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懷裏很是開心,拍着手掌說:“找不到了,媽媽說有急事,我們要趕緊離開,可是我想上廁所。等我上完廁所出來,就沒看見她了。”
說着,很委屈地說:“我找了你們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爸爸。”
厲晗璋沒有糾正小女孩的話,繼續循循善誘:“那媽媽有沒有告訴你,要是走丢了怎麽辦?”
小女孩低着頭,對着手指:“她沒有說。”
“小孩子不能說謊哦。”
“媽媽說站在原地不要走……”說完又帶着點委屈:“可是我已經找到爸爸了呀,我又沒有丢,為什麽要回到原地?”
“你和媽媽最開始去的哪裏?”
小女孩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一個公園。”
按小女孩的腳程,應該走不遠,所以走丢的地方應該就在這附近。一旁的官微微馬上去詢問侍應生,得知這附近确實有一座公園,10分鐘的路程,她和厲晗璋便嘗試着将小女孩帶過去,看她媽媽會不會回來找她。
出差最後一天,已經沒有什麽事情,所以厲晗璋出發的時候,官微微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女孩充分凸顯了話痨的特質,看見什麽新奇的東西就要發問。
“爸爸,這是什麽啊?”
“我不是你爸爸,你可以叫我叔叔。那是肖恩羊。”
“肖恩羊是什麽啊?”
“肖恩羊是肥羊群裏唯一的一只瘦羊,頭上的羊毛可以拆下來,有很大的尾巴。”
“為什麽它頭上的羊毛可以拆下來啊?”
“因為它是一只黏土做的羊。”
雖然不明白黏土是什麽,但小孩對于厲晗璋認真回答問題十分滿意。
過了一會,小孩又問:“爸爸,為什麽老是不跟我玩?媽媽每次說你會過來陪我,我就會在家裏等很久,可是我等到天都黑了,你還是沒有過來。”
厲晗璋對于“爸爸”這個詞已經自動屏蔽。他耐心地回答小孩:“因為爸爸很忙,要賺錢養家。”
“那你什麽時候可以不用工作啊?”小女孩問。
“等我老了,你長大的那一天。”
官微微在旁一言不發。小女孩的經歷讓她聯想到自己。小時候她也曾期盼父親對她傾注一些感情。那時候她在學校被孤立,在家裏全家的目光都落在官淩瑜身上,自己就算拼盡全力也得不到意思關愛。
自己心口好想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怎麽也填不滿。越是得不到,越是發瘋似的期盼。她瘋狂地讨好身邊的人,乞求他們回贈哪怕一點點的關心。
終于,她的前桌,班上的學習委員忽然轉變了态度,時不時地會和她聊天,幫她打水,有時候碰上不懂的問題也會給她耐心解答。
那時的官微微,整個人都像泡在熱水裏,全身熨帖得她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原來她的人生還不算那麽糟糕,還有人願意給她那麽一點點溫暖。
然而好景不長,過不久她偶然聽到他和別人的談話,才知道是他在和別人打賭,看自己究竟技能追到她。
也是從那次以後,感情于她而言,變成了奢侈品。
過了一會,小女孩看官微微走在旁邊一言不發,便問:“爸爸,你旁邊這個人是誰啊?”
厲晗璋将抱小孩的手從左邊換到右邊:“這是爸爸的好朋友。”
“媽媽說,好朋友,就是一個‘女’加一個‘子’字,所以你們是男女朋友咯。”小女孩不懂男女朋友是什麽意思,天真無邪地說了出來。
厲晗璋說道:“你要這麽理解也沒錯。”等于默認了女孩的說法。
“那你們會住在一起嗎?”她好奇地問。自己的堂姐和她男朋友就是住在一起的,那樣就有個人天天跟自己一起玩,多好啊。
“還沒有,這個姐姐不同意。”
“姐姐為什麽不同意啊?。”
“這個小姐姐在害怕。”顯然她回答得并不是簡單的“住不住在一起”的問題,而是在暗示官微微并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為什麽害怕啊?爸爸你長得這麽好看。”小女孩說着開心地摟着厲晗璋的脖子。
官微微:……現在小孩子都這麽顏控的嗎?
