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土地廟後種桃核地底下,一個巨大法陣中心有個通體豔紅的棺材,四周靈力如水蛇淵源不斷的往棺材裏鑽。可是進入棺材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地面桃核強勢的搶奪屬于棺材的靈力。

棺材中沉睡着一個男子,他着海藍寬大華貴錦袍,一根玉質的腰帶上點綴不菲的寶石。男子高大偉岸,俊美無鑄。男子的身體上坐起一個半透明人,與男子容貌一般無二,是男子的魂體。用通俗的話講,就是鬼了。

男子扶着額,眼睛緩緩全打開,整張臉顯得鮮活鋒利。他眼皮,慢慢落下形成半阖,眉頭擰成一條線,冷漠倨傲的目光在眼中流轉。他擡眸看向頭頂,半阖眼中迸發出殺氣。

他站起身,飛升到地面,撇眼看到青草叢隆起的小土包,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揮手一陣勁風刮出,将土地裏的桃核掀了個底朝天,滾出老遠。

天邊泛起淡淡的白光,天快亮了。亂葬崗的鬼們活動一整晚,都回棺材裏睡覺了,榮興村靜寂無聲。

他飛進土地神廟,進入神像。能擋下千萬鬼魂的土地廟的禁制對他而言空若無物,他來到一間卧房中,飄蕩美妙的白紗帳中凸起一個身影。他掀開紗帳,少女熟睡的臉露出,齊膝烏發如瀑布鋪灑枕頭,烏發中有一張遠山眉黛,精致白皙的臉。

這樣漂亮的姑娘沒有引起男子半絲興趣,他眼神譏诮,五指化為刀刃,極速靠近女子的脖子,女子如毫不知危險的羔羊,即将喪命。

他手指觸到纖細柔膩的脖子。

這時,一團烈火從白岫脖子處冒出,纏上男子的玉白手指。男子吃痛,收回手,那團火愈從男子手指蔓延往手腕上走。男子驚駭,極速退出卧房,回地底下。

熟睡中的白岫對此毫不知情,許久後,她起床洗漱,吃點香火供奉,走出神像。

太陽出來,大地染上一層淡金色。她迫不及待朝土地廟後走去,看看昨晚的成果。種下的樹苗顆顆精神站立。曦光蓋在還未發芽樹幹上,鍍上一層金色絨。微風涼爽,樹梢在風中微微搖晃像在跟白岫招手般。

她胸腔被填滿成就感。轉身走到青草處,青草茵茵如許,可中心種桃核的土堆翻得稀爛。她身體一頓,心一緊,哪個缺德貨幹的!她蹲身翻開土,土從她手中穿過,她如今還是半透明的魂,無法觸碰陽間實物。

物品分為陽間和陰間物品,人界的東西都屬于陽間物品。人界的東西燒了後,就變成陰間物品,魂體才可碰到。

她氣哼哼返回土地廟進入昨日捏的泥人身體,跑到青草處,蹲身用手翻開土堆。

桃核哪去了!

她一邊咒小人,一邊着急的翻土,一寸寸的土從手指中滑過,桃核不在裏面。她起身往旁邊找,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可找不到。她垂頭喪氣的看着青草堆,眼睛發紅。

餘光掃見石頭縫裏的一抹灰褐,仔細看過,她輕松放下肩膀,一個小小的桃核卡在石頭縫底下。她走過去小心的掰開石頭,取出桃核。

她眼中流出憤怒,這是哪個鬼在惡作劇麽?讓她捉到,非讓他好看!

