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認識我爸的地方,她臨終前一直念念不完,讓我替她過來一次。”

“阿姨很喜歡這個地方嗎?”

“不是,只是對這裏有她很多的回憶而已。她一直說要是在九華山沒有碰見我爸就好了。”時過境遷,很多事情都變了樣子,他對于九華山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感觸。把官微微帶過來,只是想讓她一起完成母親的夙願而已。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官微微有些看起。看厲晗璋一副懷念的樣子,看起來他和他媽媽的感情很不錯。

“我出生以後,她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就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婦。她年輕時候的事,我都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說是那時候為了我爸,工作都不要了,一門心思撲進家庭裏。你跟她有些像。”

官微微凝神聽着,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了。“我?”她指着自己問。

“當初在酒吧碰見你,就這樣覺得了。一樣為了感情傷神,面上卻要裝作若無其事。”

童年時,其實他是在心裏母親是菟絲花,為了父親沒了自我。那時候他母親每天都快6年就坐在沙發苦等父親,不等到絕不入睡,他總是不能理解。

七情六欲之外,有這麽多事情要做,何苦把自己鎖在原地呢?

後來了解到更多的事情,了解到家庭的情況,他才明白母親放棄了工作跟父親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飛不出去了。即使她想,爺爺和整個家族也不會同意。

後來遇到了官微微,說不清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兩個人很像,無助,像被困在透明的牢籠。

不過後來他才發現,兩個人還是不同的。困住官微微的,是要時時刻刻壓榨她的家庭,而且她從來沒放棄過掙脫生活給她的束縛。

“所以,後來你在工作中幫我是因為……”他的媽媽?

他望着面前忽明忽暗的燈火:“一開始确實是出于同情幫你,不過後來,你用能力證明了你自己。”

聽了厲晗璋的話,官微微睡不着了。

想起近年來認識厲晗璋後,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生活還是一樣糟糕得沒法看,但是自己對未來似乎沒那麽絕望了。

這,也是好的改變吧……

她輕輕地嘆息,然後稍微換了個姿勢,動一動一直僵直的身體。

“睡不着的話,我們做點其他事情吧。”厲晗璋将手伸過來放在她的腰上。

雖然是開玩笑,但是說出來時,厲晗璋身體的欲念還是漲起來了。

官微微趕緊捉住他的手:“明天還有下山,我們保存體力。”

她越躲,他越忍不住逗她。“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我們先做好今天的事情。”還特意加重了“做”這個字眼。

雖然兩人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但官微微對這種事情還是很不好意思。特別是厲晗璋這樣毫不遮掩地說出來,更是讓她的臉溫度暴漲幾度。

偏偏厲晗璋外表看起來冷冷清清,骨子裏卻是個愛逗弄人的,越看到官微微害羞帶怯,越忍不住要逗她,直弄得兩人氣喘噓噓才罷休。

她們兩個剛停下來,就聽到隔壁既痛苦又舒服的聲音。

一開始她還以為隔壁出了什麽事情,便更加凝神的聽後續。

誰知道聲音隔壁越來越來大,她還聽到了打人的聲音,這場面,像極了家暴現場。雖然老祖宗告訴我們莫管閑事,但是碰上了要完全不管官微微心裏過意不去。如果因為自己的袖手旁觀,導致他人一輩子的痛苦,這種心裏罪惡感她承受不來。

“啊!”隔壁女生又叫了一聲。

官微微坐不了,就要從床上爬起來:“隔壁好像在打人,我們報警吧。”

厲晗璋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回床上,用手鎖住她:“別急,你繼續聽。”

聽着聽着,官微微漸漸覺得不對勁起來。

這聲音怎麽越聽越像……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聽着聽着,她腦子裏就出現了這句白居易的詩。

“完了完了。”她不停念叨。以後再也無法直視這句話了。

厲晗璋聽到她的小聲嘀咕,官微微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誰知兩人污到一塊去了。

他貼着她耳朵說:“後面幾句詩才是貼合意境。”

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正巧這時,隔壁傳來一聲高亢的叫聲,然後一切安靜了下來。

這場景,官微微想哭。

偏偏厲晗璋這時候還不放過她。他貼在她耳邊說:“我決定了。”

“什麽?”

