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髒中彈

心髒中彈

皇帝哈哈一笑,又從簽筒裏抽出一支簽,丢到地上:“賜李愛卿良田萬畝,豪宅百幢!”

俗話說得好,君要給臣賞賜,臣不得不領旨謝恩。

這萬畝良田與百幢豪宅成了李梅時甜蜜的負擔,她被迫接受了,還被迫管理,每天睜開眼睛就有無數事等着她拿主意。

這塊地上應該種什麽作物啦、那幢宅子應當布置成什麽風格啦,許多人拿着小本本認認真真地問出問題,她只能絞盡腦汁地回答這些問題,從早答到晚,過了幾天這樣累死人的生活,她感覺嘴唇都因為不斷說話被磨薄了。

甜蜜的負擔徹底變成了負擔,毫無甜蜜可言。

她忙得不行,但夫人就像覺得她還不夠忙一樣,三天兩頭地催促她去見宋杭。

這天,李梅時剛把一群詢問她住宅裝修問題的人打發走,夫人就抱着個籃子推門進來,把籃子往桌上一放,對她說道:“梅時啊,宋将軍他一直在營區裏訓練新兵,十分辛苦,你去看看他吧。”

自從面見皇帝領賞之後,她一直忙得團團轉,沒再見過宋杭,只是聽夫人說宋杭最近待在軍營裏練兵。

宋杭也沒來找過她,不過他托人送來了很多茶葉,說是對嗓子好的,清肺止咳,還能安神,也有排毒功效。

她有點驚訝地收下了,讓人帶信回去謝他送的茶葉,之前還沒回京城的時候他說回來後給她送茶葉,她随口應了,本來都忘記了,可他還記得。

茶的香氣淡淡的,入口有點苦,然後會有甜味慢慢升起來,像涼涼的霧氣籠罩在喉嚨處,濕潤又朦胧,她喝茶的時候常常會犯困。

“母親,既然他十分辛苦,我就不便再去打擾他了。”

夫人皺眉:“你去怎麽能是打擾,宋将軍他一定很希望見到你的。”

“不不不,他在工作,我不去添亂了。”

“你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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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你若是不去,”夫人的聲音低沉起來,“那院子裏的花,我就全給你拔了。”

“別!”

李梅時養在院子裏的花最近已經成了她的精神支柱,是它們讓她不至于在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不會被皇帝賞賜的負擔壓得不願起床。

“我去,”她把手中的茶一飲而盡,發出一聲長嘆,“那裏面是什麽?”

“是水。”

夫人說着,揭開籃子上的藍底兒白花的方布,籃子裏果然放了兩個水囊。

“我就送倆這個過去啊?”

“禮輕情意重嘛。”

“母親,我大老遠就為了去送點水,這也太沒必要了吧?”

“哪裏就遠了?營區就在将軍府旁邊啊。”

“旁邊?這裏是京城,他在京城裏訓練軍隊嗎?”

“是啊。”夫人答得十分詫異,好像李梅時剛才問的問題是“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

……

“等我喝完茶。”

喝完茶後,李梅時挎着籃子出了李府。

她把籃內的水囊打開,把水倒進路邊草叢,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然後提着空籃子回來。

“我回來了,”她把籃子往地上一放,“宋杭很忙,所以我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夫人沒去忙嫁妝的事,正坐着喝茶,見李梅時回來,聽她說完,只是吹了吹熱茶,呷了一小口,把茶杯連同茶托穩穩地放下,這才說道:“水囊拿回來了?”

“拿回來了,就是水而已,宋杭喝完了,我就拿回來了。”

“宋将軍怎麽說?”

“說謝謝啊,還會說什麽?”

“梅時,你根本沒去,是不是?”

李梅時心裏一驚,面兒上不慌,道:“我去了啊。”

“那水囊裏裝的是鹽水,宋将軍怎麽可能全都喝了?”

李梅時沒想到夫人會來這一手,急忙說道:“是啊,我不知道裏面是鹽水就直接給他了,他大概是怕我難堪,所以什麽也沒說就都喝了。”

“不可能,我裝的可是氯化鈉的飽和溶液,又苦又鹹,他若是真的都喝了,你會看不出來他神色有異?”

李梅時沒想到夫人準備得如此周密,繼續狡辯道:“說不定是因為宋杭他味覺和常人不同,覺得這個鹹度剛剛好呢。”

“你還嘴硬,那你敢不敢跟我去一趟将軍府?”

“不敢。”

“到底去沒去?”

“沒去。”

“那就再去。”

籃子裏又裝了兩個水囊,李梅時提着籃子又出了李府。

她嫌棄籃子上的方布太醜,走了兩步就把它揭了揣在懷裏。到了營區門口,守門的竟然是之前在軍營守門的那兩個人。

興許是軍營部分的情節寫完了,接下來輪到營區了,所以作者偷懶,直接把前面出場過的角色拿來用了。

這兩個人見李梅時挎着籃子走來,問道:“李小姐,您是來看望宋将軍的吧?”

“是啊。”

“您還帶着禮物來啊,宋将軍見了您,一定會很開心。”

“不,這禮物不是給他的,是給你們的,”她将籃子裏的兩個水囊分別給了他們,“你們在這裏站崗辛苦了,給你們帶點水來。”

“哎呀,李小姐,您真是……”

“您人真是太好了!”

