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信你

我信你

陽光灑進初星河的營房內,他擡起手遮住擾人清夢的陽光,慢慢掀開眼皮。

太陽穴突突直痛,腦袋仍舊有些昏沉,嘴巴也幹得厲害。

初星河起身下床,食指在太陽穴上按壓,拎起水壺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灌進肚裏之後,頓覺渾身舒暢,人也清醒了不少。

今日是初一,無需去校場,初星河直接回到榻上栽了上去,正想睡個回籠覺,腦內突然湧出昨晚的一些零星碎片,驚得他一個直挺坐了起來。

他昨日和顧曙天說的那些話,對方不會把自己當成瘋子吧?

一想到這裏,初星河的睡意完全消失,現在的他精神抖擻,想立刻見到顧曙天問清楚對方如何看待這件事。

如是想着,初星河動作利落地穿上衣服,奪門而出。

一路上,初星河在心裏設想了各種會發生的事情。

比如顧曙天以為他昨夜酒吃多了,說胡話;再如他以為自己在天方夜譚,說些有的沒的,認為他這個人不靠譜;又如他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話,相信他不是這裏的人。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倒還好,大不了自己就承認是醉了也無事,但如果是第二種,那自己在顧曙天那裏的可信度就會為零,他不想這樣。

但如果是第三種......

初星河的貝齒用力咬住下唇,眼底透露出緊張,心髒也在“咚咚”如擂鼓在耳邊嗡鳴。

如果顧曙天真的無條件信任他呢?

走進将軍府,守衛的士兵紛紛向初星河打招呼,他心不在焉地點頭。

顧曙天此刻正在院子裏練兵器,見他來了,将方天戟放在架子上快步走了過來。見初星河一臉心事,大抵猜到他此刻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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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曙天沖周圍的士兵揚頭,示意他們退下,待到周圍只剩他們兩個,他才開口。

“星河,你要說什麽就直接說吧。”

初星河知道顧曙天是在為自己着想才屏退其他人,心裏的緊張稍緩。

“昨夜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

初星河忐忑道:“那你可信我?”

顧曙天挑眉,“如若我不信你會怎樣?”

初星河雖然設想過他不信,但暫時還沒想到對策。無辜地瞪大眼睛,“啊?”

顧曙天噗嗤一笑,“我當然相信。”

初星河忍不住音調上揚,“真的嗎?”

顧曙天點頭,誠懇道:“真的。”

初星河懸着的心終于完全放了下來,他繼續追問:“為何?”

“因為是你說的,所以我信。況且,原本的初星河我認識,你與他的性子相差甚多,而且你說的那些話與之前的星河經歷的完全不同。先前我還不明白其中緣由,你昨夜的話點醒了我,讓我明白從始至終你們都是兩個人。”

“你認識原本的初星河?那你怎麽...”初星河不解道。

“怎麽沒說?”

初星河點頭,“嗯。”

顧曙天答:“因為計都那邊的消息是原本的初星河已經死了,我以為你是想要隐瞞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沒有與你相認。還有,原本的初星河情況有些特殊。”

“特殊?”

“嗯,他從小就患有癡愚之症,智商只有五歲小兒。”

“原來是這樣,那你就從未懷疑過我可能就不是計都的初星河”

顧曙天看着初星河的臉,勾起嘴角,溫柔道:“你與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怎麽可能會認錯?”

“你說過我在計都已經死了,那我現在還活着是怎麽回事?而且,我剛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身體上并沒有外傷,只是被人販子拐走。”

顧曙天輕微擺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想這其中一定有內情,等到回計都時,我們再好好調查一番。”

聽了他的話,初星河對原來的他來了興致。

“那你能同我講講原本的初星河的身世嗎?”

“當然。”

顧曙天轉身向前踏出幾步,随即轉過身對初星河道:

“你是當朝宰相初傑仁的嫡子,下面有一位庶出的弟弟,叫初星闕,為人嚣張跋扈,脾氣暴躁。仗着自己的父親是當朝宰相,外祖父是右谏議大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語畢,他又重新走回初星河身邊,接着道:

“你,初星河,雖說是嫡子,但是母親因生你難産而死,三歲之後被禦醫确診為癡愚之病,從此便被關在自己的院子內不得出府,就連院子都有人把手,所以外人無人知曉你的相貌。但你卻意外墜崖而死,又被山火燒得面目全非,只有一塊自小帶在身上的玉佩留在現場。當時的仆人說一個沒看住你就沒影兒了,再找到時,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初星河仰頭問:“如果按你說的,那你是怎麽見到我的?”

