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剛走到樓梯口,就碰到唐淼站在那裏,靠着牆,像是專門在這裏等她。

“哼,我就知道你會走這邊。”表情一如既往地傲嬌。

那些前塵往事,此刻都如煙散去。她放下箱子,特意抱了抱她:“我走了,以後沒人跟你頂嘴,你應該很開心吧。”

“贏你又沒有什麽成就感,有什麽可開心的。”唐淼小聲嘟囔。

“祝你一帆風順。”官微微沒再反駁,笑着說。

搬着箱子離開時,唐淼看着她,若有所思,突然說:“厲總喜歡你吧?”

官微微一下子愣住,不知道改怎麽回答。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他就是喜歡你吧。”

看到她那心慌意亂的表情,唐淼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厲晗璋雖然在官微微的事情上,一直顯得公事公辦,也并未有失公允,但兩次插手普通員工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

公司的有心人都能看出來,只有官微微這個傻子以為別人不知道。

“你不要驕傲,我告訴你,厲總總有一天會重新喜歡上我的。”

這不過是嘴硬。

畢竟自己喜歡幾年的人,突然間喜歡別人,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無奈啊。

官微微笑了笑,意味不明。

唐淼看到之後卻炸了毛:“你笑什麽,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直躲着厲總。占着茅……有眼不識金鑲玉!”嘴瓢的拿一下,差點把自己舌頭給吞了。怎麽能說厲總是茅坑呢?呸呸呸!

官微微收起了笑容,有些無奈。

她到15樓辦公,就意味着不能喝厲晗璋朝夕相對了。以後他們就更沒有可能了吧……

她忽然很有傾訴的欲望:“我當然知道他的好了,你不知道我對他有多麽感激。我人生跌倒谷底的時候,是他給了我機會讓我重新爬起來……”

官微微想起那段日子,跟袁平分手,工作又遇到重要轉折,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窩着。

唐淼捂住耳朵:“別說了,你這是在炫耀,你再說下去我要氣死了!”

和唐淼分開,她繼續下樓,沒走幾步就碰到了厲晗璋在倚在牆邊。見她下來,就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這個樣子的話,剛剛的話不是全被她聽到了?官微微抱着巷子瑟瑟發抖。

啊啊啊,老天為什麽每次都跟她作對!

不過厲晗璋沒有聊起了剛才的話,而是走上前,趁她雙手抱着箱子,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那邊總經理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你以後跟着他好好學習。”

說完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到了新的崗位,官微微猜發現為什麽集團的人對于華聲的事情知道不多了。

這是一家非常小的公司,總共才是7個人,連前臺都沒有,官微微都是靠着連蒙帶猜才找到自己的辦公位。

辦完手續,坐在辦公位上,卻發現貼着總經理牌子的辦公室一直空着,沒有人過來。

一連幾天,她的頂頭上司都沒有出現,她忍不住問旁邊的人,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總經理從來沒出現過,都是在網上跟我們交流?”

官微微:……

那他這個助理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大概是因為人少,公司的人比較熱情,她來第一天就舉行了聚餐,歡迎她的到來。

人家對她好,她就想百倍返還,因為飯桌上免不了和大家喝了幾瓶酒,離開時整個人都醉醺醺的。

她怕麻煩別人,所以一直堅持說自己沒醉,但同事堅持送她回來,官微微渾身無力,到最後直接睡着了。

下車的時候,同事叫她都叫不醒,便打算扶着她直接去找物業。

沒走幾步路,就看到有人站在他們面前。

“微微,你怎麽醉成這樣了?……”這人氣質有些陰冷,所以同事下意識地有些警惕。

“您好,您是微微的同事吧,我剛剛聽她說過。我是微微的未婚夫袁平,真是謝謝你送我們家微微回來了,改天請你到我們家吃飯。”

如此體貼,又把剛剛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同事自然就放下心來。他哪裏知道,袁平當即這麽多年的記者,觀察力極強,只看一眼就知道兩人的關系是什麽樣的,便順手這一信息打消對方的顧慮。

