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驚!

驚!

曲聽瀾并未在蔚元嘉處尋到時檸,甚至從魔婢口中得知她根本沒有來過。

蔚元嘉垂死病中驚坐起:“她定是給這裏的魔族當成補藥給吃了!完了完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曲聽瀾并不搭理他,只是兀自思考着轉身離開了。

這地方并不小,大大小小宮殿和園子有許多,若是不熟悉,迷路找錯地方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她心中仍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曲聽瀾當即原路返回,到了粉櫻園門口,忽然一片枯黃樹葉自她眼前飄飄搖搖地落下來,落到她的裙擺上。

枯黃的樹葉,在粉櫻園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曲聽瀾微微擰了擰眉,正要邁步往院子裏走,忽然想到什麽,驀地彎腰将樹葉撿了起來。

粉櫻園是用幻術造就的園子,要的就是個綠樹蔥郁,萬紫千紅,怎會有枯黃的葉子?

除非……

曲聽瀾頓下步子,心下暗道一聲“糟”,立時飛身去找謝灼淵。

這廂謝灼淵還在同闕棱講話,外面忽然一陣吵鬧。

闕棱偏了偏頭,調侃道:“你找多少女人我管不着,但你自己總得管一管。大殿之外吵吵鬧鬧,豈不是太不把你放在眼裏。”

謝灼淵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或許有事。”

曲聽瀾一口氣直奔到大殿外,卻遭到魔将阻攔。她沒耐心跟那幾個二愣子多言,一揮手将他們拂開,便直沖着大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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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走到殿前,大門忽地從裏面打開了。

再晃眼一看,謝灼淵人已經出現在門外。

不等他開口,曲聽瀾便道:“她不見了。”

“怎麽回事?”謝灼淵不着痕跡攏了攏眉心,問道。

“不知。”曲聽瀾搖頭,又将自己的發現幾句話交代清楚了。

小妖精被人抓走了?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謝灼淵蜷了蜷手指,用力之下,指骨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小妖精現在是神族的身份,在幽冥之境中應當不會有何仇怨,那人膽敢對魔主的人動手,如果不是傻到為了抓來吃,就應當與那印媚有關系。

謝灼淵抿了下唇,同曲聽瀾道:“你去看着蔚元嘉。”

“好。”曲聽瀾應聲,頓了下,又問:“你要怎麽找她?”

謝灼淵:“她身上有我的氣息。”

曲聽瀾聞言倒是沒有什麽反應,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倒是謝灼淵身後的闕棱,面具下的眼神透出點興色來。

唔……看來方才他說錯了,魔主倒是個很會協調的嘛。

一擡頭,正撞上謝灼淵視線。

闕棱咳了聲,不痛不癢道:“膽子挺大,竟敢在你眼底搶人,若是叫我抓住了,定要叫他嘗嘗我的厲害。”

謝灼淵沒心思聽他叨叨,調動魔息,在感受到時檸氣息的一瞬,身影霎時消失在原地。

***

時檸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捆成了個粽子,動彈不得。

她倒在一片堆疊着的枯葉上。

周遭成千的枯樹幹筆直高聳,交錯如蛛網的漫天枝桠,圍繞着中間一片黑沉沉的湖泊。湖泊是一眼望不穿的漭蕩無垠,籠罩在淡灰色蒙霧間。

有些眼熟。

但緊接着,她面前便出現了一張更眼熟些的臉。

“醒了。”印媚一手撥開她臉頰碎發,一手勾起她下巴,道:“一段時間不見,倒是越長越水靈了。”

時檸:“?”

我跟你很熟嗎?

我長得水靈幹你的事嗎?

印媚沒忽略她眼中的疑惑之色,這時候才露出了點笑容:“怎麽,不認識我了?”

“是誰把你從虹蘊鱷嘴裏救出來的?”他冷笑一聲,又接着道:“是誰好吃好喝地養了你一年,結果你卻跟別的男人跑了。”

時檸:?

這時印媚聲音突然一變,從柔媚女聲變成完全男人的粗嗓,他陰沉着面容,笑起來像獸狺:“是我啊,阿檸。”

時檸驚訝地瞪大了眼,這才從他臉上辨認出些許熟悉的神色來。

是……妖界大殿下……

夔漳?

驚!書裏的男主變性了?!?

時檸慢吞吞地消化了下自己得出的結論,這才緩緩開口問道:“唔……你怎麽變成女人了?”

夔漳一愣,面色當即更難看了些。

當日他設計幾人進入幽冥幻境,還派黑蛟守在出口,沒成想那謝灼淵竟是拿到了青鴻劍,白白讓他損失一員大将。

倒是這蚌精,也不知她用了什麽手段,竟哄得那謝灼淵将她帶到了曦和宗。

曦和宗是什麽地方?那可是修士雲集的地盤,豈是他們妖族那麽好進的。

他本就因溪檀之事遭了父王厭棄,如此一來更是無法大張旗鼓,只能尋了個女修的皮囊,對那蔚元嘉使了點手腳,才得以靠近時檸。

時檸見他面色難看卻一言不發,只覺心下犯怵。

“你還想我來修複溪檀的妖丹?”她問道。

夔漳嘲諷一笑,聲音嘶啞:“呵,你覺得現在還來得及?”

