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越澤=謝灼淵?

越澤=謝灼淵?

怎麽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一時之間,時檸腦袋大片空白,心下只覺得一陣恍惚。

或許,這一天真的只是在做夢?

她屏住呼吸,忍不住又曲指貼了貼謝灼淵的臉頰。

仍是冰涼的,但……有呼吸!

雖然很淺,淺到幾乎靜止,淺到她若是再驚慌失措一些,興許就察覺不了。

“道君?”

“謝灼淵……”

時檸推他,喊他,他仍是一動不動。

難不成是靈識脫離了軀體?

若是這種情況,她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找人來看看了。

時檸摁住滿心慌亂跑出房間,誰料堂堂魔主的寝殿內外,竟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只得跑下長階,又尋找許久,才在距離寝殿頗遠的一處池子邊,看到一名老魔婢正在灑掃。

她揚聲喊了幾回,老魔婢都沒聽見,只好喘籲籲奔到老魔婢身旁拍了拍她:“快些去叫闕棱過來!”

闕棱是她在這幽冥之境中,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求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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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叫闕棱大人!而且必須用‘請’這個字!”老魔婢一臉嚴肅,很認直糾正她。

時檸:“……”

行叭。

“快去請闕棱大人,讓他到魔主寝殿。”

話說完,确認老魔婢聽到了,時檸才掉頭又往原路奔回去。

謝灼淵還是沒醒。

時檸胸口窒悶,摩挲着他的手,一邊擔心老魔婢是否聽清楚,走得快不快,一邊又嘀咕着闕棱不是很厲害嗎,怎的動作這麽慢,到現在還不見人……

她的心神幾乎都放在了謝灼淵身上,就連闕棱進入寝殿的足音都毫無察覺,直至身後驀地傳來聲音。

“他無事。”

時檸轉過頭,表情有些呆滞,像是沒聽懂他說了什麽。

面具下的闕棱,難辨情緒,嗓音倒是沒有不耐,重複又說一遍,這回還多添了幾個字:“他無事,讓他睡,醒了就好。”

時檸愣了下,遲疑道:“他這樣,也叫無事?”

“無事之人怎會像他這般!叫不動,喚不醒,身體冰冷,連吐納也幾乎探不到?”

闕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他醒後,你自己再問他就是。”

言下之意,這問題他并不想回答。

他視線又在她身上打量一下,忽然道:“你這麽關心他做什麽?”

時檸:“倒是不勞闕棱大人費心。”

闕棱冷嗤一聲,似乎也并不太關心,轉身又離開了。

闕棱沒有騙她。

一個時辰過去,原先冷若霜雪的身軀,逐漸恢複暖熱。吐納漸沉,愈發清晰,像是正常人該有的熟睡模樣。

時檸一直看着他,這些點點滴滴的細小變化,沒有逃過她雙眼。

片刻後,謝灼淵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做什麽?”他嗓音有些啞,一眼便瞧見被她裹在雙掌裏的手。

很暖。

“我還要問你呢,你剛才怎麽回事啊,怎麽都叫不醒。”時檸抽了抽鼻子,小聲道:“吓人。”

小妖精眼睛濕漉漉的,瞧着倒有幾分委屈。

謝灼淵只覺得心都揪了一下。

他坐起身,指尖揩了揩她的眼角:“我沒事,是越澤。”

時檸擡起眼:“他怎麽了?”

越澤,世人都只知他是魔族之主,是帶領兇殘魔族攻打仙界,造成三界生靈塗炭之人。

但原來,他也曾抽出自己一半的魔力造了幻陽,為幽冥之境帶來日夜,他取走自己的眼淚,化其為雨,為幽冥之境帶來水源,他灑血成林,使得幽冥之境最貧瘠的土地,終于長出最赤豔的草木。

但就是這些在他們看來習以為常的事情,幾乎耗盡越澤大半魔力,若他沒有強悍的魔族血脈為輔,興許早已力竭而亡。

确實,他也離力竭而亡不遠。

一半魔力創造幽冥之境不該有的幻日,另一部分魔力勉強維持它數百年不滅,猶如兩頭燃燒的蠟燭,飛快耗損他的生命。

這些事情,時檸也曾聽婆婆提起過,但從謝灼淵口中道來,又是另一番沉重。

毫無疑問,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魔力耗盡的那一天,也就是越澤死的時候。

“将死之前,身體就會特別疲倦,或許,越澤快不行了。”謝灼淵緩聲道。

時檸呆愣愣地聽着:“若是如此,他後來又是怎麽率領魔族攻打到仙界的?”

謝灼淵:“如果能夠收回他的一大半魔力,也許可以恢複如初。”

他步下水玉大床,擡手指了指一側的銀盆,正要将盆裏涼水烘熱,手臂忽地被時檸抱住了。

時檸:“不用加熱了,用涼水洗漱一下又沒關系。”

說出來都沒人信。

世人嘴裏的大魔頭越澤,竟然是個為了他的子民任勞任怨,甚至付出自己生命的人……呃……的魔。

時檸面帶憂慮地道:“咱別浪費魔力,或許能活的更久一些。”

小妖精也未免太小瞧了他……哦不,是小瞧越澤。

但謝灼淵對她的關心還是相當受用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好。”

時檸頓了下。

這人什麽時候這麽聽她的話了?