“沒事,同事間互相幫忙都是應該的。”同事說。

袁平從他手中接過官微微,摟着她的肩膀:“行,那我不跟你聊了,回去還要幫她洗漱。”

同事心想,這位未婚夫還真是體貼,将官微微照顧得如此細致。

他卻沒看到,轉過身時,袁平瞬間變得陰冷的表情。

☆、危險

辦公室裏面的咖啡膠囊沒有了,想叫官微微補上,剛打開她微信才想起來她調到樓下去了。

他丢開手機,靠在椅背上,緩緩舒了口氣。

果然習慣形成了就很難改變了……

他只能安排白且瑜去做。說的時候,白且瑜順便問了一句:“老板,需要再招心的助理嗎?”

“這件事情先不急。”他說。

其實自己當初調官微微過來,一部分是因為人手不夠,另一部分是因為魏巍太過明目張膽,為了自己那點不着四六的事,把情人弄進公司裏。

想起來,雖然和官微微相處沒有幾個月,但感覺工作生活裏都是她的影子。經過總經辦的時候,還會下意識地往裏面望,看到的只是空空如也的辦公位,也沒有人走過來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老板早啊。”

回到家,就看到富貴蹲在那裏沖他喵喵叫,好像在看他後面有沒有跟人進來。

他揉了揉富貴的頭:“沒良心的,給你喂了幾天吃的就忘不了人家了?”

富貴無情地甩開了他,一個關愛的眼神都不願意給。

“嘿,不就喂了你幾天時間了嗎,怎麽還喘上了?”

貓從他面前走過,像是無聲的鄙視:人家就是比你好,天天喂我吃各種好吃的。

他在沙發上,打開手機,發現平時熱鬧的手機安安靜靜。

他閑不下來,又去廚房給貓乘上貓糧,誰知對方先是聞了一下,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說:“鏟屎官你居然給我吃這個?”

厲晗璋忍不住糾它脖子:“你還挑上了是不是,是不是要我揍你一頓?”

貓無情地轉開了頭,一臉嫌棄的樣子。

怎麽辦?

還不是得認命。

認了命的厲晗璋跑到小區樓下給貓買雞胸肉去了,嘴裏還不停念叨:“真比大爺還難伺候,你說說你到底是想吃雞胸肉了,還是想借機見那個人了?”

說着說着腦海裏電光一閃,鞋都來不及換,跑回去抱着貓的頭,比對待情人還認真:“富貴,你是不是想借機見那個人?回答我,不許說不是!”

富貴:喵~愚蠢的人類!

厲晗璋:你“喵”了,就說明你承認了。行,身為主人,我勉為其難滿足你的心願,帶你去見她。

說吧也不管貓願不願意,左手抱着貓,右手提着貓窩,興沖沖地出了門。

走到半路,才想起來自己這樣不打招呼上門好像有點唐突。

不知道官微微在做什麽呢?

帶着這種想法,他撥通了電話。

而此刻的官微微,不是在做什麽,而是什麽都不能做。

當袁平從她身上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其實她已經醒了,只是醉酒後渾身無力,想掙脫也掙脫不了。

袁平自然也發現她的蘇醒。

他幫她脫掉鞋子,将她放到床上,拿着水杯倒了一杯水。官微微清晰地看到,他從身上拿出一顆藥丸放到了水裏。

一股寒意從頭蔓延到腳——

他是有備而來。

他莫名其妙地來,帶着莫名其妙的東西,絕不是為了跟她敘舊的。

袁平的性格是不達目的不罷休,而自己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滅頂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沒。她像個溺水的病人,一點點跌入海底,周圍被湛藍色的海水包圍着,想要抓住什麽,卻發現周圍空無一物。

眼淚從眼角滲出來。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等到藥丸完全融化,他回到床前,将她扶着坐起來,說:“你累了,喝點水好好休息吧。”嘴角還帶着心滿意足的微笑。