“明天不去爬山了。”說完,身體覆了過來。

正好遠傳傳來敲鐘的聲音,舊年到新年的交接點,他們共同度過。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官微微看了眼窗外,發現外面門店的屋檐上都結了冰晶。

這樣的日子,她一個宅女,倒寧願窩在被子裏,悠閑地将時光不斷拉長。

最後,她們果然哪裏都沒去,找了一家當地有名的小吃店,吃完了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路上,她接到商芹的電話,開口的第一句就是:“說吧,什麽時候和厲晗璋勾搭在了一起。”

語氣如此篤定,讓官微微連否定都不好意思。

她做賊心虛,連垂死掙紮都沒有就直接承認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商芹冷哼:“袁平打不通你和厲晗璋的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

“他找我們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就是求饒呗。求你們不要再鬧大這件事了,你們要什麽他都答應。我估計現在讓袁平跪下來給你磕頭她都不帶猶豫的。”

她才想起來前陣子見廠長的事情,後來她就把東西交給厲晗璋,沒再管了。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那邊就有新進展了。

不過她還是不服氣:“怎麽就不能是我做的呢?”

商芹對她表情無情地嘲笑:“你能請動莊莊、mochi莫吃這些大V?官微微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能耐啊?”

☆、下場

厲晗璋出手,直接一擊必中了。

官微微回去之後,才發現這件事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因為這件事情集合了所有大衆關心的G點,敲詐、假新聞、好人被誣陷、弱者家庭貧困。再加上厲晗璋聯系了大v,把廠長的事情狠狠地煽情了一番,導致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這件事情傳遍了大街小巷。

拔起蘿蔔帶出泥。大家對袁平進行一次仔仔細細、徹徹底底的人肉,就連官微微和他差點結婚,最後被綠了這件事都被扒出了。不過幸好,爆料人沒把她個人信息暴露出來,所以大家還不知道她是誰。

連她辦公室的同事都在聊:“诶,你看了那個記者的案子了嗎?”

動靜這麽大,自然也引起了警察的關注。她回來之後還被警察叫過去問話,讓她交代袁平的事情。她爸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的消息,專門打電話給她:“你跟袁平分手了?”

這位父親,對她的婚事從沒過問,這次倒是因為覺得丢臉,打電話過來質問她了。

官微微平時愛跟厲晗璋開玩笑,卻絕對不敢頂撞這位父親。她答道:“分了,她另外找了人。”

“網上這件事是你弄得吧?”

“不是。”

官思輝明顯不信,反而冷哼一聲,不陰不陽地說:“我勸你見好就收,免得事情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官微微不樂意了:“什麽叫我見好就收,這件事我做錯什麽了嗎?”

這樣不客氣的話,自然不能讓官思輝冷靜下來好好聊天。他在電話裏沖官微微劈頭蓋臉一頓罵,什麽最紮心就往上招呼。

官微微只能把手機拿開,過一段時間聽聽她結束了沒有。

罵到最後罵不動了,官思輝挂掉電話,心中這口氣還是沒出來。

今天上午正散着步,鄰居老張看到他過來,故意走上前來打招呼:“老張,去找你女兒啊?”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官思輝想了一陣,沒發現她有做什麽事。他直截了當地問老張:“我去她那裏做什麽?怎麽,你聽說了什麽。”

官思輝一臉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讓老張更得意了:“哎呦,你還不知道啊,你女兒在網上出名了,好多人說她被甩了。哎呦,小姑娘家家的真是可憐,老輝,你平時也不多關心關心你女兒。”

在社區過日子,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每天就圖一個面子。其他人家裏,吹噓的都是其他人家裏今天兒子送了個大金鏈子,明天女兒準備過生日包十萬塊錢,就是官微微老給他丢面子,天天出岔子,讓他在鄰居面前擡不起頭來。還在兒子争氣,在國外讀者大學,讓他在街坊面前腰杆挺直了不少。

老張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印在腦子裏,時不時地冒頭出來紮他一下。

人這一輩子,最圖的就是一個面子,但凡關乎臉面的事情,打碎牙齒都要往肚裏咽。

怎麽才能在鄰居面前挺直腰杆?