過來一會,官微微看厲晗璋抱了小孩許久,估摸着他有些累了,就跟厲晗璋說:“我來抱她吧,你休息一會。”
結果小女激動地拒絕:“不要你抱,我要爸爸抱。”爸爸身上很香,自己一點也不想離開。
官微微尴尬地收回手,心想,顏控果然是從天性啊天性。
到了公園,小女孩指着前面的碰碰車游樂點說:“剛剛我和媽媽玩完碰碰車,媽媽就接到電話說要離開。”
他們在旁邊的長椅坐下,官微微去詢問了保安和工作人員有沒有見過小女孩的媽媽模樣的人,對方均搖頭表示不知道。
無奈之下,官微微只能回到長椅那裏,繼續等待,期望家長能發現小孩不見了,回過頭來找。
小女孩自覺爬上厲晗璋的膝蓋,坐在他大腿上:“爸爸我要你抱我。”
厲晗璋自然而然的抱起他。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官微微,心中感嘆:多麽像一家三口的生活。要是是真的就好了。
“爸爸,我還不想回去,你再陪我玩會吧,我還想坐一次碰碰車好不好啊?”小孩嗫嚅着,一臉期盼地看着他。
“不行,你去坐碰碰車等下媽媽找不到你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是不能講什麽道理的,聽到厲晗璋拒絕,她就癟嘴哭:“爸爸,你一點也不好,你從來沒陪我玩過一次。”
厲晗璋雖然對大人不茍言笑,但對小孩子是最心軟不過的,一聽她這麽說,心早就軟了:“好好好,小祖宗別哭了,我就帶你去。”
他心中竟然生出一種老父親般的擔心:小女孩以後這麽愛哭,以後可怎麽辦啊?渾然忘了這個小女孩與他認識沒有超過一個小時。
厲晗璋就投降,帶着她和官微微,三個加起來快60歲的人去玩碰碰車去了。官微微本想拒絕,然而小孩說:“姐姐你一起嘛,你一個人在哪裏多無聊啊。”
官微微去買票的時候,厲害着偷偷教育小孩:“你叫她不能叫姐姐,要叫阿姨。”
小孩困惑:“為什麽啊?”媽媽說碰到女孩子都要叫姐姐。
“因為輩分不對。我是爸爸,所以她應該是阿姨,這樣才是一輩的。”為了收買小孩,他連“爸爸”都自稱上了。
小孩領悟了以後,在官微微回來時主動說:“阿姨,謝謝你幫我們買票。”弄得官微微摸不着頭腦:咦,她不久買了個票嗎,怎麽就自動升了一個輩份?
整個過程小孩了還樂不思蜀,玩得比誰都開心。
玩得太興奮,等到厲晗璋要帶着回長椅上做着繼續等人時,她更不願意了。
“爸爸爸爸,我們去玩那裏的鬼屋迷宮好不好。”小孩指着遠處恐怖的房子說。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一個簡單的轉折,相信我,陰天很快要過去的~
☆、小孩
聽到“鬼屋”兩個字,官微微就知道自己應該去不成了。
自己這膽量,一個睡聽到點風吹草動都吓得要死,何況是去鬼屋,到時候恐怕她玩鬼屋,而是鬼屋玩她。
“你們去吧,我在出口等你們。”
話剛出口,厲晗璋還沒出聲,她懷裏的小女孩就說:“怎麽不去啊,你是不是怕啊?”
