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吳雨行的心跳好似在瞬間停止,而随後更加劇烈地跳動。他情不自禁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低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你答應了,”他喃喃道,“既然你答應了,日後我不給你反悔的機會,你休想擺脫我。”

寧乘風從溫泉中走出,披上雪白的衣裳,低頭問道:“你會畫同心契吧?”

“會。”吳雨行站了起來

“你随我去取符紙,早早了結……”說到此處,寧乘風停頓了一下,輕聲嘆了一口氣,“但願我們不會成為一對怨侶。”

他們并無感情基礎,曾經為了修煉倒還可以勉強,如今卻是說不出為了什麽。寧乘風不久前與吳雨行肌膚相親,此刻對吳雨行莫名感到親近,因此他發出這句感慨也算真心,他并不希望與吳雨行反目成仇。

如果……

寧乘風心想,如果什麽呢?他是否擔憂得過于長遠?

如果真相大白,多則千年,少則幾百年、幾十年,他必然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魔修,屆時将無法在人間修煉,肯定要前去深淵。而吳雨行一個靈修,在深淵無法生存,他們的結局顯而易見。

寧乘風對吳雨行感激居多,即使日後兩人的結局是別離,此刻他心中也并不為此悲傷。

他走進茅屋,從床頭櫃中取出一張空白的符紙,吩咐道:“同心契有多種,我以前看到過,卻沒有認真學過,你随手畫一個就可以。”

他把符紙遞給吳雨行後,接着道:“合.歡道的魔修,情.欲旺盛,大多沒有固定的伴侶。我知道你的憂慮,你與我結了同心契,可知我有無背叛,也可安心。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答應了你,只要同心契一日尚在,我便忠于你一日。”

吳雨行聽到他的話,才知道寧乘風的想法,想要反駁,可最終抿唇,一言不發。他默默地劃破指尖,用鮮血在符紙上

寧乘風看到吳雨行用鮮血畫符咒時吃了一驚。一般符修畫符,用的是特制的顏料,情急之下用靈力也可,鮮少會用鮮血。他這才知道,吳雨行對于結契雙修一事看得很重,毫不敷衍,于是自己也端正了态度,不敢僅僅把這件事當做一個約束雙方貞潔的承諾。

人間結為道侶的靈修何其少,倘若不是真愛,不會輕易結契,舉行合籍大典,像寧乘風這樣實際并不看重合籍的人少之又少。

Advertisement

“好了。”吳雨行畫完一半的符咒,将沾着鮮血的符紙遞還給寧乘風,“你只要照着我這一半畫就可以了。”

他緊張地盯着寧乘風,緊緊抿着雙唇,遞紙的手微微顫抖。

寧乘風終于嚴肅地看待這張符紙,鄭重其事地接過,劃破自己的手指照着那一半符咒畫完。

符咒完成的那一刻,吳雨行全心全意地笑了起來,不再如先前那樣笑得很保留。他眉目端正,是很正氣的長相,笑起來仿佛一陣清風拂過松枝,枝葉随之擺動。

他的笑讓寧乘風放松下來。寧乘風經歷了那個幻境,幻境中吳雨行不分青紅皂白,根本不聽他解釋,可是現在這個真實的人卻站在他這邊,會因為與他結為道侶而展露出真心誠意的笑,這讓他感到安慰。

但寧乘風的輕松只是一瞬間。

那張完整的符紙開始燃燒起來,炙熱的火焰同時也燒灼着寧乘風的內心。他讓吳雨行随手畫一張同心契,但吳雨行顯然沒有随手畫一個簡單的,他畫的是“永結同心”。

寧乘風的心不可抑制地揪了起來,他氣得渾身戰栗,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瘋了嗎?”

“永結同心”,顧名思義,代表的期限是永遠,直到畫下契約、許下諾言的人神消道滅。

一般的同心契只會在雙方畫完之後分為兩張,散落到各自手中。如果兩人日後離心,可以憑着符紙解開契約,甚至有些可以暴力摧毀,而“永結同心”決不能夠。

用鮮血結成的“永結同心”不單單是一個符咒,裏面還蘊含了陣法、心境等,包羅萬象。難怪剛剛的那個符咒如此複雜。

寧乘風擅長捕捉靈寵、降魔召喚之類的符咒,卻獨獨不擅長與情感相關的,涉及同心契的記載他只是匆匆掃了一眼,這才讓吳雨行有機可趁。

“你結‘永結同心’是想要做什麽?”寧乘風蹙眉,杏目中滿是疑惑不解。盛怒之下,他幻化出自華劍,緊緊盯着吳雨行,仿佛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他就會上前拼命。

