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哪到哪
哪到哪
謝灼淵從床榻下來的時候,時檸一邊揉着自己手腕,一邊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他是想親她的吧。
以她上輩子看過的衆多狗血小說以及電視劇的經驗來判斷,
謝灼淵,八成是看上.她了。
時檸舔了舔唇,自然是不覺得害羞的。
她只是在想,有些可惜,他是仙,而她是妖,或許她還是個魔族沾點關系的壞妖精。他們日後,大概率是走不到一起的吧。
不過,談談戀愛倒還是可以的。
時檸這樣想着,便也跟着從床榻上起身。
一個不留神,身上衣衫滑落肩頭。
謝灼淵似乎是聽見了動靜,只剛一轉頭,便又飛快地轉了回去。
時檸只管抿着嘴笑。
不就是個露肩裝嘛,盤絲洞的蜘蛛精都還只穿個肚兜呢,她這才哪到哪啊。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仙君,我們大人想請您過去一趟。”
謝灼淵聞聲,并未立即應下,只是驀地轉身走近床榻,伸手将時檸肩上滑落的外衫往上提了提,又猶嫌不夠似的,蹙着眉用錦被将她整個人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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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檸從錦被裏探出頭來,這才想起來問他:“這是哪裏?”
“蠡寧國的翰林學士府。”謝灼淵頓了下,又道:“我去去就回,你再休息會兒。”
時檸點點頭,道:“那你早點回來。”
怎麽這麽乖。
謝灼淵掐了下指尖,這才起身離開。
時檸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板後,便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床頭正放着她的衣物,是一套寬袖羅裙,月白色的裙面上還繡着千葉攢金芙蓉。
很是眼熟。
時檸擡手摸了摸,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侍女端着盥洗溫水及棉巾守在門口,聽見屋子似乎有聲音,悄悄探頭偷觑,想瞧瞧屋子裏的人是否已經起身,這一看,正巧與打開門的時檸對上了眼。
侍女驚豔于門板後方竟是一張如此嬌柔容顏,一時之間呆住了。
好半晌才發覺自己的失禮與失态,她連忙誠惶誠恐地跪下,幾乎額頭抵到地上:“仙……仙子!”
時檸驚了一下,連忙往旁邊躲開:“你是誰?”
怎麽好端端的就要給她下跪。
侍女垂着頭:“奴婢是翰林府的侍女,仙子在府裏的這段時間,就由奴婢來照顧仙子的起居。”
“我自己可以,”時檸從她手中端過水盆:“你快起來吧。”
侍女遲疑着,想到許是那位仙君同仙子提起,自己昨兒個誤以為她的妖精的事,惹了仙子不快,頓時臉一白:“仙子……”
時檸洗了把臉,回頭見那侍女臉色慘白地杵在門外,心裏微微一動。
“我可以在你們府裏轉轉嗎?”
侍女連忙道:“當然可以,仙子想去哪?”
時檸擡眸瞟了一眼院子的門。
她哪裏知道自己想去什麽地方,便是待在屋子裏一整日也是可以的,只是這侍女瞧着很需要找點事做的樣子。
她心道:打工不易啊。
“就……去找謝灼淵可以嗎?”
侍女一愣:“仙子是要去找仙君嗎?”
時檸點點頭,随口問道:“你們大人找他是有什麽事嗎?”
侍女還在擔心仙子因為昨天的事遷怒她,此時有了機會同仙子說話改善印象,自然是知無不言。況且這件事在京城中也早已不是什麽秘聞了。
“這件事,奴婢也是略有耳聞。”
原來數月前,這蠡寧國的太常寺少卿家的大姑娘在去往正陽觀進香的路上突然失去蹤跡,家人心急如焚遍尋不着,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沒料到數月之後,這位大姑娘便在某一日一個人獨自回了家。
“但自那以後,她就性情大變,尋了……尋了好些個男子到府裏……”
時檸:“做什麽?”
侍女臉一紅,支支吾吾道:“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那些男子出來時,幾乎都失了精氣神一般癡癡傻傻。”
“啊……”時檸語調拖地長長地,狀似恍然地應了聲。
聽上去,這位大姑娘不太妙呢。
這頭,等程穆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他的父親,也就是翰林學士程大人才向謝灼淵拜道:“可否麻煩仙君幫忙去瞧瞧?”
謝灼淵坐在上首,還未開口,便有下人橫沖直撞跑過來,差點撞到同侍女一起走到院子門口的時檸身上。
時檸腳步一頓,“出什麽事了?”
小厮并不識得她,只是瞧着她身邊的侍女像是在那兩位仙君院子裏差遣的,也沒懷疑什麽,急急道:“長海仙君被人搶走了!”
“???”
時檸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這時謝灼淵幾人也從屋子裏出來了,小厮哪裏還顧得上她,幾步蹿了過去拜倒在他們腳下:“仙君,大人,長海仙君他……他被人當街搶走了!”