官微微全身所有的力氣都在抵禦着着杯子裏的水。她死死咬住牙關,不想讓袁平輕易得逞。

“我勸你乖乖聽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袁平在旁邊平靜地威脅,在這萬籁俱寂的深夜裏聽起來格外陰森。

官微微依舊閉緊嘴巴,不退讓一絲一毫。

“不自量力。”

耳邊傳來袁平輕蔑的聲音,他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嘴巴張開,将一杯水直接灌下去。

官微微毫無準備,被嗆到拼命咳嗽。

袁平輕柔地撫着她的背,好像剛剛粗暴陰狠的不是同一個人。

“會沒事的,過了今晚,一切都會好的……”

一下接着一下,好像安眠曲,她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到最後全身的力氣連支撐她坐起來都做不到了。

她身體慢慢地往下滑,好像滑向一個未知的深淵。眼淚終于忍不住向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兩側滑落到頭發裏,消失不見。

“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

她嘴唇在動,可是沒人能聽她在說什麽。

袁平低着頭,專心致志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她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腦子裏卻安靜下來,聽不見任何聲音。

到了如此緊要的關頭,她腦子裏唯一浮現的是厲晗璋的臉,以及他從美國回來那天,說:“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我?”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天樓道裏的見面,或許會是她人生最後一點歡愉。

扣子被一顆顆解開,心底是濃重得化不開的絕望……

“嗡……嗡……”黑夜裏,她忽然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

電話??!!

電話在包裏,她努力轉動眼珠,發現剛剛袁平撫她進來的時候,順手将她的包随手丢在了穿上,而手機正好從包裏掉出來一半。

她此刻不知道有多感謝自己不喜歡拉包拉鏈的習慣。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手慢慢地移動幾厘米——按下了接聽鍵。

“喂——”厲晗璋聽到電話別接通終于松了口氣。

開車的路上,他一路打了官微微好幾個電話,對方都沒有接。

這對于官微微來說是很不尋常的。

通常助理的手機都會二十四小時待命,即使當時沒接到電話,也會在看到來電信息後立刻回電。

而現在距離他今晚的第一通電話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了,這太不尋常了!

他電話話問了華聲的人,得到的信息是今晚聚餐後男同事已經将他安全送到家。

他又繼續打通了男同事的電話,對方告知他,送官微微到小區門口後,被她未婚夫接走了。

官微微哪裏還有什麽未婚夫!

他忍住罵人的沖動挂掉了電話,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

一邊加快車速,一邊不停地撥打着官微微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機械而冰冷的聲音不斷傳來,與此同時,他的車速在不斷加快,手中不斷冒冷汗,心跳不斷加速。

快要絕望之際,電話終于被接通——

他剛要松了一口氣,突然發現電話裏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聲音。

他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不再說話,靜待對方的反應。

屏住呼吸,一邊關注電話的動靜,一邊聚精會神地往前開。良久,電話裏傳來聲音——

“微微,過了今晚,你繼續做我的人吧……”

詭異的聲音,詭異的話語,在這五光十色滿是霓虹的夜裏格外突兀。

像是吸血鬼在吸食這人類的血液。

他毛骨悚然,将油門踩到底,一路連闖無數個紅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往前沖。

厲晗璋從來不信鬼神,這次卻希望老天保佑官微微,讓他在出事之前能趕到她家。

明明飛馳着,卻覺得度日如年,終于到了官微微家樓下,他顧不得拔車鑰匙,直接沖到了樓上。

連續拍了幾下房門,裏面毫無回應。

他連續踹了幾腳,老房子的木質門發出巨大的響聲。

他顧不得其他,拼命地撞門,可能過了幾秒,也可能過了好幾十分鐘,門終于被沖開,他終于如願以償地看到房間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官微微同學手機不離身,還記不記得她在浴室接電話嘞?

☆、危險

袁平站在房間,望着厲晗璋,一臉輕蔑的笑:“怎麽,為了個劈腿的女人,心疼成這樣。嗤,也是,辛辛苦苦勾引過來的,怎麽舍得輕易讓給別人?”

如此意有所指的話,任誰聽了都不可能無動于衷。厲晗璋用最後一絲理智保持着自己的涵養,問道:“你什麽意思?”

