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都(第一卷完)
回都(第一卷完)
翌日,還在昏睡中的初星河感覺自己被一團火爐包圍,熱得他微微發汗。
他扭動身體想要涼快些,卻發現怎地也動不了,特別是腰側似被箍住。
“星河,別亂動。”
初星河:???
這聲音,怎麽聽着這麽熟悉?
他掀開眼皮更是怔住。
顧曙天怎麽在他的床上?
而且,自己的腰還被他摟着,這到底怎麽回事?
顧曙天一臉沒睡醒地睜開眼睛,唇角向兩邊拉扯,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星河,早。”
“早,早。”
顧曙天松開摟住腰的手,自然地坐了起來穿上衣服。
整理好自己,他回頭對還在發愣的人道:“今日可以稍晚些起床,好好休息。”
“啊。”初星河反應慢半拍答道。
太陽穴的脹痛将他的理智拉回,想起昨夜大哥吃了不少酒,不知現在情況如何,擔憂地起身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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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曙天:“星河這是要去哪裏?”
初星河快速穿好衣物,道:“我去大哥那裏一趟,我有點擔心。”
“我同你一起?”
初星河配好腰側的雪绛,“好。”
清晨的風還有些涼,吃了酒的胃開始泛酸,初星河捂住嘴巴,幾度忍住幹嘔的不适,眼角都挂上了淚珠。
顧曙天關心道:“想吐?”
初星河的臉皺成一團點點頭。
“撐得住嗎?實在太難受,先去我那裏取些點心墊墊胃?”
初星河擡起另一只手,擺了擺。
“不用,現在最要緊的是大哥,九重的死對他打擊太大。昨夜我去時他就已經吃了不少酒,走時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顧曙天大手覆在初星河的背上,上下撫摸。
“好點了沒?”顧曙天問。
初星河直起腰,不住的吸鼻子,又擦掉眼角的淚,帶着鼻音道:
“好多了。我們快點走吧。”
“嗯。”
二人來到時塵生的營房前,此刻房門已經敞開,裏面沒有人的蹤影,桌上的壇子也不見蹤跡。
顧曙天伸手貼上桌上的杯子,裏面的茶水還是溫的。
“應當是剛離開不久。”
初星河一顆心懸了起來。
“我們去校場看看。”
剛走到校場附近,初星河就看到中央處一人影在舞刀,與身側的顧曙天相視一眼,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大哥。”初星河喚道。
時塵生聞聲收回動作,将刀插回刀鞘中,他轉過身體發現顧曙天居然也在,拱手作揖。
“大将軍。”
顧曙天點頭,“嗯。”
随後他才看向初星河,“你怎麽來了?”
初星河答:“去你房間尋你,見你不在,所以來這裏看看。”
時塵生:“起得太早筋骨有些癢,所以便來這裏活動下。”
初星河:“那就好。”
“星河這是在擔心我?”
“嗯。”
時塵生走到一旁,捧起地上的壇子,道:
“星河不必擔心,大哥不會做傻事。”
說完,他看向旁邊的顧曙天。
“大将軍,我聽聞昨日您便寫信交予信使傳至計都,這次大獲全勝,想必不日應該就會回計都領封吧。”
顧曙天:“嗯,我今日正要同你們說此事。”
“回計都?”初星河問。
顧曙天:“星河,你願意回去嗎?”
“我...”初星河沉吟。
雖說之前與顧曙天談起過回計都的事,但從未想過這一天真得會來。
顧曙天見他神情猶豫,道:“你不想回去也可以,這次随我回去領賞只需兩人即可,畢竟鴻鹄關還需要人鎮守。”
時塵生突然道:“大将軍,這次回計都可否帶上我?”
顧曙天觑了眼他手中的壇子點頭,“準。”
時塵生:“謝大将軍。”
初星河左思右想,考慮到即使現在不回計都,日後也還是要回的,早一日面對原身的親人,調查出“死亡”的真相,也可以避免日後若被人知曉自己身在軍中,再次被背後之人迫害。
“我同你一起回去。”初星河仰頭道。
顧曙天莞爾,“好,到時我會護你周全。”
時塵生聽不懂兩人之間的談話,但也能從中猜測出此次回計都,對星河的安危有威脅。
“大哥也會護着你。”
初星河笑着看了看兩人,“我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不必過度擔憂。我既已同意回去,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回計都的人選就這樣定了下來,顧曙天召集所有人宣布此事後,在計都回信時便啓程離開。
雖說是回去領賞,但考慮到鴻鹄關乃天啓的重要之地,他們只帶了一小支隊伍随行趕往計都。
越往南走,天氣越熱,風景也是越怡人。
已是秋日的氣候卻比寒城最熱時還要熱上幾分。
初星河和時塵生還好,兩個人本就體寒,面上只有輕微的薄汗。顧曙天就不同了,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簡直是酷刑,整個後背被汗打濕。
前兩日,一行人為了盡快趕到計都,夜以繼日地趕路,一日只休息兩三個時辰。後來實在是受不了這酷熱,白日便在附近的官棧休息,天黑趕路,總算在三日後趕到計都。
城內的百姓聽聞遠在邊疆的大将軍今日回城,早早排成兩列站在街上,翹首以盼。
初星河騎着馬跟在顧曙天身後,有些局促地垂着頭。
雖然在關城時,每日也是被一群人圍觀,但與眼前的陣仗完全不同。
下面的百姓的眼裏滿是崇拜和仰慕,投射在身上時有些發燙。
終于熬過百姓的注目,初星河長舒一口氣,還沒等緊繃的身體完全放松下來,就見遠處宮門外同樣站滿了人,天啓的皇帝與一衆大臣等候在那裏。
初星河攢住缰繩的手緊了緊。
馬上就要與原身的親人碰面,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都只能随機應變。
隊伍終于行至宮門前,一行人從馬上躍下,顧曙天帶着初星河和時塵生來到禦前跪在地上朝拜。
“臣,叩見皇上萬歲、太子千歲。”
坐在龍椅上的天啓帝從上面下來,快步至顧曙天跟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愛卿快請起,宮內已經準備好接風宴,随朕來。”
顧曙天站起身子,對天啓帝介紹:
“這位是前兵部司郎中長子折沖都尉時塵生,另一位...”