總得像個辦法。

除了官思輝那一通電話,官微微的日子過得還算舒暢。

新公司人少,活比較多,所以大家都埋頭幹事,勾心鬥角的事情比較少。

厲晗璋的工作重心主要在集團那邊,過來華聲的時間比較少,兩人在公司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不能眉來眼去,也沒機會拉拉小手,摸摸頭,辦公室地下戀情想實踐也沒有機會了。

寂寞的“空巢老人”只能在某個空閑的中午約着她到一個離公司很遠的地方見面。

這天她正在工作,突然接到陌生的電話。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清冷的聲音,讓她立刻對應上了當時在袁平家裏的那張臉。那天的沖擊太過強大,只一個聲音,腦海中立刻出現當時的畫面。

“齊慧。”她起身,走到走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有什麽事情嗎。”

齊慧說:“見一見吧,我馬上就要去國外了,有些話想對你說。”

其實自己是不想去的,畢竟作為曾經被綠的人,再怎麽時過境遷也無法做到心平氣和。只是厲晗璋勸她:“去吧,不去你這輩子可能都會記得這件事。”

她左思右想,還是答應了齊慧。

約她見面的地點是一家比較高檔的飯店,環境清幽,服務員不停地穿梭忙碌,卻不顯得喧嚣,大堂有專門的人在彈奏鋼琴。選這個地點,倒是符合官微微對齊慧這個只見過一面的“情敵”的形象。

官微微看着眼前只夠吃一口的菜量,覺得在這種高雅的地方進餐十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因此內心十分惆悵。

在尴尬得快要窒息的氛圍下,齊慧終于開口了:“袁平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官微微沒有說話,在等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其實他活該,缺德事做太多了,報應來了。”

官微微不愛那些彎彎繞繞,也不相信齊慧約她來就是為了和他一起抱怨渣男的。

她問:“你今天約我過來有什麽事?”

“我前幾天見到袁平了,他說她想見你。”她見到袁平的時候,對方對剃了平頭,身上穿着囚服,嘴唇上的皮都開裂了,看得出十分憔悴。

那天他們大吵了一架,具體因為什麽原因她不太記得。腦海中最後的畫面是袁平怒不可遏地跑出去,門“哐當”一聲被摔上,搖搖欲墜的水杯被甩到地上。

這是他們之間數不清第幾次吵架了,她以為他回像以前那樣過幾天就回來認錯,沒想到在見面時,一個在牢裏,一個在牢外,兩人之間隔着厚厚的玻璃,說話都聽不清楚,只能借助電話。

對于這件事情,她沒多大情緒。畢竟兩人的感情就像那幹枯的樹枝,輕輕一掰就碎了。吵過太多次了,兩人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現在還沒分手,是感情大過形式,還是形式大過感情。

就當這是最後一次。

她抱着這樣的想法,最終還是約了官微微出來。

“我?沒什麽見的必要了吧。”

官微微覺得有些荒誕甚至好笑。在他對自己做了那麽多事情後,他居然還能有臉見他。

齊慧對她的回答毫不意外:“我也就是例行公事問問。不過袁平其實對你不算差。”

她喜歡了袁平幾年,幾乎将真個青春都獻出去了,當袁平終于答應和她在一起是,她欣喜若狂,興奮得幾天幾夜都睡不着,誰知最後不過是個騙局。

官微微要被她的話氣笑了:“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他?”

