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鬧別扭了
鬧別扭了
被戒尺打幾乎成了例行公事之後,李梅時感覺自己的生活越來越好了。
除了自己下五子棋外,她上課時還會在紙上分析目前的形勢。
她花了三個晚上做出一個自己挺滿意的香囊送給了馮粟粟,裏面放了幹花的花瓣,味道很淡,她還擔心這味道太淡了,結果馮粟粟很喜歡,緊接着就戴在身上了。
至于對劇情的分析,她也越來越樂觀了。假設自己是配角,那麽主角是誰她仍不知道,如果她根本沒機會遇見主角,那自然更好,但若是不幸遇見了,她也不生事端,會盡力與每一個人為善,別人抓不到她把柄,能奈她何。
假設自己是主角,那就更容易了,同樣的,與人為善,作者抓不到她把柄,能奈她何。
課餘時間她會和馮粟粟和其他幾個女生一起踢踢毽子,她教她們跳跳健美操。
後來學操的人逐漸增多,她教不過來,索性就簡化了健美操的動作,更像上學時做的課間操了,但很多人一起做,倒也開心。
李梅時送了馮粟粟香囊,馮粟粟便也想送她個什麽。
李梅時說,你都送我手帕了,不用再送我東西了。可馮粟粟不聽,一定要再送她禮物。李梅時想來想去,突然靈機一動道,那你教我盤發吧,我自己總也盤不好。
馮粟粟和她已經很熟,所以馮粟粟便直說,你怎麽連盤發也不會啊。李梅時就拉着她邊轉圈邊耍賴,說我就是什麽也不會啊。
朋友是多麽重要啊,即使是在小說裏,朋友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有了朋友并不代表生活中就沒有陰霾了,一大片烏雲正漸漸遮蔽天空,期中考試到了。
考卷發下來,不出所料,李梅時看不懂。
試卷上都是亂碼,她想着自己寫字,教書先生肯定也是看不懂的,大概作者的設定就是不讓自己考好。但她不放棄,還是照抄試卷上的亂碼,填滿了整張卷子,這樣至少會得點同情分吧。
發布成績的那天,教書先生就發了火,把李梅時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舉起來給全班看,全班同學也默契地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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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書先生的憤怒和其他同學的快樂是那麽融洽,前者希望後者的笑聲再大一些,而後者也希望前者的憤怒再盛一些。
“李梅時,你上講臺來!”
李梅時一見這陣勢,知道自己等來了打手心的升級版——在講臺上被打手心。
她也不敢慢吞吞,立刻站起來往講臺上走,站定,把兩只手都擡了起來。
這次教書先生也不考慮右手被打不能寫字的問題了,戒尺打向李梅時的兩只手,一下又一下。
剛打前三下的時候,下面還有人在笑,可等到第六下的時候,竊竊私語聲也小了下去。
教書先生打到第九下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沒有一個同學作聲,四十八個人都一聲不吭地看着。
“誇嚓”一聲,戒尺被打斷了。
教書先生也是一愣,還沒說話,其他同學也都愣住,趙明殊站了起來。
“先生,”他道,“您教我們《論語》,難道不知道‘因材施教’的道理嗎?李同學她每天聽您的課昏昏欲睡,您非但沒有從她的角度考慮,反而只是用戒尺來懲罰她,難道您的做法就沒有錯嗎!”
他這話一說完,教室裏更靜了,大家的呼吸都放輕了。
李梅時因為被打習慣了,所以被打五下或是十下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本質差別,大不了就是多疼幾天,反正她也不寫字。
戒尺斷的時候她也沒想到,還覺得這下教書先生沒了戒尺,可能就放自己回去了,結果趙明殊一站起來,說了這些話,她就知道教書先生又要發火了,而且他沒了戒尺,她就不知道他又要拿什麽來懲罰她和趙明殊,所以也有些緊張起來。
“你們,”教書先生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你們兩個,給我出去站着!每人提兩桶水,我不讓你們放下,就不許放下!”
