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七天：團建

第四十六章第七天：團建

2017年10月13日，星期五，王佳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7點了。她依舊是在她的出租屋裏，并且還是躺在地板上。

抓了一把頭發，酸麻的後脖頸和後腦勺在提醒她：她以這個姿勢睡了挺久的。不過，好在她已經習慣了每天清晨5點不固定地出現在出租屋的某個角落的設定。總之，睡地板總好過睡男公廁。

周五，本該是打工人最快樂的一天，但是這一天對于王佳佳，程思思，以及老李三個人來說，他們不快樂。因為，今晚7點有公司團建。

在臨下班前10分鐘，程思思難得不舍得關電腦，盯着CAD圖紙頁面，唉聲嘆息八百回。

“思思，如果不是有要命的事情在等着你，你可以不用嘆氣的。”老李受不了她這樣。這讓他本就焦躁的心，因為這些嘆息而更加煩躁。同樣不舍得關電腦的他，看着正在更新的軟件進度條，說：“如果我說，我的軟件要更新6個小時，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去團建了？”

比起加班，他更讨厭團建。

王佳佳何嘗不是沒有這種天真的幻想？她癱坐在辦公椅上，鼠标瘋狂調整圖紙的角度，速度之快及效率之高是她這一年前所未有的。“我能不能說，今晚這個産品我畫不完就不能活了？”她寧願周六醒來是在辦公室的地板上，也不願意晚上去團建。

“诶！”三聲嘆息同時發出，他們心裏有數，今晚是躲不掉的。

晚上8:00，飯店包間裏。公司老總坐在主桌的主位，兩旁的分別是公司副總邱波，以及綜合管理部老大陳建軍。以他們的座位排布展現出，這二位在老總心目中的地位那是非常地高，好比是哼哈二将，左右臂膀。

至于市場部老大劉江海，在那二位面前就不夠看了。

對了，公司老總叫王石一，和著名企業家王石就差了一個字。就是這一字之差，那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可謂是最高峰珠穆拉瑪峰與最低谷馬裏亞納海溝的差距。當然，毋庸置疑的是，王石一是馬裏亞納海溝。

王佳佳坐在程思思和老李中間，他們仨坐靠邊的一桌。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全程低頭吃菜，盡量讓自己不要太明顯，并且還相互鼓勵，打算熬過吃飯環節就跑路走人。老李作為老大哥，他表示要開車送她們回家。

“來，王總！這是豔兒的組員，佳佳，思思，和老李！”劉江海拿着酒杯，他從主桌特地把王總請過來，并熱情地稱呼劉豔為豔兒，以此來暗示一種不平常的親密關系。

王佳佳趕忙吐出嘴裏的排骨骨頭，來不及擦嘴，她端起裝了飲料的酒杯，跟着領導給老總敬酒做狗腿。

劉豔被CUE，她自然是起帶頭作用。一反平常的撲克臉，當看見王總過來敬酒時，她立馬從椅子上起來，走到王總身旁。她半靠着身子若有若無地觸碰對方，并嬌羞地說：“王總，我敬您一杯。這一年都是在您的領導下，我們産品設計組才會有發展。”說完，她媚眼婉轉地朝着老總看去，不等老總說話她一杯紅的仰頭就幹了。

老總見劉豔如此‘實誠’，他拿着酒杯也是一臉少年般的‘真誠’。雖說已經是大腹便便，人過半百，連着頭頂的發量都有些透支清涼，但他依舊滿懷‘感動’。帶着這份感動，他張開臂膀，霸道地将劉豔當做貼心的知己攬入懷中，用他的肚皮與她親密接觸，并說：“有你，是我的福氣！”

要不說這是老總呢，站在劉豔身後的王佳佳三人看到此情此景，有種眼睛被喂了一缸蒼蠅的激動。他們默默地将酒杯放到胸前，以表示敬重！

“王總！”劉江海這時開腔了。不知道他打得什麽算盤，硬生生要将此等溫情時刻給破壞掉。他長臂一指，朝着劉豔身後指過去，笑着介紹說：“這是我們産品設計的中堅力量啊！這是思思，才貌雙全。還有經驗多的老李，組裏的老師傅了。”

介紹到王佳佳時，他仿佛是要介紹天選之子的架勢，語氣着重地與王總推薦道：“王佳佳，組裏的未來之星！吃苦耐勞不說，就光國慶假期她都沒有休完，6號就來上班了！就這事兒，豔兒也知道！”

