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桃樹苗葉片擺動,歡快的張着小嘴吸收靈力。委頓搭聳的葉片,精神起來。
白岫蹲身捏住一片嫩葉,表面平滑,脈絡潛伏在背面,發出水嫩嫩光澤,鮮活的立在枝頭。原本還懷疑流意的白岫,此時不由得信了幾分。
流意眼尾上挑,身體微微朝後靠道:“每棵樹只需兩三個光點即可。”
白岫等了半日,見樹苗沒有異狀,才給每顆樹都撒上了靈力,百來顆桃樹苗恢複精神,葉片鮮活在枝頭站立起來。樹苗需要的靈力不多,白岫将剩餘的小半碗靈力全撒在桃樹根部,桃樹吸飽了靈力,樹梢開起了桃花,粉白的桃花在風中搖曳生姿,泛着淡淡的光澤。
她驚奇且贊嘆的看着這一幕,暗暗記住了,桃樹需要的靈力更多。
流意帶着點引誘的意思:“這顆桃樹源于仙界,你施撒的靈力越多,它花開得就越繁茂,結的果子便越甜。”他吃後恢複本體的效果就越好。
白岫對流意的話只信一半,她擡手接住一片墜落枝頭的花瓣,道:“不急。”肥料施多了,樹苗會淹死,靈力撒多了,樹會不會出現其他情況誰知道。
流意臉冷幾分,道:“這是你的事,随你如何。”
白岫心道,流意對桃樹可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好像很想讓桃樹長得更好。跟之前破壞桃樹的行為,簡直完全相悖。
這反而讓她有點擔憂,她對流意的說法越發保持警惕,桃樹能長成這樣,她已經很高興了,不可貪心,宜徐徐圖之:“多謝你的好意,我會認真考慮。”
流意心裏不爽,這土地神怎麽像在敷衍他:“哼。”
“好歹我是你上級,你就不能對我客氣些麽。”白岫回頭道。
流意抱着胸,半阖着眼,站在白岫身後,別開頭,露出的一半側臉印着粉白的桃花,染上幾分靡麗。他表現得一點都不在乎。
夜幕星辰。
幾只鬼你推我我推你往後廟走。
“白奶奶又在後廟,我們去安慰她。”
“老祖都安慰不了,我們能做什麽?”
“唱首戲給她聽。”
“你那破鑼嗓子唱出來不給寬她心,乃是堵她心。”
說着說着他們已經踱步到後廟,白岫正靠在桃樹下,臉上煩悶散開。流意抱胸站在她身旁,看誰都目中無人。桃樹散發的盈盈微光,照亮了他們。
白岫見幾只鬼到來,綻開笑顏:“你們來了?”她起身擡手,摘下一顆桃子。
流意擡手攔住白岫半空中的手腕:“你幹什麽?”他将這些桃果看成了自己的私有物,給這些廢物吃了,也吸收不了這桃果靈力,何必暴殄天珍。
白岫拂開他的手,看着流意的臭臉,道:“分桃。”
那幾只鬼手中的拿着手中桃果,眼中流出感動:“謝謝白奶奶。”
白岫道:“客氣什麽,我們都是鄰居了。以後還得請你們多幫我照看果園呢。”
那幾只鬼有些一言難盡,白岫還未打消種樹的念頭:“我等定盡心。”
一只鬼問:“白奶奶,您的樹苗還活着嗎?”
白岫揚起一抹弧度:“你們猜?”
另一只鬼道:“不會是全存死了吧?”
白岫搖頭,指了指果園:“自己去看。”
幾只鬼的桃果,同時落地,發出乒乓聲。他們撿起桃果,如風竄入樹苗園,一會又竄回來,氣喘籲籲,道:“真成功了!”
“白奶奶,你也太厲害了!”榮興村來過的土地神有許多個,真正能将樹種活的惟有白岫一人。他們看向白岫時的眼神明顯不同,不再是過去的調侃,多了尊重。
白岫不居功,側臉看向流意,道:“都是這位鬼使大人的功勞。”
幾只鬼看向流意,從流意漆黑眼眸中,感受到殺氣。他們緊緊閉上眼睛,再看,裏面只剩冷漠與傲慢。他們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流意撇開眼,傲然道:“小兒科的東西。”
這幾只鬼後,又來了幾十只鬼,聽聞白岫種活的樹苗,他們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去果園查看後,佩服得五體投地。榮興村是他們長久居住的地方,誰會不希望榮興村有綠色點綴。只是失望太多次,大家從一開始的期待,變得平淡,最後麻木了。他們是真正從心裏感謝白岫,到了這個時候,卻說不出感謝的話。
白岫心情好,從桃樹上摘了不少桃果下來,每摘一顆果子,流意眼中的寒霜就凝結一分,等白岫摘完了半數的果子,打了個寒噤:“入了夜,怪冷的。”
流意冷漠臉催促:“夜深了,那還不回去睡覺。”
白岫跟衆鬼告別:“晚了,我先回了。你們自己玩呀。”
衆鬼喜氣盈盈,站立成排,語氣尊敬,恭恭敬敬送別,道:“白奶奶走好。”
白岫噗嗤一笑,習慣他們沒大沒小,突然這樣正式,她也很拘束呀:“明天見。”
流意先進神像,白岫跟着進去,她剛走進院子裏,就聽到流意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白岫撇撇嘴,哪惹他了,回到自己卧房。
接下來時間,白岫和流意按部就班的施肥,澆水。兩人偶爾會鬧些不愉快,但很快就揭過去了。一晃過去兩個月,進入梅雨季節後期,聽亂葬崗的鬼們說,往年梅雨季節都會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今年整個梅雨季節,幾乎沒有下雨,幸好榮興村水窪裏有水,否則樹苗就要渴死了。
馬上入夏,天氣愈發炎熱起來。白岫坐在桌前,撐着臉頰看《土地神寶典》,一兩縷碎發垂在耳旁,搭在胸前。
“扣扣”門外敲門聲。
白岫的土地神寶典恰好停在,不知前幾任土地神将榮興村水源賣掉的記錄上,那條水源如果沒有賣掉,将貫穿榮興村滋潤土地。
“進來。”
流意推開門,看到白岫松松垮垮挽個發髻,一張精美的臉半掩在濃黑如墨的秀發裏,晶亮的眼睛正看着流意。身上穿着一件吊帶齊膝白絲裙,精巧的鎖骨,雪白的胳膊,還有一雙修長的飽滿的腿露出來。
他暗道,這跟穿着肚兜有什麽區別,這土地神在自己面前真是越發放蕩:“我有事跟你說。”
白岫合上書,撐着臉:“什麽事?”
