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裂縫下頭，是蜿蜒曲折的洞穴，這種生物無法适應外頭的炎熱，加上表面缺乏水資源，他們在地下開通了生活區域，這片區域明顯比外層涼快很多。

水分子愉快地彌漫在洞穴中，時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臉埋在水裏，汲取大量的水分子。

遠處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這是水凝聚在洞穴的上方，再通過鐘乳石下落，落在水潭裏的聲音。

時示将不知名的生物綁在石頭上，來到水潭邊上，伸手捧起水，水在他的手心晃動，他喝了一口，因為疲憊和缺水的痛苦掃去了大半。

但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氣味，從後方撲過來，他轉頭，看到幾個身影朝他撲來，那些撲近的身影和那只外星生物長得很像，一看就是來報仇了。

時示可以輕易地制住一只外星生物，可當一群出現，還懂得配合，那就不行了。

幾分鐘過後，那根綁着外星生物的繩子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被捆成一個粽子，那幾個外星生物就這麽擡着他，将他帶入洞穴深處。

洞裏光線很弱，加上這裏的構造像蟻穴，錯綜複雜，時示的腦袋裏充滿了水分子和各種細菌滋生的氣味，這兩樣放在一起，相互促進，簡直是災難。

這些生物，時示暫時将他們成為狐猴人，狐猴人的記憶力卻很好，記得他們走過的每一條路，不對，他們的視力不好，一定會進化出別的代償器官，這裏風吹不進來，不是耳朵，那就一定是嗅覺。

随着他們逐漸接近居住地，答案漸漸在時示的鼻底顯現，離居住地越近，排洩物的氣味也越重，濃重的硫化氫可以直接把人送走，除了硫化氫，還有糞便池中的常客——甲烷。

如果不是被綁着，他會很佩服這些狐猴人的勇敢，甲烷易燃易爆，硫化氫有毒，而他們居然在點火。

時示看到不遠處有火光，這些狐猴人在死亡的邊緣反複試探。

時示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這些狐猴人擡着一個大鐵鍋回來，又将這個大鐵鍋放在炭火上，時示在心裏又給他們加了一個木炭不完全燃燒，易産生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會優先和血紅蛋白結合，它比氧氣的優先級更高，在與血紅蛋白結合後，氧氣便被擠到了隊列後排，等着重新排隊進入血液。

但人是不能沒有氧氣的，時間久了，人吸不到氧氣，就會窒息而死。

這就叫作死者無畏，可時示不想陪他們作死，他暗暗開始解繩子，這些狐猴人大概是覺得繩結很牢，時示沒有逃走的可能，也就沒有看着他，可他有刀，而據他觀察，狐猴人的文化還停留在比較原始的階段，使用的工具接近石器。

等等，那他們怎麽會有鐵鍋，鐵這種東西需要掌握煉制技術，産生的高溫足以把這個洞炸上好幾遍。

一定是還有別的文明，比這些狐猴人更加先進。

有煉鐵技術，就有煉鐵的爐子和木柴，有木柴就會有樹木，這片土地上是有綠洲的，時示想到這裏，有些興奮。

繩子纖維在刀刃的切割下，藕斷絲連，但時示沒有動，現在屋子裏有兩個狐猴人，洞口站着兩個狐猴人，他等着，等到門口的一個狐猴人離開門口，走向屋內。

時示迅速起身，沖向洞口，少了一個狐猴人，時示逃脫便容易得多，他不斷沿着前方逃跑，這裏的洞穴并不是直角轉折，而是彎曲的，像是人的腸道，而且是分叉了的腸道，前方出現了兩條道路，時示想也沒想，選擇了左邊那條道路，他不斷往前跑，鼻子努力分辨着空氣的氣味，前方的空氣幹燥了很多，硫化氫的氣味淡了很多，甲烷卻很充足，時示隐約覺得不太妙。

他扭頭往後一看，狐猴人緊追不舍，離他只有五米之遙，他一咬牙，往前直沖。

衣服擦過空氣，時示身邊隐隐有空氣電離，微弱的電流從身體內釋放出來，但逃跑的時示發現不了。

‘嘭——’

空氣中傳來爆炸的聲響，時示回頭一看，他剛才穿過的甲烷密集區并沒有爆炸，引爆的是別的地方。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些狐猴人因為危險作業，把自己作死了。

