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立威

立威

老金從隊伍最前方返回來,二話不說将小胡子雙手反綁,逼着他對顧钰慈跪下:“此人聽憑您處置。”

他平時雖護短,但小胡子一而再再而三意氣用事得罪人,偏偏顧钰慈又是他們得罪不起的,那他只好忍痛割愛了。

他把小胡子的腦袋壓得更低,脖子都快壓斷了,迫使他顯出一副可憐相,好博得顧钰慈的同情心。

顧钰慈裹在又大又厚的披風裏,整個人顯得纖細單薄,稍不留神就會被風沙吹折了似的。但她居高臨下看着小胡子,神色冷峻堅硬,并沒有寬宥他的意思。

“擡頭。”她命令道。

老金聞言,松開了壓着小胡子的手。

阿勝不知道她打的什麽算盤,她手縮在袖子裏,弱不禁風的樣子,身上也沒有任何利器,萬一小胡子突然發狂撲向她,一時還真的難以收場。

他在邊上輕輕拉她,想叫她算了。但她不為所動:“叫你擡頭看我,聾了?”

被一個女人這樣呼來喝去,小胡子倍感屈辱。老金見他不配合,直接提着他的頭發,逼他揚起頭。

下一秒,一道亮光閃過,衆人眯眼的工夫,就聽到小胡子一聲慘叫。

他捂着雙眼,在沙地上來回打滾:“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

獨眼龍上前,勉強制住他,扳起他的臉一看,也沒看到他眼睛有任何傷口和血跡,悚然道:“你做了什麽?”

他的一只眼睛是被箭射瞎的,此前還有一個犧牲了的同伴也是瞎了眼,是被石塊砸的。他們失明之前,眼睛都是受了明顯的外傷。

小胡子身體好得很,自身沒有任何疾病,也沒見血,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瞎了,這種情況平生僅見。

顧钰慈漫不經心地一擡手,将藏在袖子裏的激光器往上攏了攏,笑道:“這事兒算是翻篇了,咱們別耽誤時間,接着往前走吧。這位瞎了眼的,您盡可以讓別的人背他走,我絕不幹涉。”

Advertisement

土匪們每個人背上都背了不輕的包袱,裏頭裝着必要的物資和工具。小胡子塊頭很大,沒人有餘裕背上他,當前環境也不容許他們做個擔架把人擡着走。

他們常年刀口舔血,不會把人命看得太重,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老金丢了一條繩子過來,系在小胡子腰間,喊光頭把他扶起來,對他道:“你抓着繩子,跟着我們走就行。”

小胡子痛得渾身發顫,腳步淩亂,走成直線都難,剛剛失明,觸覺也不能那麽快就變得靈敏起來。即便拉着繩子,沒過多久也逐漸開始偏離方向。

光頭前一晚還在和小胡子插科打诨,這會兒卻冷眼旁觀他往幹流沙堆走去,不動聲色地将繩子砍斷了。

若是沼澤,小胡子還有掙紮的餘地,碰上幹流沙就沒辦法了,幾秒工夫就被吞噬得一幹二淨,未曾留下半點痕跡。待他被沙子沒頂,老金再度對顧钰慈行禮。

“這麽客氣做什麽。”顧钰慈笑着擺手,“我都說了不再計較此事,對吧阿勝?”

阿勝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尚未回神,突然被揪出來,臉上有點懵:“啊……不計較了,不計較了。”

“放寬心,我這人講道理,不會動不動就來剛剛那一下,把大家都弄成瞎子,我也回不去啊。”顧钰慈重新趴回侍衛的背上,讓老金接着帶大家趕路。

一路上所有人都悶聲不吭,想不通她是如何發出那道光的,越想越覺得詭異,走在前面的土匪們甚至不太敢回頭面對她。

帶着後怕和敬畏的心思到了山腳下,他們齊刷刷站在兩邊,為顧钰慈開出一條道。她走過時,所有人皆低頭不語。

他們不看她,倒是給了她某種獨處空間,她正好趁機從格子裏拿出黃金探測器。

一會兒沒盯住,她手上又多了個大件,這大件還不是那種能妥帖藏在身上的,也沒見有誰背着這玩意。

他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老金沒忍住,問道:“夫人,您這是從哪兒拿出來的?”

