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女通吃
男女通吃
時檸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有兩大洲。
一為靈氣充裕的蒼玄洲,修仙修道門派衆多,曦和宗便是其中翹首。
二為九天洲,雖名為九天,實則靈氣并不充裕,因此其中大小三國的臣民,大多都是凡體肉胎。
每三年,九天洲的各國都會選取各國能力出衆的年輕人,到蒼玄洲拜師學藝。
九天洲到蒼玄洲,路途遙遠且精怪橫生。這些凡人,大多都喪命在了路上,最後能夠順利抵達的人往往寥寥無幾。
可即便知道路途艱險,每三年一到,想要到蒼玄洲拜師的人依舊趨之若鹜。
蒼玄洲各仙門長老也知道這個情況,幾經商讨,最後給九天洲每個國家都送了些飛天符,雖不能長時間禦風而行,危急時刻倒也可以飛個半炷香時間來逃命。
而此時癱在地上涕泗橫流這人,正是用了這飛天符,從十裏外的蓬陽山一路橫沖直撞飛到了青石鎮。
聽完他聲淚俱下的描述,長海概括道:“所以,你主子在蓬陽山被山賊綁了,你就搶了他的飛天符逃到了這裏?”
“我不是我沒有你亂講。”墨硯震驚地瞪着眼睛,連連搖頭:“飛天符不是我搶的,是我主子趁亂丢給我的!”
“那你主子自己為何不用?”
“我主子…主子他……”墨硯支支吾吾地:“他……他被山賊……”
長海眼睛一瞪,問道:“他到底怎麽了?”
一件事,半天都說不清,未修過仙的凡人說話做事難道都這麽磨磨蹭蹭?
墨硯一驚,生怕這幾位道君會拂袖而去,再顧不上某人的面子,一咬牙一狠心,道:“那些山賊把我主子搶到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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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人沉默了一瞬,便又聽得雲臨問道:“那你是又是如何尋到這裏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燒了那個符,忽的一下,就到這裏來了。”
長海心道:仙門中人大多時間都只待在宗門內修煉,鮮少會有到凡間活動的時候。這人只是誤打誤撞,就能這麽準确飛到他們這裏來?
他不由側眸瞧了眼謝灼淵。
謝灼淵:“曦和宗送到九天洲的飛天符,有自主追蹤靈氣的作用。”
簡而言之,這飛天符會帶着使用的人,找到距離最近的修仙之人。
雲臨沉吟道:“也就是說,他主子的飛天符是咱們曦和宗送出去的。”
謝灼淵沉默着點了點頭。
如此,倒是真不好撒手不管。
一旁的墨硯哭喪着臉:“各位仙君仙子是曦和宗弟子?那你們能不能去救救我家主子?興許大家以後都是同門呢。”
若是妖邪作祟,修行之人自然當仁不讓,但眼下這抓人的只是個普通山賊。若是插手太過……
弟子們不由一齊看向了謝灼淵。
謝灼淵只是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随後便道:“既是找到這裏,便是與我曦和宗存在因果。”
這個意思,是願意出手相助了。
長海:“可這些山賊,既無妖氣又無邪息,我們怎麽才能尋到他們?”
從進門就一直坐在一旁啃點心的時檸:“……”
修行之人,果然是距離凡塵俗世太遙遠,這普通人都知道的辦法,他們竟然想不出來。
她脆聲道:“既然是山賊,那必是搶錢搶人。咱們多帶些銀子,再準備個大美人,還怕他們不自己找過來?”
長海眼睛登時一亮:有道理!
但,這銀錢好說,又上哪去找個大美人?
時檸從桌上摸了塊梅花糕咬一口,視線滴溜溜轉了一圈兒:“你們覺得,我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衆人目光齊齊落到她身上,這才反應過來。
要說美人,時姑娘自然是當仁不讓。只是……
大家又猶豫着看向謝灼淵。
誰知謝灼淵還沒表态,倒是墨硯先開口了:“這位仙子,怕是不成的。”
長海:“為何?”
時姑娘這等美人,那些山賊哪還有瞧不上的道理。
“那些山賊……”墨硯視線一晃悠:“好像只抓男的上山。”
“原來竟是山賊婆子麽?”長海喃喃道。
“不是,就是……他們……”墨硯頓了下,似乎是擡眼看了下謝灼淵:“喜歡美男子……”
衆人:“???”
時檸心下嘀嘀咕咕:好嘛,還以為自己穿了個絕世美人的軀殼,這下……竟是輸給了個男人麽。
***
夕陽銜山欲沒,暝色蒼然。
蜿蜒綿亘的山路上,一輛繁貴富麗的大馬車正晃晃悠悠向前緩慢行進着。
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雖是瞧不見內裏乾坤,單憑鑲金嵌寶的窗牖,便足以讓人眼紅垂涎。
更遑論,馬車後頭還綁了幾個沉甸甸的箱子。
果不其然,馬車在剛進入蓬陽山時,便聽得口哨聲同馬蹄聲交雜在一起,如潮水一般波及過來。
謝灼淵眸光一沉。
“是山賊!有山賊!快跑!”
