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梅花落鎖

梅花落鎖

李梅時又用扳指刮了一下,紙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短短的金色線條。“有了有了!你看!”

“哪裏?哎還真有東西啊,這麽神奇!”李梅時在小學二年級時就見過刮蠟紙這種高科技了,但李凝顯然沒有,他像個小孩一樣激動地叫喊起來。

“給,”她把扳指遞給李凝,“剩下的你來刮。”

李凝鄭重接過扳指和紙,學着剛才李梅時的樣子,認真地開始刮。

“又有了又有了!”

“你繼續吧,把整張紙都刮完。”

她拍了拍李凝的肩膀以資鼓勵,往黃金王的棺材看去,他們的向導還閉着眼睛,嘴裏念着什麽,從剛才起就沒停。

宋杭也站在棺材邊,不過他既沒瞻仰王的尊容,也沒在看墓室裏閃閃發光的珠寶,好像對這些東西都不感興趣。他只是看着李梅時,李梅時扭頭看向他的時候,就撞上他含笑的目光。

縱然他們現在身處一間閃到爆的墓室,李梅時的眼睛已經有些适應這裏強烈的光線,但她還是被宋杭晃了眼,垂下眼睛緩了緩,才擡起頭向他走去。

她随手拿起一堆金銀珠寶裏的一支簪子,這簪子是木頭做的,只有末端雕刻成了一大一小兩朵梅花的樣子,尖端有幾道波浪狀的紋路,大概是為了增大和頭發的摩擦力,防止簪子從頭上滑落?總之這簪子和這裏的其他東西相比,顯得分外樸素。

“這簪子有什麽特別的嗎?”她随口問宋杭,宋杭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簪子會在一堆晃眼的金銀寶石珠釵裏面。

李梅時本來只是打算閑聊,沒真指望對方能給她解惑,她繼續把玩簪子。別說,雖然樣式簡單,但雕工不錯,梅花溫潤富有光澤,除了顏色之外和真花幾乎一模一樣,她甚至感覺能聞到梅花清香的氣味。

“你若是喜歡,改日我送你一支一樣的。”宋杭說。

“不用了。”李梅時把木頭簪子放回原處,其他看起來就貴的珠釵叮當作響。對她來說,簪子和筷子沒什麽區別,能用就行,“這裏的東西可一件都不能拿走,一會兒記得提醒我跟他們兩個說。”

宋杭沒問為什麽,只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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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詛咒的寶藏啦、從墓室裏拿走珠寶黃金就會觸發機關啦什麽的,類似的設定她見得太多了,況且黃金王只是允許他們瞻仰他的尊容,可沒說“我這裏的寶貝你們看中了什麽就拿吧,別客氣”!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黃金王真的那麽大方,讓他們随便挑自己喜歡的東西帶走,她也不敢,就算拿走了,她心裏也不踏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這裏的寶貝一件也不能拿。

再說她又不缺錢,也沒必要貪黃金王的陪葬品。

想到這裏,李梅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膨脹了,竟然連“不缺錢”這種話都能在腦子裏蹦出來了。

錢是不缺的,他們現在缺的是糧食,而在這偏遠的邊境,錢買不來糧食。

狼村村民把軍隊視為仇人,大概也不願意賣糧食給他們。所以要快點找到黃金面具,迅速結束戰鬥回家,興許等他們回去之後,國內的饑荒也得到了緩解。

如果饑荒還在肆虐,那他們相當于從龍潭到了虎穴,少不得還得靠她的主角光環把饑荒的問題解決。

從剛才起就沉迷于刮刮樂的李凝忽然像只興奮的猴子一樣叫了起來:“紙上顯現出了一行字!但是我看不懂。”

他們正在棺材旁不知道是在哀悼還是在唱贊美詩的向導終于睜開了眼睛,因為剛才小小地哭了一場,她的眼角還有些紅。

紙上的文字是只有向導才能看懂的他們村族人的語言,她擦了擦有些紅腫的眼睛,啞着嗓子讓李凝把紙交給她。

黑色的紙上有一行金色的字,女孩接過紙念了起來,聽起來像一只鳥在鳴叫,其他人都聽不懂。

女孩皺了眉,說:“很怪。”

“你也覺得怪?這不是你們自己的語言嗎?”李凝問。

女孩點點頭:“但這話的意思很怪,我不懂。翻譯成你們的語言的話,這上面寫的是‘梅花落鎖,王之愛椟’。”

“是個謎語?”李凝拿過紙,把它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也許這上面的字從不同的角度看,會有不同的含義?”

