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重生
“叩叩叩”
房門被打開，一位着裝墨綠旗袍的中年女人走進來，利落掀開被子：“別睡了，這樣逃避總歸不是辦法。”
唯雨怔怔看着女人，睡了一覺，姑姑竟變年輕了。
中年女人瞧一眼在床上發呆的女孩，語重心長道：“再怎麽想不開，也不要憋壞了身子，姑姑看那姓厲的小子也不是個難相處的。”
接着她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射進來。
“再說，人家雖比你大8歲，卻也算年輕有為，溫文儒雅又沉着穩重，我看是個靠譜的。”
唯雨瞳孔微張，打量起眼前認真說服自己的姑姑，只覺這話語似曾相識。
像是驗證唯雨的想法，姑姑喋喋不休：“你也別再惦記趙家那小子，你父母離世後，他可曾再找過你？”
詫異張了張嘴，這不是9年前她同意與厲恒軒結婚後，姑姑來安慰躲在房間不肯示人的她嗎？
年輕姑姑又不屑哼一聲：“我聽說他最近談了新女朋友，臺大播音系女高材生，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失了魂的模樣，值得嗎？”
姑姑的臺詞竟與記憶裏一模一樣！
她重生了？！
那時每看到從小愛慕的竹馬與害她傷了右手的林有月在一起，她就恨得失了心，賭氣答應與厲恒軒的婚約。
往事如電影般在唯雨腦海倒帶，十八歲前，她曾是淮市數一數二的商賈千金，那時父母尚在，她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後來父親因輕信小人，欠下巨款，锒铛入獄，母親得知父親在獄中含憤自殺後，将她匆匆送出國外，最後也随父親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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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琥珀色的眸目光掙紮，既然上帝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絕不再像上輩子那般謹小慎微，卑微的活着。
“姑姑，我嫁。”她要嫁，便不再會像上輩子般膽怯懦弱，這次她要認認真真的活着。
唯雨與厲恒軒的婚禮置辦得很簡單，在教堂舉行的，主婚人是教父，見證人是趙教授與她的姑姑唯愛華。
黑色轎車到家樓下時，表弟送她下樓，唯雨娴熟掀起婚紗裙擺，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從容朝轎車走去。
要再見厲恒軒了，內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要以什麽心态面對他。
見下車的男人那一瞬間，唯雨面容失色，仿佛被釘在原地，就這麽呆呆的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燕尾服，散發着生人勿擾的氣息，硬朗的輪廓，五官分明的俊臉上挂着金絲鏡框，深邃的黑眸漫不經心的望着她，深不見底。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四目相對。
再次看到活生生的厲恒軒，唯雨還是有些發怵，既熟悉又陌生，他直視她時，讓她感覺就像是被看透了，呼吸莫名有些急促。
以前她滿腦子想的是陽光溫潤的趙子林，傾心于他的少年氣，現在再看眼前成熟的男人，覺得他也不差，也許自己應該試着了解他。
“走吧。”男人大掌一伸，語氣冰冷。
“嗯。”唯雨自覺挽起男人的手，安靜溫順。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男人薄唇微抿，漆眸劃過一絲異樣。
因為參加人員少，儀式簡約，婚禮很快就順利結束了。
夜晚，唯雨穿着婚紗，坐在布置得十分精致的婚房裏，靜靜等待她的新婚丈夫。
與今世不同，前世他們的婚姻出現了小插曲，婚禮上唯雨抱着趙子林會來阻止的想法，始終不肯念誓詞，厲恒軒愠怒草草了了這場儀式。
想到此，唯雨嘆了口氣，不完整的婚禮儀式，也暗示了他們不得善果的婚姻嗎？
她當時可真任性，在大庭觀衆下拒絕宣誓詞，這不是在打厲恒軒的臉？
難怪後來他對自己的态度如此冰冷。
唯雨看向緊閉的門，不知今夜他是否還會像前世一樣，留她獨守空房。
時間一點點流逝，在她快打消厲恒軒會回來的念頭時，房門打開，原本穿着黑色燕尾西裝的男人，早已換上黑色絲綢睡衣，一絲不茍的裝扮襯得他更加陰沉。
見他向自己靠近，唯雨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內心卻不由鄙視自己，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竟還這麽膽小。
“你......這麽快就洗好澡了？”她打破沉默。
厲恒軒站得筆直，身材高大健碩，強大的氣場籠罩整個房間，壓迫感傳來。良久，她以為他不打算理她。
“嗯。”慵懶的聲音，像是饋贈一般。
“今天吃飽了嗎？”
“嗯。”
“我還沒飽。”唯雨尴尬得腳趾頭都卷起來了，上一世沒有這一晚的相處，況且平時他們的話很少，實在不知聊什麽。
厲恒軒黑白分明的眼掃了床上女人一眼，“廚房有飯。”
“......”