“原本只差一點,溪檀就可以回來。”他冷冷一勾唇:“既然你毀了那顆修複好的妖丹,也該由你來還才對。”

說罷,也不等時檸再說話,他伸手掐了個訣,指尖便直直向着時檸額頭探去。

然術法才觸到她額頭,卻有一道白光突地一閃,霎時将他指尖凝聚的法力全數吸了進去。

怎麽回事?

夔漳一詫,正要再試一次,卻見從時檸額頭處,濃烈的魔氣排山倒海一般湧出來,生生将他逼得連退幾步。

時檸不知他要做什麽,只感覺到腦袋又疼又昏,有什麽東西從她額頭飛蹿而出。

下一瞬,濃濃魔氣将她整個人包裹住。

而夔漳一擊未能得手,被眼前景象驚得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怎麽……怎麽會這樣?”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時檸,喃喃:“不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她現在是神族,體內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魔氣,哪怕現在仍是她的本體,這種情況也絕不可能!

夔漳壓下心中驚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僵硬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然時檸卻未答,只是睜着眼,緩緩擡眸看向夔漳,然目光卻怔愣無神,好似對自己現在的行為毫無所覺。

夔漳眼見着她左手緩緩握成拳,那圍繞她的魔氣便一瞬間變化成弓,緊接着她右手做拉弓狀,一枝烏色濃郁的魔箭倏然成形,魔氣化為絲,凝成縷,密密裹繞魔箭。

下一瞬,她指尖一松。

那魔箭便朝夔漳胸口疾射,破空聲凜冽,穿透他臨時捏出的護術屏障,筆直馳去。

魔箭所及之處,冷嘯破空,飛速難以捕捉,法術不及阻擋,劃開一道冷冽痕跡,猶若銀霜電馳,直抵夔漳胸前。

但興許是他反應快避開了,又可能是箭失了準頭,并未射中他要害。

然夔漳還來不及高興,魔箭上萦繞着的魔氣便化為熊熊黑色火焰,瞬間将他整個人都點燃了。

夔漳只覺疼痛難忍,面上年輕女人和男人的臉龐不斷變幻,因着此刻莫大的痛楚,加倍扭曲。

他很快癱軟倒了下去,身上的黑焰逐漸變得微弱,似風一吹,便會熄滅。

另一邊,一箭射出,時檸眸中赤色一閃而過,眼神似乎稍稍恢複了點焦距。

須臾,萦繞她周身的嚣狂魔氣完全消失,仿佛方才魔氣連天的景象,不過一場幻夢。

***

謝灼淵是在兩個時辰後,尋到了這處湖畔。

一片焦黑中,空氣裏彌漫嗆鼻焦味,唯有一道扭曲身形倚在枯死樹幹旁。

謝灼淵擰了擰眉,舉步走過去。

夔漳擡眸見到來人,嗤笑一聲:“這不是修真界的謝灼淵道君嗎?怎麽,來尋你那道侶?”

謝灼淵未出聲,只是冷眼看着他,面龐冷似冰山,眸中淬入冷肅殺意。

夔漳問完,又瞧着謝灼淵許久,眼底緩緩浮上嘲諷獰笑,替自己解答:“可笑,修士竟要與個妖精結成道侶,恐怕你還不知她真正底細吧。”

他頓了下,又笑起來:“不過你那女人倒是幫了我不少忙,長得也美,與溪檀有些許神似,這樣弄死了真有些舍不得。可惜,再美的女人,變成一具屍體也就沒意思了。”

謝灼淵眯眸,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重重襲向夔漳臉頰,将他的笑聲連同頰骨,狠狠打碎。

突如其來的重擊,夔漳整個人被打飛出去,撞上一處巨岩。一陣轟隆聲大作,岩石碎成滿地碎石。

夔漳頭昏眼花,一時暈眩到站不起身。

謝灼淵面無表情,俊顏似寒冰雕琢而成,他緩步走向夔漳,揪住夔漳衣領,将他輕松提起。

“若她今日有何閃失,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謝灼淵低沉這嗓,用盡這輩子的自制力才能平穩吐出這句話。

夔漳口中不住滲血,臉上卻不見半絲驚懼,又是一系列的笑,刺耳難聽,和着滾燙的血腥氣味:“怎麽,光聽這個就心疼了?那你是還不知道,我闖入她識海時她有多痛苦,她一聲一聲喚我殿下,跪在地上求——”

不待他說完,謝灼淵指尖倏地閃過一道冷光,如最沉默的閃電,劃破虛空,貫穿夔漳而下,直抵他胸口。

夔漳身軀一震,潰然而倒。

謝灼淵不再看他,循着微弱氣息,側眸緩看向一側漆黑如墨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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