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親
成親
“這是誰啊？”
“哎，你不知道？！這可是駱家跟陳家的少爺，聽說啊，要成親！”
“這不就是昨天報紙上的。駱家小少爺好男_色是出了名的，真沒想到把陳家嫡長子拐來了……”
“兩個少爺成親，這不胡來嗎？”
“哎，我聽說，陳家大少爺把陳家的老爺子都氣死了……”
“真不知道哪個婆娘生的孬_種……真是惡心！”
……
陳溪在駱府門口看着駱尚指揮下人貼對聯，聽着過路人的閑言碎語，心中很不是滋味。
駱尚很勤快，早上早早就把家裏收拾了，他挑了個好時候，決定與陳溪拜堂。
駱毅一推開門讓駱尚整得陣仗吓了一跳，“駱顏安！你瘋了？！”
駱尚把門口的紅綢緞叫人弄好後，聽見他哥的驚呼，還很高興地和駱毅打招呼：“哥！你起來了啊！”
駱毅點點頭，他覺得駱尚一定是瘋了才這麽幹，陳家喪事都沒辦完呢，就想着要娶陳大哥。
實在是不妥當，陳大哥大着自己四歲，做了自己弟妹？
駱毅真是哭笑不得，看着駱尚滿面歡喜，恨不得把陳溪是他媳婦兒寫臉上的樣子，實在不想掃他的興。
“爸昨晚，不會宿在陳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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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尚向他哥遞了個眼神，意思讓他自己品。
“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愛玩。”駱毅說了句，轉身去洗漱了。
駱府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陳溪聽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神情還是黯淡下來，“我進去了。”
駱尚抓住他，故意放大聲音道：“怕什麽？我今天成親就是要讓外人看看，我駱尚好男_色不是找不見媳婦兒，不是惡心，不是沒本事！”
“行了。”陳溪甩開了駱尚的手，他想站在駱尚的身邊，可他實在沒有駱尚臉皮厚。
他走進去，駱毅就跟上來了。
“陳大哥！”
陳溪點了點頭，“真是亂了輩分了。”
陳溪嫁給駱尚，也不後悔，他覺得既然駱尚願意，他就願意陪他一起瘋。
哪怕門外的人罵得再難聽，他不會害怕了，他身邊有駱尚這個人，他什麽都不會怕。
正午時分。
駱尚一襲紅色的長袍，他在外留學，是不會穿這種衣服的，但他覺得為了陳溪他可以穿。
陳溪也穿了一身紅色的長袍，駱尚甚至給他準備了紅蓋頭。
駱尚沒請多少人，倒是駱家大門口擠了不少，他們都想看看駱家小少爺到底娶了個多迷人的男人。
駱尚牽着陳溪緩緩的往家中上房走，他壓低了聲音問：“陳溪，你怕嗎？”
陳溪只是淺淺的笑了一聲，“拉着你我就不害怕了。”
他們站定在上房門前，在衆人的注視下，駱尚自己喊了一句：“一拜天地——”
陳溪與他齊齊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再拜。
“夫妻對拜——”
駱尚滿心歡喜地看着他的愛人，他覺得他娶陳溪是他的命中注定，他一定要娶陳溪，跟他那晚想的一模一樣，這個人只能是他的。
這個人只能是他的。
門外的人們看不下去了，他們紛紛闖入落家大門，他們對着這對新婚夫夫破口大罵，指指點點，他們覺得兩個男人結婚有違天理。
“兩個男人結婚惡不惡心？！”
“簡直傷風敗俗！”
“聽說他的妻子可是陳家的天之驕子陳大少爺，這可真是讓陳家把老臉都丢盡了！”
“滾出北平！簡直是讓北平蒙羞！”
“簡直就是北平的恥辱！”
“滾出去！”
“就是！滾出去！”
……
陳溪和駱尚一句話都不說，他們禮成後，面對突如其來的人們，他們顯得很平靜。
駱尚想護着陳溪，陳溪搖了搖頭，“罷了，不與他們計較。”
這些人闖進來的那一刻，陳溪也在想他嫁給這個男人真的對嗎？這個男人娶他真的對嗎？他真的應該跟男人結婚嗎？
那些人已經不只滿足與辱罵，他們對陳溪和駱尚動手，他們覺得這是北平的恥辱，陳溪和駱尚就應該滾出北平！
駱尚護着陳溪讓他進屋，陳溪一把掀了蓋頭，“這是你家，他們這些人自以為是地闖進來是什麽意思？！”
“駱顏安，你還小呢，你讓他們打壞了可了不得，進去吧，我跟他們說。”
駱尚進去了，陳溪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是讓這些人打自己，說是自己讓北平蒙羞，自己對不起北平。
駱尚躲在屋子裏，他恨自己沒有能力出去，他被駱毅抓着，不讓自己出去，不讓自己參與這場“戰争”，不讓這些人傷害到自己。
可是哥哥拉着他，讓他失去自由，讓他親眼看着陳溪被打。
其實駱毅心裏面是不歡迎陳溪作為他的弟妹的，他是不會歡迎一個男人嫁給另外一個男人，他跟外面的人一樣，他也恨同性戀，也看不起陳溪和駱尚。
他只能護一個，他就要護自己的弟弟，畢竟陳大哥跟他沒有血緣關系。
“哥，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讓我出去！陳溪讓人打了啊！你放開！”駱尚一邊掙紮一邊喊叫，“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讓我出去！”
