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功
成功
是夜。
顧曙天站在城樓上向前揮手,身後的士兵手裏握着繩子,把外罩黑衣的草人緩緩放下城。
城下埋伏的敵軍的副将見城牆上有有人影落下,立刻大聲嚷道:
“敵軍要越城,弓箭手給我往死裏射,絕不放過一兵一卒!”
弓箭手們得令,搭弓放箭,瞄準城牆上的黑衣人。
一時間,亂箭如蝗,城樓上的顧曙天眼露精光,抿唇一笑。
上鈎了!
天青國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中計,還在繼續不斷地放箭。
放了好一陣,天青國的副将才察覺到不對。
為什麽沒有聽見慘叫聲,難道?
意識到這裏,他立刻揮手喊道:“停!”
弓箭手們停下繼續放箭的動作,退了回去。
顧曙天在城樓上笑道:“感謝天青送來的箭矢!”
說完,他又向後揮手,士兵們握住繩索往回拉。
城樓下,知道自己中計的副将氣急敗壞地嚷嚷。
Advertisement
“你們天啓就會耍這種小把戲,這些箭矢算我們天青送你們的!”
“那就謝謝你們天青的慷慨相贈!”
撂下這句話,顧曙天退下城樓,回到講武堂。
講武堂內,範熊等一衆将領已等候多時,初星河也在其列。
範熊一臉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想了解情況。
顧曙天進門就瞧見一衆将領中毫無血色的初星河,越過已到跟前的範熊,直接走到他身邊。
“你怎麽來了?”
初星河扯起嘴角,“我也是軍中的一員,總不能一直卧床休息。”
顧曙天發現初星河如星子般的瞳仁在望向他的時候,沒有了以往的疏離,心裏微微觸動。
他同之前不一樣了。
這個認知一旦在心裏生根發芽,就像是樹根的須一樣,填滿整個心房。
初星河見顧曙天不說話,看向自己的眼神裏,也漾着不一樣的情愫。
他讀不出是什麽,只覺得裏面像是燃着兩簇火,烤得皮膚微微發熱。
被無視的範熊冷哼一聲,嘟囔道:“還說不是相好的。”
蔣懷志扯住他的衣角,将他拉回自己身邊,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
初星河聽到冷哼聲,推了推湊近自己的顧曙天。
“大将軍,将領們在等你的好消息,你是不是該跟我們講講情況如何?”
顧曙天轉過身子,走到講武堂的正中央,眼尾上揚。
“這次多虧初校尉的計策,我們從敵軍那裏成功收獲箭矢十萬支!”
站成兩排的将領們聽到這個消息,近幾日頹靡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
他們互相看了眼對方,最後全部将目光投向初星河。
“幹得好,初校尉!”
“你是怎麽想到這個計策的?”
“初校尉真是文武雙全!”
一聲聲贊嘆從将領們的口中脫出,初星河并沒有沉浸在虛榮中,只是勾唇淡淡一笑。
“大家過獎了,這個計策是我從一本書中看到的,并不是我自己所想,先人的智慧不是我可匹敵的。”
“什麽書?可否借我們參閱參閱。”
大家的眼睛裏閃爍着期待的目光,初星河不好意思道:“很可惜,這本書不在我的手裏。”
“那在哪裏?”其中一人問道。
初星河不知如何解釋,只能再次拿師傅當擋箭牌。
“在我師傅手裏,不過他老人家去世多年,這本書現在在哪裏我也不清楚。”
衆人失落地嘆氣,“太可惜了。”
顧曙天突然插聲道:“有什麽好可惜的,初校尉不就在這裏,有了他,我們就有了對付天青的智囊。”
初星河驚訝地望向顧曙天。
把他架這麽高,如果敗了怎麽辦?
初星河拱手作揖,轉移話題,“大将軍,還有兩個時辰便是深夜。”
“塵生,九重。”
二人出列,“大将軍!”
“你們挑一些精兵穿上草人穿的黑衣,兩個時辰後陸續放下去。”
“是!”
範熊不解:“大将軍這是作甚?”
顧曙天揚手道:“星河,你來說。”
初星河向衆将領複述今日與顧曙天說的計策後半段。
待他說完,講武堂裏出奇的安靜。
初星河垂着頭,不敢去看在場各位臉上的表情,一顆心七上八下。
雖然這個計策已然獲得顧曙天的認可,但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不代表其他人也認同。
顧曙天挑眉,“怎麽都不說話?”
底下果然有人覺得不妥。
“按照初校尉的說法,萬一敵軍還是如剛才那般,我們豈不是損失慘重?”
範熊反駁道:“我方才想了下,如果按照初校尉的想法,我們反倒可以減少傷亡,又可以大獲全勝,我覺得此計可施。”
蔣懷志也同意道:“屬下同範将軍的想法一致。”
顧曙天:“其他人呢?”
