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章

第 86 章

仔細再去想,又恍然不确定。

這個時候的吳西南應該還在南方沒回來,因為肖冊記得吳西南說過,他駐外的掃尾工作大概要做到六月下旬,現在才五月初,時間早着呢。

夜幕來臨,道路兩旁的路燈依次亮起,延伸到最遠處,形成模糊的兩排小光點。

昏黃的光線加上無規律搖晃的車身成功喚醒了肖冊的睡意,他強撐着眼皮看了一眼座椅上方的路線圖,目前的位置距離他下車的那個站點還有二十一站,按照平均每三分鐘過一站的速度來算,大概還有一個小時他才會下車。

一個小時對于困意深沉的人來說是相當富裕的,肖冊連思考都沒思考,抱緊背包,把頭靠在車窗上,放心地去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司機師傅突然的急剎車讓已經睡着的肖冊一個慣性前傾,腦袋哐一聲就撞上了前邊的椅背。

公家車上的座椅可都是硬塑料,肖冊被這麽毫無防備地撞了一下,頭嗡嗡嗡地疼,眼淚也差點流出來。

全車廂的人都伸長脖子往駕駛位看去,司機師傅正站在駕駛位上大罵那個攔他路的人,肖冊也好奇誰會攔公交車,他也跟着車廂裏的人一起往那邊看。

這個地方不是公交車必停點,敢攔停公交車,不就是為了找罵嘛。

然後他就看見從黑色悍馬車裏走出來的吳西南了。

吳西南先是不停地在公交車外面用手勢向司機師傅道歉,然後又指向車廂後排的位置,告訴司機師傅他要找的人此刻正在車上,麻煩司機師傅給開開門,放他上來。

按理說司機師傅不該理會吳西南,因為這本就是無理要求,如果師傅是個較真的人,他完全可以報警,對警察說有人妨礙交通,讓警察把吳西南帶走。

可能吳西南表現的太着急了,司機師傅又是個性情中人,就對吳西南動了恻隐之心,于是他一邊說着晦氣的話一邊給吳西南打開了車前門。

吳西南在車門打開的瞬間就迅速竄上了車,又在肖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起他的手,拖着他下了車。

肖冊一直說吳西南是個非常體貼的人,時刻都能照顧到他在意的那個人的感受。

下車的途中經過駕駛位的時候,吳西南感覺到肖冊微微轉動了一下手腕,他就意識到自己太過用力把肖冊拽疼了,于是立馬就放松了力道,同時還不忘給受到驚吓的司機師傅塞了兩百塊錢過去。

因為吳西南的車是橫着停在公家車前面的,他不先把車開走,公交車就沒辦法駛離現場,所以吳西南把肖冊從公交車上拉下來後就給他塞進了副駕駛,他自己則繞過車頭去駕駛位開車,好盡快給公交車騰地方。

吳西南開着車子往前行駛的過程中一直沒主動開口和肖冊說話,後來找了一處空曠的位置把車停穩後就開始不停地在打電話,也沒來得及和肖冊說話。

他的電話有打給祁陽的,有打給鄭明東的,有打給他爸媽的,甚至還分別給艾琳和張倩倩都通了一遍電話,告訴他們不用擔心,他已經找到肖冊了。

這個過程煎熬且漫長,肖冊的羞愧心在吳西南不停地打電話和挂斷電話的時候逐漸回籠。

他總不想給別人帶去麻煩,但是你看,即使他覺得他什麽都沒做,但還是給身邊的人帶去了超多麻煩。

這樣的自己,就連肖冊自己都嫌棄,且充滿無力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邊吳西南還在不停地打着電話,這邊肖冊的眼淚早已經決堤。

吳西南打完最後一通電話,遞了一包紙巾給肖冊,看着他嘆了一口氣,問他,“這幾天你都住在哪裏?”