“你們不要跟白日見鬼一樣,一驚一乍的。”顧钰慈自豪地拍了拍探測器的外殼,“這是好東西,有了它,不愁找不到金子。”

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麽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工作。探測盤上的字符眼花缭亂,不斷變化,顧钰慈一邊看一邊記,她走到哪,後面這串小尾巴就跟到哪。

土匪們看不懂,也不敢找她問,生怕把她問煩了,自己雙目不保。度過了相安無事的白晝,夜晚他們宿營在山腳東南方的下風口,顧钰慈坐在帳中,再沒聽見任何閑言碎語。

這些個侍衛也一改往日的輕蔑态度,對她殷勤了許多,尤其是阿勝,可謂鞍前馬後,她要什麽,五秒之內一定奉上。

“你不是被吓怕了吧?祁将軍最看好的侍衛,膽子這麽小可不行。”顧钰慈打趣他。

阿勝把水壺放在她手邊,不好意思地撓頭:“怕倒是不至于,我就覺得該向您賠個不是。之前是我看走眼了,您不是草包。”

他身後一個侍衛戳了他一下,意在責怪他如此大膽。顧钰慈見狀大笑:“行,你這道歉挺有誠意,我接受了!”

她說完又埋頭研究白天記錄下來的數據,阿勝等人卻沒有就此離開,扭扭捏捏地站在邊上探頭探腦。

“還有事兒?”她問。

白天背她的那個小侍衛指着探測器:“這是您造出來的嗎?”

顧钰慈不是發明家,當然不能貪了這份功勞,搖頭道:“第一個制造它的人不是我,我只是知道應該如何組裝和使用。”

“大倉村的那些農械——”

“也一樣,用的無非是既有的知識。只不過這些知識現在還沒被發現。”她感受到他們灼灼目光,笑道,“你們對這些感興趣?”

侍衛們紛紛點頭,阿勝有點羞赧,對她解釋道:“哥幾個都沒念過書,字都認不得幾個,夫人要是不嫌我們腦子笨,願意教一些,我們自當感激不盡。”

說不上他們是單純還是識時務,總之他們不對顧钰慈刨根究底,這一點讓她很舒坦,也樂得收下這幾個徒弟。

這些天在荒郊野外,不方便系統性地教學,不過可以順口跟他們普及一些基本知識。

“你看這塊礦區就是硬骨頭,全是岩金,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山體的岩石裏含有金子。想開采和提煉,差不多要把山挖通了。”

“你們在綠洲裏能淘到金子,是因為一部分岩石常年風吹日曬,被風化了,金粒順着溪水流到綠洲裏了。”

她一邊勘探,一邊跟侍衛們講解,跟講故事似的,他們個個都聽得津津有味。土匪也順道聽了一下,時有恍然大悟,碰上聽不懂的,不敢直接問,就暗搓搓對她擠眉弄眼。

她心情若是不錯,又有時間,收到他們困惑又讨好的眼神,就會不厭其煩地多講幾遍。

勘探任務完成,她明确自己應該解鎖哪些開采工具之後,便告知老金返程。進度比她想的要快,他們帶來的食物還剩一多半,回程路上吃得滾瓜肚圓。

祁越日思夜想,心中憂愁,即便在府上好吃好喝,也清減了不少。結果等見面一看,她非但沒瘦,整個人紅光滿面,臉甚至還圓了一圈。

他圍繞着顧钰慈轉了幾圈,簡直不可思議,末了激動地對老金道謝,感謝他一路周到的照顧。

老金聽罷,深深對他鞠躬:“我才該敬佩您,您身邊能有這樣一位奇女子,說明您本身也是不凡之人。”

祁越一頭霧水,這馬屁拍得太大了,給他拍蒙了。老金也不跟他解釋,火速帶着手下兄弟跑了,好像他宅子裏有什麽吃人的妖魔似的。

“啥意思?”他抓着顧钰慈,“你一路上跟他們瞎說什麽了?”

顧钰慈但笑不語。旁邊阿勝想說,她沒瞎說,她是把人整瞎了,但顧钰慈慢悠悠地看他一眼,他就被迫把話咽了回去。

阿勝的性子他了解,這小子軸得很,若不是對某個人心服口服,絕無可能表現得這般乖順。

顧钰慈在路上絕對幹了一些不得了的大事。

她不回答,祁越就去問阿勝。阿勝迫于她的權威,無奈道:“嫂子讓我保密的,說事成之前不能對你披露細節。”

“事成?什麽事成?”

“這我不知道了,嫂子也許有她自己的計劃,也沒跟我細說。”

祁越郁悶片刻,突然捕捉到異樣之處,勾着他肩膀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改口了,你之前不肯喊她嫂子或夫人的,我逼你喊你也不喊。是不是她在沙漠裏發現了我的好,跟你說什麽了?”

阿勝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不忍否認,搜腸刮肚想了一下,還真有。

“她問我,別的人都默認她是你的夫人,為什麽只有我不肯這麽喊。”阿勝看他瞬間兩眼放光,決定鼓勵他一把,無中生有道,“她好像對此很介意似的。”

祁越興奮得直拍大腿:“我就知道!她對我明明也有那方面的意思,死鴨子嘴硬,愣是要以兄妹相稱。兄妹他娘/的蛋,老子這就去撬開她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