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溜之大吉
溜之大吉
那八十一兩銀子李梅時早就揣在身上了,她騎着馬離馮府越來越遠,雖然前路未知,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抓到,但到目前為止,她感到很自由。
她怎麽也沒想到陳燕平竟騎着馬追上了自己,她催馬快走,可陳燕平的馬更快。
“你也有馬?之前怎麽不見你騎?”
“梅時,你人在馮府,又不會跑遠,今天被你甩掉了,我明天再來就是了,也犯不上騎馬啊。不過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是,我是不打算回去了,你要攔我?”
“那當然不是,可你一個人走太危險,我跟你一起。”
“我跟你一起走才危險。”李梅時陰沉下臉。
李梅時不想和他同行,卻苦于甩不掉他,只得暫時退讓,找機會甩掉陳燕平。
行至傍晚,他們來到一處客棧,要了兩間房。
李梅時直等到夜深人靜,才悄悄出了房門下樓,去牽馬。
她的手剛摸到馬缰繩,就聽身後響起聲音,回頭一看,是陳燕平。
她氣得松開缰繩,從他旁邊擠過去,上了樓。
第二天,李梅時起了個大早,但還是沒有陳燕平早,她還是跑不了。
吃完飯騎上了馬,李梅時又猛夾腿肚子催馬快走。
陳燕平也沒阻攔,只是跟在她後面跑,等到李梅時的馬沒力氣了,不肯再往前跑,他才讓馬放慢步子,悠閑地停在了李梅時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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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跟着我了行不行?”她瞪他一眼。
“梅時,我們說好要浪跡天涯,我怎麽能丢下你一個人呢?”
“我是在逃命,你跟着我幹什麽?”她突然想起之前馮粟粟說宋杭想殺他的話,又道:“若是被宋杭找到了,你的性命也難保。”
“宋杭是誰?”
“就是那天在馮府門口,想殺你的那人。”
陳燕平想起他來,臉色有變,繼而笑道:“我當時是說着玩的,你怎麽信了?原來他叫宋杭,要殺也是我殺他,就憑他,還殺不了我。”
李梅時不再理他,又催馬往前走,馬還是不走。
“它累了,讓它歇一會兒再走吧。”陳燕平道。
李梅時無奈,只好下馬。
她方才一心想甩開陳燕平,所以偏離了大路,拐了好幾個彎,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也沒有路标,馬又不走,除了坐着歇一會兒外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陳燕平心情很好,想過來挨着李梅時坐,他剛坐下,李梅時就站了起來,李梅時換個地方,剛要坐,陳燕平便又站起來過去,如此重複了三次,李梅時只能憋着氣坐下,陳燕平在她旁邊也坐下了。
“此處荒無人煙,是純粹的自然,坐在這裏,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陳燕平右腿搭在左腿上,又拔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裏,李梅時沒有搭話。
又坐了一會兒,陳燕平道:“梅時,此情此景,難道就沒有激起你的創作欲嗎?你就不想作詩一首?”
李梅時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在逃命,哪裏有心情作詩。”
“逃命?”陳燕平一臉茫然,“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避開我才離開馮府。”
“我剛才不就說了嗎我在逃命!”
“誰要殺你?”
“宋杭。”
“啊?可他不是喜歡你嗎?”
“反正他要殺我,”李梅時看向他,“現在你害怕了嗎?你若是還跟着我,被宋杭找到,他肯定連你也一起殺了。”
陳燕平聞言,驚恐地看着她,卻笑了:“梅時,你一定是為了趕我走,編這些瞎話來蒙我吧?宋杭去找你的時候,他擔心成那個樣子,擺明了是喜歡你,又怎麽會殺你呢?”
“跟你解釋不清。”
“別說這些了,梅時,你作首詩吧。”
李梅時很生氣,他怎麽老要自己作詩?
“不會。”
“你看,你又騙我,你怎麽可能不會作詩。”
“就是不會。”
“好,你不肯作詩,那唱首歌總行吧?”
李梅時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會。”
“唱歌也不會?”
“你會你唱,反正我不會。”
“你真的不會啊?”
“不會。”
陳燕平“啊”了一聲,喃喃道:“你怎麽什麽都不會。”
李梅時也來氣:“我就是不會,關你什麽事?”
陳燕平站起身,一副被辜負了真心的樣子,說道:“我喜歡的,是那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李梅時,而不是一無是處在朋友家蹭吃蹭喝的……你。你騙了我。”
他轉身去牽馬。
李梅時也站起來:“你這就走了?之前我趕你走,你都不走,現在就走了?”
“你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了,我要去尋找我的靈魂伴侶,我的另一半,我的——”
“你愛找就去找,我絕對不攔着你,”李梅時打斷他道,“但是你好歹告訴我,該怎麽走才能回到大路?”
