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苜蓿其人
苜蓿其人
“宋杭家？你去那裏做什麽？”
“去見宋将軍。”
“見他幹嘛？”
李梅時心裏突然又想起關于苜蓿才是女主角的猜測。
不要吧，她都以女主角的态度面對人生幾個月了，這個時候突然被告知不是，她需要緩一緩，而且如果自己這個角色不是女主角，那這個角色可就太奇怪了。
“小姐，”苜蓿面不改色，“我是宋将軍派來李府的。宋将軍一年前讓我到李府來，說小姐你想嫁給他的這個夢想已經人盡皆知，又聽說你因為刻苦學習曾幾次昏倒，于他名聲不好，就讓我來照顧你。”
李梅時感覺自己的心髒崩塌了一部分。
“他派你來監視我？從一年前就開始監視我？”
“也可以這麽說，小姐。”
李梅時看着苜蓿，第一次怕起她來。
閃閃爍爍的燭光照在她臉上，她臉上的陰影晃來晃去。
她本以為自己和宋杭從過年的時候才有了第一次接觸，沒想到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經派人進了李府。
“這次小姐受傷之後，我每天都去将軍府告訴宋将軍小姐你的情況。”
“你說他是擔心自己的名聲，才派你來監視我？”
“宋将軍是這麽說的，小姐。”
Advertisement
“可你不這麽認為？”
“是的，小姐。恐怕宋将軍的目的，沒有那麽簡單。”
李梅時聽她這樣說，覺得苜蓿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雖然還有點怕她，但也大起了膽子。
“你說說看。”
“小姐，我原本也以為，宋将軍他是擔心小姐你因為努力學習出了事後對他名聲不好，才讓我來照顧你，直到一個月前，我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因為宋将軍他從沒問過小姐平時在做什麽，只是讓我好好照顧小姐，不要讓小姐你做傷身體的事，還說凡是你提出的要求，只要對身體無害，就盡量滿足。”
李梅時聽得心驚肉跳，雖然苜蓿說了這些似乎都不痛不癢的，但李梅時預感這些只是鋪墊，苜蓿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可是一個多月前，小姐你說要出門，我想着出去逛逛不算危險的事，就沒去告訴宋将軍。但宋将軍卻先派人來找我了。”
“你還沒告訴他，他就知道我要出去玩？”
苜蓿點點頭：“但那個時候，我也只是懷疑宋将軍他還派了別人進李府給他傳消息，我也不好說什麽。那天宋将軍讓我去找他，對我說，小姐你有一個白玉的貔貅挂墜，是他送你的，希望你出去玩的時候能戴着。”
“他為什麽要這樣說？那明明不是他送的！”
“那時我還以為，宋将軍已經和小姐你情投意合，所以沒有多想。回來以後，和小姐你收拾行李的時候，就誇那個吊墜好看，讓小姐你戴上。”
“為什麽？我戴不戴那個吊墜關他什麽事？”
“小姐忘了？那天我們出門的時候，銀子都放在行李裏了，小姐你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那個吊墜了。後來，我們就遇上了強盜，強盜搶走了吊墜。”
苜蓿頓了頓，李梅時眼睛不眨地盯着她。
只聽苜蓿繼續說道：“小姐，我懷疑那兩個強盜是宋将軍派去的。”
李梅時脖子後面發涼，身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他派去的？他費這麽大功夫就為了把那個挂墜給搶走？不對啊，如果強盜是他派去的，怎麽我還被捅了一刀？”
“小姐，其實那晚救了小姐的，不是什麽好心人，而是宋将軍。”
“啊？可你不是說是路過的好心人嗎？”
“宋将軍不想讓你知道是他救了你。”
“你是說他自己派了強盜殺我，然後又自己救我？”
“是的，小姐。”
“為什麽？他有病嗎？”
“小姐，我們出發前，宋将軍讓我去見他，除了讓我給小姐戴貔貅挂墜外，還囑咐我，如果路上遇到危險，就發信號彈給他，他看見了，立刻就會趕來幫忙。那晚小姐你突然腹痛，我想着宋将軍不在近處，幫不上忙，就沒有發信號彈，後來你被強盜刺中，我攙不起你，覺得發信號彈也沒用，就想着先去找人，結果我剛跑了幾步，宋将軍就出現了——”
“我怎麽不知道？”
“那時候小姐已經昏過去了。”
“宋将軍抱起小姐你就往外跑，我一路在後面跟着，看着宋将軍熟練地拐了幾條巷子，很快就找到了醫館。”
“他知道我會被刺傷？他幹嘛要這樣做？讓我感激他？可我根本不知道是他救了我啊！”
苜蓿繼續說道：“宋将軍将你送到醫館後，我看他很緊張，手上都是血，一直在發抖，知道他是擔心小姐的安危，所以當時沒問他為什麽會知道我們在哪裏。等到小姐你手術結束，大夫說你已經脫離了危險，宋将軍卻要走了，還囑咐我不要把他救了你的事告訴你。”
李梅時的腦子很亂，她已經理不出頭緒。
她不知道宋杭為什麽要做這些。難道就是為了拿走那個貔貅挂墜？可那還是他讓自己收下的啊。