無視空氣彌漫着尴尬，厲恒軒自顧自坐上床，感受到床的塌陷，唯雨有些警惕起來：“你要睡了？”
“不然，我們做些什麽？”男人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那......還是睡覺吧。”唯雨僵硬着身體，随厲恒軒乖乖躺下，恨不得貼牆角。
“那個......我還沒洗漱，你先睡吧。”慌忙卸妝，朝浴室跑去，她緊張得差點忘記自己還穿着婚紗！
“......”
黑夜中，唯雨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前世他們也曾這樣各自安靜地躺着，互不打擾。
“厲恒軒。”唯雨仰卧，望天花板，她鼓起勇氣。
“嫁給你，我是自願的。”
黑暗中，男人的漆眸閃過一絲愕然。
次日醒來，唯雨伸了個懶腰，旁邊的位置已空空如也，她了然，這個點厲恒軒早就上班了。
睡眼朦胧，衣衫不整地下樓，卻見男人悠閑坐在客廳喝早茶，手裏捧了本書。
唯雨目光一怔，他怎麽還在家？
聽到腳步聲，男人回頭，倆人視線撞上，她連忙整理自己雞窩一樣的長發。
像是掩蓋狼狽一般，溫聲問：“今天不用上班嗎？”
“今天醫院允一天假。”看着慌亂笨拙的女人，古井般的黑眸閃過一絲異樣。
放假？
她記得前世并沒有放假一說，唯雨困惑的表情被男人一覽無遺。
“新婚假。”他補充。
“噢......”唯雨窘迫跑回房換衣服，待洗臉漱口好後，才回客廳。
此時，厲恒軒換到了靠窗的椅子上，專注讀手裏的書，清晨的陽光正好打在他身上，側臉棱角分明，即使是陰沉的氣質，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原來他這麽愛看書。
唯雨走進：“你看什麽書？”
“《人間失格》”男人頭微擡。
唯雨臉色一變，“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嗯。”
看這麽陰暗的書......
唯雨走到書架旁挑書，搜羅了一遍，她發現庫存裏要麽是醫學用書，要麽是類似《人間失格》的書。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再次跑回房間，找出出嫁前姑姑送的《人生的一百個幸福瞬間》。
下樓，将書遞給男人，“喏，這本比較好看。”
厲恒軒這才正眼看她，俊臉上金絲鏡框一閃一閃的，唯雨來不及讀懂他眼裏的情緒，書被拿走了。
見沒有被拒絕，唯雨得寸進尺：“除了醫用書，書架上的其他書我給你換成別的吧？”
“好。”這次厲恒軒沒有擡頭，發際遮住了鏡框下的眼睛。
最近與厲恒軒關系有所緩和，唯雨暗松口氣。
華服城。
站在鏡前，唯雨打量鏡中的自己，前世嫁給厲恒軒後，她自顧自憐，消極人生。
十八歲父母出事，被送出國外，因遭受重大變故，她辍學整日躲在家，一事無成。
靠近鏡面，掀起左額鬓發，一條淡粉色的傷疤露出，右手腕下有一條細長的傷痕。
“小姐真有眼光，這套衣服襯得您肌膚白如雪。”身後的女售貨員道。
“謝謝，請幫我打包這幾件。”
剛出商場，便遇見一對年輕男女，唯雨瞥了一眼，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上輩子她嫁給厲恒軒幾日後，一人來商場大采購，與眼前情侶碰了正着。
“這不是小雨嗎？”女聲語氣驚喜，雙手親密挽男人手臂，恨不得貼在他身上。
見小女人姿态的林有月，唯雨想起重生前電視機裏的她。
林有月身旁的男人撞上唯雨視線，目光閃躲：“小雨，好久不見。”
再見故人，唯雨以為自己會心靜如水，但內心依舊有所觸動。
趙子林還是記憶裏溫顏如玉的樣子，高高瘦瘦的身材，充滿少年氣息，俊美柔和的五官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此時他們不過22歲，倆人站一起就是一對郎才女貌。
唯雨憶起前世的相遇，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怨恨地對眼前女人破口大罵，罵她毀了自己的前途，還橫刀奪愛；又哭訴男人無情，從小一片真心喂了狗。
可男歡女愛，一直以來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那時她不知自己的死纏爛打，平白給人添了多少笑柄。
唯雨揚起下巴：“好久不見。”
她已不是前世的唯雨。
“是啊，好巧，你剛買完衣服？”林有月對上唯雨的眼，那雙美眸透露着她以前沒讀懂的得意：“我和子林正要去吃午飯，要不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