符紙還在燃燒,橘紅的火焰照在兩人的臉上,寧乘風蒼白透明的臉被映得通紅。他一向少有感情,此刻發怒的樣子美極,看起來分外明豔動人。

吳雨行嘴角尚帶着未完全低落的笑意,目光停留在寧乘風怒氣沖沖與疑惑不解的面上,覺得有了情感的寧師弟比起冷漠無情的寧師弟要好看一些。

“現在嚴師兄已逝,除了我,你難道還考慮過其他人?”吳雨行低聲問道。

寧乘風聽吳雨行提及嚴茂先,更加憤怒,沉聲道:“不曾。”

吳雨行輕笑道:“那結個‘永結同心’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我想,以你的性子,也不會再尋其他人做道侶,我們便這樣好了……”

“這樣好了?”寧乘風打斷道,“這樣算怎樣?我總有一天要去深淵,我到時候神魂裏印了一個‘永結同心’,镌刻着你的名字,還怎麽修煉?”

吳雨行心頭猛地一跳,才發現這一點,情緒頓時下沉到深不見底的地方。

“你是故意的嗎?”寧乘風舉劍,劍鋒正對着吳雨行的喉嚨,“你是不是覺得我入了合.歡道很羞恥,是不是覺得我枉為鳴和弟子?所以想出這種法子整治我。你是無所謂,一個劍修,在人間怎麽不是修煉。但你可知,你毀了我飛升的途徑?”

從以前到現在,寧乘風從來都沒有忘記要修道飛升,為此他孜孜以求九千多年。縱然堕入魔道,他也在痛苦地掙紮過後不斷尋求出路,可現在吳雨行卻同他開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玩笑。

等吳雨行終于想清楚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寧乘風的劍已經劃破他的喉嚨。他伸手牢牢地握住自華劍,鮮血從手掌中不斷沿着利劍滴落。

寧乘風沒有想要殺他的意思,他敏感地意識到這一點。寧乘風如果要殺他,剛剛那一下就可以取他性命。

空中的那一張“永結同心”終于燃燒完,橘紅色的火焰徐徐熄滅,寧乘風臉上的亮光黯淡,他的臉重新變得蒼白。

“對不起。”吳雨行輕聲致歉,但這句道歉的話究竟有多少真心,他也不敢肯定。他隐隐覺得,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

寧乘風收劍,目光複雜,緩緩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吳雨行要如何告知寧乘風,他只是因為愛呢?他實在無法說出,只能苦笑道:“或許因為,我想要從一而終吧,我不能接受随随便便變更道侶。”他擡頭問道:“難道你能嗎?沒有了我,你還會有別人嗎?”

他想到了嚴茂先,嚴茂先生死未蔔,寧乘風便與他交好,他難道不會成為第二個嚴茂先嗎?可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他和寧乘風将是永遠的道侶,直至死亡将他們分開。

寧乘風眉頭緊鎖,他無法回答吳雨行的提問。等到了深淵,他難道要為吳雨行守身如玉嗎?這太荒唐,無論他是否願意承認,但他的的确确是一個合.歡道的魔修。

“至于你的修行……”吳雨行稍稍停頓,艱難地做出決定,“你什麽時候前往深淵,我便什麽時候陪你一同去。”

“荒謬!”寧乘風怒斥。這個決定無異于向他承諾,吳雨行甘願為他入魔。

“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或許謝師伯能夠扭轉乾坤……”說着說着,吳雨行自己閉上了嘴,他知道這些只是空話,就連強悍如唐越霖入魔後也無法恢複,寧乘風如何能夠避免。

吳雨行上前将寧乘風擁入懷中,那只鮮血淋漓的手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寧乘風雪白的長袍,他只能這樣笨拙地寬慰寧乘風。

“我會随你去深淵的……”

寧乘風的怒氣被吳雨行出格的言語平息,他揪着吳雨行的衣領,目光閃動:“你不要出爾反爾……”說完這一句,他也覺得自己過于自私,只好低下頭咬着下唇,不言不語。

吳雨行見寧乘風低頭,忍不住在他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寧乘風情毒發作時,毫無廉恥之心,緊緊纏着吳雨行索.求無度。而當他一旦清醒,他對吳雨行并無男女之情,這些親昵的行為顯得多此一舉。他震撼于吳雨行的允諾,便放任吳雨行的親吻,不再閃躲。

吳雨行心中此刻既有抱得美人的惬意餍足,又有前途未蔔的愁雲慘淡。如果不是因為“永結同心”,如果不是因為寧乘風的修行離不開自己,他絕對不會許下一同前往深淵的承諾。做出承諾或許是他一時激動,但既然說出口,他便絕不反悔。

兩人在湘澤峰下住了将近三個月,期間寧乘風已經能夠熟練地将自身體內的靈力轉化為魔氣。他無法再吸收人間的靈氣,而他體內的靈力總有轉化完的一天,那一天便是他前往深淵的日子。