“沒什麽沒什麽,既然宋将軍在忙,我就不打擾了,我這就走了。”李梅時提着籃子就要走。

“李小姐,您進去吧,宋将軍見是您來了,一定很開心。”

翻來覆去的就這一句話,李梅時走不成,也不便向他們發脾氣,便耐着性子放了籃子,說道:“那好,我進去看一眼就走。”

“您想待多久都成!”

“啊哈哈你們可真客氣。”

“宋将軍就在前院,您順着路一直走就能看見。”

“好。”

李梅時進了軍營,獨自順着路往裏走,走不多時,見有一人正在練劍。

那人身着黑衣,背對着李梅時,手中的劍寒光凜凜。

李梅時停住步子,心想現在就可以走,反正水囊給了守門的,她現在出去,提了籃子回府,夫人只會當她已經見過宋杭了。

她打定主意,剛打算走,就聽得身後有人喊道:“李小姐,我擔心您找不到,還是我帶您去吧!”

守門人的聲音如洪鐘,他這一開口,驚起一群樹上的麻雀。

李梅時不回他話,扭頭去看宋杭。

這一看不得了,李梅時的兩個重要器官——大腦和心髒——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她的大腦在接收到來自視網膜上的宋杭的影像後,産生了如下想法:

這人也太好看了吧。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心髒劇烈地抽痛了一下,上次從軍營裏跑出來跑得岔氣的疼痛與這次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所以,李梅時看見宋杭的臉,才剛感嘆了一句“這也太帥了吧”,還沒來得及奇怪他為什麽顯得很驚恐,就已經倒下昏了過去。

李梅時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杭擔憂的臉。她見宋杭已經換了身白衣,不對,沒有換,只是又套了一件,白衣服裏面還是剛才的黑衣。

宋杭見她醒轉,面露喜色。

“你醒了,心髒還疼嗎?”

“你怎麽知道我心髒疼?”

李梅時摸了摸心口,已經不疼了。

“我剛才見你捂着心口倒下,所以猜你是心髒疼。”

李梅時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心髒突然很疼,像是被什麽東西打穿了一下,然後她就沒意識了。

“你怎麽又穿了身白啊,”李梅時沒話找話,“不會又以為我死了吧?”

“不是,”宋杭急忙解釋,“是算命的說我穿黑衣,殺氣太重,所以我見你時都不穿黑。剛才太匆忙,我随手拿了一件,恰好是白色。”

“還有這種說法?不過你穿黑色倒是挺好看的,”李梅時撐着坐起來,“我心髒疼不會跟看見你一身黑有關吧?”

宋杭不答,這下子李梅時就更懷疑了。

“不會那麽邪門吧?你把外面這件脫了我看看。”

“還是不了吧,我擔心你再昏過去。”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因為你穿黑衣服就暈倒?除非……”

除非這次暈倒是因為心動?

李梅時明白了。

“心髒好像中了一槍。”她說。

一個誇張的比喻,心動好像中槍一樣,只不過她的心動是真的像中槍一樣疼。

她懂了,原書作者大概是用這個比喻來形容她心動的感覺,導致她心動的時候心髒就像中彈了一樣疼。

宋杭忙道:“又開始疼了嗎?”

“沒有,暫時還沒有。算命的說得對,你穿黑衣服的确殺氣重。”她可算明白為什麽宋杭見自己的時候從來不穿黑衣服了,原來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

可惜了,他穿黑衣服真挺好看的。

“那你剛才為什麽要穿着黑衣練劍?”

“是聖上規定的,訓練新兵時只能穿黑衣,要在新兵心中樹立威嚴。”

“哦,那感情好,既然如此,我以後就不來看你了。”李梅時心中暗喜。

她不想再待,堅持說自己已經沒事了,就要走。

宋杭一直送李梅時到門口,李梅時忽然想起來苜蓿的事。之前她待在軍營裏,她住的帳篷外面總站着兩個保镖,既保護她,也監視她,現在回到了京城,她可不希望宋杭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她就轉身對宋杭說:“你以後不能再派人監視我,能做到嗎?”

宋杭點頭:“能。”

“真的?”

“真的。”

她這才滿意,跨過門檻就要走,早就忘了來時帶的水囊和籃子,還是守門的替她記着,她也不管宋杭發現她帶水來只給了他們又兩手空空地去見他會怎麽想,把水囊放回籃子,提着籃子走了。

李梅時的心髒雖然已經不疼了,卻跳得厲害,“咚咚咚咚”的,她一路聽着心髒的“咚咚”聲回了李府。

“母親,”她裝出一副遺憾的樣子,“軍營我去了,宋将軍我也見了,可我一看見他就昏過去了,當時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母親你了。”

夫人懷疑地挑了挑眉:“哦?還有這種事?”

“是啊,母親,宋杭說在軍營裏只能穿黑衣,但他穿了黑衣身上殺氣就重,我一看見他,就暈了。唉,真可惜,我以後是不能去軍營看望宋将軍了。”

“不妨事,”夫人道,“你下次去的時候,讓軍營裏的人提前通報一聲,讓宋将軍換身衣服,再見你。”

“那多麻煩他啊!而且軍營裏規定只能穿黑!”

“你們不會在屋裏見嗎?進了屋,門一關,誰知道宋将軍是穿黑還是穿白?”

李梅時撇着嘴放下籃子:“母親,這次去,可是差點要了我的命啊,您就不心疼嗎?”

“心疼,我當然心疼,但下次還是要去的。”

看看,看看,多狠的心啊,一看就不是親媽。

“我的心才疼。”李梅時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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