陳燕平的語氣已經冷淡許多,擡着頭,好像連看都不想看她:“往東走就是了。”他說着已經調轉馬頭,用力一夾馬肚子,大喝一聲“駕”,絕塵而去。
“哪邊是東啊!”
李梅時沖着他的背影絕望地大喊,但對方就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往前跑,李梅時也趕忙翻身上馬去追,她的馬還沒歇夠,怎麽也不肯跑,她只能看着陳燕平越跑越遠、消失不見。
她一肚子氣地等馬休息好,又上馬沿着陳燕平離開的方向跑了很久,還是找不到路。
她迷路了,還餓了,身上帶的七十多兩銀子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毫無用處。
不會吧,不會自己是這樣死的吧?
她并不追求轟轟烈烈的死法,她最想的是活下去,但是這樣餓死,似乎太随便了,随便到在經歷了這麽多事之後,她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角色只是個小配角,小小的、不起眼的配角,死在荒郊野外,沒有人發現。
不行!李梅時拒絕苦情!她牽着馬繼續找路。
*
且說李老爺和夫人從将軍府出來,兩人都是一臉的陰霾。
“想不到宋杭竟然不肯幫忙,”夫人道,“之前咱女兒被刺後,他還來專程探望,誰知原來他這麽無情,連派人找找梅時都不肯!唉,梅時啊,你到底去了哪裏?”
“早就說別來求他,他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就算對咱閨女有意思,也就只有那麽一點,風一吹,就沒了。梅時是死是活,他才不關心。哼,你看他剛才那個樣子,明明就是不想幫忙,還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他堂堂一個将軍,總不會連一個人都派不出來!馮府那邊有消息了嗎?”
夫人搖搖頭:“說是還沒有找到。當初馮小姐寫信來,說梅時跟着她回去了,我心裏就發慌,老感覺會發生什麽事,結果……你說陳燕平他到底把梅時帶去了哪裏啊?”
“哼,陳燕平那人品行不端,之前在街上就騷擾過梅時兩次,笑話,梅時從小就夢想能嫁給……怎麽會看上他!夫人啊,你說咱閨女的眼光是不是不太好?”
“不能怪梅時,”夫人道,“我也沒看出來,宋杭會是個僞君子,他那官位,怕也不是打仗打來的,而是巴結聖上得來的。”
“唉,不管他了,找到閨女要緊。回去我再給馮府寫封信,說我們也沒有梅時的消息,一有消息,立刻告訴他們。”
再說策馬疾馳的陳燕平輕松找到了大路,在一家客棧住下來,第二天,他又換了套裝束,預備去街上逛一逛,希望能遇到個有才有貌的大家閨秀。
他在街上邊走邊看,看看東邊賣的扇墜,又拿起西邊賣的手镯,逛着逛着,覺得沒什麽意思。
他突然眼前一亮,原來不遠處有個衣袂飄飄的絕代佳人,雖然她用鬥笠遮了臉,但光從氣質判斷,陳燕平就确定,對方一定是個大美人。
他整整衣衫,又撫撫頭發,把手中折扇一開,笑着走了過去。
“這位小姐,我看你很是眼熟,不知——”
陳燕平收起扇子就要跑,因為他已看見這大美人的臉。
“抓住他!”大美人道。
陳燕平被兩個人按住,動彈不得,尴尬地笑了笑,道:“馮小姐,好久不見啊。”
“你還笑!”馮粟粟給了他一巴掌,“梅時呢?你把她藏哪兒了?”
“我不知道啊。”
馮粟粟一巴掌又要落下來,她停住了,看了看周圍的人,對抓住陳燕平的人道:“走。”
她帶着陳燕平左拐右拐,來到一個死胡同。
陳燕平的臉剛被轉過來,她就又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說,梅時去哪兒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
“撒謊!梅時就是被你帶走的!都怪我放松了警惕,以為你不敢拿她怎麽樣,結果我等了一盞茶的工夫,不見梅時回來,出去找時,就找不到了!”
“真的不是我把她帶走的,”陳燕平忙道,“是她自己要跑,我只是擔心她,所以跟着她而已!”
“我信你才怪!”又一巴掌落下來,陳燕平躲不開,只能受了,他掙紮兩下,還是站不起來,便又換上笑臉。
“馮小姐,是真的,梅時是自己跑的,說是為了逃命,她說宋杭要殺她。”
馮粟粟本想再給他一巴掌,聽他這樣說,便放下了手。
“你怎麽知道她覺得宋将軍要殺她?”
“是她親口告訴我的,”陳燕平道,“她還跟我說,若是被宋杭發現我和她在一起,宋杭也會把我殺了,所以她才趕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