“你不要這麽激動,聽我講完。”頓了一會,她說:“你知不知道你爸一直找他要錢?有一次因為他說了幾句重話,還把他打了一頓?”

對她的家庭,袁平一直頗有微詞。那時候她心裏一直很委屈:為什麽別人家的男朋友無微不至,将所有事情考慮得清清楚楚,怎麽到她這,袁平連句安慰都沒有?

為此,她暗地裏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現在聽到齊慧這樣說。她才知道,原來他對她還是有關心過的。

看見官微微的表情,一旁的齊慧也開始嘆息。

那時候她以內袁平終于接受她了,沒想到對方依舊愛的是官微微,那時候心情從天堂跌倒了地獄。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激到痛哭流涕,然後馬上放過他,争取讓他減刑?”

“他确實有這個意思。”

官微微冷笑:“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畢竟連迷.奸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官微微并沒有覺得他這份感情有多珍貴。

齊慧聳了聳肩:“我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就是沖以前的情分來跟你說一聲,答不答應是你的事情。”

“抱歉,辦!不!到!”

見她發怒,齊慧也開始不滿:“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挺讨厭你的。每次做什麽事情都搞得自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就是跟袁平分手了嗎,好像過不下去了一樣。”

分手後,袁平在家消沉了好一段時間。她不能接受他的心裏是別人,一直耿耿于懷,用玩游戲來麻痹自己。

有侍者跑過來上飲料:“您好,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橙汁。”

官微微想也沒用,拿橙汁直接潑過去:“我潑你一杯橙汁,你也沒什麽好委屈的吧。”

回到家,屋子裏黑漆漆的一片。雖然沒做什麽,但她感覺自己很累。她不想開燈,脫下鞋,直接躺下來就睡了。期間好幾次手機響了好幾次他都沒有聽到。

半睡半醒之間,感覺有人幫她蓋被子。她立馬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你回來了,我今天好想你。”

☆、搬家

人生百年,不過幕起幕落而已。

你可以扶搖直上,可以锒铛入獄,也可以庸庸碌碌地過完這一生。人生的走向瞬息萬變,你不知道自己會在某年某月面對某種陌生的情況。

聽了袁平的遭遇,她出了感慨人生無常,再也生不出其他情緒。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雖然袁平自私自利、市儈拜金,但不能否認她也存在某些問題。倘若不是自己悲觀又敏感,那麽袁平也不會瞞住官思輝的事情不說,到最後兩人形同陌路,自己依舊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她不是在把錯歸因到自己頭上,只是聽聞齊慧的話之後感慨諸多而已。她想,能把情侶做成仇人,除了他們,恐怕也沒有幾個人了。

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

在和齊慧聊天時,她腦海中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滿腦子都是厲晗璋。

她以前一直覺得和厲晗璋沒有結局,畢竟他們之間差距如此大,終有一天會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別國。

到現在她依然這麽覺得,但是昨天和齊慧聊天時,她發現只要一想到和厲晗璋分開的可能性,就覺得人生了無生趣。

這種感覺和袁平在一起時是完全不同的。被袁平背叛,她恥辱、憤怒并憂心着未來,而與厲晗璋分開,讓她覺得靈魂被抽空,世界變得灰白。漫漫幾十年,沒有他,又有什麽趣味呢?

她終于不得不承認——

她沒自己當初想的那麽灑脫,她已經徹徹底底地愛上了他。

然而,承認這件事情,比懵懵懂懂過下去更加難過。

她以前只是隐隐覺得厲晗璋家裏對門第的要求非常高,畢竟唐淼整天在她耳邊念叨,家庭是阻礙她和厲晗璋在一起最大的動力,要不然他們現在可能娃都生了兩個了。

去九華山,聽厲晗璋講他母親的事,這種感覺更加深了。連結婚生子都有可能被繼續阻撓,怎麽想他們都不可能容忍自己這種家庭出生的。

或許,她應該與他拉開距離,免得自己太過沉溺其中?