他把紙遞還給向導,向導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做了美甲的猴子。

李梅時不管冒傻氣的李凝,開始動用自己上學時那點兒少得可憐的知識儲備來解讀這個謎語。

梅花落鎖,嗯……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她剛才找到了一支梅花簪子,看來那簪子一定有用。

王之愛椟理解起來就比較簡單了,“王”指的應該就是黃金王,“之”是“的”的意思,椟是木匣的意思,買椟還珠嘛。至于“愛”,在這裏應該不是用作動詞,而是……定語嗎?

這四個字連起來的意思大概是指黃金王很喜愛的一個木匣子。句子成分是李梅時從來沒有完全搞懂過的東西,英語的句子成分相對來說還簡單些,語文就完全不行了,尤其是文言文的,簡直恐怖。

高中時做練習題遇到相關的題目,她都是連蒙帶猜以及依靠所謂的語感來判斷,好在高考的時候語文考卷上沒有直白到直接判斷句子成分的題目,否則她本就不高的語文成績會更低。

扯遠了。總之,王之愛椟指的是黃金王很寶貝的一個木匣子,匣子需要鑰匙來開,那麽“梅花落鎖”大概率指的就是梅花簪可以把上了鎖的匣子打開。

“或者需要把紙對折起來再看?”李凝還在瘋狂頭腦風暴,寫有線索的紙已經被他搞得皺巴巴。

向導似乎把他的動作當成了對他們族的語言文字的侮辱,她從李凝手中搶過紙,放在棺材上展平。

“興許用太陽光照一下,上面的字就會變化!我們不就是因為石頭的顏色不同所以才找到了鑰匙嗎?說不定在光照下,這紙上的字會隐去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才是真正的線索!”

李凝越說越興奮,立刻就要拉着衆人原路返回,去山外面找太陽,但忽然想起他們進來的時候,太陽就已經落山了。

“看來只能等天亮再說了。”他沮喪地說。

“你先冷靜一點,”李梅時說,“我大概知道這個謎語是什麽意思了,它讓我們找一把鑰匙,再找個上了鎖的木匣子,用鑰匙把木匣子打開,裏面應該放着很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黃金面具。”

“你怎麽猜出來的?”李凝問。

“用腦子。”

李梅時去剛才的一堆珠寶裏拿到了梅花簪,四個人四散開來尋找用木頭做的匣子。

李梅時在珠寶堆裏尋找木頭匣子,忍不住想黃金王幹嘛要把重要的東西放進個木頭匣子裏呢?明明他這裏有這麽多金銀珠寶,連裝金銀珠寶的盒子本身都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他偏偏要造一把木鑰匙,用來開一個木匣子。

難不成在黃金王那個年代,木頭是比珠寶更稀有、更值錢的東西?

不應該啊,否則的話黃金王該叫木頭王才對。

她被珠寶晃得眼疼,一個沒留神,手被不知道什麽尖尖的東西刺了一下,流了點兒血,血滴到了一顆大鑽石上,她不顧自己的手還在流血,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擦去了鑽石上的血。

黃金王應該不至于責怪她弄髒了他的陪葬品吧?

宋杭看她受傷,忙把剛搬起來的玉枕放回原位,過來查看她的傷勢。

“沒事吧?”

“沒事,就破了點皮。”

在宋杭眼裏,她手上的傷口可不只是破了點皮,他肉眼可見地慌了,立刻就要從衣服上撕布條下來給她包紮傷口,被李梅時制止了。

“可是——”

宋杭不放心地看着她,還想在她的傷口愈合之前用專業的包紮技術給包起來,忽然在對面角落處的向導驚呼一聲,接着李凝也驚呼一聲,說向導找到了個木盒子。

盒子富有光澤,顏色和桃花簪一樣,上面有把梅花式樣的鎖。盒子上還刻了繁複的花紋,剛才他們也找到了其他精美的盒子,但上面都沒有黃金王的花紋,顯然黃金王給他們留足了線索,生怕他們找不到。

“應該就是它了吧。”李凝說。

李梅時點點頭,“不會有錯。”

向導把盒子給她,讓她來開。

李梅時沒接,而是把梅花簪給了向導:“你來開吧,它是你找到的。”