在小朋友面前,官微微還是有基本的羞恥心的。她給自己找了個積極樂觀的借口:“我覺得外面的天氣很好,想曬曬太陽。”
這個天自然是沒什麽太陽,官微微托詞的說服力不會比睜眼說瞎話更高。小朋友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直接問出自己心中地疑惑:“你是不是害怕呀?不用怕,裏面都是假的。”
厲晗璋一臉興味地看着她。剛才碰碰車那麽羞恥的游戲都去了,不是鬼屋自然不能是因為不喜歡,照官微微那膽小如鼠的性格,怕是害怕居多。
自己一個大人膽量比不過一個小孩,這點官微微自然是不肯承認的。她以哄騙的語氣,生硬的轉移話題:“你不想和你爸單獨呆在一塊嗎?我不進去的話,你爸爸在裏面的時間全部是你的喲~”
小朋友撓了撓腦袋,認真思考起這樣做的好處究竟有多大。她是很喜歡跟爸爸待在一塊,因為這樣的機會并不多。但是——
“小女孩心疼地看着她:“你一個人呆着不是很可憐~”
噗!
居然被一個不足3歲多的小朋友同情了,官微微心情有些微妙。
一旁的厲晗璋抱着小女孩,中止了他們的談話:“你不進去,她今天都會跟你糾結這個問題,到時候天越黑,裏面越可怕,還不如早去早回。”
官微微:這件事的邏輯是這樣的嗎……
發現講理可能說不大通,官微微準備溜之大吉:“你們先進去,我去個洗手間就過來。”
最後的結果就是厲晗璋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抓着小女孩,把她提溜了進去。
“連假的鬼屋都怕,羞羞臉~”小朋友開心的聲音傳來。
“出差的話還是不要落單的好,你是我下屬,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這是厲晗璋的聲音。
***
進門之前,工作人員向他們科普鬼屋的背景。
說這裏其實曾經是一家醫院,被廢棄了以後,就改造為現在的“鬼屋”。
後來公園的老板就利用這個做背景,創作了一個因感染了不明病毒,醫院裏的醫生和病人都變成了喪屍的故事。游客進入裏面,如果不能及時逃脫,就會被取走內髒,泡在福爾馬林裏販售。
為了增加逼真感,整間屋子增加了很多道具。比如手術床、手術燈、病床等各種醫療器械散亂擺放,櫃子裏拜訪者跑着內髒的玻璃器皿,連牆上貼着的“防止流感”“艾滋病知識科普”等海報都顯得陰森森的。
整個醫院彌漫着血腥和化學藥劑的味道,各種僵屍風格的鬼醫生和鬼護士在四處游蕩,為了增加恐怖的氣氛,房間裏還會時不時地響起各種嚎叫。
一進去,官微微就吓得要跪倒在地。
那些“鬼”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沖你耳邊大吼一聲。看着眼前潰爛得四處流血的臉,在搭配異常異常陰森的嘶吼,官微微承認自己承受不住了。
“啊!各位大哥大姐,你們不要過來,去吓別人吧,我保證出去以後給你們寫表揚信,誇獎你們工作到位的。”
“吼!”
“啊!”
還沒說完,又一個頭發托在地上的女鬼出其不意地跑到她面前,露出兩個沾着血的尖牙齒,手抓着她的手臂,整個人不斷貼近。
“救命啊!”官微微在也顧不得矜持,瘋狂的拍掉女鬼的手,抱着身邊的厲晗璋不肯撒手。
而與之相反,則是她旁邊小女孩歡快的笑聲。
鬼醫生溫柔地對小女孩說:“我可以吓你嗎?”
小女孩:“可以啊~”
鬼:“嗷~嗷~害怕嗎?”
小女孩:“哈哈,好好玩,我還想玩。”
旁邊的官微微吓得簡直要昏過去,也顧不得什麽尊嚴:“別,阿姨求你了,讓他們離遠一點。”
厲晗璋左邊抱着個小孩,右邊被官微微抱着,啥時間顯得左支右绌,舉步維艱。
他問小女孩:“你可以自己走嗎?”