流意道:“村裏的水窪裏的水快枯竭了。”
白岫騰的起身,那可是村裏唯一的水源,馬上進入夏季,樹苗沒有水澆灌,後果不堪設想。
她心緒大亂,蓋上眼皮,逼自己冷靜:“一起去看看。”她急忙走出房門,流意看着風一陣火一陣的白岫,就這麽直咧咧的出了門。
他眼皮飄向床頭的青綠法袍,她都不怕被人看到,他又替她擔心什麽!
白日裏,榮興村安靜。
白岫跑到山腳水窪處,水窪處只有淺淺的一層指甲蓋大的水,水底下稍大的鵝卵石露出來。
“缺水多久了?”
“兩三天了!”
她回頭怨對:“你怎麽現在才跟我講?”
流意臉發緊:“是你自己沒及時發現!”
白岫道:“澆水的事都是讓你負責,我都幾個月沒來這裏了。”
流意道:“我沒縛住你的腳,誰叫你不來看。”
“那你這兩天從哪裏取得水?”
“隔壁村。”
白岫問:“桐子村?”
流意點頭,眼中有不明意味的意思。
白岫心道,桐子村的土地神不太好說話,流意是怎麽搞定他的:“你沒做什麽壞事吧?”
“白奶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打斷了白岫的問話,白岫暫時抽離了這件事,揚手招呼:“我在這裏。”
她雪白的胳膊在陽光下發光,刺得流意眼睛疼。他眼睛在白岫的鎖骨和大腿上掃兩圈,解開自己外袍搭扣,往白岫身上一罩,心道,好歹一起共事,白岫丢人就是他丢人。
白岫正招着手,一個黑影蓋下來,鼻尖充溢着一股龍涎香的味道。白岫道:“什麽鬼東西。”
流意森森道:“我的外袍!”
白岫瞪道:“你幹嘛,這樣的熱天,給我罩這樣厚的外袍!你是想熱死我,繼承我土地神的位置麽?”
流意眼皮跳了兩下:“你看看我們這,誰會穿成你這樣!?”
白岫恍然大悟,這個地方,大家穿着相對保守。流意是在幫她,心裏有絲絲暖意:“哦。”
流意道:“呵。”
不多久,烏行雲已經近前。他詫異看着白岫,海藍袍子委地,衣襟微微合上,從露出的一絲縫隙裏,看出白岫裏面穿的十分單薄。身下一雙修長的小腿露出一小節藕白。
白岫見烏行雲的的視線頓在小腿上,臉有些發燙,腳稍微縮回。
“有什麽事嗎?”
烏行雲收回視線,聲音款款柔和,道:“我聽聞榮興村處于缺水囧狀,特來告知你,如果缺水可去找城隍爺。”晚間白岫休息,他特意白日來找。
白岫行禮,緊蹙的眉頭展開:“你可幫了我大忙。”
烏行雲回禮:“客氣,那我先回了。”
白岫道:“你等會跟我一同去城隍廟麽?”
流意轉身,空氣中留下餘音:“不去。”
白岫将外袍還給流意,回卧房換了自己法袍。大熱天的,雖說穿法袍不會熱,可她心裏作用,總覺得到了夏天,穿輕薄的才舒服。
她換好衣裳走到隔壁卧房:“扣扣。”
“何事?”
白岫推開門,流意盤腿打坐坐在床上,一雙眼睛輕輕挑開,一副目空一切的孤傲感,活活要将人人凍死在眼神裏。他穿着一套整齊的海藍華袍,看着就很熱。流意講究,偏好材質好些的衣裳,白岫為了合流意心意,特意買了絲質的布料請裁縫裁制兩套夏日衣裳。一套吊帶給自己,一套運動款短袖短褲給流意。可人家壓根不領情,白岫記得送衣裳來時,流意看她的眼神跟看流氓沒什麽區別。
白岫與流意相處多日,習慣這人冷傲性子:“你怎麽不穿我送的衣裳,你試試呀!夏天穿真的很舒服的。”
流意眼睛看向卧房一側,那裏放着白岫送的不倫不類的衣裳,嘴上挂着諷刺,他才不會穿這種奇裝異服:“天氣再熱點。”
白岫心道,現在還不熱麽?都快起痱子了,她道:“今日到了施肥的時候,我要出門,你去替我把肥料施了。”
施肥要用手觸碰那些幹的雞鴨鵝糞,雖說已經沒有異味,但流意很覺惡心。他繃着肩膀冷冷淡淡半晌不說話,眼中嫌棄之色快溢出:“我只澆水。”
白岫伸出蔥白手指,像魔鬼的誘惑:“兩顆桃子。”
“三顆?”
“六顆?”
“十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