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地的東西撿完交到她手上。
她順着對方修長的手指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劍眉星目,眉眼冷峻,整個人氣質淡漠而又疏離。
“厲總……”她趕緊打招呼:“這麽巧,你也來看腎……甚麽啊?”
在她的眼裏,厲晗璋的床伴、酒伴、餐伴肯定有不少,雖然他在公司看起來十分嚴肅,但私底下誰只知道呢?不是還有大學教授白天講馬克思主義哲學,晚上和很多人達到生命的大和諧嗎?
因此,她問出這個問題完全是下意識的——
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麽偏僻的醫院,可不就是為了看一下不可言說的病麽?
厲晗璋嘴上挂着莫名的笑:“你怎麽知道,難道……你試過?”
這個距離讓官微微想起那晚的場景,她退後到了安全距離,深吸一口氣,穩定自己的聲音:“我怎麽敢。”
她其實也沒怎麽怪厲晗璋,在社會上混,有錯就要人,挨打要立正,自己先調戲的厲晗璋,他反擊其實是清理之中的事情,是自己抱着不切實際的想法,才會落入他的圈套。
官微微的語氣帶着淡淡地憂傷,讓厲晗璋心像是被輕輕地刺了一下。
她的家庭情況自己知道一些,在學校的時候年年都申請了貧困助學金,想來家庭情況不是太好。
不知那天她抱着什麽樣的心情來求他,但自己不但見死不救,反而嘲諷一番,是不是有些太過。
“工作的事情怎麽樣了?”厲晗璋決定條件允許的話,自己适當的伸出援手:“我有個朋友正好在招助理,你願意的話我介紹你過去。”
理智上她應該答應,但是那天厲晗璋這樣調戲她,不就是把她當成了見利忘義、可以随意輕薄的女人?
她不願意就這樣灰溜溜地走掉。“工作的事情不牢厲總費心,我自己可以解決。”
工作都不要,難道她那天過來真的是為了……勾引他?
不管官微微想法是什麽,這話題是不能再繼續聊下去了。他對官微微說:“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我送你回去。”
官微微卻覺得在這裏多呆一秒都是驕傲。
趁着厲晗璋往裏走,她飛速抓好藥,然後匆匆離開了。
診室內,王元捏起嗓子,用嬌滴滴的聲音說:“璋璋,我不想回去吃飯,回去我媽肯定會念我,你就裝作沒看到我,好不好嘛,小璋璋~~”
厲晗璋抿緊了唇,對這位撒嬌的表妹的有些無力招架:“好好說話,不要飄來蕩去。”
聽到他頗具威嚴的聲音,王元縮了縮脖子,把一長串的話簡略為四個字:“有約,不回。”
厲晗璋:“……”
頭轉開,正好看到官微微逃命一般的身影,看到是在躲災邪一樣躲他。看來那天晚上,自己确實傷她不淺。
他裝作不經意一般問王元:“剛剛那個女孩是怎麽了?”
“她呀,”說起這個,王元有些心疼:“身體是沒什麽問題,但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女孩可能患上了焦慮症。”王元心理診斷方面是半吊子,因此不敢十分肯定。剛剛王元其實也勸過她,讓她去看心理醫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
一聽這話,厲晗璋的心裏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酸。
一看這表情,王元立馬發現了不對勁。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被無辜殃及池魚的厲晗璋無奈道:“我什麽時候負了別人的心?”
王元:“誰知道呢?不然人家小姑娘為什麽一見你轉身就跑。”
是啊,其實從這方面來說,他倒是也沒這麽無辜。
***
官微微從夢中驚醒,渾身是汗,不停地喘氣。
她夢到了自己上學時,老師猙獰地面孔。
官微微讀小學的時候,其實是一名學習積極分子。她雖然成績不好,但會主動預習第二天的課文、積極完成作業、有不懂地也認真地請教老師。
但成績不好是原罪。或許是因為她長相普通,性格木讷,從她剛入學,老師就不喜歡她。
她記得學前班入學的第一個周末,那時候她對學校一無所知,聽到上課鈴聲也沒明白是什麽意思,依舊在小商店淡定地買着辣條,結果被老師罰站了一節課。
好在她那時對罰站也沒什麽意識,所以站在講臺上承受同學的目光也沒什麽羞恥感。
她還記得那個周五,她問老師周末是否要上課時,老師嘴角噙着微笑:“你猜?”