那雇來的馬夫忽然大喊起來,也不管馬車裏的人,一個翻身滾下馬車,連滾帶爬跑向來時方向。
“當家的,今兒運氣不錯。”
“瞧瞧這馬車,啧啧,好久沒遇到這麽大的肥羊了。”
這些個山賊十足聒噪,嗓門大得像是怕人聽不見這裏有山賊劫道似的。
時檸揉揉眼睛,這才迷迷瞪瞪醒了過來。
今日起了個大早,又乘了半日馬車,着實讓人累得慌。
她不慌不忙直起身,挑起車簾一角向外看去。見到臨時雇來驅趕馬車的車夫已經逃跑,輕輕搖了搖頭。
“跑得比馬都快,工錢都不要了麽。”
只這麽幾句話功夫,十幾名臉上蒙着黑布的男人已經将馬車團團圍住。
領首的是個高大壯實精明的壯漢,右眼皮上方和顴骨橫着一道長長刀疤,猙獰駭人。
他手裏使着柄大刀,聲若洪鐘:“車裏的人聽着,立馬把值錢的金銀細軟全都交出來,否則別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時檸咂咂嘴,側首靠近謝灼淵:“公子,有山賊,奴先去看看。”
濕熱的氣息伴随着清甜嗓音鑽進耳朵,謝灼淵不由蜷了蜷手指。
“小心些。”
時檸點點頭,目光劃過謝灼淵那張堪稱完美的臉。
哎,堂堂曦和宗大師哥,今兒竟是落到要出賣色相的地步了呢。
這麽想着,她已經撩起了鑲金線的車簾子。
山賊們還在咋咋呼呼叫罵,忽然見馬車裏面探出來一只手。
那只手纖細修長,雪白如凝脂,當得起“纖纖軟玉削春蔥”。
山賊們剛一愣,就聽得一個清脆的嗓音從車內傳出來。
“你們可知道車內是誰!”
話落,她已經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那當真是個極美麗的女子。
一身雲碧色羅裙,裙面和袖間繡着蝴蝶穿花的銀線紋樣,月白色的軟帛在她的一舉一動間,随風飄搖擺動。
風采照人,恍若仙子臨凡。
山賊們怔在了原地。
時檸慢悠悠踱步到領首面前,上下打量他幾眼,擡起下巴:“哪來的山匪,礙了我們公子的路,還不速速退開!”
衆山賊聽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語,不由得個個都笑了起來。
領首緊緊盯着這美人,目光灼熱:“小娘子這般貌美,可願跟着老子上山去享福去?”
這樣的美人殺了實在可惜,不如帶回山上,讓他樂呵一陣再殺也不遲。
時檸:“???”
不是,說好的喜歡美男子呢?
難不成…是男女通吃?
“小娘子若是從了我,我必定好好疼愛你。”
馬車內的謝灼淵聞言捏了捏指尖,忍住了一掌拍死這領首的沖動,臉色愈發冰冷。
凡人多貪婪。
更何況劫道的山賊,貪財又好色。光是他這一句話,便知道他腦中有多少龌龊不堪的念頭。
那廂時檸面上卻沒什麽異色,她輕哼一聲道:“我家公子的父親可是京城的大官呢,你若是把我捉了去,小心他滅了你們的寨子。”
領首聞言大笑起來:“什麽大官,小娘子可莫要吓我。”
他說罷,就要伸手去扯時檸肩膀。
一衆山賊興奮地直嚷嚷,卻見從那珠光寶氣的馬車裏又鑽出一人。
領首動作當即一頓。
多年劫殺的經驗,他早已生就了野獸般的直覺。
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雖然手無寸鐵,瞧着也是病殃殃的,不慎強壯。可不知怎地,他就是下意識寒毛直豎,泛起一陣心悸感。
但轉念一想,他今日帶出來不下百名兄弟,只要一聲令下,三兩下就能把這兩人給斬殺殆盡,輕輕松松奪走他們的馬車和美人。
這麽多年來黑龍寨幾乎是無往不利,就算官府幾次發兵,還不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做花架子在山下嚷嚷幾日就跑了。
眼前只這一男一女,就算能耐大了天了又能怎樣。
京城當官的父親又如何?
沒瞧幾個月前,告老還鄉的前戶部侍郎便是仗着自己是官身,随行的還有一衆家丁保護,可落在了他們黑龍寨手裏,還不是一樣連皮帶肉骨頭渣子都被吞吃得幹幹淨淨?
說起來,戶部侍郎家那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長得也算不錯了,可現下同眼前這又嬌又俏的美人一比,卻實在顯得太過無趣。
思及此,領首露出一個獰笑,大吼一聲:“兄弟們上!劫了這一票,晚上給大家夥兒加菜!”
“上!上!”
這時謝灼淵已經跳下了馬車,他動作極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然到了時檸身側面前。
他垂眸看向領首,冷冷道:“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