他眉眼之間并無多少柔色,但就是覺得比初見時溫柔了許多。

她收回思緒:“那我們要怎麽才能出去?”

謝灼淵頓了下,卻是問她:“那個印媚,蔚元嘉怎麽說?”

說起這個人,時檸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那天明明是蔚元嘉帶過來的人,她也親眼瞧見她對長盈葫出手,但偏偏事後問起蔚元嘉,他卻是一問三不知。

時檸嘆氣:“他說他不知道這人。”

不止是不知道,他還矢口否認自己曾帶人到她面前來過,對此事完全沒有記憶。

時檸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他說的話,但哪個蠢蛋能為了撇清想出這種借口來,這不是把別人的智商踩在地上摩擦嗎。

謝灼淵聞言,眸光微冷。

這人不知出于什麽目的,将他們拉入越澤的這段記憶,只怕她在小妖精身上還另有所圖。

得盡快找到她。

他沉吟了下,同時檸道:“我去想辦法尋一下她的行蹤。”

時檸點了點頭:“嗯,你去吧。”

“你不随我一同?”他問她。

時檸:“你自己去呀,我要去找蔚元嘉,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摔傻。”

“?”

不跟着他,反倒要去關心別人?

謝灼淵喉頭哽了一下。

“不用我陪你一起過去嗎,興許能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麽來。”他問她。

唔……有道理。

“那一起吧。”時檸說罷,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我在這裏等你。”

謝灼淵不動聲色地應了聲,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眼時檸。

小妖精已經優哉游哉躺回了床榻上。

他有那麽一瞬間,懷疑方才那個以為他死了而紅了眼眶的小妖精,欲哭不哭的小妖精是他幻想出來的。

***

謝灼淵離開有一會兒,時檸到底也沒睡着。

她雙手托腮,坐在方才老魔婢掃灑過的泥池邊,百無聊賴地數着從混濁地池冒出的泥泡數目。

地池裏植着石菊,開似大朵壽菊,可惜全都宛若石頭雕成,顏色暗淡,了無生息。

正當她數得無趣,想要自己先去找蔚元嘉和勾陳時,有腳步聲傳來傳來,由遠而近。

時檸懶懶擡起眼,正對上一魔婢視線。

魔婢滿臉詫異,十分意外在會魔主痕殿外,看見一名妙齡女子。

出自女性敏銳觀察本能,魔婢直覺這女子身分不簡單,連未來魔後素日都不被允許随意進出寝宮,尋常女子又怎能待在此處?

魔婢立馬跨前兩步,揚聲問時檸:“你是誰?為何擅闖魔主宮中!”

時檸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跟謝灼淵自然是關系匪淺啦,但同魔主,啧啧,這可真不好說了。

她眨了眨眼,驀地注意到魔婢懷裏的一抹豔紅色。

好似是……婚服?

是了,這越澤還有個魔後等着他娶呢,而且婚宴就在眼下。可惜啊,這婚宴怕是要少一道主菜咯。

等一下,婚宴?

婚宴!?!

謝灼淵要娶妻了?!?

不是,越澤要娶妻了!

但現在,越澤=謝灼淵?

那她……算個啥?

時檸腦海裏忽地浮現出某個數字,霎時驚了一下。

這可不成,她是有原則的人,有婦之夫怎麽能沾!

“問你話呢!放肆的丫頭,我告訴你,魔後馬上就過來了,你還不趕緊爬過來跪着!”

魔婢仗着自己是魔後貼身侍婢的身份,将狐假虎威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時檸還在恍惚,聞言,下意識反駁:“我非魔族之人,你們的魔主與魔後,何須我來跪?”

魔婢當即斥吓道:“大膽,敢對魔主魔後不敬!”

她揚手,就要打時檸巴掌。

時檸哪會乖乖住人打,身軀俐落往一側躲開,魔婢施力太猛,身體失去平衡,竟跌進地池裏,摔了一身污泥。

魔婢又急又氣,一方面氣自己慘況狼狽,一方面卻是因她懷裏還抱着魔主及魔後的婚服,因這一摔,竟沾了大半泥水。

“你害我把婚服弄髒了!怎麽辦?”魔婢急得直跳腳。

時檸:“髒了洗一洗不就好了。”

再說了,這婚服也不定能不能穿上呢。

她話方落,前方突如其來的強襲忽地撲面而至。

時檸來不及閃避,胸口硬生生挨下不輕不重的一掌,她就地滾了一圈,很快定住身形。

誰?是誰?竟然偷襲!

她擡眸,就眼前所見驚得瞪大了眼睛。

曲聽瀾一身合襯的花紅衣裳,眼尾淬了赤妝,繪有一朵花形,與在曦和宗時一身青色弟子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時檸一臉恍惚:“師……姐?”

曲聽瀾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瞧了瞧她,有些難以置信地道:“我說不是我要出手的,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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