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白岫話音落下,滿座皆驚。

有幾只鬼被流意洗腦了,聲音懇切道:“流爺爺說的很有道理,我們這些屍身放在棺材也是個爛的,不如拿出來助果園渡過缺肥的麻煩。”

“哎,其他東西拿不出,這個還是沒問題的。”

“白奶奶莫要嫌棄這個,我年輕時,聽聞人肥是最上乘的肥料。埋在樹下,果子都結的甜,個頭大。”

聽聽這是些什麽瘋話。

白岫清清嗓子,耐着十二分的性子:“你們想為榮興村做點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樣的做我于心不忍。且不說,棺材一旦胡動,魂體容易受傷。”

鬼們聽到這個,發熱的腦子仿佛被當頭敲了一棒子。

“今日被挖的那管墳的鬼過來一下。”一個眼淚還沒幹的鬼從最外層擠進來,他的魂體比旁的鬼透明幾分,輕飄飄一陣風就能帶走他。

“白奶奶。”那只鬼道。

白岫問:“你這個樣子是挖墳後,出現的嗎?”

那只鬼點頭。

圍着的鬼們聽後青白的臉更白了,眼中跌出害怕情緒。

白岫将火燒到流意身上:“流意作為帶頭人,他的屍身最該拿出來。”

衆鬼轉過頭看向抱着胸的流意,他半阖眼皮,靠坐在座位上,孤高的氣息萦繞:“虛弱幾天便沒事了,你們得到的實惠卻有幾十年。幾天換幾十年,這個買賣不虧。”

流意的話太有煽動性。

白岫從桌上取了一杯水,緩緩喝下,清涼滑過喉嚨:“對于你們這些普通的鬼而言,魂體受傷是不可逆,鬼生減少十年。果園的桃子一年只結一季,一季就半個月,每天吃十顆桃子夠多了吧?為了百來顆桃子,少活十年,你們算算劃算嗎?”

鬼們抱着殘存的僥幸,看向流意:“流爺爺,你若帶頭捐屍身。我們就服你,你說如何就如何。”

流意雙腳交疊,翹起二郎腿,頭微微偏向白岫:“不必了。”

有只鬼徹底清醒,被忽悠了,臉泛着不正常的紅,手因激動抖索着指着流意的鼻子:“你·你騙我們!”

如果真讓流意挖了墳,魂體受損,後果不堪設想。

流意見騙不過了,也不多說話,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不許理睬。

“你太歹毒了。”

“差點被你給害了。”

···

鬼們罵的畫越來越不堪入耳,流意挑開眼皮,起身擡手揪住一個罵的最兇的鬼,那鬼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一輕,轟的砸在地面,陷入泥土。

只看到幾個手急速晃動的虛影,另幾只鬼被流意捉在手中,像擰麻繩一般,扭曲成一條人繩,鬼們嗷嗷慘叫。

事情發生太過突然,白岫呆愣看着一切,流意這般厲害!她被慘叫聲喚醒,上前攔住流意,語氣重:“松開,你要鬧出鬼命麽?”

流意停了一下,其他的鬼見有人幫,哄上來,對着流意的手腳又扯又拉,還有直接上口咬。鬼打起架來,比人更無賴。

流意震開群鬼,眼中殺氣騰騰,似在顧忌什麽沒有動用全力。

白岫攔在流意身前:“挖墳沒發生,我也不會允許發生,你們不要再鬧了。”

一只鬼分不清敵我,飛上來,朝着白岫揚起的白皙手腕,張牙就是一口。手腕處鈍痛,痛的她身形一顫,将鬼甩開,那鬼發了颠緊緊咬着那快皮肉不松口,跟被激怒的王八不肯撒口咬到的東西似的。

白岫覺得手腕都快斷開,若她不是鬼仙,她手腕大概已經見骨了。

虛影閃過,流意嘲笑的聲音從耳旁輕輕響起:“連只鬼都治不住,當什麽土地神,不如你以後跪我。我做你主子保護你呀。”

白岫幾次想抽出土地印,鎮住群鬼,那些鬼接連不斷撲上來,她騰不出手,沒好氣道:“你還敢說風涼話。這是誰引起的。”

流意旋身,将白岫拉到身側,躲過了一只鬼攻擊,那只鬼沒撲倒人,又飛過來,道:“本來,他們已經相信了我。是你把事情鬧成這樣的。”

流意下手狠,動作不拖泥帶水,這些鬼本就受了氣,這下又吃了大虧更加兇猛。白岫瞪了流意一眼,譏諷道:“虧你想的到這個法子,你可真能耐。”

她腰身一輕,身體懸空,流意抱着她脫離了鬼們的包圍。她瞅準時機,取出土地印,白色微光罩住群鬼,這些鬼被定住身體,只餘一雙憤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流意。

白岫安撫道:“今日發生的事,是流意不對。我替流意像諸位道歉。”

“流爺爺,他之前就看不起我們,後來不許我們進果園,現在更可惡不顧惜我們要挖墳。這口惡氣怎麽您說怎麽出?”