官微微:“要?”
“是啊。”老師點了點頭,繼續和其他同學談笑風生。
而官微微對老師的話深信不疑,第二天背着書包來到教室。而迎接她的,是空無一人的教室,以及奶奶的責怪:“你怎麽連周末要不要上學都聽不清,你這學白上了?所以說女娃不如男娃好,腦袋瓜子不靈泛!”
後來情況愈演愈烈,老師開始撕她的作業本,給她發六年級才能穿得了的校服。
小學生雖然年齡小,但也是很會體察老師情緒的。
察覺到老師不喜歡她,周圍的同學也開始鼓勵她。跳皮筋不願意讓她加入,放學回家不願意和她一起,甚至還會孤立和她走得近的人。
這種情況一致持續到她小學畢業都沒有得到解決。
她曾經也試圖表現的好一點,讓老師喜歡她,但是不管她做什麽的換來的都是老師的愛搭不理。
小學六年,官微微上學一直謹小慎微,生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惹老師發怒。而這樣的環境裏呆着,讓她總是很輕易地否定自己。每做一件事情的時候,總是害怕面對失敗。
她曾經渴望有誰能對她施以援手,但直至今天,都沒有人踩着七彩祥雲來救她。
沒人救她,年幼的官微微,對于苦難唯一的辦法就是熬,熬過這段時間,爸爸生意好起來就不會打她;熬過這段時間,弟弟要上學,家裏就沒有時間管她了。
但她忘記了的是,人生是曲折的,她熬過了這段苦,卻熬不過下一段。
時隔多年,她被分手、被帶綠帽、被魏巍一腳踢開,她發現她能做的,也不過是熬。
不幸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安全了的。長時間蒙住眼睛捂住耳朵,除了讓你不清楚危機什麽時候會來臨之外,并沒有其他作用。
☆、還能喝
醒了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長夜漫漫,對別人是美夢連篇的日子,對她來說卻異常難熬。
在床上翻來覆去,像烙煎餅一眼。時不時的,腦海中還會閃過那張冷清而又英俊的臉,日子就更加難熬。
不如醉一場來麻醉自己吧。發出這種信號的,不是身體,而是大腦,它非常需要暫時停止運轉來換得片刻安寧。商芹曾經說過,這世上沒有什麽是醉一場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場。
她這樣想着,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出了門。
走在街上,大多店鋪已經關門,十分冷清,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在走動。
她走到酒吧,有些戲谑地想,自己只身進去,到時候不省人事,連回家的路都不知道了吧。
自嘲地笑了笑,她依舊邁出了堅定地步伐。
酒吧裏人聲鼎沸,官微微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裏倒酒。
偉人曾經說過,人的一切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正如電影裏說的:“這世上只有一種病,就是窮。”
她只想能用酒精麻醉自己,換取片刻解脫。
“服務員,四瓶威士忌。”官微微喊道。又一口酒被灌入口腔,漫過食道,不停地灼傷着胃部。
有不三不四的人前來搭話,都被她以“男朋友馬上過來”給擋回去。心中卻在暗自傷神,她的男朋友,或許永遠不會過來了。
酒過三巡,空瓶子不知道扔了多少個,胃裏被酒水撐到爆。她趁着自己還殘留着一絲意識,準備付賬走人。
誰知,手伸進包內,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混沌的腦子終于有了一絲清明。
她想:“上次和商芹喝的不夠盡興,這是正好放開大膽的喝。至于錢……明天早上早說吧。”
酒水如水般倒進她的肚子,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
厲晗璋從煙霧缭繞的包廂內出來。
項目談到一半,誰也不可退讓一步,局面焦灼,只能再喝一巡,以示交情。他被房間裏的煙味熏得頭昏腦漲,便想出來透一口氣。
他穿個人聲鼎沸的大堂,準備到外面走廊,走到半途,旁邊伸出一雙手摟住他的肩膀,體溫傳遞到他的身上:“你終于來了。”
他一向不怎麽愛跟別人産生肢體接觸,別人一碰他他就渾身難受,更別提現在抓着他手的是一位酒氣沖天的“醉鬼”。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他推開靠過來的身體,對方失去着力點,直挺挺地摔到吧臺上。
他這才看清對方的臉。臉色紅潤微醺,額頭幾縷碎發,眼神迷離——正是這正字對她糾纏不清員工官微微。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已經是這段時間兩人第二次在非工作時間相遇了,恐怕連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官微微又像一個無尾熊一樣纏上來,還唱起了歌:“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他看到邊上酒保投過來異樣的眼光和欲來不來的身影,心想:得,人家早把他們看成一夥了,還做什麽無謂的掙紮。
他随即招手示意酒保過來:“你好,這位小姐買單。”
酒保問:“先生,您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嗎?”