***

人生不應該只有一種活法。

有了這種想法,她帶着百般的不情願開始行動了。

第一步,就是找到新住處,搬離厲晗璋家,适當拉開兩人的距離。

這種想法卻是萬萬不敢告訴厲晗璋的,以免到時候被他幾個眼神給壓趴下。

她乘着一個周末,借口和商芹出去玩,偷偷溜去中介那裏看房。

她就是普通的助理,工資不高,再加上這些年那點存款被官思輝掏得七七八八,自然花不了太多錢租房上。

中介帶她去看了幾家,她都不是很滿意,不是嫌棄臨街太吵,就會嫌棄環境太亂太差。唯一有一間,能夠滿足她各方面條件的,她卻怎麽樣也下不定決心定下來,推脫說等想一下在決定。

其實她心裏明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是說她的标準多麽的高,而是在厲晗璋那裏,實在是太過安逸了。忙的時候有人關心你吃沒吃飯,睡覺的時候有人幫你蓋好被子,早上有人幫你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金屋內,周末坐在一起,即使什麽都不說,能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理智告訴自己要收斂這種依賴,感情上她卻怎麽也下不了那個決心。

她告訴自己,斷奶是一個過程,不要操之過急。她不急,別人卻急。下午的時候,中介發短信告訴她,那件她看中的房間已經被人給訂走了。

她站在馬路邊,發着呆,不知道該去哪裏。

周末官微微不在家,厲晗璋覺得屋子裏空蕩蕩地。只有一只傻傻的貓陪着他孤獨。

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還不怎麽覺得,如今官微微住久了,突然不在,他覺得真個房間都空蕩蕩的。

去廚房炖了蘑菇三鮮湯,再做了幾個家常小炒,官微微依舊沒有回來。

百無聊賴,沒什麽事情不如去公司加班。他是個行動派,決定了之後他給官微微發信息告訴她廚房留了湯,就開車去了公司。

辦公室的咖啡膠囊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添上,他轉道去了公司的茶水間去拿。之前去茶水間發生得烏龍,他現在想起來還隐隐覺得想笑。

茶水間裏有人唱歌,他沒大在意,畢竟周末是員工的自由時間,過來加班已經足夠有奉獻精神,沒必要在這種小細節上面拘束別人。

他徑直走到裏間的櫃子裏,迎面正好撞上一個人走出來——

算是熟人,官微微的朋友商芹。

“厲總好。”對方向他打招呼。

“嗯。”他頓了頓,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在加班?”

有機會不抓王八蛋,不想當王八蛋的商芹見機會都送上門了,哪能不表現自己。

“是啊,在準備千葉的那個項目,今天在辦公室坐了一天了,現在出來透透氣。”痛痛快快地把毫不知情的官微微給賣了。

“哦,是嗎?”厲晗璋意味深長地說。

商芹此刻跟個傻狍子似的,平時的精明全不見了:“這陣子估計有得忙,争取能早日完成。”

晚上回到家,開門之後發現屋裏漆黑一片。

就沒有開燈,借着平時的方向走,走在沙發,不想動了,就在那裏安安靜靜地坐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開門的聲音,片刻之後官微微進來,将燈打開。

“你回來了?”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厲晗璋說。

“啊!”官微微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厲晗璋之後她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你怎麽不開燈啊。”

“想着樣坐一會,你今天和商芹玩得怎麽樣?”他問。

“挺好的啊,好久沒看見她,我們聊了很久的天。”說話的時候,官微微不自覺就話多起來,好像要把話裏面那些漏洞填滿,生怕別人産生一絲疑惑。

厲晗璋沒有再追問下去。“吃了沒,沒吃的話,我下午煮了湯。”

官微微撒了謊,此刻覺得自己對不起厲晗璋。為了減輕這種負罪感,她興沖沖地說:“有湯啊?正好我餓了。”