寧乘風坐在山石之上,俯瞰平地之上的吳雨行練劍。他與吳雨行做過一切道侶應該做的事情,加上吳雨行對他無微不至,他不可避免地對他愈發感到親近。

吳雨行常常穿着藍色的衣服,月白、湛藍、藏藍等等,看起來幹淨正直。他站在寧乘風面前,寧乘風就會感到有一股浩然之氣撲面而來。

吳雨行的劍與寧乘風截然相反,淑平雅正、慈悲寬懷。以前寧乘風難以理解,劍道代表毀滅,怎麽會有人的劍意如此溫柔,現在他或許有些懂了。

“他的劍很強。”孔裏從寧乘風的身後走來。

寧乘風頭也不回,淡淡道:“你這幾日躲得倒遠。”

孔裏羞赧道:“我……我這不是……為了你們好嗎?我在山後發現了一處機關,可能是陣法的疏漏之處。”

寧乘風三個月來,除了修煉,便是同吳雨行一起找尋陣法的破綻。遺憾的是,這個陣法嚴密異常,他們毫無收獲,只是徒勞無功罷了。想來也是,魔修能夠放心地離開,布下的陣法當然難以解開。

聽到孔裏的話,寧乘風當即起身,沖山下喊了吳雨行一聲,三人一起趕往後山。

前幾日落了雨,山路泥濘濕滑,兩人禦劍而行,孔裏則化為孔雀立在寧乘風肩頭。

“就是這裏。”孔裏指着一株枯萎的松樹。

寧乘風下去查看,并未發現異樣。這裏他和吳雨行早就再三觀察過,現在也如之前,并未發生改變。

孔裏閉上眼睛,搖頭道:“通過主仆印,你可以見我所見,感我所感。”

寧乘風也如法炮制,閉上眼睛,果然感受到自枯松上傳來的巨大惡意。

吳雨行既然與寧乘風結了“永結同心”,加上兩人神魂相連,這下也感受到了枯松上的萦繞着的黑氣。

吳雨行轉頭問寧乘風:“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寧乘風微微蹙眉,這股氣息實在過于不祥,他以前竟然沒有察覺。

孔裏:“你們不知道實屬正常,這是殺戮道的魔修才會留下的殘氣。”

“殺戮……”寧乘風喃喃道,“這與白袍魔修有什麽關聯呢?他雖然煞氣重,手上肯定有不少人命,但看着不像修殺戮道的。”

魔修六道,其中殺戮道最為人不齒,顧名思義,以殺證道。這一道極其艱難,在合道盛行的時候,魔修多情道,看萬物生靈皆有情。殺戮道的魔修一邊踩壞一株小草都會感慨萬千,一邊又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殺害成千上萬無辜的人。

從未聽聞殺戮道的人有飛升的跡象。

寧乘風的師尊元沒聞曾告訴他:“師祖周世群早有定論,殺戮道的魔修殺害的人必須是萬惡不赦的壞人,方可正心明道。可惜殺戮道自有弊端,影響修煉的人的心性,大多人都控制不住自己殘殺的欲望。”

孔裏嘆了一口氣,悲痛萬分道:“我也實在不想知道與殺戮道的魔修有關的事情……”

孔裏:“大多修道者死後神消道滅,了無痕跡,不過徒留一具枯木般的軀殼罷了。人生有七尺之形,死惟一棺之土。這點修道者與凡人無異。而靈修八道,魔修六道,只有殺戮道的魔修死後會有殘念。”

“所以這是魔修死後的殘念?”寧乘風若有所思,淡淡道,“這倒是大多是人所不知的。”

孔裏的悲痛不加掩飾:“我的父母為殺戮道的魔修殘虐致死。”

寧乘風聞言,驚訝地看向孔裏,他一向不擅長安慰別人,自己遇事也默默忍耐,一時間有些同情,卻并沒有說話。

“我查了很多有關殺戮道的資料,”孔裏低頭,情緒低落道,“但是一無所獲。聽說殺戮道的魔修是魔修六道中數量最少的,其次是合歡道。殺戮道不易成,通常在初期就會被人滅掉,以防後患。因此現存的殺戮道魔修沒有一個好對付的,他們都是從猜忌、仇恨的血海中成長起來的。”

吳雨行上前拍了拍孔裏的背,柔聲道:“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仇人,為你父母報仇雪恨的。你現在是乘風的靈寵,我們也不會置之不理,你大可放心。天道好輪回,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寧乘風上前,仔細探勘,只見那股黑氣有靈一般忽地朝他湧來。寧乘風後退一步,橫劍抵擋。黑氣被自華劍上冰冷的劍氣震懾,畏畏縮縮地撤回原地,在枯松上纏繞打轉。

孔裏讓寧乘風閉上眼睛:“你仔細聽它的聲音。”

