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神犯錯了,由天道懲罰。鬼犯錯了由城隍懲罰。
白岫朝阿離走近點,小聲道:“城隍爺要怎麽罰他?”
阿離眼睛在流意身上看,道:“鞭打一百鞭,罰關一個月。”
白岫道;“這個能否通融一下。流意他是有天大的苦衷。那些賊跑到榮興村偷樹苗,我們為了保護樹苗才如此。”她從袖口拿出錢財,悄悄塞給阿離。
阿離火速收好錢財:“我會跟城隍爺求情,關三天便回來。”流意頭次犯事,不會罰太重,阿離收了白岫的錢財,口頭上賣個好。
白岫道聲謝,又問:“城隍爺耳目真靈,才發生沒多久,他就知道了。”
阿離笑道:“自然。”城隍爺的耳目是石頭,是樹,是蟲子,是鳥···是他下轄的萬物。
白岫對流意道:“你先去城隍廟幾天,回來後給你補辦答謝宴。”
流意眼皮下的眼球轉了轉,裂唇一笑,笑中帶着那麽些壞,道:“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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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鬼們出來活動,看到白岫形單影只坐在廟門臺階上。
“白奶奶,好憂郁。”
“看她的樣子是想王了。”
“他們是一對嗎?”
“你才知道呀?每次王看她的時候,眼睛睜開都大些,看我們的時候恨不得閉上眼睛。”
“苦命鴛鴦。”
“王過幾日就回了,沒那般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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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岫撐臉看着天上繁星,樹苗缺靈水,怎麽弄點靈水回來?她起身對着衆鬼道:“來一個鬼,給我去找夏貝過來。”
鬼們小聲議論:“精神錯亂了,把王叫成了夏貝。”
“情字傷人。”
白岫拿出幾張冥紙:“誰幫我跑腿,這錢就歸他了。”
一只鬼自告奮勇:“我,我去。”
白岫将錢遞給鬼,道:“有勞,你到了天仙宮就說白岫找夏貝有些事,請他明日來榮興村一聚。”
這只鬼腳步定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去找王麽?”
白岫還不習慣他們改流爺爺為王的稱呼,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流意:“找他幹嘛?”
鬼道:“您不是想他麽?”
白岫:?
她不知道這鬼腦補了些什麽東西,很清楚明确的讓他去找夏貝,那鬼老大不樂意。城隍爺對下屬慈悲心腸,很少重罰,她一點都不擔心流意。
第二天,大清早白岫早早起床。
她在廟後草地上擺放好桌椅,上面放着茶具,優哉游哉的品着茶。白日裏的榮興村非常的安靜,若是沒經歷過的人突然來,會感覺滲人。白岫經過這麽長時間适應,早已習慣。
旭日高升,她往村口看了眼,那裏空無一人。夏貝不來時,會派信鴿送信過來。
茶水喝了幾輪,夏貝還沒來。白岫思緒紛紛,難道是有事不來了?或者是以前招待不周得罪了?又或給自己準備吃食費了時間。
一個時辰後,村口終于出現人影。
白岫張着脖子看,身材高健,穿着寒酸,氣勢逼人。這·不是流意麽?才關了一天就回來了!
她坐回座位,不消多時,流意走到廟後,坐在她對面。白岫娴熟的滿上一杯茶:“回來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流意在白岫臉上打量幾眼:“你剛不是在等我?”
白岫捏着茶壺柄:“當然在等你。”她眼睛往村口看眼,确認人還沒來,收回視線。
流意喝下一杯茶:“還有誰會來?”、
白岫道:“夏貝。”
流意語氣發酸:“他又來做什麽?一天到晚的沒事幹麽!”
白岫心道,流意對夏貝敵意挺重的,道:“是我請過來的!你去了城隍廟,沒受什麽罰吧?”
“罰我跪在城隍廟前一晚上。”他用了個障眼法,制造了個他跪在那裏的假象。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白岫拿起瓷瓶,打開瓶塞:“這是什麽?”
流意道:“靈水。”
白岫臉上劃過一絲欣喜,這是她想了很久的東西:“是城隍爺讓你拿過來的嗎?”
流意眼皮下的眼球微微轉動,他面不改色道:“正是。快拿過去用吧。”
白岫拿着瓷瓶,高興道:“城隍爺一直不同意給我,怎麽突然又給了?”她恍惚覺得哪裏不對。
流意裂開一抹笑:“看你盡心搞好榮興村,應當是感動了。上次他還當衆誇你呢!忘了?”
白岫拿起瓷瓶朝樹苗處走,捏開瓷瓶,默念法咒,靈水簌簌的如降甘霖般撒在樹苗上。她看眼瓷瓶,裏面靈水只用掉一點點:“我們用不了那麽多,剩下的還給城隍爺爺。”
流意走到白岫旁,從她手中接過靈水:“好,我再去給仙桃樹施些。”
白岫心情頗好點頭:“省着點,我們···”
她看着流意将一整瓶靈水全倒入了仙桃樹根部,大聲阻止:“流意!你給我住手!”
她上前搶,流意一只手制止她身體,她的手在空中亂舞,氣的臉通紅:“住手!”