任職時,城隍給了她一個土地神私章,上面刻着白岫大名。城隍說這個私章是天界北鬥七宮敕造,比鐘馗手中斬鬼劍還厲害。若有鬼意圖傷害土地神,這個會噴發火焰,纏上對方,直到把對方燒光。若土地神想救,則念個小法術即可。

這個土地神私章不僅可以防身,蓋上一個章打印記,這個東西便屬于土地神,旁人不能碰。同樣解除印記,只需土地神本人念個小法術。

白岫從袖中掏出土地神私章,在桃核上蓋上一個章,随後将桃核種回土地。

種好桃核,她朝樹苗林裏走,檢查一遍昨日種的樹苗是否有不對,走了一圈,除了桃核被翻出,其他的樹苗都無事。

做完這個,她心放下,走出土地廟,往遠方看去,她對面是一大片亂葬的墳墓。腦中想到一個事,她走回土地廟,拿着鋤頭籃子去亂葬崗。走出一段路,來到昨日那具草席包裹的屍體旁,刨開一座墳,将屍體放進去。

要說榮興村還有哪裏土質松軟些,大概就是葬屍體的地方。只是白岫沒那心,将果樹種在這上面,吃屍體長大,想想就惡心。

掩埋好屍體,白岫開始忙碌的一天。

榮興村沒有河流,在靠近高山的下面,有處兩三尺大小水窪,水深沒過腳踝,水質清澈。白岫從水窪裏挑了兩桶水。

她小心翼翼,不讓身體碰到水。泥做的身體有個壞處,便是遇水則化。

她取出生根粉,倒入水桶中,攪拌均勻。做好這個,先走到桃核旁,半蹲用水瓢澆上一勺清水,她小聲念:“小桃核,快快發芽呀。”水落入土壤,洇濕土地。

玉筍似的手摸摸青悠悠的草尖,給青草也澆了一勺水:“見者有份。”

“等會,我去雲舟城買點肥料回來。明日給你們施肥。”

所有的樹苗都澆上了水,她收拾好水桶,去了雲舟城。一天功夫帶着兩大包肥料回來,肥料是村民将牛糞雞糞等發酵好曬幹售賣,沒有異味,也不算重。

次日,她将肥料用鋤頭打碎,給每顆樹根部都撒上點,她種樹苗時,沒有在樹坑地放置基肥,往後走每隔十天就要施肥一次,确保樹苗有充足肥力生長。

這百顆桃樹只是基本樹,以後,她還要種更多果樹,梨子,蘋果,李子等等,光她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她需要幫手。

半夜回去睡覺時,她翻看《土地神寶典》,裏面有條記錄:閑來無事捏了一個泥人,召喚一只鬼拍進泥人當鬼使,替自己跑腿去雲舟城城隍廟偷點供奉回來。

往這條記錄下方看,寫了幾行字裏面是拘鬼使的法訣要點。

亂葬崗的鬼們半夜的打了個哆嗦。

眨眼經過五天。

當晚,夜明星繁,鬼們見到白岫時,不說什麽,暗地裏議論聲都翻天了。

“樹苗活了嗎?”

“才初春樹都還沒發芽,只有芽孢呢,哪看得出!”

“要我說這都是白費力氣。”

“她白日在地面上走動,鋤打,攪得我好幾日沒睡好了。”

“別急,過不了多長時間,她發現這些樹苗養不活,就不折騰了。”

“別說了,她過來了。”

白岫笑容滿滿走進亂葬崗墳上。

“白奶奶。”衆鬼們打招呼,心中暗道,笑的怪滲人的。

一鬼道:“您怎麽纾尊降貴來這邊了?”

白岫指了指土地廟門前,那邊飄來香味,道:“我從雲舟城買了許多吃食,請你們吃。”

鬼們面面相觑,互相暗地裏打眼色:她什麽意思?