“大學同學。”
“是這樣,這位小姐剛剛在酒吧裏,說自己錢被偷了,這位小姐現在這樣……您看要不要幫她報個警?”
這時被扒拉來的官微微有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來:“偷偷告訴你,我鞋底藏了錢哦。”
厲晗璋:……
最後他沒有報警,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講不清楚前因後果。
帶着醉成一灘爛泥走出酒吧門口時,官微微還拽着門柱,嘴裏大喊:“別拉我走,我還能喝,一瓶嫌少,三瓶不多,我今天晚上要不醉不歸。”
聲音聒噪得像是幾百只鴨子在耳邊泡過,再加上路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他捂住官微微的嘴,低頭再她耳邊,用低沉地說:“別叫,要不然你明天早上可能在垃圾桶旁邊醒來。”
不知道她是不是聽進去這句話,官微微安靜了下來,東倒西歪地被他牽着走。
他嫌這樣速度太慢,幹脆一手放在後背,一手放在腿彎将她打橫抱起。官微微自然而然地樓主他的脖子,頭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窩着,嘴裏嘟囔着:“你終于來了啊,我等你好久。”
***
一路上官微微很安靜,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酒沒醒。
她今天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厲晗璋自然能猜到是為情所傷,而上她的對象他應該也認識——和他同校的袁平。
當時袁平追官微微,連一向不愛聽學生八卦的他都有耳聞:擺心形蠟燭、在宿舍地下談吉他、在路上假裝偶遇。
這些浪漫的情節,讓系裏不少女生羨慕。但不知道為什麽官微微一直沒有答應。為此系裏還傳言說官微微為人高傲,瞧不起袁平,不拒絕他是為了吊着他,養備胎。
他和袁平雖然一起共事,但一直不怎麽喜歡這麽個人的性格。
在學校他好幾次碰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狀态親密;他又天生愛鑽營,為了獎學金,去教務處舉報他的室友,光這些事情,就讓厲晗璋對他喜歡不起來。
當時導師無意間說起兩人的時候,也是大搖其頭:“微微這個女孩子,将來有苦頭吃咯。”
不過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也不好去幹涉什麽。
等到了他常去的酒店門口,解開安全帶,厲晗璋以為自己這趟任務快要完成的時候,官微微突然睜開了眼。
厲晗璋打開車門,扶她下來,一邊跟她打說:“醒了?正好,身證份拿過來,我去辦入住登記。”
外面正在下雨,他撐着傘下了車。官微微朝他勾勾手,讓他靠近點。
他以為她有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貼耳朵過去,說知道對方嘿嘿一笑:“你一身黑,是黑蘑菇。好巧啊,我是粉紅蘑菇。不過我比你好,黑蘑菇有毒,嘿嘿……”
厲晗璋:……
突然,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情緒激動起來:“诶,我的傘呢?我是蘑菇,我應該有傘的啊,我如果沒有傘,那不就成了杏鮑菇了?我不要啊,杏鮑菇這麽猥瑣。”
說着作出可雲失憶的模樣:“我的傘,我的傘呢?我要我的傘……”
厲晗璋:……
大概官微微不滿足于這麽簡單的表演,她又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對啊,我想起來了,我已經修煉成仙,不再是蘑菇了。”
說着以袖掩面,腰肢款擺,做出白娘子初見許仙的樣子:“太好了,1000年了,我終于修煉成仙了。”
犯了酒瘋的人是沒法講道理的。厲晗璋故技重施,捂住她的嘴巴,威脅道:“別叫,要不然把你丢在酒店門口。”
官微微好似聽懂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身份證在哪裏?”厲晗璋問,順帶放開了口。
官微微乖乖地從錢包裏拿出身份證遞給他。為了防止她再發瘋,厲晗璋牢牢困住她兩只手,将她帶到酒店大堂。