小女孩點頭:“可以啊~”
她疑惑地看着官微微:“她哭了呢~”
厲晗璋這才發現袖子傳來濕潤的感覺。
他有些後悔帶她進來了,雖然本意是吓一吓他,但明顯吓過了。
他将小女孩放到地上:“我牽着你,你自己走一段好不好?我暫時要照顧旁邊的這位姐姐了。”
“好啊~”小女孩抓着官微微的袖子,軟軟地說:“阿姨你不要怕,我可以叫這些鬼鬼溫柔一點~”
說着對屋裏的這一群NPC說:“你們不要吓阿姨了好不好,她害怕。你們可以來吓我,我不怕。”
官微微還在城牆:“姐姐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小女孩恍然大悟:“原來姐姐不是被吓到了,那你們可以繼續跟姐姐玩啦~”她高興地沖滿屋的鬼說。
話音剛落,“嗷~”“吼”,各種聲音在官微微耳邊響起,有人從地下抓住了官微微的腳,冰涼又粘膩的觸感讓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啊!”官微微的聲音呈幾何分貝暴漲。
她整個人幾乎是跳到厲晗璋身上,雙腿夾住她。如果不是在鬼屋,這個詭異的姿勢恐怕能讓周圍的人笑死。
“哈哈哈,羞羞臉,這麽大的人還要爸爸抱。”小女孩刮着臉,笑她。
經過這麽一出,尊嚴和面子是什麽,官微微早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抱緊厲晗璋,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厲晗璋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別怕,有我在。你要害怕的話,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報警我,我帶你出去。”
一路上,官微微都沒有再說話,厲晗璋摟着她,将她抱在胸前,擋住她的視線,帶着她在迷宮裏尋找出口。
雖然捂住了耳朵,但官微微耳邊一直想起各種聲音,那些僵屍的嘶吼、小女孩嬌憨的笑聲以及厲晗璋堅定而有力的心跳……
最後從鬼屋出來,重加光明時,官微微看着公園熟悉的景象,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小女孩還玩得不盡心,拉着厲晗璋的衣袖說:“爸爸,這個好好玩,我還想再玩一次。”
官微微吓得扭頭就走:“你們去玩,我沒力氣了,休息一會。”
往前走着,卻忘了自己和厲晗璋還十指緊扣。
他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回來。官微微沒防備,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他身上。熟悉的香味瞬間充滿真個鼻腔。
“等一等,我和你一起走。”他說。
厲晗璋蹲下.身來,看着小女孩:“叔叔今天有些累了,走不動了,我們去椅子那邊休息一會好不好。”
“好。”小女孩乖乖點頭,自己一蹦一跳跑到長椅那邊去了。
“我們也走吧。”厲晗璋說。
官微微睜開他的手,将她身體推開:“誰要跟你一起,我自己走。”
顯然是氣厲晗璋不經她同意把她拉到鬼屋,吓個半死的事情。
看到自己被推開,厲晗璋暗暗感嘆:啧,還真是用完就丢。
不過這件事情自己确實沒理,本來是想……
厲晗璋回味着鬼屋裏那緊緊靠着自己的身體,有些意猶未盡。
他舉手投降:“确實是我考慮不周全,這點我向你道歉。”
“我一個小員工,怎麽敢讓厲大老板道歉。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厲總,向來說一不二,言出必踐,我一個小員工能和你一起進去是我的福分,怎麽還敢讓您道歉呢?”
官微微說的時候,咬牙切齒地加重了“您”字,顯然說的都是氣話。
正在控訴,遠處傳來聲音:“媽媽~”
只看見小女孩如乳燕投林般投入一個女性的懷抱。
厲晗璋和官微微兩人對視一眼,顧不得鬥嘴,趕緊跑過去。
“爸爸,媽媽來接我了。”小孩興高采烈地沖厲晗璋揮手。
自己小孩有點認人不清,經常碰見各自不高的就喜歡喊爸爸,這點她是知道的。因為王女士——也就是小女孩的媽媽,趕緊制止住她:“這不是爸爸,爸爸在外面打工還沒有回來。”
她今天接到電話說公司有急事,趕緊趕回去,沒想到到公司後才發現女兒不見了。她趕緊趕回公園,路人告訴她女兒已經自己出了公園,往右邊走了。
她趕緊順着沿路去找,卻越找越絕望。懷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到女兒走丢的公園,居然在長椅上發現了女兒的身影,心下狂喜。
小女孩一聽,情緒低落下來:“不是爸爸啊,那我什麽時候能見到爸爸啊?”
