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宋杭來了

宋杭來了

李梅時一聽宋杭來了,立刻拉住馮粟粟的手:“他來了,他來了!”

夫人看她這樣,以為她是因為要見到宋将軍太過激動,笑道:“女兒啊,一會兒見了宋将軍,可不能像現在這麽不穩重。”

李梅時大驚:“我不見他!”

“那怎麽行?人家宋将軍可是專程來看望你的。”

“母親!我真的不能見他,你幫我回了吧。”

夫人笑笑,走了。

李梅時看着她走出門去,收起心裏被抛棄的感覺,轉向馮粟粟,道:“粟粟,你能陪我一起去嗎?我害怕。”

粟粟也笑:“可是宋将軍想見你,我去了,會不會打擾你們?”

“不會不會。”就是想你打擾我們。

李梅時挽着馮粟粟的胳膊,跟在夫人後面,來到前廳。

在看見宋杭的一剎那,她放開馮粟粟就要跑,被馮粟粟一把拽住,把她硬推到宋杭面前。

馮粟粟和夫人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樣,兩人整齊地退到一邊,互相看看,夫人指指門外,馮粟粟笑着點點頭,她們好像表演了一出啞劇,然後拉着手一起退場。

李梅時轉身欲追,想喊她們又不敢,只聽身後宋杭道:“梅時,我來看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李梅時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吓得肩膀一縮,努力裝出一副穩重的樣子,不敢轉身,道:“沒,沒有啊。”

“那你轉過身來,讓我看看,行嗎?”李梅時根據宋杭的聲音判斷,他往前走了幾步,距離自己更近了,她感覺後背像有條蛇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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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時不敢說“不行”,握緊拳頭,迅速給自己加油鼓勁三次之後,才慢慢地轉過去。

她還是不敢看他,只能一點點、一點點地從下往上挪動視線。

宋杭今天穿了身層層疊疊的米色長衫,頭發也放下來了,他臉上帶着笑,看起來很溫和,但李梅時看他只覺得他殺氣外露,視線逐漸向上看去,見宋杭頭發是散下來的,心裏更是害怕,畢竟這人以往露面的時候從未像今天這樣披發,誰知道他怎麽忽然變了形象。

再往上看就更不得了,宋杭脖子上竟然有一圈勒痕。

她瞟了那勒痕一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但宋杭還是看到了,他忙拉了拉衣襟,發現遮不住,尴尬地笑了笑,說:“對不起,我忘了。”

“沒事,”李梅時眼睛看着別處,“我不歧視別人的喜好,只,只要不影響其他人就行。”

她本想故意把“其他人”三個字咬得很重,可是話說出口的時候又沒了勇氣,說得輕飄飄的。她知道宋杭在看自己,因此更加不敢去看他。

“對不起,”宋杭又道,“我本不想來的,可,可我還是來了。”

廢話,李梅時心想,你跟我解釋這些有什麽用?有本事別來啊。

“你的傷,已經好了?”

“好了。”

兩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李梅時還是不敢看他。

沉默像個鼓脹的氣球,李梅時真擔心這氣球會突然炸開。她決心必須看宋杭一眼,至少看一眼,順便觀察一下他的表情。

若是一直不看他,惹他生氣了……她不敢去想後果。

李梅時再次把目光一點點往上挪,這下終于看到了宋杭的下巴,再往上挪,就看見一張好看的、微笑的嘴。她心裏一驚,視線繼續上移,總算看到了宋杭的全臉。

對方沒在看她。

他半轉着臉,在打量屋裏的挂畫、屏風和茶幾。

宋杭是很好看的,李梅時感覺他的臉像是有某種魔力,她看着他的臉,都沒剛才那麽害怕了。

宋杭也調轉目光看向她,兩個人的視線甫一相觸就迅速各自移開,輕快而迅速,于是他們又回到剛才誰也不看誰的尴尬局面。

李梅時心髒還在狂跳,但已經不像方才一樣害怕,對方的目光中有着出乎她意料的溫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好像還有點難為情?

之前三天兩頭告白的時候也沒見他不好意思,今天這是怎麽了?

難不成他換了種追求方式?

李梅時的脖子後面又開始發冷。

她又鼓足勇氣看他,不是一下子看向他,而是像前面兩次一樣,目光從下往上慢慢移,只不過這次的速度要快一些,但也只是快一些而已。

又看到了脖子上的勒痕,然後是下巴、嘴唇、高挺的鼻子和帶着笑意的眼睛。

他的笑甚至有點憨厚。

裝的,肯定是裝的,扮豬吃老虎。

她皺眉,她不是老虎。

宋杭見她皺眉,忙道:“傷口疼嗎?”

