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你再多來幾次，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江止遞給了他一杯酒精飲料，這回倒不是他給替換的，而是應本人要求，知道戒酒了，這是好習慣。

“今天沒空跟你胡扯，”時示從口袋裏拿出藥片和測試紙，“你先看看。”

江止接過測試紙，但沒拿藥片，看過後，他道，“你吃完就測了？”

“昨晚吃的，截止到今天早上，我今天問過同學，他們說我的身上沒有奶茶味。”

“這批藥沒有問題，”江止拿過藥瓶，拆開，倒出一片藥，那濃郁的氣味瞬間彌漫在鼻尖。

“但事情發生了。”

“你坐過來一點，”江止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時示走了過去，江止從櫃臺後抽出一支針管，拉起時示的手，快準狠，一下戳了進去，吸出一管血。

“過兩天再來，”說着，江止将抽出的血塞回櫃子。

江止和時示是高中好友，他們有着同樣的目标，但當分數出來的那一天，江止分夠了，上了信息素專業，時示卻差了一分。

“這就要趕我走？”

“不趕你走，我會産生罪惡感的，因為把一只綿羊放進了狼群裏，”說着，江止示意時示往後看。

時示回頭，看見一個男的正在看他，那男的也注意到了，帶着酒杯走近，時示掃了一眼，在心裏快速評分，臉還過得去，勉強算七分，信息素是濃郁的麝香，他微微皺眉。

來人展現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來到他身邊，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舒緩的眉毛開始往眉心聚，嘴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你什麽意思？”他由笑轉怒，怒氣沖沖地離開。

讓莫名被人罵的時示一臉問號，他只得對江止道，“這個人腦子有問題。”

江止看着他，不發一語。

如果他的感覺沒錯，剛才時示表現出了極強的防備心理和攻擊心理，這種攻擊并不表現在語言和行為上，而是信息素上，可時示是沒有信息素的，他有信息素缺乏症，還有易感染體質，那就是了，時示身上感染了別人的信息素，這種信息素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強烈到能夠影響到藥片的效果。

但這種藥片本來就是以一種附着性極強的成分為基底，至少江止還沒能遇到信息素能驅散藥劑的情況。

江止不自覺撫摸了一下櫃子，這些問題都會有答案，時示的血就是最好的答案。

時示本來還想再玩一會的，被人破壞了興致，他早早離開酒吧，時間是晚上七點，情侶成雙成對從他身邊走過，當然也有單身狗，可單身狗才不會引起心理不平衡的時示的注意。

他刷卡進入校門，腳步匆匆，卻又在操場邊停下，那天，他在操場邊上散步，因為他的男友要參加學校組織的比賽，他也找機會留了下來，雨後的晚風很涼快，植物的草木香清晰地送入鼻腔，他能分辨出青草和泥土的氣味，也能分辨出樹木和花朵的氣味，還有腐敗的樹葉，跑道上的塑膠味，所有的一切随風漂浮回旋，它們像冬天的雪那樣輕盈，像灑落的花瓣，落滿整個天空。

如果說畫家是用眼睛在看世界，那他就是用鼻子在了解這個世界。

那天本該是輕松的一天，如果他沒遇到譚苋的話，時示知道這件事早晚會來的，但還是比預料的早。

前頭說過，信息素能幫助一個人找到唯一，這句話是不完全準确的，信息素會變，以時示的敏銳嗅覺，他察覺出了譚苋那穩定的成分裏出現了新的成分，很有活力的，甜香的草莓牛奶味，親密的人之間會出現信息素交換的現象。

透過草莓牛奶的香味，他能知道譚苋在什麽時候，大約幾點遇到了對方，他甚至能精确到具體的事情，如果香味出現在了面部，那一定是接吻了，如果是出現在手部，那就是牽手，但那天，譚苋身上彌漫了草莓牛奶的香味，連晚風也吹不散。

他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除了分手，沒有別的選擇，他更無法容忍的是他花費很多時間去讓一個人喜歡上自己，別人卻只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做到了。

沒有信息素，他得來的愛情也像是偷來的，如今正主來了，他就該走了。

時示轉身，想要離開這個與分手有關的地方，今天天空很悶，像要下雨，操場邊上有人，這點悶熱是阻止不了熱戀中的情侶的，當然也阻止不了那些作息規律的人，日複一日地繞着操場跑步，他在其中看到了祭以微。

祭以微今天沒有穿正裝，換了一身全白色的運動裝，鞋子也是白色的，看上去就很不耐髒。

時示忽然産生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

操場的廣播突然開始播報，“今晚會有一場暴雨，請同學們在九點之前回到宿舍，莫要在外逗留。”

現在只有七點多，還有一個多小時，這裏的天氣預報一向很準時，說幾點來，就是幾點來，時示也不怕突然被傾盆大雨淋到。

不過這種暴雨前的悶熱真是讓人難受，時示煩躁地往前走，他也沒心情去惡作劇了，他感覺整個身體裏的每個分子都在亂竄，想要從這具身體裏跑出來。

這種天氣很容易感染，信息素意味着穩定，雖然會受氣候影響，但産生信息素的腺體還在，就會源源不斷地産生信息素，而他體內的腺體是枯竭的，外界躁動的分子可以輕易跑入他的身體，讓他帶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氣味，不知道來自哪個人。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宿舍，或者找到一個無人的高處。

宿舍很遠，他們的校園太大了，從這裏到宿舍需要走二十幾分鐘，那些分子怎麽能安分地待着，它們開始鬧騰，開始相互碰撞，慶祝着這場即将到來的盛宴。

時示發現，他的身上已經染上了樹皮的苦味，今天這場雨很不尋常，廣播裏說，那是一場暴雨，可暴雨該多大呢？

從一棟棟高樓裏，他找到了那棟最高最近的樓，是一棟實驗樓，此刻還亮着燈，意味着他可以進樓，等待着這場暴雨過去。

但在那之前，他得想辦法解決越來越不安分的感染症狀。

時示在身上翻找着，找到了那瓶藥片，從裏頭倒出一顆，迅速吞下，黏膩的奶茶味從口中擴散，本該讓他很讨厭的味道，此刻卻壓下了躁動的氣味分子。

耳邊傳來電梯抵達的聲音，時示進入電梯，直接按下了最高層的按鈕，那裏氣味最少，他最安全，暴雨并不會持續很久，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最高層是個半開的平臺，時示待在走道裏，這裏的房間上着鎖，他進不去，只能在走道裏暫避。

現在的時間是八點一刻，時示看了一眼外頭的天空，一道白光劃過天空，那是時示從未見過的景色，天空亮若白晝，但那道光芒在黑夜的襯托下，像是撕裂天空的裂隙。

那是什麽？

時示愣愣地看着遠方的天空，那一刻，他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忘記了感染時的躁動。

那道白光像是狡猾的蛇，能騙過黑夜的守門人，到達這片平靜許久的土地，如果時示熟知遙遠母星的歷史，那就會知道那裏有一種天氣，叫做雷雨，這種白光叫做閃電，閃電是打雷的前兆。

可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未遇到過雷雨天，他的經歷太過貧乏，和他一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守在窗邊，看着這一奇景。

但這裏的閃電和母星的閃電還是不一樣的，它擁有更多的自由度，身處三維的人難以理解這一現象，但想像一個平面上的關節，關節所能轉動的方向只有兩個，順時針或逆時針，當這個二維的關節進入三維，它可以轉動到更多的方向，三維的物體比二維的物體擁有更多自由度，那麽可以想像，這裏的閃電比身處空間的閃電擁有更多的自由度，它能穿越空間，到達難以想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