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定要查個底朝天

一定要查個底朝天

童笙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醒又醒不過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按着她,不叫她離開夢境。

明明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

童笙掙紮着,想快點醒來。

“小姐留步,聽我說句話。”

“誰?”童笙喘着粗氣,她現在頭疼欲裂。

“我是童蕪。”

那個把童氏推進“八古”的女人。

童笙回頭,看見了她。

童蕪站在她身後,頭戴鳳冠,身披大紅鳳袍,臉上畫着當時時興的妝,但依舊遮不住臉上的疲憊。

是不是該給她磕一個。童笙猶豫着,往褲子上擦着手心裏疼出來的汗。

“我在世時就覺得總有一個人會完成我沒完成的事。這麽多年,你可算出現了。我跟木心想,當年是因為什麽我才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你知道嗎?”

童笙又沒活在那個朝代,她怎麽知道童蕪當時到底幹了什麽。

“是因為我太貪了。我得到了後位,我又想得尊位。我哥哥軟弱,父親忠君,周圍沒一個人會支持我,哪怕是木心最後也勸我在宮裏憑着父兄活下去,不争寵,不弄權。”

“可你沒有。”

“所以我不想叫你跟我一樣,因為小錯葬送了自己。”

“冒昧的問您一句,您怎麽死的。”

“自殺。服毒自盡。”

如此尊貴的人,竟會選擇自殺這麽屈辱的方式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頭好疼,怎麽還醒不過來。

“我不會跟您一樣……我母親拼命生下了我,我不會輕易死掉,哪怕剩一口氣我也要活。我還沒得到我要的,所以我會活下去。”

頭快炸了,怎麽還走不了。

“好,你會完成我的願望的,對嗎?”

“不會。我不知道您的願望是什麽,我只在乎我能不能把童氏推向第二個高峰,哪怕最後我命沒了呢。不重要,我的命真不重要。”

夢外的童笙疼了一頭汗。

不答應她就出不去?

“我想要的,僅此而已。”她看着童蕪,“我不貪不搶,想要的,僅此而已。”

近距離看童蕪,童笙發現自己長相竟與她有三分相似。

“好了,今日暫且如此。我還會來找你的。別害怕,趙汀會護着你的。”

這句話勾起了童笙的好奇心。童蕪跟趙汀什麽關系,為什麽她認為趙汀一定會幫自己。

要不是頭疼,童笙就在這裏面問她個底朝天。

童蕪一沒影,童笙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給我送家裏來了?”

童笙一看表,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下了床,去找水喝。按理說自己暈在這兒,谷梓應該在旁邊照顧才對,難不成她帶着U盤跑路了?

童笙連滾帶爬下了床,去了谷梓房間,發現谷梓睡得比自己香。

也對,谷梓跟着自己也是好幾天沒睡,而且還幫自己跑上跑下,拿飯送水的。

她悄悄地蹲在了谷梓床邊,看着睡夢中的谷梓。

谷梓的睫毛很長很密,鼻梁也很高,嘴唇即使不塗口紅也很紅潤。她的臉如雕像般立體,在微光下,可以看見她臉上幾道細小的疤痕。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她熟睡的樣子,童笙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

重逢以來,谷梓給童笙一種特殊的感覺。明明想靠近,卻又因為分開太久而又不敢越過那條看不見的線。

童笙慢慢俯下身,輕輕親了親谷梓的臉。

她不敢多要一點。

“然後就是她要什麽我給什麽……您還沒講完啊……你不餓我餓啊,叫我吃飯!”谷梓說夢話發音特別清晰。

童笙吓了一跳,她趕緊跑回了自己房間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

剛沉下心來,家裏的門就被敲響了,童笙下去開門。

來的是田以夏。他神色慌張,喘着粗氣。

“喬戚……跳樓了,快跟我走。”

她一把拉住了田以夏,說:“不着急。人送去醫院了嗎?”

“廢話,不送醫院送天堂啊!”

童笙把田以夏拉進屋裏,又跑上樓叫醒了谷梓,三個人一塊出的家門,去了醫院。

喬戚在搶救室裏,聽田以夏說喬戚是從十七樓跑到十六樓陽臺那裏,在十六樓的人面前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等人反應過來已經拉不住了。

她手裏拿着喬戚寫的認罪書,笑了笑。喬戚這是自救呢,正合童笙意。

寫份認罪書,自個殺,畏罪自殺的帽子就扣上了,到時候人出院,就是在童氏監管範圍內的人了。在監獄裏,童笙會叫石燭給喬戚打點好一切,只要陳元齊不搗亂,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你是想用這個保住他的命?”田以夏壓着嗓子問。

“沒有辦法了,不能叫他落到陳氏集團的人手裏。消息傳出去了嗎?”