李梅時不明白,剛才不是問過了,怎麽又提傷口的事?

“不疼。”

“那就好。”

再這麽站着互相看也不是個辦法,夫人還不出來,李梅時往旁邊看了一眼,指着椅子道:“坐吧。”

“好。”

兩張太師椅,和學校校長室裏的很像,中間擺了個小茶幾,雖然小,好歹是個遮擋。

李梅時坐下來,手靠在茶幾上,覺得別扭,又收回來放在腿上。

她開口道:“今天的……天氣挺好啊。”

“好。”

李梅時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聊。她往茶幾上看去,問:“你喝茶嗎?”

“你”字出口,又覺得過于親昵,音發到一半弱下去,像是欲言又止。

“不麻煩了。”

李梅時立刻放下手,像被蟲子咬了一口。

“我馬上就走了。”

李梅時聽見“走”字,心裏的喜悅彌漫開來,忙抿抿嘴,擔心被自己的嘴角出賣。

宋杭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垂了垂眼,苦笑一下,又擡起頭看她。

李梅時緊張地想話題,卻再沒有話可說。

宋杭雖然說了馬上就走,可還是不走,她也不敢出聲請他走,只能暗自抱怨夫人和馮粟粟怎麽就把自己留在這兒。

又過了一會兒,宋杭終于起身,她松了口氣。

“我去叫夫人。”

“不必了,”宋杭道,“我不是來看她的。”

李梅時看向宋杭的時候,對方已經轉身往門外走,看來至少今天她還是安全的。

宋杭前腳剛走,夫人和馮粟粟後腳就出來了。

“這麽快就走了?”

李梅時不想理她,陰恻恻地看了馮粟粟一眼,後者急忙推卸責任:“是伯母把我拽走的!”夫人也打圓場:“這不是給你們兩個創造獨處的機會嘛。”

李梅時繞過她們兩個人,對馮粟粟說:“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你了。”接着她又轉向夫人,“母親,今天請別打擾我,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自會出來。”

夫人看着李梅時的背影,犯愁道:“她就是太害羞了,你看看,我們好心躲起來,她還記恨上我們了。”

李梅時回了馮粟粟住的房間,急忙爬進行李箱,她嫌裏面太硬,就又往裏扔了個枕頭。

她剛從裏面把行李箱合上,馮粟粟和夫人就進來了。

只聽夫人對馮粟粟道:“梅時也真是的,說不送,就真不來送你了。”

“不妨事的,伯母。”

“以後常來玩兒啊。”

“哎。”

馮粟粟快走幾步來到箱前,輕輕敲了敲:“梅時,你已經在裏面了嗎?”

李梅時也敲敲箱蓋。

“那我先從外面把箱子鎖上了。”

箱上落了鎖,很快又聽見腳步聲,接着就是搬運行李箱的聲音,李梅時聽見馮粟粟說話。

“這個箱子搬到我車裏吧,當心些,裏面裝的東西很貴重,別磕壞了。”

李梅時只覺身下一空,箱子就被擡起來了,她緊閉着嘴生怕出聲。

兩個搬行李的像擡轎子一樣把裝有李梅時的箱子往外擡。

行李都裝上車捆紮好了,裝着李梅時的箱子也穩穩地放下了,李梅時又聽見夫人和馮粟粟的聲音,接着就聽馮粟粟進了馬車,和夫人道別。

車子一動,李梅時立刻就難受起來,這箱子裏又悶,她又是躺着,很快就暈車了。

“梅時,”馮粟粟敲敲箱子,“我現在放你出來。”

李梅時忙從裏面也敲了兩下。

緊接着她就聽見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鎖開了,她怕自己從裏面往外推會傷到馮粟粟,只得耐着性子等馮粟粟把箱子打開。

箱子開了一條縫,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李梅時眯起了眼睛,周圍的空氣霎時清新了許多。

“你還好吧?”

“不太好,”李梅時道,“想吐。”

“現在我們剛出了李府,能再忍一會兒嗎?”

李梅時努力深呼吸了幾次,想吐的感覺緩解了一點,點了點頭。

她們把箱子關上、立起來放到一邊,這麽一活動,李梅時又一陣眩暈,趕忙坐回去聳起肩膀。她暈車的時候不想舒展身體,只想縮着,恨不能縮成一個球,但因為馬車裏位置有限,這種動作不可能實現,所以她只能盡量縮肩膀和脖子,腿也往身下縮。

馮粟粟不暈車,不知道她是怎麽了,便問道:“梅時,你冷嗎?”

李梅時微微搖頭,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我暈車。”

“暈車這麽難受啊?”

李梅時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努力幻想自己正在凝固成一座堅硬的、不會暈車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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