如果說周末隐瞞出行目的只是一個小插曲的話,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厲晗璋發現官微微不對經的地方越來越多了。

晚飯是,他和官微微閑聊,說:“以後我們可以在海邊買一棟房子,周末的時候過去住,還可以請朋友來玩。”

他知道官微微渴望有個家,所以有時話題帶到,他也會将自己未來的想法描繪給她聽。

官微微卻只是笑了笑,似乎沒有多高的參與熱情。甚至轉移話題:“是嗎,看來你朋友很多,不像我,周末想出門都約不到了。”

“不是有商芹嗎?”他像是不經意在問。

“她啊,天天跟她老公膩在一起,重色輕友得很。”

他感到很無奈,也有那麽些傷感——

原來她的未來規劃中并沒有他,她也并不想參與他的未來規劃。

又一個周末,官微微又出門了,借口是要和同事小林——辦公室坐她旁邊的女孩——逛街。

這次找房子也并不怎麽順利,公司附近有一個片區要拆遷,大量租戶資源被釋放,周圍房價水漲船高,速度比坐火箭還快,她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了。

正在外面逛得氣喘籲籲,官思輝突然打電話過來。她情緒更不好了。想裝作沒聽見,但是對方是在有耐心,接連打了好幾個。

她今天如果不接,對方大概會一直打下去。無奈之下,她只好百般不情願地按下接聽鍵。

“下周末你回來一樣。”官思輝直接給她下達指令。

“什麽事?”

“相親,你姑媽朋友的兒子,條件挺好,人家想見見你。”

“我不見。”官微微直接拒絕。在官思輝的眼裏,有一套毫無道理可言,但能夠自洽的邏輯,因此也不用跟他講什麽道理。

“由不得你不見。周六下午六點,不來你知道後果。”

說完也不管官微微是是什麽反應,直接挂掉了電話,只留官微微一個人在馬路邊,無奈又傷感。

在外逛了一天,回到家裏,厲晗璋正在做飯。他鮮少做飯,即使做飯也不愛穿圍裙,而是穿着他的白襯衫,西裝褲。官微微曾經評價他:“連做飯都帶着一股精英範。”

聽到她的動靜,厲晗璋沒有回頭,說道:“我做了意面,你要不要來點。”

這樣的場景越看越少,所以官微微像是一幀一幀拆解眼前的畫面,記住他的一舉一動。

“好啊,我吃一點點就好。”她倚在門框上說。

吃飯的時候,厲晗璋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過年我要回美國,你有什麽打算。”

“我可能……不知道,倒時候再看吧。”她們那裏的習俗,沒出嫁的女兒是要回家的,但是官思輝那個家日子真不好過。希望到時候能找好房子,在出租屋裏過年。

“要不要跟我去美國。”靜默了片刻,厲晗璋問。

☆、搬家

官微微小心翼翼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小心翼翼地說:“我去……不大好吧。”

“有什麽不好?”

“你家人……”緊張之下,她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嗫嚅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只要你願意過去,他們都不是問題。”他有信心能讓家裏面同意他們的事情。

這是官微微聽過最好的情話,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他家庭接受了她,他們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嗎?

她不這麽認為。

但是,對于滿懷信心的厲晗璋,她卻說不出喪氣的話來。

“再說吧,看看我家裏那邊情況。”她敷衍地打着太極,面條一根根進到嘴裏,她卻吃不出味道。

“你今天去哪裏了?”厲晗璋突然問。

“去和小林玩啊。”官微微終于明白一個謊言需要更多地謊言來圓是什麽意思。

厲晗璋已經将盤子裏的食物吃完,他細致地擦着嘴唇,像是姿态優雅的紳士,說出來的話卻讓官微微覺得一層冷意:“微微,我覺得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

他問:“你今天去哪裏了?”