手不能動,但是嘴能。走到收銀臺,她響起了《新白娘子傳奇》那首經典的歌曲:“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啊~啊~”
酒店服務生統統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臉都憋得通紅。
厲晗璋又要捂她的嘴,這回她早有準備,往後跳開,逃離他的控制範圍,還學起黃梅戲,掐起蘭花指,圍着厲晗璋轉圈:“是誰在人間,說,愛我永不變……只為那一句,啊哈……”因為喝了酒,聲音變得低沉,破鑼一般的聲音回蕩在酒店大堂。
兩人在大堂你追我趕,像兩個在夕陽下奔跑的傻子。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形象,徹底放棄掙紮,讓官微微自娛自樂。他想,他這次幫官微微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頂着服務員怪異又同情的眼光,火速辦完手續,拉着她走進電梯。
一個合格的戲精,不能僅僅是獨樂樂,更要衆樂樂,要把周圍的人帶動起來,要與他們形成互動,讓他們放下包袱,做回自己。
出電梯時,認真地看着厲晗璋:“既然你不喜歡唱歌,那我給你跳支舞吧。”
那時樓道空無一人,窗外路燈昏黃,偶爾傳來幾聲蟬鳴,一切都平常得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厲晗璋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和身邊這位官微微發生這麽深的交集,深到可以改變一生。
☆、還能喝
官微微醒來的時候,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昨天晚上怎麽跟厲晗璋滾到一起去了。
看着身旁熟睡着的臉龐,官微微陷入沉思。
她只記得自己錢包丢了後,幾乎下意識地就撥通袁平的電話。電話那一頭卻傳來袁平冰冷的一句話:“微微,你該學着自己照顧自己了。”
就這麽一句話,讓自己多日來的心防轟然倒塌,淚水滂沱而下。
她一邊擦着眼淚,不停地翻着手機通訊錄,希望能找到可以求助的人,就像是奔逃于荒漠中的人拼命地尋找一條生路。
落在屏幕中的淚水越來越多,她看不清上面的名字。
服務員在一旁擔心地詢問:“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們幫忙?”
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對服務員說:“請再給我一些時間。”
腦子又開始混沌。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只好呆坐在哪裏,捂住頭,好像這樣就能與世界隔絕開來。
過了一會,她擦幹了眼淚,淡定自若地對服務員說:“請再給我一旁威士忌。”這家酒吧還算正規,發現周圍客人有異常都會直接報警,所以對于自己的安危她并不怎麽擔心。
她想把自己徹底灌醉。一邊為自己開脫,要是自己那天睡厲晗璋睡成功了,說不定自己不用在這裏借酒澆愁了!
不過,她依舊搞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去酒吧喝酒的,喝着喝着,把自己給喝進去了。
等她稍微清醒一點,睜開眼睛,正上方便是厲晗璋放大的臉龐。
汗水滴到她的臉上,有種清涼的感覺。
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便感覺某處傳來種種一擊,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逃是逃不掉了,官微微只能放松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好受一些。
不得不承認厲晗璋體力不錯,到最後自己體力不支,頂着嘶啞的喉嚨求饒的時候,厲晗璋才意猶未盡的放過了她。
這人之前不是一副嫌棄自己的樣子嗎?現在怎麽又願意了,真是假清高。
不過……昨晚共度良宵,體驗還是不錯的。
成年人了,發生這種事情也不必太過在意。再說自己跟這麽個優質男人睡一次,明明是她占便宜好嗎?!