袁平又發出怪異的笑聲,像是恐怖片裏行兇作惡又洋洋自得的鬼魅:“嘿嘿,不願意承認就算了,不是她勾引,你怎麽可能把助理這麽好的位置給她……呵,男人,我還不明白嗎?”

聽到這句話,他身後的官微微閉上了眼睛,眼淚流的更加洶湧。

這一刻,她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個為之付出了三年的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自己的青春,原來是在巨大的謊言和假象中度過。

袁平身後,壓抑的哭泣聲傳來,像是刀一下下劃在厲晗璋的身上。

厲晗璋雙目赤紅,拳頭握得死緊,讓手臂上都蹦出幾根青筋。

他沖過去,朝袁平臉上重重一擊。

“嘭——”袁平倒在地上,腦袋撞上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下一秒,兩人扭打在一起。房間的東西被撞得七零八碎。

房間有種讓人絕望地安靜,明明有三個人,卻沒有怒吼、沒有哭泣、沒有指責,只有拳頭打上肉體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場面正在失控。

兩個人打紅了眼,開始專挑要害的地方下手,但雙發攻勢都沒有減弱。

藥效在一點點流失,官微微試了試,發現自己終于能坐起來了。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坐在床邊,用嘶啞的喉嚨說:“別打了,再打我就報警。”

這一句話終于讓屋內兩個人同時停下了手,目光望向她。

厲晗璋終于從憤怒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他松開拽着袁平衣領的手,走到床邊,焦急的問官微微:“你沒事吧?”

她搖頭,目光中平靜無波:“沒事。”

看到她這幅樣子,厲晗璋才終于安心了些。這袁平,思想太過龌龊,以為天下人人都跟他一樣只知道走邪門歪道。這次回去後,自己一定要讓她明白什麽叫禍從口出!

雖然已經醒了,但官微微看起來還十分虛弱,當務之急是看看她身體有沒有什麽大問題,因為厲晗璋無意與袁平糾纏,而是說:“我先帶你離開。”

官微微順從地點頭,餘光又看到袁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幾年的感情錯付,這種不甘和失望不是簡單地幾句話能打消的。如果今天不是厲晗璋及時趕到,又将會發生什麽?

她對袁平說:“我做人堂堂正正,從沒做半點違背良心的事。更何況厲晗璋跟我們的事沒有半點關系,你都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這對我,對他,都是最大的侮辱。我今天跟你說這些話不是要跟你解釋什麽,而是要告訴你,你會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完這句話,厲晗璋便抱着官微微離開了。

下樓,打開車門,将官微微放進去。大概是藥效還沒過,整個過程官微微越來越困,到最後靠着厲晗璋的胸口睡着了。

意識昏沉的最後一瞬間,她記得萦繞在心頭的,是若有若的讓人安定的香氣。

官微微是安心了,然而抱着她的厲晗璋就沒那麽好受了。

一開始,她只是在她胸口不停地蹭,想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他好歹一血氣方剛的大好青年,受這種撩撥,沒有反應就絕對是有問題了。

他一邊走,內心“陰暗”的想法是到到家後一定要把這姑娘狠狠蹂.躏一番,讓她終生難忘。

當然,即使在心裏幻想了八百遍,大公無私的厲總将貓和官微微帶到了他家。

安置好貓,他将在沙發上的她抱到床上,像老媽子一樣給她脫下鞋子,松開頭發,蓋好被子,然後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然而他想當柳下惠,床上的某人不願意了。

步子還沒邁出去,就感覺有人拉着他的衣服,小聲地說:“別走……”

這要是官微微還清醒着,聽到這話他馬上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過去了。可問題是官微微沒醒。

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可苦了一直心猿意馬的厲晗璋。

他在心裏默念幾遍“酒色財氣傷聲”,然後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掰開了官微微的手,就将革命即将成功之際,她的手重新往上,抓住他的衣服,将他帶到床上。

跌落在床上之際,厲晗璋默默想,這姑娘平時看着柔柔弱弱,鍋都提不起來的人,沒想到關鍵時刻這麽有力。

至于什麽是關鍵時刻,他也不是很清楚。

官微微的動作沒有停下,她順着味道一路找,終于找到了厲晗璋的胸膛,然後蹭了蹭,心滿意足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她停下來了?!!!

