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攪攪混水

攪攪混水

陳燕平見馮粟粟不打了,心想對方一定是信了,便繼續說道:“梅時她怕極了宋杭,早就想逃走了,但她沒有告訴你,因為……”他觀察了一下馮粟粟的臉色。

“因為她怕拖累你,所以才想辦法支開你,打算一個人走,但是我怕她一個人出事,執意要跟着,梅時本也怕連累我,堅決不答應,但我對她說,我如果連她都保護不了,那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梅時很是感動,就答應和我一起走。”

“後來呢?”馮粟粟問。

“後來,”陳燕平迅速轉動腦筋,“後來,我們就走到了一家客棧歇腳,結果梅時還是不想連累我,半夜的時候去牽馬,想甩開我一個人逃,但我早就猜到,所以攔下了她,她十分感動,說我不愧是個癡情的人,在這危急關頭也只想着她的安危——”

“這些不用說了,後來呢?”

“後來,再後來,梅時還是不肯讓我跟她一起受苦,就突然縱馬狂奔,想要甩開我,我也縱馬去追,然後,然後……”

“然後怎樣?你要急死我了!”

“然後,”陳燕平猛地閉上眼睛說道,“然後梅時她就跌下了懸崖!”

“什麽!”

“是啊,當時梅時為了甩開我,就一直避開大路跑,我在後面追得很緊,她騎着馬跑啊跑啊,就跑到了一處懸崖邊,我心道不好,梅時不會想不開吧,就大聲喊讓她停下,可她就是不聽,還是往前跑,她的馬跑到懸崖邊,自動停下了,梅時也跳下馬,那時我已經追上了,也下了馬,讓她別沖動,我說我不跟着她了,但她就哭了,說什麽‘活着太苦了’,還有‘宋杭一定要她死’之類的話,我說絕對不會讓宋杭傷害她,可她搖搖頭,告訴我說,讓我轉告馮小姐你,說她很感激你在她最需要朋友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說很對不起你,還說很對不起李老爺和夫人,然後,她就跳了下去,我去拉了,但沒拉住。”

馮粟粟聽完陳燕平胡扯的這一通話,雙膝一軟,跪坐在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陳燕平想溜,掙紮了一下,無奈按住他的兩個人力氣比他大很多,他還是站不起來,便又對馮粟粟道:“馮小姐,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你傷心歸傷心,也不要傷感過度,哭壞了身子。”

馮粟粟擦擦眼淚,仍不放他,問道:“梅時出了事,你為什麽不去找我?”

陳燕平忙道:“我也想過立刻就去找馮小姐你的,但馮小姐你也知道,你對我一直有偏見,我擔心我去了之後,還沒解釋清楚,馮小姐你就派人把我抓起來了。”

“梅時是騎着馬出去的,她的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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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只想着梅時的安慰,沒有心思去看馬,等梅時掉下懸崖後,我再回頭去找馬,馬已經跑沒影了。”

馮粟粟扶着牆站起來,擦去臉頰上的眼淚,說道:“這都是你一面之詞,我還不能放了你。你帶我們去懸崖邊!”

陳燕平無奈,只好答應。出了城不遠處就有一處懸崖,但他偏不帶馮粟粟去那裏,而是挑了一處更遠的懸崖,好趁機找機會逃跑。

馮粟粟抓住陳燕平,問明了梅時的下落之後,就立刻給李府寫信,告知他們懸崖的地址,約定好和他們在懸崖處會合。

李老爺和夫人收到信,拆開一看,都是眼前一黑,互相攙扶着才沒暈倒。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就這麽死了,立刻就備車要去懸崖邊查看情況。

陳燕平一路被押着走,到了晚上就被困住手腳,還有專人不睡覺看着他,他根本逃不了,只好跟着馮粟粟他們到了懸崖邊。

馮粟粟俯身往懸崖底下看。懸崖極深,扔塊小石子下去,很快就找不見了,崖底有條河,從懸崖邊看去,這河像條灰色的絲帶,馮粟粟往下一看,眼圈就紅了。

“梅時……”

陳燕平沒出聲,直等到馮粟粟哭夠了站起身,才道:“馮小姐還是站遠些的好,這懸崖邊太危險了。”

“梅時真的掉下去了?”馮粟粟的語氣已不似之前那麽氣憤,更多的是傷心和愧疚。

陳燕平先嘆了口氣,睜開眼時順勢看着地面,然後目光緩緩上移,這才看向馮粟粟的臉:“我親眼所見。”

李老爺和夫人也趕到了,兩個人下了馬車一起往這邊跑,馮粟粟忙去攙他們兩個,讓他們不要離崖邊太近。

“梅時啊,你說你怎麽就抛下我們自己走了呢?你怕那個宋杭,你就跟母親說啊,這是何苦呢?只要你跟我說,難道我還會不信你嗎?梅時啊……”

“都是那個宋杭的錯,”李老爺抹掉眼淚站起來,“要不是他,梅時就不會逃跑,更不會墜崖!我一定要殺了他!”

