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卅
章卅
“如今你我已是自由身了，以前想都不敢想。”
月牙捏着一把匕首站在圓石前喃喃自語。
風拂過他年輕的身體，帶走記憶和眼淚。
“你一直都沒聽過我叫你阿兄，現在可以了。”
說着月牙将匕首咬在嘴裏以布包好，用自己僅剩的那一臂艱難的将東西放在月輪的墓碑前。
月輪就葬在南郊後山，是他死前唯一的要求。
月牙俯身跪下，慢慢摩挲着他的墓碑，“還要多虧我兄弟，不然我都不知道把你葬在哪兒…”
言及此，月牙忍下眼淚，顫聲道：“阿兄…我舍不得你…”
直到天見暗色，月牙才從墓碑前慢慢爬起來，失神的往山下走。
“我會幫他的，阿兄放心。”
數日舟車勞頓，終于到了長安。
入了明德門，方眼望去偌大長安城，車馬如龍，雖喧市但生氣非凡，來往商隊更是絡繹不絕。
自李隆基登基以來，大改內政，農經上檢田括戶，臨近藩國的供奉和其他小國的交好也是不絕于途。
隋程快馬在前，拉着個臉，旁地百姓看了連忙讓路，生怕得罪了黑臉煞神，小命不保。
還沒走到玄都觀，遙遙就看見前面來了一行人，騎着威武的突厥馬，昂首挺胸的朝尤聿懷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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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侍郎，舟車勞頓，聖上特意命我來迎諸位，接風酒宴也已安排妥當。”
看來陛下确實是龍心甚悅，沒有直接就趕着人去宮裏，如此也好，進了宮也是陛下給他開小朝會，左右都無甚差別，尤聿懷直接将王十方交給那人押走了。
隋程自然是接受安排入住公館，兩人就此告別，不再作逗留，也是為了避嫌。
臨走之時隋程又黑着臉叮囑了一遍尤聿懷，可不要說話不算話。
長安城內車辇并不少見，但長清一身少年将軍的傲氣骨頭，進了城就開始扭捏起來，非要下來騎馬。尤聿懷按住了他，跟他耳語了幾句，長清聽了他的話，面露不悅，嘟囔着叫趕車的人調轉了方向。
聖上賜了長清一座宅邸，如今怎有不回的道理，隋程和長清的身份性質一樣，自然不能不操心細節。
花卿還怔然陷在迷茫中，自己雖然背叛無為樓，但于朝廷而言仍舊是一根芒刺，如此草率就進了京城，身份應該不會被人...
“想什麽呢，下來走走吧。”尤聿懷縱身下馬，進了車辇朝花卿道。
“嗯，現在是去哪？”
“回家。”
尤聿懷知道花卿心裏還沒定下來，不管是合作也好，其他也罷，總歸人已經随自己來到長安了，由不得他再揣度利益是非了。
“長安确實繁華，不似我心中想的那樣。”
“你想的是怎樣的？”
兩個人慢慢踱在隊伍後面，坊間熱鬧人聲傳來，其樂融融。春風拂過面頰，帶着微微暖意。
“沒什麽，住在你那是不是不太妥當。”
“有何不妥。”
“随行一衆都知曉我的身份，倘若…”
“你倒還為我擔心起來了，無礙。入夜會宵禁，你自己多有不便，而且你傷還沒好，自然不能客住在外。”
花卿擡頭看了看旁邊的人，無聲中點了點頭。
“郎君，你可回來了！诶呀，真是瘦了一大圈啊，菀二郎怎麽傷着了還？快快都愣着幹什麽，幫着拿東西。”
小老頭約莫有五十了，現下已經算長壽的了，雖花白的胡子，但面上看着确是極有精氣神的。
“沒瘦，家裏一切可好。”
“好的好的，這位是？”
花卿欠身行了個禮道：“花卿。”
“友人來訪，尤伯給安排間上房，離我近些，府上好的傷藥都取來。”
“好，可要吩咐人去準備些吃食。”
“不必，晚些我帶他們出去，尤伯辛苦。”
“不辛苦，我這就去準備。”
待到一切安置妥當，已是申時。
尤聿懷阖着眼輕靠在雕花木椅上，輕道：“如此說來，湯行可能會直接去見他。”
“不錯，那人至始至終沒離開過邊境，湯行每年都會去。”
“吐蕃人為什麽如此執着王十方。”
花卿眼睫微蹙，緩緩道：“我想他回來才是最大的問題。”
尤聿懷忽地睜開眼，看着花卿，好一會才開口：“真與假，親自去驗。”
“你要親自去？”
“嗯。”
尤聿懷起身舒展了下筋骨，玩味道：“走吧，明日事明日話。”
“去哪。”
“你肚腹一直在打鼓，你這人怎麽不知饑？”
花卿不好意思的笑道：“嗯，那走吧。”
剛一出門，菀乘就拉着何曉風風火火的過來了。
“走走，鄒二約咱去予常家聽曲兒。”
除了尤聿懷之外的兩個人都露出不解之色，予常家？
這新晉的予常家可大有來頭，頭牌乃是番邦美人，又習得一手好琴藝，名為予常，還是得了哪個王爺給賜的名字。
長安城內權貴都為見她一面打破腦袋，鄒二也不知道是哪弄來的路子，不過去青樓聽曲兒倒不是個害臊的事，好些文人墨客一肚子的墨水沒處揮灑，便常聚在青樓藝館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尤聿懷向來不喜這些凡陳俗事，忽地想起了什麽，轉念間倒改了主意：“茶餘飯後的好去處，何曉，這也是青樓，若是覺得不舒服可以留在府內。”
何曉聽了這話，忽地想起來溫白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如何情況，思惴着，菀乘一拍大腿道：“我怎麽把這事忘了，對不住啊阿曉，還是別去了。”
何曉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沒，我不是介意，只是忽然想起溫郎君了。”
菀乘給了尤聿懷一個眼神，尤聿懷順着何曉的話說道：“既然如此，走吧。”
三個人在前走的興致昂揚，花卿呆呆的綴在後面，模樣十分乖巧。
尤聿懷轉頭瞟了一眼，回首嘴角浮起一絲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