因此,冷靜一會後,她輕手輕腳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好,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厲晗璋一眼,便輕輕地打開門,轉身離開,一副受害者深藏功與名的樣子。
只有七秒鐘記憶的官微微同學大概忘記了,昨晚不是厲晗璋同學乘人之危,而是官微微像八爪魚一樣纏着對方,不願意讓對方走而已。
昨晚官微微在酒店房間裏自high,這就算了,可她偏偏要拉着他一起。
他地将她拖到酒店房間裏。剛準備安頓好她離開,她又開始瘋瘋癫癫地說:“我給你跳支舞吧”,不等厲晗璋反應過來,便學着電視視頻裏面,拉着他的手臂來了個高空劈叉,拉的厲晗璋一個趔趄。
官微微還是繼續鬼哭狼嚎,他覺得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解下領帶,綁在她手上:“你不要掙紮,小心受傷。”
本來他以為自己不可能對着一個喝醉的酒鬼産生什麽想法的,一舉一動也只是在限制官微微的行動,讓她不要太放肆,傷到自己也吵到隔壁房間的人。
官微微乖順的點頭,手一直伸着,任由他一圈圈的綁着。
“這輩子……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官微微雙手被縛坐在床上,已經筋疲力竭,嘴裏卻不願意停下來。
厲晗璋将她推倒,嘴裏回應着:“嗯。”
男人也有其劣根性,厲晗璋雖然制止力比較強,但眼前這樣一幅活色生香的場景,像羽毛一樣撓在她的心上。
官微微聽到他回應,高興地說:“你也這麽看,對不對?”
“嗯。”他不再聽官微微說什麽。他只要蓋好被子,任務完成,就能平安離開了。
“你過來。”官微微朝他勾勾手指。
她躺在床上,黑色長發散落在枕頭上,因為剛才的運動臉上泛起潮紅,眼神迷離,像他養的那只布偶貓,嘴唇鮮豔欲滴。安靜下來,頗有些我見猶憐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厲晗璋走到她身邊,一邊下意識地俯下.身去,想聽聽她究竟要說着什麽?
手被綁着,厲晗璋一時沒了戒心,被她一把扯下來。
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官微微用手套住他的頭,吻了上去。
說是吻,其實是輕輕地咬着,帶着好奇,将他的嘴唇細細密密的啃了一遍。
明明神生澀地像是小孩子之間的游戲,他卻覺得全身上下泛起了一陣酥麻,好像一陣電流從腳底蔓延到大腦。
不過片刻,厲晗璋卻像過了一個世紀。官微微松開他,純良地笑:“我就一直想嘗嘗是什麽味道了。”
厲晗璋一直沒有起身,他看着官微微的臉龐,喉嚨有些發緊。松了松自己的領口,他聽到自己問:“就這樣?”
官微微歪着頭問:“那,還能怎樣,你教教我嘛。”
“好,我教你。”他的呼吸灑在她臉上,順手解開了縛住了她的領帶,放在床頭。
嘴唇被含在嘴裏輾轉厮磨,讓官微微感覺自己像泡在熱水裏,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每一個角落都被細細照顧,從上唇到下唇,到嘴角,繼而口腔被打開,對方探索者裏面的每一寸角落。官微微呼吸急促,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嗯?學會了嗎?”厲晗璋問。
官微微乖乖點頭:“學會了。”
看着她這樣一幅純良的樣子,厲晗璋打心底生出一股罪惡感,好像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趁着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厲晗璋壓下心中绮思,打算快速離家房間抱住自己的清白。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說完這句話,厲晗璋并沒有如願離開,而是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住。
他回頭,無奈地看着官微微:“還有什麽事嗎?”