這裏的一切都與黃金王有關,這木頭匣子也是黃金王的愛椟,向導顯然比她更在乎開鎖這個過程,她又無所謂,所以不如把打開匣子的機會讓給向導。

女孩笑了笑,接過了簪子。

她把簪子尖端插進鎖眼裏,轉動簪子,清脆的一聲“咔噠”過後,鎖開了。女孩屏住呼吸,把盒子打開,大家都低頭往盒子裏看去,希望看到一副閃閃發光的黃金面具。

借着周圍珠寶的光芒,他們很快看清了盒子裏的東西,并不約而同地發出聲聲尖叫,向導丢掉盒子,大家迅速往後撤。

盒子掉在地上,從盒子裏爬出數條黑色的大蟲子,它們的移動速度飛快,一齊往李梅時他們的方向爬過來,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他們眼前。

爬在最前面的蟲子跳了起來,張嘴要咬李梅時,它動作太快,李梅時沒來得及擡手阻擋,連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就看見宋杭以更快的速度擋在了她面前。

蟲子狠狠咬住了宋杭,大有這輩子都不松口的打算。

向導從懷裏掏出枚飛镖,啪的一聲打在蟲子身上,蟲子應聲倒地,在地上掙紮。

其他蟲子繼續向他們爬來,他們散開來躲避蟲子的攻擊,但墓室不大,蟲子移動速度又快,撐不了多久他們都會被咬到。

李梅時往角落跑去,邊跑邊回頭看蟲子有沒有追過來,還分出一部分精力思考能不能用這周圍重一些的珠寶玉石把蟲子打死。

但蟲子沒有追上來,它們從容地排着整齊的隊伍往前爬,一直爬到牆邊,從牆邊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

李梅時他們四個人又湊到一起,那邊的蟲子根本不理會他們,仍在咔嚓咔嚓地啃牆。

“這是怎麽回事?”李梅時問向導,向導搖頭。

“你們快看!”李凝指着地上剛才被向導打中的蟲子,那蟲子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然後不動了。

向導膽子大,一個人走過去俯身查看,擡頭時她神情嚴肅。

“是金毒蟲。”

“金毒蟲?”李梅時不安地看了一眼宋杭,“這毒能解嗎?”

“能。”

“那就好。”李梅時松了一口氣。

宋杭被蟲子咬到了鎖骨,毒蟲是隔着衣服咬的,但咬痕較深,傷口周圍的皮膚開始泛青。

李凝撓了撓後腦勺,“可它為什麽叫金毒蟲啊?明明是黑毒蟲。”

他話音未落,地上死翹翹的蟲子忽然變成了金色,看起來沒剛才那麽惡心了。

但還是挺惡心的,畢竟是蟲子嘛。

圍在牆邊咔嚓咔嚓啃牆的蟲子也都變成了金色。

“大概它們在盒子裏關了太久,裏面沒有光,就成了黑色,剛才我打開盒子把它們放出來後,它們吸收了這墓室裏的光,就恢複了原本的金色。”

李梅時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本來是為了讓女孩開心才叫她開鎖的,結果開出一群蟲子來。

“它們是惡瘋了嗎?怎麽都在啃牆啊?”李凝問。

向導沒回答,她從懷裏掏出草藥,然後從黃金王的陪葬品裏找到一個鑲滿了珠寶的研缽,她把草藥放進去,然後用同樣鑲滿了寶石的玉杵開始搗藥。

李梅時站旁邊等着,以防向導需要幫忙。她有點不敢看向宋杭的傷口,問了一句“疼嗎”,得到一個微笑和搖頭之後,她也加入了李凝研究金毒蟲的隊伍。

為什麽這些蟲子都不咬他們,只有最開始那只咬呢?

“不會是因為,”她瞪大了眼睛,“剛才我們擋了它們的路吧?”

他們剛才就站在此時金毒蟲正在啃食的那面牆的前面,也許蟲子的目标從一開始就不是人,而是牆,他們從牆邊跑開後,蟲子就不攻擊他們了。

至于那只咬了宋杭的蟲子,八成是嫌棄他們擋了路。

“牆皮哪有人好吃啊?”李凝抓了抓頭發,眼睛裏盛滿了大大的疑惑。

“盒子裏裝的不是面具,那麽蟲子也許是引向面具的線索,也許面具就在他們啃的那面牆後面!”李梅時說。

“有道理啊!”李凝說着就要跑去牆邊找面具,被李梅時拽住了胳膊不讓他去。

她後悔帶李凝來了,這人實在不叫她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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