“傳出去了,陳元辛要是來了怎麽辦,硬碰硬?”

“我就是讓他急,他來了,就說明他有東西不想叫我們查出來,喬戚在我手上對他來說是個威脅,他一定會從暗處做手腳。”

童笙不知道谷梓為什麽會這麽困,她現在已經靠着牆睡着了,之前不是都睡不着嗎。

“陳氏這倆兄弟相互猜忌,相互提防,尤其是陳元辛,生怕自己弟弟謀了自己的位子。”田以夏聲音很低,生怕別人聽見,“我比你大幾歲,有些事兒,你哥不告訴你,我告訴你。”

“謝謝夏哥。”

上午十一點,喬戚才被從手術室裏推出來。

“患者自愈能力比較好,又有再生能力,送來的也及時,一個半月左右就可以恢複正常了。不過建議幾位不要立刻将病人送到監獄裏,還是應該修養兩三個月的。”醫生說,“您簽個字。”

童笙簽了字,去了病房看喬戚。

他失了很多血,臉色十分蒼白,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的地方。

“怎麽樣,我夠狠吧……命都不要了,你可得護好了我。”喬戚聲音沙啞,氣若游絲。

“狠,你太狠了。你要是摔死了你想過後果沒有。”童笙壓着自己的怒氣。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能救我的人,我當然得抱緊這根大腿。這是最簡單的方式,我要是落到陳氏手裏,那等着我的是比之前痛苦百倍的生活。”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好累啊……救救我,冷念他護不了我,他也很難的。”

童笙前天見冷念的時候就覺得他對喬戚的感情不一般,今天她終于知道這份感情是什麽了。

明明相愛,卻不能像普通情侶那樣牽着手走在街上說說笑笑,兩人最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對視幾秒,然後快速分開。

等到喬戚睡着,童笙出了病房的門,給白祭打了個電話,“我去你家一趟,就問你幾件事兒,不吃飯。”

童笙去了白祭家裏。

“什麽事情。”白祭打了個哈欠。

“喬戚跟冷念很早就認識了嗎?”

“有點兒印象,我想想……他們兩個是一個孤兒院裏的,不過後來冷念在十三四歲的時候被領養,師兄被帶到了安特斯,兩個人分開很多年了。在孤兒院裏的時候兩個人關系很好。師兄還沒被騙到地下市裏的時候跟我說過,等他有成就了就去找冷念。”

童笙想,冷念或許可以一用,他畢竟是地下市的黑貓,知道的東西肯定不少,說不定還知道另外三只黑貓是誰呢。

“謝謝白祭,改天再請你吃飯啊,我先走啦!”

童笙風風火火的去了地下市,叫出了冷念。

“一起吃個飯吧,冷總。”

童笙選的那個餐館名字十分刁鑽,叫“Omiwu Evonl Zipu”,翻譯過來就是“貓愛鼠”。這是一家西餐店,味道還不錯。

“國家三級議員和一個殺人犯吃飯被發現了會怎樣?”冷念摘下了眼鏡。

“被拍下來會怎樣,朋友之間約個飯還犯法?”

冷念幹笑兩聲。

等到菜上齊,兩個人也沒再說一句話。

童笙很餓,一上菜就開始埋頭吃飯,冷念看着她吃。

“冷總,您最好吃兩口,待會兒我帶您去醫院看喬戚。”

“他怎麽了。”冷念聲音有點顫抖。

“還活着。”

“我要的是一個健康的人!”冷念急了。

童笙開始細嚼慢咽,反正急的不是自己,是坐自己對面這個人。

“冷總,你吃兩口我就帶你去。”

冷念妥協,就真低下頭吃了兩口。

最後連單都是冷念買的。

因為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特別堵,冷念坐在童笙車裏,心跳加速。

明明都說好了的,要一起離開地下市,然後一起生活。

“誰逼的他……跳樓的。”

“沒人……陳氏逼的。”