厲晗璋等了幾秒,發現對方沒了動靜,心裏別提有多郁卒了。

他本來小算盤打得響,如果是官微微主動,那他被動接受了,醒來後官微微也不能怪自己。

所以官微微不停游走地那幾下,他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個動作将對方吵醒了。

誰知她停了!!

當他意識到官微微已經完全睡着,自己只能望着往外的月亮,心中浮起淡淡地憂傷。

他試着把官微微挪開,免得發生點難以描述的事情。

誰知對方想富貴護食一樣,摟着他不肯松手。

試了好幾次,都是剛一挪開,對方馬上就纏上來,這反應速度,讓厲晗璋一度以為她沒有睡着。

最後,他只能放棄掙紮,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更好地充當她的人形玩偶。

半夜的時候,厲晗璋發現自己好冷,睜眼一看,被子全部到了某人身上,猶如一個巨大的蠶蛹。

厲晗璋将被子扯過來,扯得官微微滾了幾圈,又滾到了他的身邊。

官微微現在比狗鼻子還靈,聞到了聞到,自動纏了上來,這次為了保險,還将手腳一齊搭在他身上。

厲晗璋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開始下湧,今晚——注定睡不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官微微有片刻怔忪。

幾分鐘之後,她才想起來,昨晚厲晗璋把她家的門踹爛了,她只能到他家先暫時休息了。

揉了揉頭發,準備下床,就看到厲晗璋躺在床上,一臉淡定地看着她。雖然頭發淩亂,但這個人不管在什麽場合中都透着一股矜貴的氣質。他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衣,大概是因為睡覺太折騰,領口已經松開,露出精致的鎖骨。

官微微:……

這感覺怎麽這麽像事後?

不過有沒有發生什麽,官微微還是清楚的。

她淡定地爬過厲晗璋的大腿下床,一邊淡定地跟他打招呼:“早啊?”

看她一臉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厲晗璋難受了,他難受了就像找到事做。

他一臉意猶未盡地表情看着官微微,問:“你就不好奇昨晚發生了什麽?”

這種慵懶地,帶點沙啞的聲音讓官微微立刻就腿軟了。

憑借當他助理這麽久的經驗,官微微下意識地覺得這位腹黑的老板在清晨的這個時刻……有點危險。

在這種關鍵時刻,她腦子不夠用,只能本能地解釋:“我睡覺不太老實,要是打擾到你的話,抱歉了。”

“你昨晚哪裏只是不老實啊,你還非常主動……”厲晗璋點了點頭:“不過你這種主動,我還是非常喜歡的。”

“唰”地一下,官微微的臉紅成了一個煮熟的蝦子。

偏偏厲晗璋不肯停下來,繼續說:“你昨天晚上拉直我的衣服,一直喊我別走,還把我拉上床上,手腳都纏上來……”

如此勁爆的話語,讓官微微忍不住捂住耳朵,心跳也是前所未有的快。

她向厲晗璋求饒:“老板,求求你,別說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你叫我什麽?”

“老……師兄,我錯了……”官微微從善如流,立馬改口。

“啧,”厲晗璋依舊不甚滿意:“叫聲親愛的來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開了個假車……頂着鍋蓋跑了

☆、暫住

經歷的事情多了,人就像在水裏泡過的那張紙,揉一揉,搓一搓,就縮成一團,那些曾經寫在上面的抱負、傷心、郁卒——都随着一次次揉搓消失不見了。

袁平的狹隘與自私,她早已經領教過,并因此惹得滿身是傷。對于他昨晚的行為,官微微或許隐隐之中就有這種預感。她掉的那幾滴眼淚,沒有一滴是因為他。那一刻,她從大腦到每一個頭發絲想的都是厲晗璋。