駱毅卻沉下聲來，“不行。”
“哥，那是陳大哥！他對我們有恩，你為什麽？為什麽到這個時候你要這麽對他？！你就眼睜睜看着他被打？！”
“他要是被打死了呢？！他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麽辦？！他現在是我媳婦兒！”
“可我是你哥！”
駱毅再也沉不住氣了，他把這句話吼出來，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我是你哥。”
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你哥，所以我才要護着你！外面那麽多人，你想他們怎麽樣啊？！你想他把你也打死嗎？！你別忘了他陳玉生，他是個男人！”
“……”
駱尚知道，可他就是愛陳溪，他以前從不信什麽一見鐘情。他那一晚犯了錯，他不想因為這些事情捆綁他。
他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而對不起陳溪，他想讓陳溪有名有分的站在自己身邊。
他當然沒忘陳溪是個男人，他就是愛這個男人。
他不能有好事了給陳溪分享，有壞事卻要陳溪一個人自己扛，這不公平，這對陳玉生也不公平。
駱尚要幫他，他不能離開陳玉生，他也要陳玉生不能離開他，他不想讓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一定是陳玉生一個人自己扛着。
他是陳玉生的男人，他憑什麽讓他媳婦兒為他出頭，憑什麽有什麽苦讓他媳婦兒受着？
憑什麽？
“哥，他是我媳婦兒，我不能沒有他，他今天要是讓人打死，那我也不活了！”
駱毅氣得啞口無言，他再擡頭看門外，陳溪讓人把紅色的長袍也扯下來了，衣不蔽體，徹底的淪為北平的笑柄。
他知道這些人離開不出一個時辰，全北平都知道陳溪嫁給了駱尚，全北平都知道他陳溪，陳家的天之驕子，現在堕落成什麽樣子了。
***
駱明舟剛下車，看見家門口，家中全是人，他們圍着陳溪，對他拳打腳踢，對他百般羞辱，可是自己的兒子們和下人們卻無動于衷。
“真是造了孽了！”
衆人見是陳家老爺子回來了，連忙停了手都退到一邊，多數人都倉皇而逃，逃出了駱家的大門。
駱尚見父親回來了，連忙跑了出去，駱明舟是他的避風港，他知道他父親回來了，他和陳溪一定是能成的，他一定是能救陳溪的，至少不像駱毅會阻礙他。
駱明舟心情不是很好，不知道實在陳家遭遇了什麽，還是到家看見家裏這幅景象生氣了，眉頭緊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陳溪躺在駱家的院中，欲哭無淚，他是真沒想到，他們成親了，卻被人們這般羞辱，他被人扯了衣服，被人百般唾罵，他都想替駱尚扛了。
可駱明舟回來了。
他不知道駱家的這位老爺子會如何待他，他陳玉生早年救過他家大兒子，所以駱家一直都對陳家有恩。
但無奈于父輩們的風月情長，兩家來往的并不多。
駱明舟看到陳溪，先駱尚一步将他抱了起來。
“爸！”
駱明舟在家裏話很少，駱尚一般叫他，他都不想回應。
他今天難得地應了一聲。
他看着年紀不大，實際上60歲，身體還算好。
他将陳溪直接就抱進了駱尚的房間，等駱尚進來之後，他又關上了門。
“這是你要娶的妻子，啊，駱顏安？！”
“你讓你的妻子在外面這麽扛，他們這麽打他，他們這麽侮辱他，這麽欺負他，你是怎麽忍心的？你怎麽敢？”
“你知道我跟陳末行，沒有你們這麽大膽，沒有你們這樣的愛情，沒有你們這樣明目張膽的成親，我們那個年代比你們還要苦！”
“但我們不會讓我們的愛人一個人扛這件事！”
駱尚覺得這應該是父親跟他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
他心疼的看着床上滿身是傷的陳溪，他心裏面像是被刀剜一樣疼。
他為什麽當時沒有救他，他為什麽當時不能拼了命地掙開他哥去幫他，去抱着他護着他？
陳溪聽着，最後輕咳了一聲，用微弱地聲音說道：“駱伯父，你不用這麽責怪他，我知道那些人要幹什麽，我知道駱小少爺成親他就要遭受這些東西，我不想他被人打，被人罵，我想護着他。”
“我當然也應該護着他，我比他大，又是他的愛人。所以駱伯父你不用責怪他，這件事情是我自願的，也是我讓駱毅去抓着他，讓他不出來，我只是害怕那些人傷害到他。”
駱尚眼眶都紅了，“陳玉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還把我當小孩子嗎？”
陳玉生點了點頭，“不把你當孩子一樣拼了命地護着，你以後哪能還記得我的好？”
駱尚知道他這話是開玩笑，可他笑不出來，他伏在陳溪旁邊，給他蓋了被子，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爸，我對不起你，讓那些人糟蹋了院子。”
駱明舟覺得駱尚的話沒有一點點真誠，也不做計較，“罷了，成了親就好好過。”
可別像我們。
駱明舟在心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