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白岫回到神像院子裏,閉眼睡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她心裏空落落的,看看時間,這個時候,桃樹應當已經倒塌成灰了。
郁悶和不甘舉着棒槌輪番捶打她的心靈。
她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将頭埋在膝蓋中。不能想了,想想別的,心道,流意現在是她鬼使了,使喚時住棺材中不如住在她院子中方便。她有個事要找流意,還得出神像去地下棺材中找。
等明日跟流意說說這個事。流意今日交的千機陣對凡間樹苗有用,對仙界的品種···等等怎麽就想到這裏了,她揪打被褥,不要想,不要想。
那就看書轉移注意力吧,她從床頭摸出書,翻開《土地神寶典》其中一條記錄寫到,冥界九州土地神年會,來了一個天仙。他告訴我們一個養植天界草植時要用空明陣。可惜我們村寸草不生,學了也沒用。
往下看,她看到一個陣法,這個陣法沒有殘缺,可以直接用。可她的桃樹已經死了哇,這個時候,看這個有勾起了傷心。
她粗暴的合上書,拉上被子睡覺!
過了一晚上,白岫心緒平穩下來。出了土地廟,深呼吸一口氣,拉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往廟後走去。一顆跟土地廟差不多高的桃樹,挂滿了果子,在晨曦中翩翩顫動,金色的光從樹葉間隙中撒上前,如同沾了金粉。
白岫呆住了!她不由自主的上前撫摸粗粝的樹幹,桃果的芬芳包裹着她。這桃樹真的沒事!她要下去感謝流意,她跟流意做朋友友好發展,她要解除流意的土地私印!
她滿心雀躍下了地,看到流意盤腿坐在棺材上,抱着一本書,半阖着眼睛,似在昏昏欲睡,他本就生的俊美,随随便便一個動作都像一幅畫。
“流意。”白岫朝流意甜笑,眼睛彎成小月牙,露出八顆白皙牙齒,頭微微一偏。
流意擡起嫌棄的臉:“你怎麽又來了?”
白岫大人大量不跟流意計較,她問:“來跟你說件好事,你看什麽書?”
流意半阖眼睛中泛着嘲諷:“看你昨日送的書。你的口味果真·清奇。”
白岫臉沒理解有點發懵,繼續朝下聽。
流意道:“給你念一小段,這個該死的冤家,怎生的是修羅魔族。修羅魔族害死我爹娘,逼死我爺爺奶奶,還打得我流産,可我還是愛他呀。”
三觀震碎,白岫臉發燙,囧的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慘着聲音:“我不知道是這種。”
流意再往後翻,無情道:“幾個修羅魔族撩開她的頭發,捏住她的下巴···她被這些魔弄得欲|仙|欲|死,雙腿發顫,幾欲不能下床。”
白岫頭往下埋,羞恥的快爆炸,身體像在油鍋裏滾了一圈,外焦裏嫩。救命,她不知道城隍爺口味這般重,給的是本淫|書。
她頂着流意看變态的眼光,擡頭垂死掙紮,道:“你聽我解釋。”
流意眼色淩厲,劈頭蓋臉将書砸到白岫的頭上,白岫沒防備,急匆匆擡手擋,但額角還是砸出了個紅印子:“你這個淫|蕩的女人。”
白岫揉着額頭,來了火氣,皮笑肉不笑道:“哈?”白岫心理直哼哼,給你臉了!本來打算給他解開土地印,現在還是算了!不讓這人給自己當牛做馬十年,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奴役高傲的人比奴役聽話乖巧的更有爽感。
流意抱着手,冷哼道:“我不是說了,不要來找我麽?怎麽又來了?”
白岫拿出土地神的威嚴,不甘示弱,硬氣道:“你說了,我聽到了,但我沒同意。”
流意看了看白岫,又看了看地上的書道:“你這女人心機真重!”
白岫再次懵逼,她發現自己跟不上流意的思維:你知道什麽,我都不知道!
流意說的煞有其事,道:“你先用書暗示我,再借着書的機會來與我攀關系。可惜,我不吃你這一套。當年我風光時,喜歡我的女人從天界南天門排到修羅魔族魔宮···”
白岫眼皮直跳,流意若不是說的是自己,她都相信了。這人換成她後,她只想吐槽,這人自戀的以為自己喜歡他!她撿起地上的書,朝流意砸過去,流意擡手接住書。
流意的話被書打斷。
白岫面無表情道:“随你怎麽想。我是土地神,你是鬼使。從今日起,你睡到我院子裏。随時聽候我差遣。”
流意冷傲臉上有一絲悲憤浮現,誘我不成,就巧取豪奪了。
他曾今是叱咤風雲的大人物,怎麽現在窩囊的被一個小土地欺辱!他目光灼灼看向頭頂桃樹,小小的桃核長大成樹,虬結的根系紮入泥土,不可撼動。
“強搶民鬼。”
白岫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你去死吧。”他已經死了,那反過來:“你去活吧。”
她臉都羞炸了往地面走,真是自戀媽給自戀開門,自戀到家了!走了幾步,她轉過頭道:“今日給你安排的第一件事,泥人我放在土地廟裏,你上身後,就去給桃樹苗澆水。”土地神可以給自己和鬼使捏泥人身體使用,其他鬼則限制無法使用。
白岫離開後,流意在桃樹下祭出陣法,搶奪頭頂桃樹的靈力,進入桃樹的靈力有一部分,緩緩的改道進入棺材,被流意的屍身吸收。他目光陰沉看着桃樹,等他稍微恢複點,他便要帶着棺材離開這個鬼地方。
土地廟裏出來一個身着素白诃子裙,一席青綠大袖衫的女子,她是土地神白岫。
她今日去雲舟城兩件事,一件事是買肥料,另一件事是給流意買套便服。從靜悄悄的榮興村出來,翻過幾座山,進入雲舟城境內。
雲舟城裏熱熱鬧鬧,白岫直奔主題,買了套灰棉衣裳,成衣店老板根據她描述,選了一套衣裳交給白岫。她将衣裳收好,又去買了肥料。辦完這兩件事已經過了大半天。
白岫感嘆,出來一趟真不容易,這裏連順風車都沒有。
回到寂靜的榮興村,白岫放下肥料,将衣裳在廟門前燒毀,青煙袅袅。一套灰棉衣裳出現在半空中,陽間的東西要進入陰間,要麽燒毀,要麽埋入地裏。
她抱着衣裳往土地廟後走,入眼一顆枝繁葉茂,碩果累累的桃樹,白岫的心情好到飛起來。越過桃樹,往裏面看了眼桃樹苗,地面幹燥,沒有澆水的痕跡,她輕嗤,這個鬼架子真大!
