第4章 第一夜:幻覺

第三章第一夜:幻覺

她現在不想吃糕點,她想去精神病醫院挂號看急診!什麽肚子餓,什麽修電燈泡……她現在都不在乎了。瞧着周遭被她寫出來的古代景象和古代人,她就想快點走出這個‘幻覺’,然後在去精神病醫院的路上百度:加班變成精神病的工傷賠償方案。

“我不要吃糕點,我已經不餓了。”她擺手拒絕,并潛意識地認為她現在腦子不正常,哪怕是真吃了他的糕點,她也不知道吃的究竟是什麽。就好比《鬼吹燈》裏頭寫的那樣,看起來吃的是山珍實則是黃紙。

淳勉見她步步後退,面色煞白似是真見鬼。講真的,他也有點被吓到了。不知是裝瘋還是真瘋,他試探性地向前走兩步,靠近她說:“你去吃吧,不礙事。若是不想回家,我今晚叫吉子給你準備一個睡榻,你可以與梨花一起休息。”

吉子是他身邊的小太監,梨花則是他的貼身侍女。王佳佳當聽到這兩個人物被他說出口時,她有種自己寫的小說被扔到她臉上的真實感。

“我真的不要吃……你不用……”她心裏慌張不安,可肚子卻比她淡定誠實。“咕嚕……咕嚕……”随着她的肚子又發出聲響,她沉默地站在原地,頹喪地看着他。

“還說不餓,這是什麽聲響兒?”淳勉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抿唇淺笑,伸手指向書案那邊,說:“去吃吧,是膳房新做的糕點,我都沒動過。”

王佳佳覺得此時的她有點滑稽,可卻又厚臉皮地想:反正她都過勞到出現幻覺了,她一個精神病還能怕什麽?更何況,這一切都是她所認為的‘幻覺’。

幻覺就幻覺吧,人吶,和什麽過不去都不能和自己過不去。她摸了摸肚子,餓癟的腹部提醒她,她需要進食。

她看了一眼淳勉,見他一副溫和善良的模樣,她與他道謝說:“謝謝。”

“糕點在書案上,你去拿着吃。要是不夠吃或是不合胃口,我讓吉子再送一碟進來。”淳勉見她往書案那邊走,他跟着上前,并叫她坐下慢慢吃。

小說裏設定北冥國所處的朝代有點兒類似春秋戰國時期,帶了點兒諸子百家的味道。可要說完全像呢,又有那麽點兒不像。就好比,北冥的穿着和房屋的布置,倒有幾分魏晉混着盛唐的意思。只是,這裏不比盛唐的氣候宜人,它全年寒冬且北部靠海。

為什麽要這樣設定?王佳佳其實并沒有多想,就是偶然間拍腦袋瓜整出來的。興許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這裏沒有凳子,王佳佳就席地而坐。她坐在書案前,瞄了一眼盤子裏的點心,瞧着一個個粉白的小團子被擺得整整齊齊,似是給孩子吃的一般。“這是什麽餡兒的?甜的?”她輕手拿了一個,軟呼呼的手感叫她不敢用力,怕弄壞了。

“是棗泥餡兒的粉圓子。”淳勉回答時,把書案後他的坐墊挪來給她。“你坐我的墊子吧,夜裏地上寒氣重。”

不客氣地把坐墊挪到屁股下面,柔軟的感覺的确是緩解了她又冷又餓的現狀。她瞥了一眼他桌上的書,暗想:晚上看書吃甜點,不怕得蛀牙嗎?而後,她就一口吞了她手裏的粉圓子。

軟糯的口感混着甜膩的棗泥,說實話,有些糊嘴巴。要是放在她不餓的時候吃,她恐怕是吃一個就夠了,可現在她餓了,便覺得剛剛好。

見她一個接着一個往嘴裏塞,淳勉給她倒了一杯茶。“慢點兒吃,別噎嗓子裏頭。喝點兒茶水,過過食。”他見她吃得急喝得急,便又問:“一碟夠嗎?還要再添一碟嗎?”

就着茶水,王佳佳把嘴裏的食物灌下去,嘴裏嗓子裏都是甜味兒。她随即擺手,拒絕說:“夠了夠了,再吃就太膩了。”說完,她‘客氣’地打了一個飽嗝。

瞧她這樣,應該是吃飽了吧。淳勉看向糕點碟子,留意到她就吃了一半。“你究竟是誰家的姑娘?怎麽會說我是你寫出來的?”見她冷靜了下來,他把剛才疑惑的問題又拿出來問。

他的表情和語氣裏都是‘我不信’的意思。王佳佳聽出來了,而且,她一開始也不想相信的。不過她把自己當精神病,所以當她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便可以心平氣和地解釋說:“我不是你們這兒哪家的姑娘,我就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我呢,昨天剛把這本古言小說完結,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手機裏的後臺手稿。”她想,雖然這裏沒有網絡信號,但是手機會有緩存。