“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怎麽好意思吃您東西。”一個鬼機靈道。

白岫綻開笑顏:“不用這般見外,我們住得相鄰,就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呢。今日沒別的意思,我來了三個月了,我們相互認識一下。”

鬼們繼續悄悄打眼色:怎麽辦?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一個鬼道,暗地裏打手勢說:去看看情況。

白岫又道:“對了,這次我們邀請老祖一起來吧。”亂葬崗老祖是最早埋在亂葬崗的,具體多少年歲了也不知,據說這鬼吸收日月精華,有了一定修為,這些鬼都以他馬首是瞻。

一鬼道:“今日月色好,老祖在棺材中吸收日月精華,恐怕不便打擾。”

白岫嘴角往下彎彎略失望道:“那好吧。”

土地神廟前,擺好了桌子椅子,桌面上放着許多糕點,茶食,瓜子,酒水等。

衆鬼忐忑想這是:鴻門宴。

一鬼谄媚拉開椅子,彎腰恭請道:“白奶奶您先請坐。”

白岫坐下,揮手道:“你們也坐。”

鬼們陸續就座:“請。”

白岫坐好位置,眼前一張張面孔印入眼簾。人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變成鬼了就維持那個樣子。她含笑起身行禮道:“我叫白岫,白雲出岫的岫。初來乍道,有什麽做的不好之處,敬請諸位見諒。”

衆鬼趕忙站起來:“擔不起!擔不起!”

一鬼同舉起酒杯道:“白奶奶,我叫大壯。這人粗鄙,好聽話不會說,只有感謝您今日款待。”

衆鬼回敬:“我們一起敬白奶奶一杯。”

白岫笑道:“請。”

所有鬼仰頭喝完酒,有人感嘆:“這酒好醇香。”

白岫介紹道:“這是前任土地地窖裏搬出來的。”

所有鬼恍然大悟:“怪不得。”

一鬼道:“您如此看重我們這群孤魂野鬼,我代大夥向您再敬一杯。”

酒水下肚,氣氛融洽起來。白岫會問他們叫什麽名字,來榮興村多久,在榮興村可習慣,以後什麽打算。

酒過半酣,東西吃了大半,這次小聚到了最高潮。

一鬼道:“白奶奶,您是我見過最善良和氣的土地。”

又一鬼道:“我好久沒吃過這麽好的糕點。以前我在家時,我娘做的糕點就是這個味。”

“我們這些孤魂野鬼無法投胎,在這裏磋磨時間,不知什麽時候就魂體消散了。去哪裏都沒人歡迎,沒人看得起我們。”

提到這個傷心事,一只鬼哭出來,其他鬼也想到了傷心事,抱做一團“嗚嗚嗚”哭起來。

白岫眼圈一紅,跟着落眼淚。

一只鬼捅捅另外一只鬼:“白奶奶你哭什麽?”

白岫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大顆淚珠從臉頰滑落:“想到了傷心事。”

有個鬼道:“什麽傷心事,說出來我們也能幫你分析。”

白岫道:“還是算了吧,不想麻煩你們。”

一只鬼道:“白奶奶看得起我們,怎麽能說麻煩呢!”

另一只鬼道:“您不說,就是見外了。”

白岫吸吸鼻子,用指腹擦開一顆眼淚道:“我想收一個鬼使。”

土地廟前瞬間安靜下來,衆鬼驚得嘴巴能塞進去一個雞蛋,相互對視一眼,他們從對方眼中理解意思。

一陣陰風刮過,鬼們身影一閃,跑得連影子都沒有了。

衆鬼理解今日請吃的意思,白岫想要一個鬼使幫忙種樹。榮興村土質窮,根本種不出樹,他們才不願意做這白費力氣。

白岫不死心,朝着亂葬崗喊一嗓子:“你們不說過要幫的嗎?”

幾個帶笑的聲音回道:“白奶奶沒聽過鬼話連篇麽!”

風吹拂,白岫愣愣看着亂葬崗,氣憤跺腳,這群鬼!真現實!

夜晚過去,白天到來。

白岫臉上挂着郁悶去給樹苗澆水,走到青草叢旁,土包上拱出一條裂縫,從裂縫中間看去,桃核裂開了!她簡直不敢相信,朝裏面多看幾眼确定後,驚喜欲狂抿嘴笑起來。

開殼之後就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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