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難道你們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這下,持反對的将領頭垂得更低。
顧曙天背着手,走到門前停住,随即轉過身。
“既然你們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就先按照這個計策執行,退下吧。”
“是!”
衆将領陸陸續續退出講武堂,初星河因為身體還沒恢複好,走在最後。
“初校尉。”
初星河回頭,“在。”
顧曙天接着道:“你留下來。”
“是。”
等人走光,顧曙天卸下剛才的威嚴,來到初星河跟前。
“星河。”
“大将軍。”
“私下裏別叫我大将軍,叫我名字。”
初星河凝視着顧曙天的眼睛。
“顧曙天。”
顧曙天淺笑,拉着初星河纖細的手腕,帶他來到講武堂上方的椅子上。
“坐下休息,星河。”
初星河剛要坐下,顧曙天又拉他起來。
“還是回營房休息吧,你今日剛醒來,身子還遭不住。”
初星河注視着顧曙天俊朗的側臉,見他一副比自己還上心他的健康的模樣,心裏暖烘烘的。
墨染的空中,皎潔的月亮挂在正中央,周圍繁星點點,一閃一閃,像是在互相訴說着彼此的故事。
月色下,顧曙天放慢腳步,同初星河并肩走在一起。
初星河遙望星空,想起自己來這裏已經三月有餘,不覺惆悵。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顧曙天側頭,“星河這是想家了?”
初星河搖搖頭,“只是有感而發。”
顧曙天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初星河低頭發現了地上已經開始枯黃的野草,他頓住腳步,輕聲問身側的人。
“顧曙天,你說這枯草是不是只能被寒冷打敗?”
顧曙天的視線順着初星河所說的枯草瞧去,盯着思考一番後,勾起嘴角。
“即使現在被寒冷打敗,但是它的根還在,來年春天它又将重新生長出來,再次生機盎然。”
初星河聞言,欣然一笑。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顧曙天覺得今夜的初星河話比往日多了許多,不由得喜上眉梢。
“沒想到星河還會作詩。”
“不是我所作,這都是我在古籍中所見。”
“看來星河閱過不少書籍,涉及的範圍還挺廣。”
初星河謙虛道:“謬贊了,星河只是閑餘時間太多,拿這些來打發些時間。”
“星河太過謙虛,不是所有人看過都會記住。”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初星河的營房前。将人送進屋內,顧曙天才安心離開。
兩個時辰後
謝九重和時塵生按照顧曙天的安排,将挑選出來的精兵放下城樓,天青國的副将以為顧曙天又故技重施,并沒有理會。
被放下的精兵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中,等待接下來的指令。
城樓上的人見精兵已經成功離開,派人去禀告顧曙天這個好消息。
衆将領在各自的營房中接到這個消息,無不佩服初星河的謀略。
自此,初星河在軍中一計成名,這也為他日後的安危,打下了隐患。
次日卯初,天空剛泛起魚肚白,初星河已經從榻上起來,穿戴好甲胄,正要踏出門檻,就與迎面而來的蕭鴻客撞了個正着。
他疑惑道:“蕭大哥,這麽早有何事?”
蕭鴻客舉起手中的湯藥,“二郎不放心你的身體,特派我來為你送藥。”
“麻煩蕭大哥跑這一趟。”
“快喝了吧,藥涼了更苦。”
“謝謝蕭大哥。”初星河接過,一口悶光後,将手中的碗還給蕭鴻客。
蕭鴻客接過碗,又往初星河的手裏塞了一顆被紙包裹住的蜜餞。
“這是二郎特意囑咐過的。”
初星河不禁失笑。
這是拿他當小孩兒呢?
雖然嫌棄,但是他還是撥開外層的紙,将蜜餞塞進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侵襲着他的味蕾,初星河被甜得皺眉。
他不怕吃苦,但是很少吃甜。蜜餞的味道過于甜膩,他還不适應。
蕭鴻客抿唇一笑,打趣道:“我從未見過吃蜜餞能露出這麽痛苦表情的人,星河,你真是處處令我刮目相看。”
口中的甜膩終于被咽下,初星河才開口。
“蕭大哥見笑了。”
蕭鴻客沒有繼續逗弄初星河,拿着碗準備離開。
“快去忙吧,我也該去給二郎換藥了。”
初星河想起昏迷至今都沒有詢問過顧曙天的傷,心裏十分愧疚。
他清晰的記得顧曙天左臂上的洞深可露骨,眸子裏不禁染上擔憂。
“蕭大哥,大将軍的左臂恢複得如何?”
“已無大礙,不過完全恢複還需要些時日。”
初星河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蕭鴻客接着安慰道:“不必自責,我先走了,酉正我再送一碗湯藥來。”
初星河道謝,“謝謝蕭大哥。”
蕭鴻客擺手,“星河不必客氣,我是軍裏的大夫,這些都是我應盡的職責。”
目送蕭鴻客離開,初星河也前往多日未去的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