劉豔沒想到劉江海在這個環節等着她，她想起當時開大會扣王佳佳績效的事兒，眼神往這倆人身上來回瞟，好像是能瞟出個故事來。她面上笑嘻嘻，眼裏隐隐發恨，語氣略微尴尬地回應：“是啊，不僅僅是王佳佳來加班。老李，程思思，他們倆也都國慶來上班了，還每晚9點才回去呢。”

好一通拉踩，王佳佳莫名陷入了泥沼，沒想到她能在老總面前同時聽見有人誇她和罵她。這個經歷，仿佛是置身于水深火熱，讓她恨不得摔了杯子罵娘。

老總不是單獨來的，他身旁還跟了副總邱波。邱波號稱是讀了博士的，至于是哪一個大學的博士，那就不知道了。作為文化人，邱波發揮出他聰慧的特長，主動給王佳佳敬酒，說：“小姑娘剛學校裏出來沒幾年吧，看得出年輕有朝氣！”

王佳佳很是恐慌，她雙手端着酒杯與邱波的碰了一下，并禮貌回應：“謝謝邱總。”仰頭抿一小口飲料，她覺得這個環節令她很是不舒服。

“是年輕啊，看得出還有點怯生生。”王總松開劉豔，他眼神打量王佳佳，用慈愛的口吻問：“幾歲了？哪兒人？”

“24歲，鹽城的。”王佳佳老實地回答，并越發看老總越發覺得油膩堵心。

劉江海看王佳佳木楞，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催着她說：“見到王總是傻了嗎？趕快給王總敬酒呀！”

王佳佳不想敬，她不喜歡給不認識的老男人敬酒。可劉江海拉着她的手，好像是在說，她今天要是不敬，那就等着以後變着法兒地在辦公室裏穿小鞋。

人嘛，無非就是一口飯！她王佳佳不吃這口飯的話，可能真的會死。畢竟，在上海活着的每一天都需要人民幣。

“王總，我敬您。”她口條不順的把這句話從喉嚨裏硬生生逼出來，并且把酒杯主動遞到了王總手邊。

王總輕輕地與王佳佳碰了一下，玻璃杯與玻璃杯的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随後，他看向劉豔，笑着說：“挺嫩的，比豔兒你當年來公司的時候還要青澀。”說完，他便似是在故意拉進和王佳佳的距離，用無意的口吻特意說：“遇到老鄉了，我祖籍也是蘇北鹽城的。上海嘛，兩個bo（滬語：北和波的音調），寧bo（滬語：寧波）和蘇bo（滬語：蘇北）。”

洋泾浜的滬語玩笑在王佳佳耳朵裏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好笑。她不單單是GET不到滑稽戲的笑點，更加是GET不到王總的笑點。強裝好笑的樣子，她尴尬地咧着嘴，傻笑兩下以示尊重。

老李是上海人，他聽懂了王總的玩笑甚至還聽出了別的意思。作為老大哥，他覺得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登場亮相了。“來，王總，我來敬您一杯。還有邱總，劉總，劉組……一塊兒啊！各位領導別介意我杯中無酒，因為要開車的嘛。”

酒桌上的敬酒模式顯然他比較老練，他姿态大方地走到最前面，把王佳佳和程思思擋在身後，大有一馬當先的态度。“我幹了，你們随意啊！”話音一落，他一口悶。

程思思看出了劉江海的意思，她把王佳佳藏到身後，跟着老李一塊兒敬酒，打算把這個環節給糊弄過去。

“思思很漂亮啊！”邱波一眼相中程思思，他單獨與她敬酒，并說：“一會兒吃完了一起去KTV唱歌，我和你合唱一首。”

什麽東西？還有KTV環節？

程思思下意識地拒絕，找借口推辭說：“邱總您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會唱歌，五音不全。”

“是啊，我們都不會唱歌。”老李見狀來救場，他擋在程思思面前，用為難的語氣說：“我們可能還要回一趟公司，客戶的産品設計還沒有做完呢。這東西着急得很，我們就不去KTV了。”

老李救場別說是邱波不買賬，劉江海就第一個不允許！

“老李，你不能帶着兩個妹妹這麽拼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們倆也要有點兒自己的娛樂放松的呀。”劉江海作為領導，他下達命令似地說：“今天不加班，也不許談工作！”

王佳佳這句話是聽懂了，他們仨是熬過了吃飯還得熬唱歌，一個也不能少。

可是，這都快晚上9點了，她每晚的穿越之旅要開始了呀！她總不能在大家夥的面前活生生地消失吧。這太驚悚詭異了，第二天得上新聞！

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也為了她自己第二天別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出現，她打算想辦法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