要想叫冷念入自己的夥,就得叫他跟自己有同一個敵人。

“我幫你,事成之後我要帶喬戚離開珅城。”

“好啊,但是我不确定這件事什麽時候能成……”

“我會做我能做的事。”冷念打斷了童笙的話,他真的着急了,“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童笙嘴角微微勾起。這不正好嗎,省得自己再動腦子來拉他入夥。

到醫院後冷念在病床邊站着,一句話不說,喬戚明明醒着,卻也不理他。

喬戚伸出手,拉住了冷念的衣角。

童笙識趣的出去了。

“我确實不知道另外三只黑貓是誰,你可以去問趙祺的繼父,孟洲清知道的會比較多。”

沒想到四只黑貓相互之間都不認識。

童笙送下冷念,然後撥通了趙汀的電話。

希望童蕪說的是真的,趙汀真的會為自己所用。

“趙處長,我有事想和你談。”

“好啊。”

趙汀冷不丁的出現在了童笙車後座上。

“您想幹嘛呢?”趙汀笑着問,“您最近的動作有點大,已經威脅到陳元齊了。”

“就因為我手上有了喬戚?”

“為什麽陳元齊會把喬戚弄到地下去,就是因為喬戚有了他致命的把柄。你讓喬戚去監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你想過沒有,怎樣才能找到那份把柄呢?”

童笙想過,先讓喬戚以畏罪自殺的罪名在監獄裏呆兩年,然後叫白祭做一份資料,說喬戚是被誣陷的,并沒有犯罪。

難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樣根本不行?

“先除掉陳元齊,再扳倒陳元辛。你永遠是你父親跟兄長的底線。這兩個人,都不用你殺,你的手上會幹幹淨淨。”趙汀貼着童笙的耳朵說,他的氣息讓童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的王,別害怕,我會幫你。”

童笙用手撐着頭,沉默良久。

陳氏兄弟都怕對方取代自己,尤其是陳元辛。

“你說你會幫我,那你就不要讓我死掉,如果我後來真的撐不住了,你就幫我殺掉他們。”童笙說,“你的王,命令你。”

趙汀盯着童笙。

“好的,王。”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與我為敵的人呢?”

“有些事情,得您親自做才行。”趙汀笑着說。

“老滑頭。”童笙把這三個字咬的特別重。

“我還沒嫌你這個王沒腦子呢,你嫌我老。”

童笙打開車窗,掏出一包煙,遞給趙汀一根。

哎呦,沒想到他還抽煙呢。

“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總不能事事都找我吧。”

“瞧不起誰呢,我除非真不行了才會找你!”

趙汀吐出一口濃煙,說:“那我走了,有事的話直接叫我就行,我可以聽見。”

童笙點點頭,驅車離開了地下城。

陳元齊在帝都的辦公室裏看着這一幕。

“她到底要幹什麽。”

童笙開車來到葉辛的臨時住所,聽說她今天邀請了很多古族貴族的小姐來和她一起玩兒,童笙也在受邀的行列裏。她本不想來,可最近自己的動作太大,再查下去陳元齊就要開始使壞了,不如先給自己放個假,叫陳元齊急上一急,那才好玩呢。

童笙穿的不是很正式,與周圍打扮時髦的各家小姐形成了鮮明對比。

“微爾斯福!”葉辛看到了童笙。

“公主。”

童笙坐到葉辛旁邊的位子上。

葉辛用熟練的福語跟周圍陌生的人打着招呼。看來邀請函不是她發的,不然她會提前看來人的簡介。

“你可以跟我說北莽語的。”童笙小聲說,“我可以聽懂。”

葉辛撇過頭,在她耳邊用北莽語說了一句話,童笙先是愣了愣,随後笑了起來。

“原來公主……喜歡這種類型的啊。我那個哥傻傻愣愣的,多謝公主包容了。改天我一定好好教教他。”

“那就陪我去騎馬吧。”

來的大部分人都不會騎馬,最後馬場上幾個人在那裏比馬術,其它人就在臺上看着。

“明天我還有一場,你還來嗎?”

