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深夜審判
深夜審判
人對自己的名字都比較敏感，所以李梅時聽得很清楚，外面的确有人怒氣沖沖地喊了她的名字，但其他的字她就聽不清了，傳進她耳朵裏，呈現出“&%hdo8=/#A李梅時’】>von@vjs^db”這樣亂碼裏夾着她名字的效果，她無法解讀這些話的意思。
身邊寒光一閃，宋杭已經拔劍擋在了她身前，速度之快就像是瞬間移動過去的。
“被偷襲了？”她也掀開被子下了床，摸着黑去拿黃金面具。
本來想等到明天再開戰，既然敵軍提前來了，那也好，不如今晚就做個了結。
宋杭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頭也沒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別離我太遠。”
“我要去拿面具啊，不然你打算一個人和他們打嗎？！”
李梅時試着掙脫，但宋杭抓得很緊，她甩不開。
宋杭握着她的手腕往黃金面具的方向退，他一直緊緊盯着門口，沒有回頭。“不是偷襲。”
“不是？”
總不能是要舉辦篝火晚會吧。剛才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語氣可不怎麽友善。
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近，李梅時匆匆掀了擋住黃金面具的披風，把面具抱在懷裏。
有個蒼老的聲音在門簾那邊響起：“将軍，還請将軍把那妖女交出來！”
妖女？叫她嗎？
她什麽時候成妖女了？她自己怎麽不知道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似乎錯過了很多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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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忽然從四周傳來嗤嗤的布匹撕裂的聲音，接着，帳篷的東、西、南、北四個面都被破開，火光照亮了她和宋杭。
帳篷被手持長槍的兵士們拆了。
他們的兵士。
李梅時抱着面具，躲在宋杭身後，舉着火把和長槍的兵士把他們團團圍住，個個面色不善，在火光的映照下，像陰曹地府裏的赤面鬼，一眼望去聲勢十分浩大。
她看見他們，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疑惑。
軍營裏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人？
糧食還夠吃嗎？
這是要造反嗎？
他們前方的幾個兵士忽然往兩邊退去，有一個老頭兒扶着腰走出來，她認出他是之前和宋杭一起拷問敵方暗探的那個老人，被李凝摔地上傷了腰的那位。
老人對宋杭點點頭：“将軍。”
李梅時聽他說話的聲音，覺得剛才喊她妖女的就是他。
“那妖女是敵軍派來的奸細，”老人說，“将軍，您被她騙了。”
李梅時覺得這個老頭兒是老糊塗了，如果她是奸細，她用得着去對面偷糧食嗎？用得着去找黃金面具嗎？
宋杭沒有說話，他環顧了四周，好像在估計突破重圍的成功率。
老人笑了笑，笑聲聽起來十分反派，他轉身對着衆人說：“将軍已經被那妖女迷惑，我們抓住這妖女燒死，将軍就能清醒過來！”
這臭老頭恩将仇報！她之前看他被李凝教訓，還覺得他怪可憐的，現在看來他真是活該！
将士們聽了老頭兒的話，逐漸縮小了包圍圈，火焰的熱浪撲過來，李梅時擡起胳膊捂住了口鼻。
這些白眼狼，他們都吃了她辛苦偷來的綠豆，現在卻要把她給燒死！
還真讓她給猜對了，他們的确要舉行篝火晚會，而且她也被邀請了，充當木材。
“你說我是奸細，有什麽證據！”李梅時抱着面具大聲質問。
老人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了幾張紙，展示給衆人看。“諸位請看，這是之前我與将軍審問敵方暗探的記錄，暗探承認李梅時就是他們主帥安插在我們軍中的奸細，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審訊記錄？”她看向宋杭，“你不是把那東西燒了嗎？”
“我燒了，”宋杭說，“他手裏的是假的。”
李梅時指着老頭手裏的幾張紙，說：“那是假的！你誣陷我！”
老人哼了一聲：“這上面審訊日期、審訊時長都記錄得清清楚楚，還有我的簽名，怎麽可能是假的？你這妖女莫要血口噴人！”
“反正記錄本來就是你寫的，你想僞造一份也很容易吧！我可是你們聖上派來幫你們的，之前聖上的信使來送信，信上就提到了我，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總該相信聖上吧？！”