“李老爺,這可是您說的。”陳燕平道。

“是,是我說的,等我回去,我一定殺了他。”

“李老爺,”陳燕平道,“你轉頭。”

馮粟粟、李老爺和夫人順着陳燕平的目光齊齊轉頭,見宋杭穿了一襲白衣,下了馬,正往這邊走來。

“你還我女兒!”李老爺和夫人像一對配合默契的運動員,整齊地向宋杭撲去。

宋杭并不躲避,任由李老爺和夫人對自己又拽又打,一聲不吭。

馮粟粟跑上前去勸,勸着勸着也開始責備宋杭。

三個人打了打了,罵也罵了,到最後都沒了力氣,這才安靜下來。

“你看看你,到底是多盼着我家女兒死,”夫人指着宋杭道,“還穿身白!”

“那我應該穿什麽顏色?”宋杭真誠地發問。

“我管你穿什麽顏色!你就算穿得像個花蝴蝶,梅時她能活過來嗎!”

“伯母,”馮粟粟道,“別氣壞了身子。”

“我看見他這個樣子,怎麽能不生氣!你看看他,一點不傷心,還穿着一身白來!”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該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來。”

“你還說,你可氣死我了!”夫人說着又要向宋杭撲過去,被馮粟粟攔下。

“宋将軍,你少說兩句吧。”

李老爺聽了馮粟粟的話,怒道:“你還叫他宋将軍?他都幹出這種事來了,根本不配做人,還做将軍,哼!”

“李伯父,梅時她……其實也不能全怪宋将軍,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宋将軍想害梅時。”

“他還想害梅時!”

馮粟粟懵了:“那伯父伯母是因為什麽事怪宋将軍?”

“梅時都失蹤了,我們去找他,求他也派人去找,他連一個人都不肯出!”

夫人道:“馮姑娘,你說的宋杭想害梅時,又是怎麽回事?”

于是,三個人又把自己知道的事互相說了,馮粟粟對于宋杭到底想不想害李梅時還不确定,而李老爺和夫人已經推出宋杭罪行的整個脈絡了。

“你一定是知道我們閨女想嫁給你之後,就看上她了,還派人一直監視她!苜蓿,我怎麽就沒想到是苜蓿!去年冬天我們的馬車不肯走也是你搗的鬼吧?然後你還跟去學校了,真是不知羞恥!你向梅時表露心意,被她拒絕,就懷恨在心,還雇強盜殺她!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狠?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現在又來貓哭耗子,以為我們還會相信你,哼!”

馮粟粟道:“宋将軍,你也看到了,這懸崖這麽深,恐怕……”

“還跟他廢話什麽?這裏是個什麽樣子,你也看到了,就快點走吧!”

“李老爺,一個時辰前您不是說要殺了他嗎?”已經被押着跪了一個時辰的陳燕平開口道。

馮粟粟瞪他一眼,他立馬轉移視線擡頭看天。

“哼,早晚有一天……”李老爺和夫人互相攙扶着起來。

“現在怎麽辦?”馮粟粟問。

陳燕平繼續看天,李老爺和夫人互看,他們都不知道。

“我要下去,”宋杭道,“下去找她。”

馮粟粟以為他要尋死,忙道:“宋将軍,你先別急……”

“你還要下去?你要殉她?不行!你就是要死,也別在梅時面前死!”

夫人的意見顯然與李老爺相左:“讓他下去!他把梅時給逼死了,他理應贖罪!”

“不行!”

“下去!”

“不行!”

“下去!”

“伯父伯母……”

“幹什麽!”夫人和老爺異口同聲。

馮粟粟閉了嘴。

“讓他下去!”

“不行,他還不配!”

“下去!”

“不行!”

“算我一個,我也投他下去!”

李老爺、夫人和馮粟粟轉頭看向說這話的陳燕平。陳燕平臉上的笑容凝固住。

“你們不是在争要不要讓宋杭跳下去嗎?我看你們兩個人也争不出個結果,三個人,就能少數服從多數了。”陳燕平心虛地說。

“閉嘴!”

“宋将軍,”馮粟粟道,“你說句話啊。”

“我要下去找她。”

“你真的要下去?”陳燕平道。

從後面又跑過來了幾個人,是宋杭帶來的,李老爺和夫人見狀立刻警覺起來:“你要做什麽?難道你還要逼死我們不成?”

宋杭沒再看他們,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望着懸崖。他從随行人手中接過繩索。

“宋将軍,你這是……”

“攀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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