肖冊沒說話,接過紙巾後就開始默默地擦眼淚。也不是不想開口說話吧,只是哭的狠了,他怕一張嘴連話都說不明白,索性就不說了。

吳西南伸出右手上下撫摸肖冊的頭,最後停在發頂時還用力按了一下,“快別委屈了,你哥找你都找瘋了,他真的很擔心你。”

原來是肖冊從祁陽那搬走後的第三天祁陽回去了一趟,那時候就知道肖冊離家出走了。

前三天祁陽偶爾也會給肖冊打電話,想對他說聲對不起,那天确實是他的态度有問題,他不該發火吼肖冊,但肖冊的手機一直關機,祁陽就以為肖冊把他拉黑了,他也沒在意,想着等忙完譚天明那邊的事情就回家,到時候再當面向肖冊道歉。

沒想到肖冊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壓根不給祁陽道歉的機會。

等祁陽第三天回到住的地方,他才意識到事情嚴重了,接着就是一段兵荒馬亂的《尋找肖冊記》。

本來祁陽和鄭明東也在鬧矛盾階段,倆人也是好幾天不聯系了,但為了找肖冊,祁陽不得不去找鄭明東幫忙,目前他倆的關系略有破冰,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聽吳西南說完這些,肖冊把臉轉向窗外,甕聲甕氣地說,“他才不會擔心我呢,他巴不得我走地遠遠的。”

吳西南失笑,“你從哪裏得出來的這個結論?”

提到這茬肖冊就來氣,剛擦幹的眼淚又要往下掉,他狠狠眨了一下眼睛,想把這上湧的淚意給憋回去,但效果不是很明顯,只好又抽了一張紙巾堵住鼻子。

一哭就流鼻涕的人大都心軟,肖冊就是一個心軟軟的新時代好青年。

只是他依然倔強地望向窗外,那裏有一片平靜的湖面,岸邊的石凳上坐着一對頭挨着頭說悄悄話的小情侶,他回憶着那天的情形對吳西南說,“祁陽指着我的鼻子讓我滾,他還說,如果不是我,譚天明不會變成這樣,是我自作主張先找了明東哥……我多管閑事,活該我倒黴。”

“祁陽知道他說錯話了,你是因為擔心他才去找的鄭明東,這些他都知道,其實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譚天明,跟你和鄭明東都沒關系,祁陽已經想明白這一點了。”

“我比你更了解祁陽,他嘴上說着想明白了,但心裏可不一定這麽認為,譚天明一逼他,他就去照顧譚天明,我一逼他,他就說他錯了,想明白了,實際上,他生氣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才是他的真心話,他認準的事情,八頭牛都不一定能給他拉回來。”

吳西南不了解祁陽,他不好發表什麽意見,只好站在肖冊的立場試着安慰他,好讓他知道即使沒有祁陽在擔心他,也有其他人在擔心他,“聽說你失蹤了,我連夜買了機票飛回來的,從回來到現在,總共沒喝幾口水呢,而且從白天到黑夜地開着車滿大街轉悠着找你,以前帶你去過的地兒都轉過好幾遍了,我爸媽也非常擔心你,一天能給我打十幾個電話。”

肖冊擦眼淚的手頓住,浸濕的紙巾被他握在手心裏,有種撓人心尖的涼。

吳西南沒等他說什麽,又繼續說,“剛才瞧着公交車上坐着的人像你,但又不确定是不是你,可是更怕就此錯過,所以才冒險把公交車給截了。”

肖冊這次說話了,他快速看了吳西南一眼,說,“這也太危險了,下次別這樣了。”

“可不敢有下次了,”吳西南拉過肖冊的左手牽在自己的手心裏,一臉鄭重地對肖冊說,“以後再在別人那裏受了委屈,你就給我打電話,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肖冊嘴角下垂,又有想哭的沖動。

他悶聲問吳西南,“小南哥,你是在可憐我嗎?”

吳西南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很勇敢,不需要我可憐,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願意以愛人的身份一直陪在你身邊。”

肖冊終于舍得把臉轉回來,轉向吳西南,一臉震驚地看向他,“什…什麽?”

吳西南笑着和肖冊對視,一字一句地向肖冊解釋,“我在向你表白,你是不是應該說‘我也願意’呢,肖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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