老人歪嘴一笑：“信？什麽信？”
“你別是把那封信給燒了吧！”
老人一臉無辜：“哎呀，你自己僞造證據不夠充分，反倒賴我，這是什麽道理？！”
李梅時氣得不行，敵軍不敵軍的她還就不管了，今晚她就要親手教訓這個臭老頭，把他揍得爬不起來！
她戴上了黃金面具。
面具從她臉上滑落，她撿起來，再戴上，這次沒有松開手，但面具只是像剛才一樣發出暖色的光，并沒有賜予她力量。
這不應當，她為了借面具也付出了自己的自由，憑什麽她不能用面具？
“你戴上，把那個臭老頭教訓一頓。”她把面具遞給宋杭。
老人忽然爆發出一陣邪惡的笑聲，叫人擔心他随時會笑得心髒病發。
“你以為，”他說，“我會放任你用巫術嗎？真正的面具在我這裏，你那個，是我找人精心仿制的贗品。”
“贗品？！”李梅時低頭看面具，別說，做得還真挺精細，還會發光，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
可距離他們帶着面具回來剛過了一天的時間，他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好了贗品的？！
“你這個家夥，怕是早有預謀吧！”李梅時把面具往地上一摔，指着他鼻子問。
老人嚣張地把審訊記錄揣進懷裏，然後打了個響指，就有個将士雙手托着黃金面具走到他身邊。老人拿起面具，朝着宋杭和李梅時一步步走近，近到李梅時都看清了他臉上有多少皺紋。
“你剛才，”他說，“是想戴上面具，好把我給殺了？不如就讓我幫你試試這面具的效果吧。”
老頭兒笑着把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然後松開手。
黃金面具從他臉上滑落，像活了一樣，靈活地滾到李梅時腳邊。
“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面具只聽從你的命令？！”老人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顯出驚慌的神色，他看着李梅時要撿起面具，發出了一聲嫉妒的怒吼，上前一步去搶奪面具。
宋杭揮了一劍，這一劍的速度很快，在別人看來只是寒光一閃，然後老人的腦袋就離開了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然後掉在地上，最後滾動了幾下，腦袋的表情由氣急敗壞變成了驚恐，眼珠還在轉動。
李梅時沒看見他腦袋落地的這一幕，有宋杭擋在她面前，她自信老頭兒沒辦法拿她怎麽樣，所以她專心蹲下身撿起了面具，擦去面具上沾的塵土，然後把假面具踢得遠遠的。
做完這些事之後，她才抱着面具站起身，看見了已經沒有腦袋的老人。
她從沒見過這麽血腥的畫面，忍不住尖叫起來。
将士們都呆住了，好像誰也沒想到宋杭會把老人殺了，李梅時的尖叫讓他們被吓離體的魂魄又歸了位，其中一人大聲喊道：“妖女蠱惑将軍殺人啦！”
“我不是，我沒有！我冤枉！”
但他們根本不聽她的否認，亂哄哄地打算一擁而上，宋杭立刻轉身，拉着她往包圍的薄弱處跑去，他收了劍，用劍鞘撂倒了幾個将士，沖出了包圍。
“我們去哪兒？！”李梅時邊跑邊問，她緊緊抱着面具，在黑夜中面具的光芒愈盛。贗品面具的光比較柔和，真品的光澤更有穿透力，更具威懾性。
“找證據！”
他們一路狂奔，身後是舉着火把和長槍的士兵，叫嚣着要把她燒了以告慰老人的在天之靈。
宋杭拉着她在營帳間穿梭，他們經過一頂頂帳篷，最終來到一個帳篷前，宋杭揮劍斬斷門簾沖了進去。
這裏似乎是老人住的帳篷，借着黃金面具發出的光，他們看到帳篷裏堆了許多筆墨紙硯，在角落處還有個落了鎖的大箱子。
宋杭一劍把鎖劈開，打開箱子，只見裏面整整齊齊放了很多封信件，還有幾大本厚書，這些書因為頻繁翻動，封面已經褪色磨損了，上面寫着“記日”兩個大字。
“是他的日記。”宋杭說。
“哦。”應該從右往左念。
她翻開日記，匆匆浏覽了幾頁，發現老人在日記裏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他二十歲那年就奉敵方的命令潛伏進了這邊的軍營，從最底層做起，潛伏了六十多年，最終目的就是拿到黃金面具。他偶然聽到宋杭和李梅時他們提起了面具的事，就誣陷李梅時是奸細，挑起內讧，控制住宋杭，趁機得到面具，然後開溜。
那個臭老頭知道僞造審訊記錄，也知道把皇帝信使的信燒掉，還知道利用将士們對妖術的恐懼把她說成是妖女，卻在日記裏詳細記述了這些年來他做卧底的點點滴滴？
聰明，真是太聰明了。
箱子裏的信件，則是他這些年來給敵方傳送的軍中機密的備份，和敵方給他的回信，他竟然一封都沒銷毀，而是按照時間順序整齊擺放好，即使是對“整齊”要求嚴格的人，也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