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龍宴

太子龍宴

太極宮內雕欄玉砌、碧瓦朱檐,百官按官階尋到自己的位置,待天啓帝入座,方才坐下。

初星河的手一路上都被初傑仁緊緊攢在手心,從手部傳來的顫抖能體會到手的主人此刻失而複得的喜悅。

按照初星河的官階本應坐在顧曙天後方,但初傑仁并沒有放開他手的意思,而是直接拉着他先向天啓帝請示與自己坐在一處。

天啓帝念在初傑仁為天啓付出這麽多年的份上,允了他的請求。

文官坐在一列,武官坐在一列。

文官為首的是初傑仁,武官為首的便是顧曙天。

二人相對而坐,顧曙天的視線時不時掃到初星河身上,生怕錯過任何求助的信號。

端坐在上座的天啓帝與百官寒暄一番後,動動手指叫來身邊的公公,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公公去取過一旁的聖旨,打開宣讀。

“鎮軍大将軍顧曙天、折沖都尉時塵生、致果校尉初星河上前接旨!”

初星河、顧曙天、時塵生幾人出列來到文武百官正中央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鎮軍大将軍、玄武七洲大都督顧曙天鎮守邊疆多年,所向披靡,抵禦外敵侵擾,大敗天青國。其手下英勇無畏,護國有功。故,所有有官銜者皆晉升一階。特,致果校尉初星河為寧遠将軍兼軍師,六轉上騎都尉;果毅都尉謝九重為定遠将軍,五轉騎都尉,鎮軍大将軍、玄武七洲大都督顧曙天為天啓輔國大将軍,十二轉上柱國,繼續統領玄武七洲。欽此!”

“謝皇上!”

公公從上面走下來将聖旨遞到顧曙天手中,一臉谄媚:

“恭喜顧大将軍,時将軍、初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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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曙天接過,莞爾:“承蒙皇上擡愛。”

賞封過後,三人回到座位上,天啓帝大手一揮,衆舞姬從遠處的翩翩走來,接風宴正式開始。

為了讓百官不那麽拘束,天啓帝早早回了上書房批閱奏章,臨走時允許百官之間可以肆意走動。

百官雖得到天啓帝的親口允諾,但太子龍宴還在席上,在未來的儲君面前,他們當然不敢放肆。

太子龍宴坐到顧曙天身邊,二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交談甚歡。

周圍的百官都不敢靠近二人,自然沒有人敢向顧曙天敬酒。

這位從少年起便馳騁沙場的大将軍,周身冷肅的氣質加上身披冰冷的盔甲,整個人自帶冷冽的氣場,只敢遠觀不敢靠近。

顧曙天與太子碰杯的同時,餘光不忘瞟向對面的初星河。

從天啓帝離開開始,初傑仁一直盤問初星河這幾年的一切,他這種愛子心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對于身體裏住着其他靈魂的初星河來說,有點苦惱。

一旁的太子龍宴目光狹長,裏面跳動着光。

第一面見到這位軍中新貴時,就被此人面若冠玉的樣貌和出塵的氣質所吸引。

他之前在顧二的書信中聽過他的事情,也在父皇的口中聽到過對他的贊嘆,卻不知是這樣一位佳人。

他此生見過的美人無數,如眼前這位般的倒是頭一個。再加上今日得知,他竟還是初宰相的嫡子,想要将人納入東宮的心思愈加蠢蠢欲動。

雖說他現在貴為太子,但大皇子榮王龍馭一直窺觊這個位置,再加上他母妃的家族勢力與自己分庭抗禮,他很是需要一直持中立立場的初宰相的相助。

一旦打定主意,在心底裏生根發芽,就像是藤蔓,迅速生長向上爬,直至将整個朝廷掌握在自己手中。

“顧二,初軍師喜歡何物?”

“太子問這事做什麽?”顧曙天警惕地問。

只見龍宴舉起酒杯湊近唇瓣,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的眼睛。

多年相交的默契一下子就領悟其中道理,顧曙天有些不悅地道:

“太子,星河他心思單純,為人品行端正,做事不喜歡拖欠他人。你若是想通過他結交初宰相,這條路怕是走不通。”

龍宴:“不怕,只要初宰相以為我與星河交好便可,這事,還需你在中間穿針引線。”

顧曙天猶疑。

讓他幫助太子籠絡初宰相,他可以做到;但為了做成這件事利用星河,他又于心不忍。

“這件事你讓我考慮考慮。”顧曙天道。

“好。”龍宴道。

二人各懷心事吃下杯中的酒,對面的初傑仁拉着初星河起身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太子。”初傑仁、初星河道。

龍宴點頭。

初傑仁舉起杯子,對顧曙天道:

“多謝顧大将軍對犬子的照顧,本相敬你一杯!”

顧曙天端起桌上的酒壺倒滿自己的杯子,雙手舉起。

“宰相客氣了,本将能有星河這個智多星,也多虧您生了這麽好個兒子!”

太子龍宴也舉起酒杯道:“二位就不用互相謙虛了,有三位是天啓的榮幸,來,吾敬三位!”

