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調虎離山

調虎離山

顧曙天将初星河圈在懷裏,兩只手調整手臂的姿勢,對懷裏的人道:

“右手托住他的頭和脖子,左手托住他的腰和臀。”

初星河抱着軟糯的小團子,身體繃得僵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到地上。

睡夢中的小團子此時砸吧兩下嘴,初星河眸光似水,整顆心都被融化了。

他盯着小團子的臉看得出神,完全沒注意身後男人垂下的眼睑中,兩團炙熱的火苗。

顧曙天擁着初星河,感受他柔軟的發絲在鼻尖晃動,撩撥心弦。鼻息間傳來淡淡的藥香,這是獨屬于他的味道。

他微蹵雙眸,心道:星河抱着小團子時的喜愛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如若有一天,他成婚生子...

心髒處像是有根針立在那裏,隐隐作痛。

瞳孔裏的小火苗瞬間被澆滅,承載着無望的苦楚。

顧曙天松開手退到一邊,藏在袖子裏的手指微動,任懷裏的溫度漸漸變涼。

範熊接回小團子,“大将軍,給我兒子取個名字吧?”

蔣懷志:“大熊你怎麽連自己兒子的名字都沒想好?”

範熊:“這你就不懂了,大将軍取得名字那都自帶氣場,哪像我範熊個大老粗,只會取些貓啊狗啊的名字。”

被突然點名的顧曙天斂回臉上的情緒,沉吟思索片刻。

顧曙天:“遠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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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星河:“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好名字!”

範熊一臉懵,後急道:“雖不懂其中含義,但只要是大将軍取的就一定是好的!”

蔣懷志調侃:“大熊,以後可要嫂夫人多督促遠兮的學業,別同你一般,吃了沒文化的虧。”

範熊憨憨笑道:“那是必然的。我都想好了,以後請先生直接到家裏教導,我有空了就教他刀法和拳術,以後我的兒子必定要成為文武雙全的棟梁,一生為大将軍、為天啓效命!”

初星河在心裏贊嘆: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聽得出來範熊是個一心為國為民的好将軍。

忙活了一白日,幾人趁宵禁前離開範熊的府邸。

路上,顧曙天策馬在初星河身側。

顧曙天:“星河,日後你若成了親,會繼續留在軍隊嗎?”

初星河茫然道:“我還未考慮過成親的事宜,也從未設想過自己會成家。那些事情對我來說都太過缥缈,不如眼前陪你一起守着這邊疆來得切實際。”

顧曙天欣喜若狂,一掃臉上的陰霾,極為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星河,有你這句話,二郎此生足矣。”

初星河側眸一笑,與廣闊無垠的天際融為一體。

“遇你,也是星河此生幸事。”

平靜的日子終究要被打破,天青再次發難,于端陽節兩月後。

炎熱的夏季剛剛溜走,淩冽的風夾雜着雨水連着下了三天三夜。

一場秋雨一場涼,待雨過天晴,溫度也直驟。

這天午時,初星河剛用過朝食來到校場,就被謝九重二話不說拉走。

初星河:“九重,何事這般着急?”

謝九重:“快去講武堂,剛剛斥候急匆匆跑進去,怕是天青那邊又搞什麽幺蛾子了!”

初星河忙道:“大哥呢?”

“我來尋你時,塵生已經往那邊趕了,估摸着現在已經在堂內了。”

等兩人趕到,其餘聞風的将領已經在堂內站好,等待上方一臉嚴肅的顧曙天發話。

謝九重拉着初星河走到時塵生身邊站定。

顧曙天鷹一般的視線掃過下面的衆人。

蔣懷志從隊伍前方走到兩排中央。

“剛剛斥候來報,這次天青派的是游騎将軍耶律鴻日。高烈被高連鞍召回天青,并親自與其他各藩國國主進行了一次交談。這次除了天禦,均參與讨伐天啓的軍隊。”

耶律鴻日的名字一出,知情的幾人同時看向時塵生。

平日清冷的眸子怒氣騰騰,眼眶充血,蛛網般的血色清晰可見,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透,因憤怒無處可發在顫抖。

時塵生積壓了五年的怨怒,在這個名字再被提及時再也抑制不住,全部噴薄而出。

謝九重握住離他最近的那只手,心疼地看着他。

如果這種痛真的要一個人來承受,他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蔣懷志沉下眼,接着道:“這次定是場長久的惡戰,我們要做好準備。方才大将軍将消息交給信使八百裏加急帶到計都,不日就會有援軍和糧草抵達,大家不必驚慌。”

初星河沉吟,看來這次天啓的皇帝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戰火紛飛,轉眼一年時間已過,雖說天啓被一輪又一輪的車亂戰打得苦不堪言,但天青也并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雙方損失嚴重,其餘藩國被戰事拖累,國家經濟開始不穩定,遂起了退兵之意。