話音落下,靈水用完。
她跑上前,搶過瓷瓶,單只眼往裏瞧,空空如也。她狠狠兇流意一眼:“流意!”
“手滑!”流意不正經的笑道。
她手癢想打!揪住流意的衣襟,兩人對視。白岫露出快吃人的眼神。
這時,仙桃樹吸收靈水後,樹軀一震,樹身膨脹到原來兩倍,高聳入雲!
白岫注意力被桃樹搶走,看着健壯的桃樹,白岫的火氣消散了一些。她放開流意,水都用完了,生氣也無用。樹太高,擡手無法摘到桃子,她用法術從樹上打落一顆桃果,咬着甘甜的桃果,甜汁在口中漫開,自我安慰,沒浪費就成!往後再向城隍爺爺讨點!
“白岫!”震天一聲吼。
白岫捧着桃果,一臉茫然。看着風馳電掣趕過來的城隍爺,他滿臉黑沉沉,身後站着幾十個甲兵,他與白岫面對面。白岫嚼碎口中的桃果,咽下去:“城隍爺爺,大駕光臨有何事?”
雲舟城隍看向白岫手中的瓷瓶,額頭青筋直跳,阿離從雲舟城隍身後走出,拿走白岫手中瓷瓶,掂量一下,臉色巨變。
雲舟城隍大步上前,打開瓶蓋一看,兩眼陣陣發黑:“靈水呢?”
白岫心中咯噔一下:“用·完了。”
雲舟城隍高高擡起手,指着白岫,氣的說不出話:“你·你”這是百來個土地村的用量!
白岫轉頭看流意,用唇形說:“怎麽回事?”
流意聳肩。
雲舟城隍對阿離兇道:“我讓你看守流意,你竟玩忽職守,致使靈水被盜。罰俸一年!”
阿離慘着臉:“我真的盯了他一晚。他哪裏都沒去!定是白奶奶見我守着流意,知道靈水處無人看守,趁着我們不注意,進城隍廟偷走了靈水。你看瓷瓶還在她手上呢!”
白岫否認道:“我一直待在榮興村,一步都沒踏出去。”
雲舟城隍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風度:“我不管你們誰偷的。反正,這水被你們用在了榮興村。你們兩個每人打一百頓板子,連續三個月。”
還沒打,白岫就已經覺得屁股疼。當鬼死不了,這疼可不會減半。
“我能将功折罪嗎?”白岫慘兮兮的問,這事她屬于善意第三方,她本想将剩下的靈水還回去的。
“不能!一板都不能少。”
流意無所謂,他如今修為恢複太慢了,桃果中靈力含量遠不足以助他快速恢複。聽聞靈水對草植有用,他偷來用用。
兩個甲兵走到流意身後,敲他膝蓋,迫使他趴倒在地面。兩百個板子打下去,流意的屁股沁出鮮紅的血,他趴在地上,身體随着棍棒震顫,喉嚨發出痛哼,魂體漸漸透明起來。
白岫小心肝都在抖,摸摸自己的屁股,這打下去得殘廢吧,這事源于她說缺靈水,流意是在幫她。她悄悄看向城隍爺,鼓足勇氣:“城隍爺爺,這事因我而起。往後流意的板子讓我一力承擔!”
流意使了障眼法,地上的挨打的不是他,他化作一根發絲,落在白岫肩上。
白岫在說這話的時候,喉嚨不停滑動,身體微微發抖。她在害怕!
阿離沒好氣道:“喲,主仆情深呀!你說說你家流意,當鬼使多久,惹了多少事了!”
白岫不住賠禮道:“是我管教不嚴,都是我的錯。”她有神格這點傷能恢複,流意屬于魂體,打三個月非得魂飛魄散不□□興村正是用人才之際,流意什麽都懂,什麽都會,她對流意好些,籠絡他的心,以後他會更加願意替她賣命幹活。
一根發絲,輕輕撫在白岫腮邦處,像人的手在撫摸,似在問為什麽幫我。
流意做這件事大部分是為了自己,只是順帶幫了白岫。而白岫卻全心的幫他,待他好。
雲舟城隍道:“你作為主管人,确實該負更多責任。這樣你打四百板,流意維持兩百板。三個月時間一天都別少。”
白岫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銳痛感,引火燒身說的就是她。她破罐破摔:“那您給他減少一半吧,他的一半我來承擔。”
雲舟城隍眼中黑沉道:“你對鬼使倒是掏心掏肺的好。”
白岫賠笑:“就這一個鬼使,能不寵着點麽?”
肩頭的發絲聽到這句話,猛地一抖,從她肩膀墜落。顯然被這句話給震到了!
流意幻變的發絲落在地面,他腦子裏放空,眼前劃過與白岫相處的點點滴滴,空曠的心被填的滿滿的。兩人剛開始接觸時,白岫送了他豔情話本。幹旱去桐子村劫水時,她也無條件站在他這邊。這次依然是這樣做···
他不論犯了什麽事,在外人面前,白岫總是無條件維護他!
耳中聽到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最終,板子沒落在白岫屁股上。
夏貝來了,送給城隍爺爺好些東西又求了幾次情,将這事輕輕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