然而,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況且有人永遠躲在暗處,時不時地給你來這麽一下,是人都會受不了,何況是袁平這種全身上下都缺德帶冒煙的人。這種人是不能姑息的。

所以從厲晗璋家中出來後,官微微就開始思考她的複仇計劃。

也虧得她早些年腦子雖然每天都在聽海的聲音,總算有一塊地方沒有進水,進而讓她在千鈞一發之際保留了袁平敲詐勒索企業的證據。

那時她偶然發現袁平的狀态十分不正常,整天神神秘秘背着她打電話。一開始她以為記者行業有自己的行業機密,不方便被別人知道。漸漸地,她聽到他接電話時偶爾會帶出一兩句“你不怕臭名遠揚可以不管”“你清楚怎麽解決問題”“錢到位一切好說”……

雖然不是做這一行的,但憑她半桶水的水平,還是聽出來只言片語中的不對勁——記者不是正常采訪就行了麽,為什麽說話這麽像龇牙咧嘴的黑社會?

後來她幫他寫稿時,發現他□□有人發來信息:“事情怎麽樣了?”“他們要是不答應,咋們搞到他身敗名裂。”

官微微當了25年的良民,平時遵紀守法,乍看到這樣的信息,當場拉了袁平過來問清楚。對方滿不在乎地說:“我朋友開玩笑的,我一記者,還能不明白法律的重要性嗎?放心,什麽都不會做的。”官微微将信将疑、夜不能寐,再結合他前陣子那幾天神神秘秘地電話,心中的不安不斷擴大。

擔驚受怕了好幾天,終于在袁平帶着她出去旅游幾天後打消了顧慮——都有心思旅游,應該是沒事了吧?當時抱着這種念頭,她就把心放到肚子裏,跟袁平安安心心地休年假了。

一連過了很多天都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她被蹲守在他家門口的人抓着袖子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才知道這事情根本沒算完!

那個人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袁平的住址,但偏偏運氣不好,那幾天他正好出差。他在門口蹲了幾天,沒蹲到人,只好把正好去取東西的官微微當成了出氣筒。

不見兔子這鷹也忍不住要撒了,他抓着官微微控訴,不停地說自己平時都是在廠裏都守規合法,恪盡職守檢查每一批次的玩具,只有那一次小孩生病了才疏忽,導致不合格的商品流向市場。

更糟糕的是,這其中有一個玩具導致小孩腿部被傷,行動受影響。這時有兩個記者聯系廠長,威脅說不給錢就曝光他們。廠長勃然大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退了眼前這位質量監管員。

這位倒黴的質量監管員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嬰兒,一大家子都等着他來養。這件事情或多或少和袁平有些關系,難過和無能為力混雜在一起,讓官微微覺得自己像是被随意糊弄的傻子。

她去找袁平對質,吵的昏天暗地,印象中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出現了如此大的分歧。

其實從這件事中就可以看出來,兩人不是一路人,但後來袁平主動找她道歉,說他已經把報道撤回,并給了工人賠償,還責怪她為了一個外人居然這樣對待自己。

官微微對別人心軟,對自己人更心軟。被她劃為自己人的袁平知錯就改,态度良好,漸漸地她就沒在提及這件事。

分手後,去他家取東西時,偶然翻到他藏在抽屜的筆記本,才發現這件事情他根本沒有放手。日記裏清清楚楚地記載着他如何敲詐廠家,如何一次次地故弄玄虛,說省裏大領導關注,說網上聲音越來越大,廠長迫于無奈,給了他一大筆錢。

她當時多了個心眼,将日記拍了下來,現在應該在她手機裏……

“在想什麽呢?”厲晗璋的聲音插進腦海裏,讓她從如何折磨袁平這一思路中退了出來。

看官微微一臉呆滞,他把牛奶放在她面前,一邊說:“正好我今天要去公司,等會順路捎你過去吧。”

“不用……”

“不許說不用。”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厲晗璋早就猜到她要說什麽,以一種“你要是敢拒絕就是辜負我一片好心”的态度看着他:“還有十分鐘上班。”

