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苗夫人說完這句話頭歪了過去,苗大強的娘以前也是說要睡會,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他眼淚止不住流出來,坐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夫人,你別睡。”
環兒抱着熱水進房間時,看到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苗大強,一家之主的威嚴已經落了地。環兒吓得熱水盆,‘咚’的掉在地上,往苗夫人身上撲上,哭起來。
“找白姑娘,對我去找白姑娘。”環兒進來時看到流意抱着白岫回了土地神廟。
她跑到廟中找了一圈也未見人,坐在廟門口,急的哇哇大哭。
苗堂叔踱步上前,小聲問:“死了沒?”他見到侄子快殺了自己的眼神,心裏膽戰心驚,一邊希望苗夫人一屍兩命,苗大強沒有子嗣為繼。另外一方面,又怕苗大強秋後算賬。
環兒聽到苗堂叔的話,滿腔憤恨有了宣洩的口子,揪住苗堂叔的後領子,一拳一拳揮了上去:“我打死你個老混蛋。”
苗堂叔不是環兒的對手:“哎喲,你個賤奴才以下犯上。”
環兒用手打了還不夠,又用腳踹。
翠兒回來時,正見到環兒用腳踢苗堂叔,上前拉住:“你在這做什麽,夫人怎麽樣了?”
環兒咬着唇,話都說不出,眼淚嘩嘩直流。翠兒以為夫人沒了,鼻子發酸:“夫人···”她轉頭淩厲的看向苗堂叔:“你個老混蛋。”
兩人一前一後夾擊,踢打,苗堂叔哪敵得過兩個練家子。直到苗堂叔的兒子他們趕到,才把鼻青臉腫的苗堂叔給拉走。
但他的兒子遭了罪,被拖在地上打得嗷嗷叫:“你們這群欺主的奴才,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環兒又一記鷹拳,出氣了。
一陣人仰馬翻,直到大夫請回來給苗夫人問診,她們才回府中,進門還道:“守好大門,別讓畜生進門。”
苗堂叔挨了揍,渾身都痛,這下是真的怕了,原以為侄子這家是好拿捏的軟柿子,誰料想真正翻臉後,辦事狠絕。
他們灰溜溜,一瘸一拐相互攜着往村口走。
“等等。”環兒跑回來。
苗堂叔吓得如抖糠道:“你還想做什麽?”
環兒拿出一張文書道:“這是老爺寫的,自請脫離苗家宗族文書,上面蓋着宗族的紅印,以後莫家村的苗家與榮興村的苗家再不相幹。”
苗堂叔臉煞白:“我不同意。”苗大強這是要完全絕了他們的財路。
環兒道:“老爺說了,這事是苗祖老爺定的,你們同不同意都無礙。”苗大強為做這事,花了不少錢。苗祖老爺其他旁支早看不慣,苗堂伯和苗堂叔仗着苗大強有錢,在族裏指手畫腳。聽到苗大強自請脫離,又有錢拿,立馬就同意了。
做完這個,環兒回了府,朝着路邊啐了一口。
環兒進了房,房間裏沒有之前的壓抑凝重。
大夫正在開藥:“紅參三錢,黃芪六錢···”
環兒不敢打擾大夫開藥,直到大夫住了筆才問:“夫人真的只是氣血虧虛,睡了過去?”
大夫拿起藥單吹墨跡道:“正是,諸位不用擔心。”
苗大強提着的心,放回心裏。他走到床邊,看着兩個熟睡的孩子,一男一女,皺巴巴的一點,看起來小小的,好脆弱。
“白姑娘哪裏去了?”他要好好感謝白岫。
環兒正在清理房間地面的血污道:“我去廟裏找了,不見人。”
苗大強心道,今日匆匆忙忙,明日再去登門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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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興村土地神神像裏白岫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土地神不能直接幹預凡人生老病死,更不能在凡人面前用法術。
白岫今日在翠兒面前動用法術,緊接着用法術助苗夫人生産,壞了天道規則。
流意讓阿林帶着轎子去雲舟城隍廟,請城隍過來。阿林的腳程很快,雲舟城隍來到土地神廟,看到躺在床上的白岫,眉心緊蹙,整個人散發着死氣。
雲舟城隍又急又氣,罵道:“這白岫膽子也忒大了!弄成這樣也是活該。”他手搭在白岫的手腕上,滾燙的皮膚,燙紅了城隍的手,他緊皺眉頭,一束白色靈流紮入白岫皮膚。
流意問:“她怎麽樣了?”