敵軍軍心動搖,給了天啓可乘之機。

得到這個消息後,初星河自薦對策,想趁此次機會将天青徹底趕出天啓,至少讓對方近期不敢再次侵擾天啓的邊疆。

這次的計劃與之前大抵相同,又有不同之處。

天青為了與天啓打持久戰,在營寨三十裏外又紮一營屯糧重兵把守,這次帶兵的游騎将軍就守在此處,而沈淵被提拔成游擊将軍守在前方的營寨。

這次也是打算使用突襲的計策,聲東擊西。

顧曙天帶中軍夜襲沈淵所在之處,在敵軍需要支援而不得不掉兵過來時,上軍在外圍利用火箭點燃敵軍的糧倉,将其燒個精光,再掉頭去助顧曙天。

沒了糧食敵軍定會拼死一搏,為了将我軍的損傷降到最低,我們需擒住其他藩國的将領,逼迫他們退兵。沒了外援的幫助天青軍心定會渙散,無力再反抗。

想要抓住其他藩國的将領并不容易,這就需要調虎離山。

到時着人換上敵軍的甲胄去通知他們,說沈淵需要他們去守住糧倉,而我軍下軍要在半路設下埋伏,趁黑夜看不清前方路況,在路上設下繩索拌住馬腿,将從馬上摔下的各國将領一舉抓住。

這個計劃的實行,需要三軍配合默契,其中一軍沒有完成任務,返會被敵軍一舉殲滅,再無回旋的餘地。

分配人員時,時塵生主動請纓去糧倉縱火。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但被仇恨沖昏頭腦很容易不計後果,甚至會喪了命。

在場知情的幾人都不想他去,仇可以報,前提是要保住性命。

權衡之下,謝九重替了他的位置随範熊去敵軍的糧倉;蔣懷志和時塵生帶人緝拿其他國的将領;顧曙天同初星河一起攻打敵人的大本營。

一切計劃好,就等着東南風刮起,好讓火着得更旺些。

準備行動當日臨行前,時塵生将站在範熊身邊的謝九重叫到身邊。

謝九重疑惑,以往塵生從不會在出發前叫叫住他,今日是怎麽了?

時塵生的手伸進懷裏,從裏面取出一件東西在謝九重面前展開。

“這個給你。”時塵生依舊淡淡道。

謝九重一愣,:“這是?”

時塵生:“護身符。”

謝九重依然不确定道:“給我的?”

時塵生輕斂眼眸,“不要算了。”

謝九重趕忙搶過來,因喜悅而顫抖道:“我要,我要!”

時塵生輕勾唇角,後覺自己不該這樣,別扭地收起嘴角。

謝九重湊近時塵生,眼睛裏閃着光,“塵生,你笑了!”

“沒有。”

“你有,你方才明明笑了。”

時塵生愠怒道:“沒有!”

謝九重妥協,“塵生說沒有就沒有吧。”

嘴上這麽說着,其實他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塵生終于笑了,闊別五年的笑容,怎能不令他狂喜。

謝九重将護身符小心地塞進懷裏,确保放好後又拍了拍。

“塵生,走了。”蔣懷志在遠處催促。

時塵生聞聲,轉身離去。

謝九重望着時塵生的背影,眼尾上揚。

等人完全消失在視線中,他才想起來,方才光顧着高興,忘了問護身符是何時準備的。

他擡手摸着胸口的位置,傻笑起來。

算了,等回來後再問吧。

月上中天,三軍按照計劃行事。

範熊和謝九重埋伏在一邊觀察糧倉的情況,等待時機。

蔣懷志和時塵生這邊也埋伏在叢林中等待時機。

顧曙天和初星河這邊也殺入敵營。

深夜來襲,沈淵被打個措手不及。

我軍蟄伏在敵軍中的探子趁沈淵自顧不暇,偷偷潛進其他各國将領的營寨,将顧曙天教給他的話一一複述。

收到命令,各國将領帶着各自國家的士兵從營寨後方離開趕往糧倉。

趴在地上的時塵生感受都地在顫抖,小聲道:

“來了。”

蔣懷志點頭,擡起手做出準備的手勢。

随着震顫的更大,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敵軍自遠處浩蕩而來。

周圍黑黢黢一片,僅有的亮光來自頭頂的月光,雖然隊伍中有人拿着火把,但前方的路卻完全照不到。

等他們奔到埋伏的陷阱前為時已晚。

“拉!”蔣懷志大喝道。

天啓的士兵拉住繩索的一端向後拽,繩索拔地而起,一條條一道道,竟有百餘根。

各國将領完全沒料到會被埋伏,一聲聲慘叫響徹樹林。馬上的人重重摔在地上,摔倒的馬匹将前方的敵軍壓在身下活活壓死。

蔣懷志:“放箭!”

箭矢在人群中穿梭,吓得各國将領連連叫喊。

“有話好好說!”

“我們願投降,不要再射了!”

蔣懷志冷哼,從叢林中走了出來。

“如果你們願意就此撤軍回國,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各位的祭日!”

各國的将領早就想撤軍回去,但礙于忌憚高連鞍和天青不得已硬撐在這裏。

現在有了充足的理由,幾位連忙頭搗如蒜。

“好好,我們現在就撤,現在就撤。”

幾個聲音疊加在一起,出奇般的默契。

蔣懷志和時塵生在原地看着敵軍的援軍離開後,帶着下軍前往敵軍營寨,與顧曙天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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