提起這個,顧曙天的臉色先是一暗,然後別扭道:“我九歲時同父親一起去過宰相府,機緣巧合下,見過。”

初星河瞧顧曙天突然轉變的表情,暗想這裏面一定有內情。

“那你是怎麽見到我的?”他繼續問。

顧曙天雙目微蹵地看着初星河,有些為難,“一定要說?”

初星河靈動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嗯,我想知道。”

顧曙天受不了初星河這樣炙熱的目光,妥協道:“好吧,其實,當時我見你院子的牆角有個狗洞,好奇便鑽了過去。”

初星河聽後,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整張臉通紅。

顧曙天直言:“你想笑便笑吧。”

初星河臉上挂着歉意,“實在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笑你。只是我從未想過,以你的性子居然會鑽狗洞。”

顧曙天擡起手摸了摸下颚,表情略微尴尬。

“誰都有腦子犯蠢的時候。”

為了緩解顧曙天的尴尬,初星河岔開話題。

“顧曙天,你是從何時起進的軍營?”

“十三歲。”

初星河想起之前範熊提起過,他父兄都已經戰死沙場的事情,想他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麽大的痛苦,心裏微微發苦。

他一邊觀察顧曙天情緒的變化,一邊小心地問:“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顧曙天:“在計都我還有一個弟弟,顧悄然,在朝中任秘書郎一職。”

“你與令弟長時間不見,不會想他嗎?”

顧曙天看向計都的方向,幽幽道:“會。但是為了國家的安危,為了百姓不再遭受戰争的迫害,這些都要抛在大義之後。只有國家安定,百姓安居樂業,他也會在計都過得安穩,這就足夠了。”

初星河被他的話震撼到,同時也心疼他的孤獨。

他看向旁邊的顧曙天,吐出他這輩子第一對他人許下的承諾。

“我會同你一起,守住這裏。”

顧曙天側頭,與初星河視線交彙的一剎那,他覺得身體裏有股力量在将他的身體往對方身上推。

他的頭越來越低,視線忍不住鎖定在眼前誘人的唇瓣上,深邃的瞳孔裏映射出初星河越來越清晰的五官。

初星河此刻的身體也像是被某種咒語鎖住。

他怔怔地注視着顧曙天越來越近的臉,緊張到不敢呼吸。

他這是要做什麽?他...

就在顧曙天馬上就要一親芳澤,突如其來的喊叫聲,打破了這暧昧的氣氛。

“呦,初兄弟也在呢?”

初星河立馬推開顧曙天,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轉過身子背對着他,目光在地上四處亂瞄。

顧曙天鋒利地眼神睨着聲音的主人,語氣也帶着寒氣。

“今日不用訓練,你不在營房多休息,跑這裏來做什麽?”

從遠處走來的範熊,一臉困惑。

這是怎麽了?兩個人吵架了?

“我來向你請假,我家夫人自從有喜後我都未曾回去看望過,正好趁今日想回寒城看看,天黑之前就趕回來。”

初星河轉過頭來,一臉震驚地問:“你有家室?”

範熊:“怎麽,不像嗎?”

“我以為你這個脾氣這輩子注定是光棍。”

“初兄弟,你這話太傷人了。今日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我想早些趕回去看望我家娘子!”

顧曙天:“準你三日假,在家好好陪陪夫人。”

範熊一臉感激,“謝大将軍!”

範熊離開後,初星河也找借口離開。

一想到剛才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初星河又開始緊張,表面卻裝作和平時一樣冷靜。

“我先走了,忽然想起謝九重昨日說有些事情要與我說。”

說完,沒等顧曙天回應,就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

寒冷的冬日過去,寒城又迎來了春季。

光禿禿的枝丫上開始冒出嫩綠的芽兒,地上的野草也開始冒頭,冬日消失的鳥叫聲,近日也多了起來,“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四處告知春天已經來了的消息。

關城內一片祥和,士兵們日起訓練,日落回營,生活的井然有序,但也從未有過松懈的勁頭。

因為每個人都清楚,天青國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天啓的,天啓的日益壯大已經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他們遲早還要攻過來。

但令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

這一次,天青居然還帶着其他藩國一起攻打鴻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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