厲總大人今天的氣場格外強大,說不下去了……

官微微縮了脖子,一副認真挨訓的樣子。

“你卧室有一套衣服,我早上讓人新買的,你等下可以換上……”

“今天晚上我陪你去拿一些洗漱用品,你那間屋子鎖壞了,再加上袁平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所以那你你先不要住了。”

“這幾天你暫時先住在我這裏,等有了新住處在搬過去。”

“袁平的事情你不要管,我來解決。”

噼裏啪啦說完這一樣,官微微卻蒙了。

什……什麽……他們就這樣簡單地開啓了同居什麽嗎?“等……一下……”話沒說完,厲晗璋眼刀掃了她一眼,官微微覺得身上有冰渣子飛過,冷飕飕的。

厲總,你是不是有起床氣?你早上剛起來的時候明明不這樣。官微微心裏默默想。

“你還敢說。”厲晗璋接着她的心裏話答道。好不容易關系緩和點,接過官微微一起來又把他當燙手山芋一樣一退三米遠,追妻之路沒有盡頭,厲晗璋能不着急嗎?

“怎麽?住我這裏委屈你了?還是擔心我對你做什麽?”

“沒有沒有,我巴不得呢。”

厲晗璋臉上這才有點笑容。

該慫的時候一定要慫,官微微乖乖地跟厲晗璋上了車。到公司後,發現今天她那個領導總經理還沒來,讓她生生把企業混成了事業單位的生活。

厲晗璋讓她不要管袁平的事,可是自己握着這麽大一個把柄,不用好像太可惜了。要不要更厲晗璋說下?

決定了後,她提前跟他報備,過程中一度覺得自己像小學生,掉了一毛錢都要告訴家長的那種。

厲晗璋回道:“能耐啊。”

“那你答應了?”

“等着。”

官微微只好等着,等到下午的時候,發現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奇妙的點不在于厲晗璋做了什麽,而是斜對面那間空了許久的辦公室裏面——有人了。

☆、回擊

草蛇灰線,伏脈千裏。

她說那天樓道裏,厲晗璋怎麽會讓他多聽新領導的話呢,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

也怪她,之前部門的人一直跟領導用社交媒體聯系,她以為人家要可以保持神秘感,一次也沒有過多關注。

誰知道人家确實是神秘,你看,連她不也被“神秘”進去了麽?

敵不動,我不動。她不知道厲晗璋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所以按兵不動,看厲晗璋到底是怎麽計劃的。

因此,厲晗璋忙了一會從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官微微已經在認真看租房攻略,并沒有發現他的出現。

“咳咳……”

“厲總,您好。請問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這公事公辦的口吻,讓厲晗璋很想揉揉她的臉,看有沒有貼一層人.皮面.具。

“泡杯咖啡。”他言簡意赅地說。

官微微進辦公室的時候,厲晗璋說:“早上叫你進來的時候,你怎麽不理我?”

“怕破壞了您的神秘感。”

啧……這姑娘說話真是直接,不過為什麽自己聽的次數多了竟然——隐隐有種受用的感覺。他一定是有哪裏不對勁。

他看了看外頭,百葉窗把辦公室隔開,只留下小小的透光的縫隙。

他一把把官微微拉她的手:“雖然不該隐瞞你,但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麽。”

官微微繃不住笑道渾身顫抖:“我沒有生氣,只是想某人以為自己是夜禮服假面麽?在公司還不暴露真實身份。”

厲晗璋嚴肅地看着她:“敢這樣調侃領導,你想再寫一萬字的檢查嗎?”

官微微笑兮兮地跑出去。

其實厲晗璋不愛當甩手掌櫃的領導,所以整個上午一直在忙,不停地打電話。

外面人多眼雜,官微微眼睛不敢再那邊停留太久,只敢在轉身或接水的時候,偶爾撇過去一兩眼。

她是個執着的手控,只要發現看到的手指就會忍不住盯着,這也是當初在厲晗璋辦公室有時發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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