收回視線,走進桃樹。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桃果沒有今早看上去的那般精神了,她摘下一顆桃子,在身上擦擦,咬了一口。
清甜,汁水四溢。心情恢複美好。
她又摘了一顆桃子,擦幹淨後,放在灰棉衣裳上,走入地下。
流意警醒,收回陣法,不讓白岫看出端倪。
白岫走到流意棺材前,輕敲三聲;“流意,我給你帶了東西。”
流意從棺材了起身,坐在棺材上,一身華袍,氣勢逼人,居高臨下的看着白岫,好像白岫是什麽來觐見太子小丫鬟。
白岫沒這麽想,只心裏罵到,怎麽還是一副眼睛半阖的死樣子。
白岫将灰棉衣裳和桃子放在流意棺材上:“這是新買的衣裳。上面是桃樹結的桃子。”流意說話态度差,性格桀骜,但他懂得多,幫了她大忙。白岫不想得罪太狠,以便後續幫她解決麻煩。
流意挑眉,抱着胸:“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白岫···
想錘爆他狗頭!白岫悄悄吸口氣,用神仙态度道:“書的那事是誤會。那是城隍爺送我打發時間的,剛到手還熱乎着,我連看都沒看,就先送給你了。我們以後是同僚,對你好點是處于同僚之誼,以後我們要相互幫助。”白岫沒有說鬼使,因為她發現流意讨厭這兩個字。
流意擡手撚了撚灰棉衣裳,嫌棄得臉上都快滴出綠色的液體道:“就一套破灰棉衣裳和一顆桃子,就敢來送禮讨好我。誰給你的勇氣!”
白岫怒氣在腦海裏翻,面上平靜道:“你現在這身衣裳跟太子衣袍一樣華貴,怎麽幹活?我好心給你買套衣裳,是怕把你好衣裳搞壞了。”別不識擡舉。
流意将灰棉衣裳包着桃子,拿起扔回白岫懷中,桀骜不馴揚起下巴:“本座從不穿這樣低劣的衣裳,更不會幹低等的農活,我勸你這窮土地識相點,解開印,不要再來煩擾。”
‘窮’這字,踩了白岫的痛腳,她緊緊抱住衣裳,眼神出奇的平和道:“我是窮土地,你是我手下的鬼使。咱們誰也別嫌棄誰?管你生前是什麽來頭,入了我的榮興村,就是我的鬼。”
流意眼眸黑沉如一潭深水,胸膛都停止起伏,很久之後,用眼神說着,你不許觊觎我的美貌!
白岫真是忍無可忍,這人自戀又驕傲,真是無藥可救了。
她順着話,扯出一個假笑,道:“呵,你管不着。我話撂這,你要不肯幹活,我就把你···”她的聲音拖曳着長掉,如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頃刻間見血。
白岫尴尬說不下去了,她還是個大姑娘,一心一意讀書,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
這裏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白岫的話留白,威脅效果翻倍。
流意覺得即荒唐又憋屈,他竟然被一個小土地給吓到了。這土地神到底會做什麽?會不會挖出他棺材?燒毀它?還是拘他魂,放入卧房日日淫壓?···
他先忍不住問:“把我如何?”
白岫臉發熱,匆匆丢下一句話:“就是你想的那樣!”
流意看着白岫離開的背影,忽視了她腳步的錯亂。流意重新布下法陣,他要吸點靈力壓壓驚。等他将桃樹靈力搶奪完,這顆該死的樹也就活不成了。
想到白岫難過哭泣的表情,他覺得很痛快。
白岫回到土地廟,進入泥人身體,拖着肥料來到廟後樹苗處,每一顆樹下都撒些肥料,褐色肥料沙沙落下。
土地廟裏傳來幾聲響,不多久,白岫看到流意穿着華貴的錦袍,擔着水步履沉穩走過來,臉色很臭。
白岫微微尬住,穿這樣的名貴的衣裳幹農活,有種穿着名貴西裝在天橋乞讨的怪異感!心理又蹦出那句話,欺壓高傲的人,比欺負乖軟的人更爽,更·帶勁!
可她讪讪收回胡思亂想的心思,決定什麽都不說,免得打消流意的積極性。心中有個小疑問,這樣好的衣裳,不會被搞壞吧。
土地廟後,兩人一個施肥,一個澆水,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同時都很默契的不搭理對方,視對方為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