雲舟城隍嘆口氣,放下白岫手腕道:“很嚴重,她渾身滾燙,像是在油鍋裏煎熬。找些冰放到她身旁鎮熱。”
流意問:“她什麽時候能好。”聲音中含着不确定的顫抖。
雲舟城隍道:“半個月左右吧。”白岫此舉因是救人,判罪相對而言輕。
流意眼中閃過淩厲,不分好壞天道,遲早有天他要将天道踩在腳底下。
“白岫,你若再任意妄為,在凡人面露出馬腳,你這土地神就不用幹了。我換其他人來!”雲舟城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渾厚,絕不是玩笑。接着又交代幾句,便離開了。流意在院子裏變幻出寒冰屋堡,小小屋堡留一個小門,四周都是冰塊,他彎腰在裏面鋪好床,抱着滾燙白岫放在裏面。白岫緊蹙的眉頭稍稍打開。
他陪着坐在屋堡裏面,內心焦急無比,不敢離身。他輕輕摸在白岫的臉頰上,白岫的臉皺起來。流意反應過來,他的手上有微弱的體溫,白岫連微末的體熱都受不住。
他再次拈訣,身體慢慢冰冷,眉毛上結上了霜霧,漸漸身體也開始結冰霜。他将自己變成了一個冰人,冰冷刺骨的痛感讓他難受,像有人用冰錐刺進他的經脈骨頭裏,全身都在痛。他極力忍耐着。
白岫睡得不踏實,渾身燙的難受,像有火在撩她皮膚,偶爾還會發出痛呼。她手亂摸,摸到一處冰爽,雙手趕緊抱住了。只是那處冰爽不太聽話,老在動,她正難受着呢,幹脆手腳并用,牢牢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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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十天,白岫終于醒來。但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對上了流意一雙生無可戀的眼眸,眼睫上還挂着厚重的寒霜,她趕緊閉緊了眼睛。
她像一只光禿禿的章魚爬在流意的身軀上,源源不斷的冰爽從兩人大面積接觸的皮膚上傳來。他們此時的狀态很不雅,白岫忍了忍還是放開了流意,背過身體,一只手伸出去,摸旁邊的衣裳,蓋在身上。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衣裳,現在卻如同尖刺一般,刺得她肉痛。她現在渾身還在發燙,天道懲罰還未結束,微末的物件都能讓她難受。
一雙寬厚的手從後面伸出來,将裝鴕鳥的白岫,抱進懷裏:“別亂動。”
白岫在舒爽和羞恥之間,過段選擇了舒爽。又過了幾天,白岫身體的熱度在消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直歷歷在目,相忘也忘不了。
因為身體滾燙,她渴望涼爽,無意識的緊緊抱住流意,與他貼貼蹭蹭以降低身體的灼熱感。
······
白岫從旁邊摸了兩件衣裳,一件自己蓋上,一件給流意:“這些天多謝你了,你真是一個非常能幹的鬼使!”
流意有點不高興,白岫這樣子顯然想撇清關系,将兩人定義為主仆關系:“我們已經這樣睡了十天,你想裝什麽都沒有發生,是不是晚了點。”
白岫一邊冰冰爽爽,一邊心慌得一批,道:“沒。”
流意帶着玩笑問:“我們兩個已經這樣了,你打算以後怎麽辦?”
白岫渾身一僵,流意這是打算要她負責:“照·原來的樣子。”
流意悠悠道:“我的靈魂髒了。”
白岫差點從流意懷中翻起身,她道:“要不···當炮友?”
這下輪到流意渾身發僵,一聽就不是什麽好詞:“我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嗎?”
白岫聲若蚊蠅道:“炮·炮友挺好的,不是夫妻,不是情人,上床則合,下床則分。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放棄整片森林。”她又不傻,流意身上疑點重重,不是适合的成婚對象。
流意聽懂了意思,白岫不願當他妻子,不用當他情人,不想吊死在他這棵樹上,因為她還想要一片森林。準确來說,是給他送一片青青草原。
他氣得七竅生煙,涼涼道:“也行。”
次日白岫從院子裏醒來,冰屋堡已然消失不見,側臉看到流意放大的俊臉在她身邊。
怎麽說呢,炮友技術好,又長得好,她莫名生出賺到的感覺。
她甩甩頭,走出了神像,外面天是黑的,看到神臺下有封信,落款是賀夫人,賀夫人邀請她去參加宴會,明日上門賠禮道歉吧。
重新回到院子裏,流意還在睡覺,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白岫有點擔憂,鬼使神差躺了上去,手伸出來,輕輕撫在流意的輪廓上。流意容貌很好,這是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的,那個時候只覺驚豔。
手徒然被握住,流意緩緩打開眼睛。他的眼睛是蓮花型,淩厲又妩媚,白岫剎那間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