他身後的狐猴人則停住腳步，在時示和族人之間，他選擇了回到族人身邊，就在這時，空氣壓縮，爆炸聲覆蓋整個空間，他處在爆炸的中心，被炸了個面目全非。

時示跑出一段路，發現狐猴人沒有追來，前方卻是一道死路，他只能往回走，空氣裏有肉燒焦的氣味，時示吞了一口口水，這是食物的氣味，但同時也是外星人的氣味，外星人也是人，在這種思想下，時示忍住了想吃狐猴人的想法。

經過剛才的爆炸，原先的甲烷氣味少了很多，更多的是各種燃燒反應的氣味，時示看着躺在地上的狐猴人屍體，要不是他跑得快，剛才死的就成了他。

他沿着道路往回走，來到了那條交叉口，許是洞穴的回音功能很強，他能聽到遠處狐猴人的叫喊聲，很凄厲，悲憤到了極點，他們一定失去了很多很重要的東西。

時示卻不會去同情他們，就在剛才，狐猴人還想吃了他們，只能說，生在這種環境下，生死有命。

分岔口前，時示這回選擇了右邊的那條路。

背後傳來不完全燃燒的柴草氣味，很嗆人，很快就充滿了這個通道，這是爆炸之後的不完全燃燒，時示加快腳步，不再做停留。

他在和那些難聞的氣味賽跑，看是誰先找到洞口，但同時，這也是一種指引，它們會自動尋找出口。

空氣裏已經沒有了糞便的氣味，遠處傳來水滴落的聲音，空中有風，時示知道，他來到了洞口，他從洞口冒頭，卻對上了一雙眼睛，他就像是個冒頭的地鼠，被人從洞裏拎了出來，那些狐猴人是斷然做不到的，可這回出現的人有些超出想象，他很高，至少比時示高半個腦袋，上身裸露，手臂上有刺青，紋樣所屬文明不清。

他說的話同樣讓人無法理解，時示想要同對方進行交易，對方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将他扔在了一種四腳動物的身上，這種動物和馬有點像，但同樣比時示在動物園見到的馬匹要高大，好像他們是從與狐猴人相反的世界來的，狐猴人矮小，是童話裏才能見到的矮人，而這個人和他的同伴卻像是獵人，有着強悍的身體，和裸露上半身的癖好。

時示跟着他們兩天路，來到一個石頭搭建的屋子，終于在那裏，時示見到了一個能夠交流的人，那是軍隊裏的文職人員，他塞給了時示一個耳機大小的儀器，時示戴上了，就發現他能聽得懂對方的語言。

但據他觀察，這個種族的文明還停留在封建階段，并不具備制作翻譯器的科技，這又是外來物，這裏還有第三個文明，又或者，這是外來文明。

“你好，我叫第一沐。”

好奇怪的名字，這是姓第，還是第一？前一個像別人的弟弟，後一個則占了大便宜。

“你好，我叫時示，”既然對方有交談的意願，顯然是還有談判的空間。

“按照我國的法律，外來者一律處死。”

時示道，“但你沒有這麽做。”

“是的，那是在那之前，直到一位遠方來客到達我們這顆行星。”

從一個封建時代的人嘴裏吐出行星兩個字，時示不知道該從哪裏吐槽。

“他來自哪裏？”

“他并沒有說，他只是告訴了我們，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有很多星球，這些星球上的故事是我們難以想象的。”

“那這個翻譯器也是他留下的？”

“是的，他說如果有一天，還有別的人過來，我們可以通過這個通訊器減少誤會。”

但這個機會只能維持幾十年，這是第一沐沒有說的。

第一沐頓了頓，又道，“所以我們現在能夠在此交流，讓我多問一句，你打算在此停留多久？”

時示總不能說他不是遠方來客，他是不小心走錯了地方，被扔進來的。

“時機到了，自然會走。”

時示故作高深。

第一沐也沒戳穿他，“那離開之前，有何打算？”

“先到處看一看吧。”

當然是找到連通兩個空間的空間之門，然後回去。

“恕我直言，這裏只有大片幹涸的土地，我們是這一面唯一的國家，擁有綠洲和河流，不用住在地下。”

對方的表述很奇怪，一般不應該用這一片大陸或者區域，時示以為是翻譯器的問題，沒有多問。

“這麽說，我是非去不可了。”

時示聽出了對方的意思，第一沐并沒有那麽善良，想要放走他，而是通過另一種方式，變相利用他，只要見識過外星人，就會知道時示所屬的文明要遠高于這裏，這樣的人，如果能成為工具人，那是再好不過。

可惜的是時示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個只會指點江山的學渣，學的還是不能投入生産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