葉辛玩的特別開心,頭發有點亂糟糟的,沒一點公主的架子。

“來啊,未來嫂子的宴會能不來嗎。”

葉辛頂了童笙一下,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有了,在會場裏就撇出來了。”

兩人哈哈大笑。

臨走,葉辛還給童笙塞了一盒鑽石,說是好久沒這麽開心了,感謝童笙能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來陪自己玩兒。

在車上,童笙想,葉辛既然姓柯塞,那麽北莽皇室裏的事情她再不受寵也會知道點,這樣也能得到消息。

可是她姓柯塞。

“這個不受寵的公主到底知道什麽。”

童笙打開葉辛送的盒子,她翻着裏面那些東西。

“這是……照片。”

盒子底下是一個信封,裏面是陳元齊和陳元辛私下秘密與葉贊見面的照片,以及一個U盤。

一到家童笙就把U盤插到了電腦上。

這裏面是幾段錄音。

“聽說兩國聯姻你們要送童家的那個來。你以為這能壓住童家,不叫他們送戰帖?可你知道這個姑娘是什麽人,送過來你是想叫我死嗎!”

這一段沒什麽用處,下一段。

“只要讓童家那個沒臉嫁不就行了嗎,你派去的那幾個正好,綁了她,剩下的我們不說他們也知道。還有,我還是想要那個主尊位,你準備什麽時候幫我一起除掉那位,他表面看上去和我一樣是親近你們,背後可沒少找亞利缇司。”陳元齊說。

亞利缇司是新英的領導者,他最近幾年确實跟福國合作了不少項目。

原來如此。

憑這個能讓陳元辛殺陳元齊嗎?

“你還想要什麽?”這是葉贊的聲音。

“我要我那個哥哥死啊,他死了之後位子自然就是我的了,那個初出茅廬的童家童言也得殺了,畢竟是個瘋子,要是他知道了咱們的計劃咱倆誰都別想好過。”

哎呦,好像可以了。

童家效忠的一直都是主尊,而不是副主尊,就算把答應的話反悔了也沒什麽,誰叫陳元齊不是主尊呢。可陳元辛和陳元齊畢竟是親兄弟,痛下殺手這件事未必真能幹上來。

總要搏一搏。

“趙汀。”童笙說到。

趙汀出現在了童笙床上,手裏攥着幾根羊肉串,一嘴油。

“你飯點兒叫我,你沒事兒吧!”

童笙從他手裏搶過一根羊肉串。

“我怎麽知道你會吃飯啊,你不是神仙嗎!”

“我偶爾也會有口腹之欲的。”

“送我去帝都陳元辛那裏。”

“那你拿好東西。”

童笙拿着U盤和照片裏有陳元齊的那一部分,然後抱着電腦,朝他點了點頭。

“祝你好運。想回來的時候自己打個響指。”

趙汀一打響指,童笙就來到了陳元辛辦公室。

陳元辛正坐在辦公椅上喝咖啡,一擡頭看見了童笙,嘴裏的咖啡噴了一電腦。

“童……笙?”

“陳主尊,我是童笙。”

陳元辛擦了擦嘴,示意童笙坐到自己對面。

“有件事兒我還是希望主尊知道的。”

她把U盤和照片遞給了陳元辛。

陳元辛聽完錄音,看完照片後臉瞬間黑了下來。

“童部長,事是真的嗎?”

“我們家自古以來效忠的就是主尊,國事不是兒戲,我即使再無能,這件事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想法。”童笙頓了頓,“我手上現在有一個安特斯的人,可是我剛把人帶出來,副主尊就去珅城找了我,這件事您準了嗎?”

陳元辛皺眉。

看來是不知道了,這不就好辦了嗎。

“副主尊還說查到的事情一定要向他禀報,您知道嗎?”

“還有什麽事情是你知道的?”

童笙打開電腦,把裏面的東西,有關陳元齊的全部給他放了一遍。

等到陳元齊看完,一臉黑線,怒火中燒的時候,童笙說:“我還有,今日不方便帶了,等改日我再來。我把這些照片給您留下。”

她剛想離開,陳元辛就叫住了她。

童笙心裏一怔,難道有什麽破綻被發現了?

“希望童部長不要叫我傷心,繼續查,無論怎樣都要查個底朝天。”

“自然。主尊還請您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好。那我先走了。”

童笙推開門,打了個響指,回到了珅城。

童笙出了一手心的汗。

趙汀手裏拿着一包薯片,正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你的王都快被吓死了,你還有心情吃東西!”

“他殺不了你,他一旦對你動手會被吃的渣渣都不剩。你身後有狼魂,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它們都會出來。”

童笙點點頭。

這算是得到了陳元辛的信任了吧,下面的事今晚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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