話畢,未等三人,自己先仰頭吃了這杯酒。

見太子已經吃完,三人也不再寒暄,将手中的酒仰頭飲盡。

月升半空,百官中央的舞姬已經換了幾波,依然在翩翩起舞。兩側的官員有些已經叮咛大醉倒在桌上,被各自的小厮送回府中。

顧曙天這邊還在同太子暢飲。

當初他父親離世後,他同他弟弟顧悄然的處境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雖說皇帝追封了父親的封號,還特意交代厚待顧家剩下的兩個孩子。但有些人之前就因為他爹在世而心有嫉妒,人還沒等入棺,就被人構陷勾結天青,故意戰敗。

當時太子尚且年幼,卻第一個挺身而出,為他父親争辯。這份情,他一直惦念,所以無論太子讓他做什麽,他都無怨無悔。

但如今牽扯到星河,這件事便要從長計議,既能滿足太子的要求,又不會讓星河為難。

顧曙天陷在兩難間,不知不覺又吃了不少酒,太子龍宴瞧出他有心事,但未多嘴。狹長的眸子一直在對面初星河的身上上下打量,越瞧越是歡喜。

初星河一直都能感受到對面投來的兩束目光。顧曙天的意圖他清楚,是在擔心自己應付不來,可太子又是何意?

被瞧得久了,總是會不舒服。初星河擡眸回視過去,正巧撞上剛好擡眼的顧曙天。

顧曙天以為他是在求助自己,起身徑直走了過去。身後的太子龍宴則像無事發生一樣,挪開視線端起面前的酒杯。

“宰相大人,我與星河有些事情要談,能否請他去我那邊小坐一會?”

初傑仁臉上堆着笑,“大将軍的請求本相怎會拒絕。”說着,他側頭對初星河溫和道:

“星河,去吧。”

初星河:“嗯。”

初傑仁不放心地繼續叮囑,“大将軍,犬子從小就體弱,吃不了太多酒,還需大将軍多多擔待。”

顧曙天:“宰相大人放心,本将不會灌他酒的。”

初星河同顧曙天來到他的位置上坐下。

三個人擠在一張矮桌前顯得有些擁擠。

為了避免擠到中間的顧曙天,初星河盡量将自己的身子挪到最邊上,與他拉開一掌的距離,這才開口問:

“你找我要談何事?”

顧曙天挑眉,“我以為你需要我幫你離開那個位置。”

初星河瞥了一眼他身側的太子,又收回視線。

“謝謝。”

顧曙天笑着答:“同我不必這麽客氣。”

“對了。”顧曙天向後撤了下身體,“太子龍宴,方才你已經敬過酒了。”

初星河:“太子殿下。”

龍宴:“初軍師不必拘禮,你既是顧二的朋友,便也是吾的朋友,以後若在計都有任何事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東宮尋我,這個令牌交予你,以後可以任意出入宮門。”

初星河接過,挂在腰側,“謝太子。”

宴會結束前,初星河只靜靜地坐着聽顧曙天與太子讨論朝中事宜。這些官場上的事情他不懂,也不想去搞明白誰是誰。

坐得無聊,他就欣賞前方舞姬們的舞蹈,或者四處張望一番,看看這宏偉奢華的宮殿。

偶然一瞥,他發現本該坐在位置上的時塵生卻不見蹤影。

顧曙天:“星河,你在找什麽?”

初星河:“大哥去哪了?”

顧曙天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位置确實是空的,再轉頭看向對面同樣空了的位置,對初星河解釋道:

“他應是同兵部的謝侍郎一同離開了。”

初星河:“謝侍郎?九重的父親?”

“嗯。九重的父親原來與塵生的父親同是兵部司郎中,現在已是兵部侍郎了。”

初星河有些擔心,“九重的父親會不會怪罪大哥。”

“這個你放心,九重的父母都是明事理之人。”

“那就好。”

顧曙天将眼前的菜往初星河那邊推了推,笑着說:

“方才我見你一直在吃這道鴛鴦炙,這份給你留的。”

初星河不好意思地道了謝,用筷子夾起放進嘴裏,好吃到眯起眼睛。

皇宮裏的食物果然要比在邊疆的好吃百倍,而且名字起的也是很有詩意。明明就是道原料用雞做出來的菜,卻叫做鴛鴦,也不知是誰起得名字。

宴會結束後,初星河随初傑仁回到宰相府,顧曙天則打算先回家看望弟弟顧悄然,明日再到東宮小住幾日。

分別前,顧曙天将初星河拉到無人處,從懷中一個藥瓶放到他手中。

“回到府內藏于袖中收好,你之前雖是在府外出的事,但能将你引出府并不讓人察覺,定是府中之人搞得鬼。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可以致人昏迷,危及時刻能救命。”

初星河看着手中的藥瓶,“這個是大哥給你的吧?”

“嗯。他怕今日沒有機會同你講話,讓我轉交給你。”

“大哥果然心細如發。”

顧曙天還是不放心道:“星河,敵暗我明,回到宰相府千萬要小心。”

“你放心,我會多加小心的。”

“那我們明日東宮見。”

“好。”

夜深如墨,正如初星河和顧曙天所想,危機也潛伏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步步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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