她把放在他書案上的手機拿起來,點開寫作APP,把後臺更新翻出來給他看。“喏,你看……這裏是不是寫了主角淳勉,呂婉婉。”她指着角色那一欄,随後繼續向下翻動給他看章節緩存。

淳勉沒見過手機,他第一次瞧見文字能在一個小方塊板板上呈現。“還真是北冥的故事,你把父皇和母後也寫進去了,也有二弟和三弟……”他從她手裏拿過手機這個新鮮東西,他學着她的模樣滑動屏幕,看着一段又一段的新文字出現在他的眼前。

“如若北冥都是你寫出來的,那北冥的芸芸衆生都不過是你筆下的一抹魂魄。”他看過幾段文字後,發現裏面寫的與實際發生的幾乎沒有差異。他把手機還給她,回想她突然出現在殿中央時的那一瞬,他覺得這并不是莊周夢蝶,而是先知顯現。

什麽芸芸衆生都是她筆下的一抹魂魄,這高帽子給王佳佳戴得着實是高了。她收起手機,擺手講道:“我都是瞎寫的,寫着玩兒的。”她都沒當真,他一個小說裏的人物倒是當真了。

淳勉怎麽可能不當真?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古怪,可卻又令他好奇地想要知道更多。見她杯中茶水喝光了,他趕忙替她續上,且恭敬地問:“你接下來還要怎麽寫?”他想知道北冥的運勢。

當她是算命的了?王佳佳皺眉,無語地回答:“不寫了呀,我都大結局了。”她看他眼裏有失落,鬧得好像是她做了什麽不對一般。

也許是今天下班的時候看多了讀者對于她BE的負分,她撓頭,改口講:“我再給你和呂婉婉加個HE的番外吧。你說,你想要什麽樣的結局?”湊着她現在有病,能和小說裏的男主角面對面地交談,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說出他想要的結局。

“婉婉想走我不留她,這是她的選擇。”淳勉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和呂婉婉非要有什麽結果。不是說他不喜歡人家,只是他不想逼她強留在他的身邊。關于感情,他的占有欲不能越過對方心裏所想,故而他願意放她走。“我不想阻礙她,也不想看她留在我這座東宮裏郁郁寡歡。放她走吧,這樣她會比較快樂。”

好一個深情的鑽石王老五,王佳佳看他眉間藏着7分憂郁3分溫柔,覺得她筆下溫潤如玉的太子還真挺有仙俠電視劇裏那種美強慘的味兒。“不要美人,那你要江山嗎?寫你最終登基皇位,觊觎你東宮之位的兩個弟弟我讓他們都去封地做藩王。”她提出建議問。

提到他的兩個弟弟,他眉間的憂愁又加了幾分。輕輕嘆息,他竟然搖頭說:“父皇有他的決定,我也不是非要皇位不可。”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幹嘛?”王佳佳瞧他優柔寡斷的樣兒,簡直就是男版綠茶在世。她寫的時候怎麽沒發現他那麽具有白蓮花的氣質呢?

她抿唇,忍着耐心,再問一遍:“我給你機會了,你不說明白,番外我就随便寫了啊。我提醒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瞧她怒目圓瞪,帶着點兒嬰兒肥的肉臉蛋像是河豚受了氣,鼓鼓圓圓真是好笑。他突地笑出來,不賣面子地說:“随你寫吧,就當是天機不可洩露。”他也不是非要知道北冥的國運,不知便也就無畏,無畏自當就敢做。一切皆有命數,他暗想自己何必那麽着急。

什麽玩意兒,玄玄乎乎的。王佳佳感覺,他倆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那令牌是什麽?我看上面的畫像似是真的一般,這材質一定是世間稀有的吧。”竄開話題,淳勉目光對向剛才問了她一番的牌子。他實在疑惑,她究竟是什麽人,又有什麽來歷。

令牌?他說的應該是工牌吧。王佳佳把一直在手裏抓着的工牌丢到書案上,指着這東西嗤之以鼻地說:“你真高看它了,它哪裏配得上‘令牌’這倆字呢?這東西是我去公司上班,挂在我脖頸間用來證明我是哪家公司哪個崗位的狗牌。還什麽世間稀有材料做的,你少開玩笑了,就是機器打印出來的,不值錢!”

公司是什麽東西?機器打印又是什麽?崗位姑且他能聽懂。至于狗牌……雖說不雅,但是他也知曉那是什麽。回想她說她是社畜,他不免奇怪地問道:“請恕我唐突,你所說的社畜和家畜到底有什麽區別?”

王佳佳覺得,他在罵人。而且罵得很難聽,很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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