教書先生氣到發抖,李梅時的手本就被他打得發抖,又提了接近兩個時辰的水,兩只胳膊也控制不住地抖起來。
趙明殊很愧疚,提着水桶向她道歉,說着說着就要進教室再和先生理論。
李梅時道:“算了,你進去再理論一番,我們恐怕得這麽站到明天。而且我也連累你被罰,我們就算是兩清了。”
“可是你的手。”
“還行,還行。”李梅時也沒法跟他抱怨,只能咬牙說道。
趙明殊垂了眉眼:“真對不起。”
李梅時趕緊道:“以後教書先生再罰我的時候,你可千萬別出聲。”
罰完了站,這還不算完。下課後,教書先生陰着臉從教室出來,背着手對他們二人說:“跟我走。”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李梅時猶豫要不要提着水桶跟先生走,但趙明殊已經放下水桶,又來拿她手裏的水桶。
趙明殊心疼地說:“先生下手未免太重,都打成這個樣子了。”他說着,似乎想碰李梅時的手。
李梅時忙抱起手臂,把兩只手都藏了起來:“走吧,先生還等着我們呢。”
他們二人來到教書先生的辦公室,後者已經坐定,一見他們進來,陰沉沉的臉立刻面對他們,眼睛裏的怒氣顯得十分尖銳。
李梅時本來是抱着手臂,進辦公室時她想到這個姿勢顯得嚣張,就把胳膊垂了下來背到身後。趙明殊開門先走進來,站到了離教書先生更近的位置。
教書先生也許是講課講累了,他沒有再用辦公室備用的戒尺,而是邊喝茶邊把他們兩個人罵了一頓。
最後,教書先生對李梅時道:“期末考試時,你若是沒有一點進步,下學期就別來了。”
李梅時一個沒忍住,臉上現出開心的神色。
教書先生覺得不讓她來上學是極大的威脅,但顯然她不這樣想。所以先生更憤怒,他一憤怒,就又開始責罵李梅時。
所以等他們終于從先生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天都黑了。
李梅時肚子早就餓了,但現在食堂已經關門,她想了想,便對趙明殊道:
“你吃點心嗎?粟粟給我的,就是坐第一排的那個女生,我還有不少沒吃完。”
“好啊,但你的手——”
“先吃點東西再管手吧,我餓死了。”
“你的手真的沒事嗎?”
李梅時肚子餓,心情煩躁,知道他又要問個沒完,便索性伸出手來給他看,說:“跟以前被打之後的樣子差不多,不信你看。”
趙明殊握着她的手認真細看,也不忌諱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見他看得認真,李梅時臉上反而開始發熱,忙抽回手道:“我說了沒事吧?快走吧,我快餓死了。”
她邊往前走,邊擔心起來。趙明殊最近變得沒那麽容易害羞了,又對自己很好,看來……
也不知道他是主角還是配角,如果作者設定的配對就是自己和他,那也不是不行,至少沒什麽危險,可若作者不是這麽想的,那是不是說明,後面的情節會開始複雜?
李梅時越想心裏越不安,她又想起了那素未謀面的宋杭宋将軍,腦子裏便更亂,不知道後面會怎樣發展。
她又看了趙明殊一眼,他對上她的目光,沖她笑了笑,感覺成熟了很多,叫她心猛地一跳,她趕忙移開視線。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李梅時忍不住問道:“那個,明殊,你認識一個叫宋杭的嗎?他住在京城。”
“不認識,你在找這個人嗎?”
“不是不是,”李梅時忙道,“那你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是不是?”
趙明殊想了想,說:“我不記得認識叫宋杭的人。”
“那就好,”李梅時松了口氣,看來他們兩個沒關系,“我随便問問,因為我也是京城來的嘛,那個人在京城名氣挺大的,我就是随便問問。”
兩人加快腳步回去吃點心。
第二天,下課之後,李梅時去約馮粟粟一起去食堂,但馮粟粟對她态度很冷淡,說她不餓。
“粟粟,哎呀粟粟,”李梅時搖着馮粟粟的胳膊道,“你就跟我去嘛,人是鐵飯是鋼,學業再繁重,也是要好好吃飯的呀。”
馮粟粟看了她一眼,道:“你又不用功,自然不發愁。”
李梅時覺得她有點反常,以為她是上課時有地方沒聽懂,所以煩惱,便說:“吃個飯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你有不懂的地方,我雖然幫不了你,不過……你可以問趙同學啊,他成績是不是挺好的?”
她一提到趙明殊,馮粟粟甩開她的手猛地站了起來,怒道:
“用不着你這麽好心!”
李梅時被她甩開手,心裏有點受傷,趕緊調整情緒,說:“那我先去了,你別太累了,再學會就先去吃飯吧。”
“不用你管。”
李梅時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麽,讪讪地走了。
她走後,馮粟粟又看了會兒書,最後煩惡地把書扔在一邊,按起了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