這下輪到程穆和程父震驚了。
連謝灼淵都短暫地皺了下眉:“怎麽回事?”
“一盞茶前,我們跟着長海仙君一起去皇宮,路經東坊街太常寺少卿府時,那大姑娘突然從府中沖出來,就……就把長海仙君扛走了。”
程父僵着臉:“你等為何不去将人搶回來?”
時檸:“???”
“我們……我們進不去,那院子好似被什麽東西罩住了一樣,從哪裏都進不去。”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蠡寧國竟還有敢當街強搶仙君的人。
時檸嘀咕一句:“真是……好生勇猛……”
勇猛?小妖精難道喜歡這種作風?
謝灼淵早瞧見了杵在門口的時檸,這時看了她眼,低聲道:“過來。”
時檸應了聲,一步跨過院門,走到了謝灼淵身前。
程穆父子此時才注意到她,目光不由齊齊落到她身上。
這就是昨日那位妖,不,仙子了吧。果真是姿容妍麗,令人見之忘俗,難怪這位仙君都不舍得讓人瞧上一眼。
時檸倒是沒看向他們,只是有些擔心道:“長海不會被采了叭?”
謝灼淵:“?”
采什麽?
時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哦,又在傳音了。
她揪了下他的袖子:“就……就雙修嘛。我們得快去救他,不然他的清白萬一沒保住……”
謝灼淵:“……”
程穆父子:“……”
***
太常寺少卿府。
原以為只是時檸胡亂的猜測,然而在一枚破界符扔下去後,竟然活生生上演在衆人眼前。
來自蒼玄洲的長海仙君,被一妖嬈女子壓在床榻上,紅唇落在他頸側,吻得啧啧有聲。
那女子身上薄紗輕透,勉強遮掩春光,可布料透明如蟬翼,所有該看和不該看的,幾乎一清二楚。
被壓着的長海卻無絲毫反抗跡象,貌似睡得正沉,任憑那女子肆意撩撥。
衆人都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呆伫了半晌。
反而是那女子發現了結界被破壞,仰頭看了他們一眼。但即便見有旁人在場也她不收斂,指尖勾着長海的腰帶一扯,那衣襟便随着她動作緩緩滑落。
謝灼淵迅速伸手……
額,捂住了身旁人的眼睛。
時檸:又來?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嗎?我看過得可比你多多了!
很快,覆在眼睛上的溫熱被一絲涼意取代。
謝灼淵用一條長绫綁住了她的眼睛。
确認小妖精看不見之後,他也并不急着上前,仍站在原地打量着屋中情形。
屋子裏的女子卻是絲毫不覺得害怕,她伸舌舔了舔唇,毫不掩飾她此刻的貪婪和垂涎:“呀,你身上的靈氣比他還香甜,與我之前嘗過的凡人滋味,大不相同呢。”
她原先只是蠡寧國山中的一只豔魅,巧合之下上了這具身體,借着吸取男人的精氣來修煉,又哪裏識得什麽蒼玄洲的修士呢。
豔魅嬌笑一聲,才想将屋外的男人一同捉進來,卻只見他右掌輕輕一拂。豔魅整個軀體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甩了起來,撞破木門,滾落到了廊下。
豔魅這類山中精魅,要說多厲害,也只是拿來吓唬吓唬凡人罷了,落到謝灼淵手裏,哪還能抗得過一回合。
他眉目冰冷,只是全然無情地看着豔魅,面上亦無半分憐憫。
他指尖朝她一點,瞬間方才還氣焰嚣張的豔魅,整個人便熊熊燃燒起來,任憑她如何撲打,如何滿地翻滾,身上的火也熄滅不了,燒得她疼痛難耐,凄厲的叫聲,幾乎要穿透衆人耳膜。
時檸無意識擰了擰眉頭:“怎麽了?”
謝灼淵垂眸看她,眼裏乍閃的冷意,此時又仿佛雪融一般,什麽也瞧不着了:“豔魅之流,只有炎火才能燒盡。”
時檸不知道什麽是炎火,聞着空氣中的燒焦味嘆了口氣:“我恐怕得有好一陣子不敢吃烤肉了。”
在場幾乎看傻了的衆人:“……”
不消片刻,豔魅整個已經被燒得焦黑,化為點點灰燼飄散在空中。
豔魅一死,時檸便将長绫扯了下來。這時忽然有什麽東西一下飄進了她眼裏,短暫朦胧了眼前景物,很快便恢複正常。
時檸視線尚未清明之前,謝灼淵倏地擡起她下巴,一雙清冷眸子定定看向她眼底。
時檸眨了眨眼:“怎麽了?”
謝灼淵指尖凝聚靈力,将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很快地,他知道豔魅徹底消失前動了什麽手腳。
身為豔魅,還有哪些招數能使?
無非,
魅之以色,迷之以媚,勾人以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