“你們為什麽一個個都離開我,”官微微本來只想假哭,沒想到越哭越傷心,最後像個灑水壺一樣眼淚不停往下掉:“為什麽我永遠是一個人,爸爸媽媽不要我,袁平不要我,公司也不要我,現在你也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難道我不配得到幸福嗎?”
眼淚的閘一開,估計一時半會是收不回去的。厲晗璋看着官微微手被綁住了還要抓住他的那副倔強樣子,心忽然就軟了。他想,看來這姑娘平時過得挺哭,才會在醉酒後無意識發洩。
他這輩子最怕兩種女生,一種是會哭會示弱的,這讓讓對方看起來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另一種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下一秒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偏偏那麽巧,今天的官微微兩種都占了。
無力招架就只能認命。他幫官微微擦幹眼淚,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撫慰她:“別哭了,我這不是在嗎?”
醉酒後的官微微不再乎臉皮,得寸進尺地往厲晗璋懷裏蹭:“你身上還香,好舒服。”閉上眼睛一臉幸福的樣子。
溫香軟玉在懷,厲晗璋男人的劣根性又犯了。他固定住官微微到處熱火的身子:“不要在動了,要不然你等會有苦頭吃。”
他壓低了聲音,讓這句話顯得暧昧之極。事實上,他腦子裏想的也不是什麽正經事情,而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什麽苦頭?”官微微沉思了一會:“我願意吃苦頭,你給我吃苦頭吧。”
話音剛落,厲晗璋便感覺身上某處可恥地起了反應。
“官微微,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厲晗璋的聲音帶着一絲危險,像是獵豹捕食獵物時的聲音。
偏偏對方還在繼續點火:“知道啊,你是厲晗璋,我一直想睡的人。”
“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厲晗璋啊,師兄、領導、現在在我面前的人。”
話音剛落,官微微的嘴唇便問吻住,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好,如你所願。
☆、小視頻
很多人的少年時代,都會有一個藏在心底的白月光。官微微也不能免俗。
她的大學生涯是乏味的,上課對着實驗室的各種試管培養皿,下課回到寝室大家各忙各的,很少聊天。她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就只有遠在幾百公裏以外的商芹。
有一次她去實驗室,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說來說話的聲音:“官微微今天沒來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她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她寝室的劉娟說:“不知道啊,可能正在路上吧。”
裏面那個聲音繼續道:“我看你們平時不怎麽一起。”
劉娟:“她平時要做兼職,比較忙吧,我們的時間不太能湊到一起。”
對方換了個話題:“聽說有個大四的在追她?”
“是啊,要我說,那男生也太摳了,追人也不知道花點心思,連禮物都沒有,那個女的肯答應他喲~”
“我看官微微好像就挺願意的,經常看到兩個人走在一起。”
“所以說,這就叫什麽鍋配什麽蓋。”
說完兩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官微微站在門口,聽他們的放肆大笑,臉漲得通紅,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這時有個聲音插,進來:“實驗室裏不要喧嘩,要談天說笑到外面去。”
一句簡單的話,對于厲晗璋來說或許并不算什麽,但對于官微微來說,卻無異于救命稻草,拯救了她微不足道的尊嚴。
這樣一點點的累積,心中的那個身影漸漸紮下了根、
後來,只要他出現的場合,她的目光總是下意識地跟着他走。等到他轉過頭來似乎要發現時,她就是趕緊轉過身去,或者匆匆逃離房間。