“小姐，直到馮小姐說起，我才知道那貔貅挂墜不是宋将軍送的，才懷疑宋将軍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搶走那個挂墜。”
“他搶它幹什麽？”
“小姐不是說，那挂墜是與小姐情投意合的人送——”
“那是粟粟說的，不是我說的，你覺得宋杭是因為嫉妒，所以費這麽大工夫打探消息，派強盜把挂墜搶走？可他幹嘛讓強盜刺我一刀？總不可能是好心幫我做手術。”
“宋将軍送小姐去找大夫的時候很緊張——”
“這你剛才說了，可是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小姐，我倒是想出了一個解釋。”
“你說。”
“宋将軍他不願看到你和趙明殊情投意合，就想把貔貅挂墜搶走。”
“那他讓強盜刺我一刀是為了什麽？”
苜蓿閉了嘴。
李梅時知道她一定有了猜測，就說：“你說吧，你說什麽我都不怪你。”
苜蓿點點頭，說：“我猜，宋将軍他大概是恨小姐你喜歡的是趙明殊，而不是他，愛而不得，就……”
“就要殺了我？”
苜蓿搖搖頭：“可是宋将軍不想讓你死，小姐暈倒後他很擔心，我看他不像是裝的。”
“那他這是做什麽？恨我，又不想我死？這也太吓人了，他蓄謀已久啊！”
李梅時原以為穿越進的小說不過是一本無聊狗血的平庸言情，結果一年多了突然又告訴她故事裏還有這麽一個大陰謀，真可謂是當頭一棒，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她回想起之前和宋杭相處時的種種，他一遍遍地告白，自己一遍遍地拒絕，宴會上他還說什麽對自己一見鐘情，那時苜蓿都已經進李府半年了！
還有上學期她和趙明殊跳進池塘裏找貔貅吊墜，宋杭突然出現讓自己把它留下，李梅時回想起當時宋杭是怎樣攬着自己的肩膀讓她站起來，怎樣告訴她那挂墜很襯她……她只感覺血管裏的血都冷了。
李梅時雖然早就知道宋杭這個角色不正常，但她不知道他有這麽可怕啊！
這麽一驚，又讓她回想起一件事來。
也是發生在上學期，她和馮粟粟在池塘放紙船，宋杭找人讓她去見她，她去了，推開門時就看見宋杭眼睛裏足以殺人的寒意。
“我的天那！”
“小姐，我今天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從此加倍小心。”
“苜蓿，你跟我說這些，若是被他發現了，他不會對你怎麽樣嗎？”
苜蓿搖搖頭：“不知道，所以我要走了。”
李梅時抓住她的肩膀，好像怕她下一秒就會長出翅膀飛走。
“走？你要留我自己面對那個瘋子？”
“小姐，我再留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宋将軍恐怕很快就會知道我已經把這些事告訴你了。”
“我不說出去，他怎麽知道？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會知道的，小姐，他就像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一樣。我擔心他已經知道了。”
李梅時慢慢地松開她，坐回床上。
“小姐，我這次回來，就是和你道別的。”
“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小姐若是和我一起，我們就都走不成了。小姐，我不知道宋将軍肯不肯放我走，但我已不想待在這裏，若是他不肯，我今晚就是死，也要死在李府外面。”
“那你別走了，留下吧，他總不能就這麽殺了你。”
苜蓿搖搖頭：“我已經幫他做了一年的事，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今晚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走。”
“那，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子時。”
李梅時沉默半晌，道：“不管怎麽說，你沒做過傷害我的事，現在又來告訴我真相，我，我當然也怪你，但是——”
她站起身走向妝臺，拉開所有的抽屜，把裏面的珠寶首飾往外拿。
“這些你帶着吧，跑得越遠越好。螺子黛，你不是說它價值十金嗎？都帶上吧，還有這些……”
“小姐，我不能要。”
“你就拿着吧，然後跑遠一點。別自責了，也不是你的錯，都是作者那個混蛋的錯。”
“作者是誰？”
“是個混蛋。好了，你拿着吧。”
苜蓿什麽也不要，李梅時勸不動她，只好作罷。
“你打算去哪裏？”
“還沒想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
“小姐才是，務必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