寧乘風再次閉眼,果然聽到若有若無的嘶嘶聲從黑氣中傳來。

“替……我……報……仇……”

這嘶嘶聲像極了寧乘風三個月前聽到的噬魂蟒的聲音,只是細微之處不同。而比之噬魂蟒的嘶鳴聲又分外微弱,寧乘風極盡全力也只聽得個模模糊糊。

“它在呼喚我們,叫我們替他報仇。”孔裏臉色極其沉痛,緩緩地複述道,“我叫王長青,是錢南的手下,被人騙出深淵一千年,最近他翻臉無情,殺了我以祭風月鏡。替我報仇,答應我,替我報仇,我就告訴你們除去的方法。”

寧乘風聽到“風月鏡”三字,心中一動,似乎找到了線索,問道:“你能說得更加清楚些嗎?這個陣法與風月鏡有何關聯?”

孔裏仍舊閉眼,仔細分辨自黑色的殘念中傳來的聲音:“這個陣法營造了一個平行的小境界,而這須得風月鏡才能完成。你們在陣法中,別人經過此處,也不會與你們相遇,你們與他人生活在兩個世界中。”

寧乘風打斷道:“這與風月鏡何幹?聽聞早在三萬年前,魔皇唐越霖就已經抽出中谷玄鏡的背面,這風月鏡又如何落在了他人手中?”

深淵大致有五大出去,極東深淵、極南旱地、極西濕地、極北荒原,以及中谷玄鏡。

中谷玄鏡分為三處,正面為花雪,反面為風月,中間是謂極樂谷與快活林。

花雪鏡多為均平、無為、惰慢道的魔修,而聚集在風月鏡、快活林的大多是合歡道的魔修。

花雪鏡與風月鏡有鏡靈,傳聞有妙用,曾經身為明夷峰首席弟子的唐越霖在入魔後将風月鏡的鏡靈抽了出來,随身攜帶。

那白袍魔修是中谷玄鏡的谷主,稱呼魔皇唐越霖為師祖,從唐越霖手中讨要一面風月鏡倒也說得過去。

孔裏依舊很慢地重複着黑氣的話:“深淵一千年開啓一次,開啓的時間長短不一。晏自華最近徹底入魔,急着趕回深淵,又想要困住你,便設計了這個名為‘天外有天’的陣法。”

寧乘風臉上頓時像結了一層寒霜,不悅地問道:“晏自華?”

白袍魔修不僅外貌神态模仿嚴茂先,便連名字都取得如此相像,這讓寧乘風怒不可遏。

“自華”是寧乘風佩劍的名字,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為何取這兩字,這是因為嚴茂先的字是“卓華”罷了。他不敢明目張膽地用“卓華”二字,這才改“卓”為“自”。

寧乘風修無情道,與別的劍修都不同。其他劍修,如吳雨行,他的禦龍劍取自三重天上旸谷中的上古神龍,劍身是應龍的脊梁與靈體,劍柄是應龍的神魂,是世間不二的神兵利器。而寧乘風的佩劍由自己的神魂鍛造,佩劍的名字是永永遠遠刻在神魂之上的。他當初對嚴茂先一往情深,哪裏想到後來會因為修煉無情道而忘記這份深重的情誼。

“晏自華……”寧乘風咀嚼着這個名字,忽而冷冷地笑了出來。

孔裏沒有發現寧乘風的反常,仍然複述道:“‘天外有天’必須要由風月鏡來壓陣,風月鏡本身就是一個小境界,借由風月鏡仿照一個平行的湘澤峰真是出人意料的想法,但又天衣無縫。

“可是風月鏡雖被稱為鏡靈,但到底是魔物,需人血祭奠方能啓動。他哄了我來到湘澤峰下,說是要将血蓮花送給我,當做我這一千年來為他效命的報酬。我哪裏想到他是要殺了我來祭風月鏡,開啓‘天外有天’這個陣法呢?”

寧乘風聽完黑氣的話,語氣中仿佛帶着冰碴:“晏自華……這個人不用你說,我也會取他性命。你如果真的想要我們為你報仇,你便早早告訴我們陣法的解法。”

黑氣在枯松上不住地打轉,這次它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啓動這個陣法需要人血祭鏡,解開這個陣法自然也需要人血為祭,不知道你們三個中,哪個人準備慷慨赴死呢?”

此話一出,三人臉色倏忽變青。

孔裏不知所措地望向寧乘風,如果要有一個人死去,那這個人不可能是吳雨行,更不可能是寧乘風,這個人必然是他。

寧乘風卻不像孔裏,他根本不相信黑氣的話,鎮定地舉劍,一字一頓,冷冷道:“你最好老實點,如果不說真話,我現在就砍了你。”

“我所說的沒有一句虛假。”黑氣發出桀桀怪笑,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靠在枯松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