和厲晗璋攪和在一起,是意外也是一時沖動,好在那天從賓館離開後,便再也沒見厲晗璋的身影。想來雙發達成了默契的共識——成年男女,春風一度,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經歷過了就算不虛此行。
***
刷牙時,看着鏡子中那個浮腫還挂着黑眼圈的臉,電光火石間,腦子裏霎時閃現出昨晚的一些片段——
昨晚厲晗璋帶她來到酒店後,她不肯進房門,一直在走廊上撒酒瘋。
結果當然是失敗,最後以哈士奇的姿态将厲晗璋撲倒在了地上。
好好一朵高嶺之花,被自己蹂躏成了這個樣子,自己還是有些殘忍的。
光想起這些片段,想起厲晗璋嚴肅的臉,都夠讓自己毛骨悚然的。
距離溫伶跟她談工作的時間已經很久,她回到了總經辦,找了一個堆滿垃圾的工位上坐着。
算起來還有五天就到了她的離職時間,上面還沒有任何新的說法,看來離開時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之前她确實動過求厲晗璋的念頭,但是那天晚上受挫後很快就打消了。
睡了厲晗璋,再一次為要挾讓他幫忙,那自己成什麽了。
所以工作的事情打死不能再開口,安安靜靜地離開也是留住了最後一點尊嚴。
腦子裏想了這麽多有的沒的,一看手表,發現自己快要遲到了。
她拎起包,一路火花帶閃電,以發瘋的鴕鳥一般的姿勢沖向辦公樓。因為跑得過快影響了大腦反應速度,導致發現前面有人失,自己已經來不及轉彎,與巨大的慣性和沖擊力撞上了前面的人。
“嘭!”官微微的頭發出一聲巨響,比鍋蓋掉地上的聲音還清脆。
她受不住力像後仰,本以為要摔在地上,緊急時刻有人将她拉回來。
她靠在熟悉的胸膛裏,有些不還意思擡頭。
果然人是不能念叨的,一念叨就出現了。
官微微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偶爾出那麽一次格,倒把自己吓得半死。
此刻見到厲晗璋,比見到過年來讨債的債主還害怕,兩股戰戰,幾欲逃走。
“厲總,原來你也在啊。”打完招呼,轉身就跑:“馬上要上班了,我想過去了。”
還沒行動,就被揪回來:“做專用電梯快一點。”
他說的專用電梯就是公司專門開辟出來給高管坐的,平時普通員工都不會去湊這個熱鬧,畢竟在公司大佬的目光下也太難生存了。
“不……不用……”
還沒說完,自己便被提小雞一樣提到了電梯裏,官微微四肢撲騰,垂死掙紮都不管用。
他力氣确實很大,那天在賓館裏自己不是體驗過嗎?
官微微:!!!這是要讓他們兩個的奸情呼之欲出嗎?
好在一路沒有碰上什麽人。到了電梯裏,厲晗璋終于放開了鉗制她的手,說道:“這幾天下班都沒碰到你。”
明明是平靜地稱述事實,官微微卻莫名地覺得自己像個撩完就跑的渣男。
她縮着脖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嗎?那真是不巧,可能我們兩個的下班時間不一樣。”
厲晗璋看了他一眼:“我下班一直在門口等你。”雖然知道她在總經辦,但是自己大張旗鼓的找過去會引起很多人誤會,因此只能在下班時等候。
官微微這幾天躲厲晗璋躲到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地步,每天下班都是從角落裏一天很少人知道的小門裏溜出去的。
但她能這麽直截了當地跟厲晗璋說嗎?顯然不能,于是她臉上挂起谄媚的笑:“哦?厲總有事找我?直接叫人跟我說一聲就行了,要麽我看在這電梯裏說也挺好。”
“手機。”
“啊?”
“把手機給我。”
官微微服從厲晗璋命令已經成了條件反射。明明他只說了幾個字,自己居然就這樣無條件服從了?官微微只好倚着電梯牆壁流下辛酸的淚水。
過了一會,厲晗璋将手機還給她:“我存了你微信和手機號碼,方便有事的時候聯系。”
話趕話,終于還是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雖然在電梯裏将這麽嚴肅的話題有些滑稽,但官微微該是挺直了腰杆,直視着厲晗璋。
“厲總,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系的好。”自己即将從公司離開,以後天各一方,再加上兩人家庭條件懸殊,談感情是不可能的。
最多從一夜情發展為長期炮.友。但官微微實在不願意自己心中的白月光,第一次喜歡過的人在現實中變了模樣。
“問什麽?”聽她這樣說,厲晗璋并無太大的情緒波動。
官微微掩下悲傷的面孔,換上一副開心的表情:“我那天喝醉了……大家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