她想被老師訓話的學生一樣,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我……我去看房子了。”

“為什麽,我這裏住得不開心?”厲晗璋不是很理解,明明他們兩個相處得很開心,為什麽官微微還是想要搬出去。

“就……總是住你這裏也不大好嘛……”她若若地說。

這麽說,明顯是把自己當客人。

“你聽着,我是房子的主人,我說你住在這裏沒問題,那你就是沒問題。況且,我們相處了這麽久,我不覺得你是會在這種時候講客氣的人。所以你要說實話,有問題我們一起去解決。”

明明腦海裏沒什麽太多念頭,明明錯的是她,眼淚還是止不住掉下來。

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如果少了這個前提,只會在日複一日的猜忌中度過。

他忍住自己蠢蠢欲動,想要安慰的手,嘴裏的食物變得索然無味。

“那天見齊慧,你就不問我們之間聊了什麽嗎?”

“我認為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所以你不說,我不願意逼你。”

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她說:“她告訴我我爸經常找袁平要錢。”

說完她就看着厲晗璋,等他的反應。

厲晗璋是個聰明人,官微微只說了一句,厲晗璋就猜了個大概。

“所以你就覺得我一定不能接受你的家庭?”

之前她父親來公司鬧,他就見過一次。況且她的性格形成,自然與父母的原因分不開。所以對她的家庭環境,自己要已經有了準備。

“如果我在乎家世,當初就不會和你在一起。”看得出厲晗璋是動了真歐,說話直接而坦蕩:“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其他,僅僅是因為對象是你,官微微。”

這世間的感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講。如果能按照相貌、家世等等按序排號,直接配對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

“其實也不僅僅因為這個。”坦白說,厲晗璋說的話很讓人感動。她為自己之前的隐瞞和欺騙感到羞愧。确實,坦誠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

“還因為什麽?”

“因為我發現……”官微微壓低了嗓子,似乎很不願意将這句話說出來:“我離不開你了。”

說完這句話,厲晗璋沉默許久。

他忽然很想抽煙官微微住過來以後他很久沒有抽煙了,因為小姑娘聞不得煙味,有一點點煙味都要咳嗽,所以在家裏他抽煙能免則免。

但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煙放在二樓了,只能突然地放下手。

“所以要離我遠點,及時止損?”

官微微低着頭,一副“對不起我錯了你做什麽都可以”的表情。

厲晗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官微微,我真想敲開你腦袋,看看你腦袋裏裝的是什麽。”

說着曲起兩指,想敲敲看裏面有沒有聲響。看到官微微低着頭一副任他處罰的樣子,他又舍不得了。

“以後你再敢有這種不靠譜的想法,我就讓你去屋子後面刨坑。”

官微微撲閃着大眼睛問他:“為什麽難刨坑?”

“為了埋掉你大出天際的腦洞。”

官微微臉上表情好囧。

問題提出來了,自然要想解決的辦法。

“其實你擔心的無非是我們兩個的家庭問題這個問題雖然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解決,”厲晗璋說:“但是關鍵問題是,如果你對這段感情一直抱着懷疑的态度,那問題永遠解決不了。”

回憶他們的相處,确實是這樣。一開始,官微微是默默喜歡,仗着對方不知道,所以實施起來放心大膽。

後來她察覺到厲晗璋對她有意,就開始把頭縮回可以裏,對厲晗璋所有的示好都抱着消極不合作的态度。

直至她邁出一步,和他在一起,卻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又想縮回半步。

這樣做,對不起厲晗璋的真心以待。

“性格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話音剛落,厲晗璋臉色一暗,官微微不敢在大喘氣了:“但我可以像你保證,我會盡我全力做到的。”

厲晗璋這才面色緩和了些。

上樓的時候,官微微心血來潮問:“如果我一定要走,你會放手嗎?”

厲晗璋一步步往樓上走,她以為他沒有聽到這句話,也不做勉強,踩着他的影子,安靜地往前走。

“不會。”過了許久,他突然停住,官微微撞到他的背上。

“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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