白岫道:“這事其實賴我!大家也明白,榮興村之前,村裏無任何草植能存活。去年開春起我種下這片果園,付出了極大的心血,想将這片果園打理好。開春了,果園缺肥,雲舟城買不到,我日日憂心如焚,流意他得知此事後,他想幫我才會如此。你們要怪就怪我吧!”

榮興村的果園不單是白岫所喜愛,也是鬼們所喜愛。

一只鬼眼中紅色減退,道:“白奶奶一心為了榮興村,這如何都怪不到您頭上。”

白岫又道:“你們在流意說動下願意付出屍身,說明你們很願意為了榮興村付出。在這裏我要深深感謝你們。”白岫鞠上一躬:“我們都想搞好榮興村,做法有錯,想法都是沒錯的。”

鬼們慢慢被安撫下來。

她道:“我想過了,春季缺肥,秋季補上便成。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實在不需要這樣大動幹戈。”

流意俯首,貼在白岫的耳旁:“你比我還能忽悠!”

“你給我閉嘴。”白岫猛的回頭,流意來不及讓開。

一個帶着涼的輕吻印在白岫臉頰,熱氣從腳底板竄上,襲上白岫全臉。她趕忙擺正頭,對着衆鬼道:“我想了一天,果園不是我一人的果園,長在榮興村是我們大家的果園。以後,大家想進果園,可以到烏行雲處做個排號,按照順序每次進去三只。若去多了,果樹會腐爛,所以請大家理解。”

流意摸摸嘴唇,上面還有留着幾分溫軟,竟讓他有些回味。

衆鬼面面相觑,看到大家臉上露出的滿意:“我等聽從白奶奶安排。”

白岫見衆鬼平靜撤開土地印。

正待所有鬼離開時,流意輕笑兩聲,裏面嘲笑意味濃厚,很是突兀。

衆鬼回頭怒氣攀升。

流意走出白岫身後,捏住白岫一縷頭發在手中把玩:“我還以為你們能鬧出什麽花樣,原來就這點膽子。”

白岫:!

好想把他掄地上踩死他!

衆鬼叫嚣着:“誰怕誰?”

“再打一場!”

“我們數目多,不怕你。”

流意指着亂葬崗遠處,遠遠看到一塊空地,那裏遠離廟也遠離村口,只有幾管孤墳,落寞空曠:“明日我在那裏設擂臺等你們,為期三天。”

一只鬼問:“打贏了你如何?”

流意道:“我認你們當主子。”

群鬼道:“好。就這樣。”他們上萬只鬼,還能找不出一個能打的。

流意道:“話還沒完,若我贏了。你們認我當鬼王。”

群鬼眼中閃過猶疑。

流意哂笑出聲,用那種極端看不起衆鬼的眼睛掃視群鬼。

群鬼的尊嚴被碾壓,許多鬼受不住激:“好。”

鬼們散開後,白岫走到流意跟前興師問罪,她手拎住流意的衣襟,擡起頭一雙眼睛灼熱落在流意的眼中:“你到底想做什麽?”

流意手指發癢,擡起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白岫的下巴:“想當鬼王。”

白岫眼中泛着微許迷茫:“為什麽?”流意不像是對這個感興趣的樣子,是否是有更大圖謀。

流意笑的很隐晦,他道:“想讓鬼們聽話,全村同心把果園打理好。”

白岫接受了這個說法,松開流意的衣襟。下巴傳來一點指壓,她才發覺自己下巴落在流意的手上。她擡手拍開流意的手:“松開。”

她耳尖發着燙,強做鎮定走開。

流意坐回椅子,品茶瞭望遠方。最初他就是想報複這些鬼對他不敬,剛剛他見識了幾百只鬼造成的混亂,心中升起了另外一個想法,如果這些鬼能為他所用,做他的眼線,替他散播假消息,助他掩護等,比他一人孤立無援的好。

白岫邊走手不自主擡起摸摸臉頰,冰涼的觸感早已蕩然無存,灼熱從那處蔓延。她母胎單身,追的人許多,她總是以學業為重,避而不見。真正深入接觸的沒有一個。

剛認識流意時,只是想拘他當鬼使做個勞動力。慢慢相處中,她發覺流意懂得很多,像一本百科全書。

流意對她的态度總是倨傲中帶着冷淡,看不出其他。剛剛發生的事純屬無心,流意大概是不喜歡自己的。這樣想了後,她反而松口氣。

她不知道流意的過去,總覺得這人身份很神秘,對于這種人,敬而遠之才是保護自己。

臉上熱度褪下,她尊重別人的秘密和過往,只要流意不是修羅魔族,她都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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