“等過些時候,媽媽有件事了就帶你去。”王女士無奈地說。
小女孩改口很快。看到厲晗璋走進,開她獻寶一樣對媽媽說:“媽媽,這位叔叔今天帶我去了狠多好玩的地方,玩得可開心啦。”
☆、挑明
要說官微微又多麽委屈,那還真不是。
她要是不願意進鬼屋,那厲晗璋還能真能把她打暈了擡進去不成?
只是有那麽微妙的委屈。她進去确實不是因為厲晗璋強迫的,只是老板都開口了,即使對方對自己有那麽一點意思,她也不能去耍這個威風。他是老板,自己是員工,所以不輕易觸老板眉頭,是一名合格的員工應該做的事情。
以前她從來不認為這樣的想法有什麽問題,直到她對厲晗璋存了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偏偏是這種心思,讓她覺得——他是她和他家世相當,該有多好。
抱着這一份不甘心,她就不大願意跟厲晗璋說話了。她這樣的家庭,比別人一貧如洗還差些,哪裏敢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奢望。雖然知道這事不怪他,但還是忍不住遷怒。
和小女孩以及她媽媽告別後,兩人會回到酒店。
一路上,官微微一言不發,只是悶着頭往前走,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厲晗璋拉她去吃晚飯,她不肯去,說還不餓。
厲晗璋揉了揉太陽穴:原來官微微生起氣來是氣場還是很強大的,自己跟她說話都有點畏畏縮縮了。
到了酒店,厲晗璋一模口袋,才發現房卡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弄丢了。
他跟官微微說:“你等我補完卡,我們一起上去。”
官微微幹脆利落地拒絕:“我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正好這時電梯過來了,她毫不猶豫的踏進去,獨留厲晗璋在電梯外面幹瞪眼。攔是不敢攔的,怕官微微又把他記恨上了,他還得花更多時間去哄,只能像個受氣包一樣,眼睜睜看着電梯被關上。
辦完房卡,回到房間,想着等官微微氣消了再給她打電話。
他抽了支煙,跑到樓下健身房舉了半小時貼,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可做的,就去樓下餐廳打包了兩份飯,準備叫官微微過來一起吃。
回到房間看了眼手機,發現除了平時的狐朋狗友,某人一個表情都欠奉。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他撥通官微微電話,對方過來很久才接起。
“過來吃晚飯嗎?我買了兩份。”他語帶讨好,為着自己真正把小姑娘氣哭這件事。
其實平時官微微唯唯諾諾的,而且是天下第一等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每當碰到什麽喜歡的西東而自己得不到時,她從來不肯開口求別人半個字,——就是生怕開口情人幫忙會惹別人不高興似的。
因此下午去鬼屋,他理所應當的認為她想去,只是怕進到裏面太害怕給他添麻煩而已。往常她就是這麽做的。因此,也不管她的口是心非,直接把人給提溜進去。
何曾想,人家是真的害怕,怕到極點,連形象也不要了。
看着她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他才開始後悔,可是退路已經沒有了,沒辦法,只好帶着一大一小東躲西藏,挑着鬼少點的地方走。
“我不想吃,你吃吧。”官微微氣還沒消,說起話來不冷不熱,——實在是有些意興闌珊,如果對方不是她老板,她可能連電話都不願意接。
“吃完還有些工作的事情交代給你。”見官微微不理,他只能以工作為借口。
不得不說這招是正确的。官微微對待工作,有一種天生的敬畏感和愛惜感,這也是當初他覺得選她當助理的一個重要原因。
果然說完之後官微微馬上接了下一句:“什麽事?”