顧曙天詢問的眼神看過去,初星河眨了下眼睛。
“這位是尚書仆射初宰相嫡子初星河,就是我在信中向您提起過的,為臣籌謀劃策大敗天青之人。”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初星河,在下方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初宰相的嫡子不是死了嗎?”
“是啊,都死了兩年了,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我聽說初宰相的嫡子是個傻子,怎麽可能會是眼前這位才智多謀之人!”
“對,肯定不是,恐怕這位冒充初宰相嫡子的人另有圖謀吧?”
無論是诋毀之語亦或是懷疑的态度,初星河都未放在心上,畢竟這些人也只是通過流言識得他這個人,真正應該擔心的,是他的親人。
天啓帝也一臉懷疑地打量眼前的人。
“愛卿莫不是被人诓騙,此人怎可能會是初宰相的嫡子?”
顧曙天作揖,“回皇上,如假包換。我曾同父親去過初府,有幸見過一面,定不會認錯。如若還是信不過,請宰相大人上前相認,就能确定臣有沒有被诓騙。”
天啓帝見顧曙天這般自信的态度,遲疑的态度稍緩。
“初愛卿,上前辨認。”
站在百官之首的初傑仁從方才就被震驚得神魂出竅,呆愣在原地,手抖成篩子,就連皇上說了什麽,都無法鑽入耳中。
天啓帝半天得不到回應,臉上帶着愠怒轉過身。
“初愛卿?”
初傑仁身後的官員戳了戳他的腰,小聲地呼喊:
“宰相大人,皇上叫您呢!”
初傑仁回過神,雙手舉過頭頂躬身:
“皇上仁慈,原諒臣的失态。”
“罷了,快來上前瞧瞧這位新貴,是不是你已故的嫡子初星河。”
“臣,遵命。”
初傑仁挺直腰板,雙目緊緊盯着初星河的臉,每向前一步,眼眶就變得更濕潤。
面對朝他走來的父親,初星河心裏也很忐忑。
初傑仁來到他面前,雙手在他的臉和身體上胡亂地摸,呼吸也變得急促,臉上雖挂着笑,卻已是滿面淚痕。
“是我的星河,不會錯,是我的星河!”
初星河也被初傑仁地态度打動,勉強扯起一抹笑。
天啓帝在一旁問顧曙天:“愛卿可以為朕解釋下,你與初愛卿嫡子的機緣?”
顧曙天:“臣在兩年前外出回府時遇到被人綁架的初星河,見他有學武的天賦,就将人招到麾下,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如若不是他,我們天啓如今就要被天青攻占,哪還能如今日這般一片祥和。”
下面的人道:“傳聞不是說宰相的嫡子從小便患有癡傻之症,這一切難道是假的?”
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情緒中的初傑仁聽到這話,也好奇地看着初星河。
“星河,你的癡傻之症好了?”
初星河一臉鎮靜地點點頭,“嗯,從昏睡中醒來便好了。不過,之前的事我一概不記得了,如若不是大将軍告訴我身世,我亦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初傑仁傷心道:“爹也不記得了?”
“嗯。”
初傑仁眼眶裏的淚撲簌簌地往下流,初星河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站在原地,眉宇間露出無措。
初傑仁見他這樣,擡袖擦掉臉上的淚,笑着說:
“不記得也無事,只要你還活着,活着就好。”
“好了,快進去吧,有事待接風宴結束再說。”天啓帝道。
初傑仁:“是。”
天啓帝轉身叫來站在邊上許久的太子,對顧曙天道:
“你不在都城的這幾年,太子日日在朕耳邊說起你,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你們二人多年未見,定有許多話要談,等下接風宴結束,就去東宮小住幾日吧。”
顧曙天:“是,臣謝皇上厚待。”
“好了好了,不必拘禮。”
天啓帝坐上轎辇,旁邊的太監甩動拂塵,吆喝道:
“起,擺駕太極宮!”
百官跟在天啓帝的轎辇後,步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