“就前幾天我們見的那個劉經理你還記得嗎?對方今天專程去我們的生産線參觀了,回來後立馬決定追加訂單,将合同改為長期合作。所以我們要開一場新聞發布會,正場活動由你來主導。”
聽到這話,官微微是真心為厲晗璋高興的,語氣也緩和了些:“恭喜你啊,終于搞定了。”那天看着他跟別人喝了半夜的酒,想來這個單應該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過來吧,等你吃完飯,我給你交到這件事情的細節。”厲晗璋緊接着說道。
“老板,一場大型活動牽涉到各方面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正好我今天晚上把細節想好,明天再跟您詳細談。”
啧,這招也不管用了,小姑娘真是越來越不好騙了。
過了一會,他又發了條微信過去:好女孩,乖,別生我氣,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官微微正準備洗澡,本打算不理,後來一想厲晗璋怎麽着也是老板,自己也不能太過分。
官微微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回道:老板,咱能好好聊天嗎?
厲晗璋對她大部分時間都是沉穩的口氣,更多的時候他更像一個大家長,幫她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現在換上這麽一副霸道總裁的口吻,實在讓她有些難以銷售。
厲晗璋郁悶地看着官微微回地信息,截圖發給王元,配字:赤腳醫生,江湖郎中!
對于官微微生氣了這件事情他還真是束手無策,只能去請假腎科大夫王元,期望她看遍世間男那女女後,能有什麽奧妙的心動體會。王元聽完厲晗璋的描述,先是嘲笑她:表哥,你居然也有搞不定的時候,不行,讓我先笑一會哈哈哈哈。
為什麽會請教她?還不是因為從來都是別人追他,他從來都不用考慮女孩心思,因此王元怎麽能不抓住機會嘲笑。
厲晗璋巋然不動,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笑完了麽,笑完了說正事。
王元:哥,你這時候要展示霸道總裁的風範,豪擲千金把那個鬼屋迷宮買下來,改成少女粉絲系的Hello Kitty周邊館,我保證官微微最後不但不會生你的氣,還會一臉迷戀地看着你。
厲晗璋:我不用買下來,但是可以考慮直接把你丢進去。
啧,還是一如既往地簡單粗暴。
但這話一說,王元不敢放肆了。厲晗璋的積威還是很深的。
“女孩子嘛,就希望有人寵着她,他才能有安全感。哥,你就說話肉麻一點,什麽“小心肝兒”“小寶貝”啦,通通都用上,讓她拜倒在你的溫柔攻勢之下。”
他心裏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在哄人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他只能試試,同時心裏暗自嘀咕:真的有用嗎?
結果顯而易見。
***
過了一會,官微微看厲晗璋沒有再發短信過來,以為他偃息旗鼓,便安安心心洗澡去了。
洗完走,裹着浴巾出來,正打算吹幹頭發睡覺,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她看也不看接起:“老板。”其實經過一晚上,她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同時也開始檢讨,圓圓一個小孩都能玩得興高采烈,自己被吓個半死只能怪自己軟弱,而不能怪其他任何人。
深夜是不可能再去他房間的,她打算明天就順勢下坡,不再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你過來……”
幾乎一開口,官微微就發現厲晗璋聲音不對,十分的微弱而沙啞,還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
她的心一下子被提起來了。她焦急地問厲晗璋:“老板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好痛……”
伴随着這這兩個字的,是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
“喂,還在嗎,怎麽沒有聲音了?厲晗璋,還聽得見嗎?聽得見你說句話……喂,厲晗璋,你怎麽了?你等等,我馬上過啦,就一會兒,你先等一等啊。”
說着沖出房門,跑到厲晗璋的房間,拼命敲門:“厲晗璋,我過來了,你開下門?有人在嗎,開下門啊!厲晗璋,你醒醒,千萬不要有事啊……”
眼淚掉落下來,腦子亂的很,根本無法思考。
“厲晗璋,你開門啊……”她聲音已然帶着哭腔。
正當她打算找酒店的人來幫忙時,門——打開了。
☆、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