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事情至此陷入僵局,只有韋石頭和韋烏鸫再次站出來宣告他們對于藍曦臣的一顆真心,他們不介意他心裏那個人,他們相信自己會讓藍曦臣得到幸福的。但是魏嬰和藍湛都不敢替兄長做決定。這天最後,大家各自散去,魏嬰和藍湛表示他們還需要再想一想。

“走吧,我帶你去外面玩,我知道有個地方有最好看的花,你一定會喜歡的。”韋泠泠開開心心拉着藍曦臣出門玩了,兩個人手牽着手就這麽跑出門。

魏嬰看着兩人開心的背影,問藍湛:“藍湛,你說,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你會每天不厭其煩的到處給他找漂亮的花,帶他去他喜歡的地方玩嗎?”

“你是說……”藍湛被魏嬰這麽一問,若有所思。

“韋泠泠真的把大哥當姐妹嗎?還是說,她其實也喜歡上他,只是……不自知?”魏嬰把這些天兩人的相處回想一通,只要天氣好,韋泠泠一定會帶着藍曦臣到處去玩,如果下雨了,韋泠泠會不顧風雨也要采來漂亮的花哄藍曦臣高興。知道藍曦臣喜歡花,有時候這姑娘一大早就會出門,就為了采來最漂亮的花讓他高興,哪怕這些花開在懸崖峭壁她也會不顧危險。這樣的感情,真的會是對待好姐妹?如果性別互換一下,這根本就是一個小夥子在追求心儀的姑娘啊。

但是就算韋泠泠真的喜歡上藍曦臣又怎麽樣呢?韋泠泠不知道金光瑤,可是魏嬰和藍湛知道啊。金光瑤暴露真面目,又在死前最後一刻推開願意陪他赴死的藍曦臣。藍曦臣消沉了那麽久,直到這些年才慢慢走出來。在藍曦臣心裏究竟是怎樣定義金光瑤的,是兄弟?是知己?還是愛人?藍湛和魏嬰都不敢确定,他們從來沒跟藍曦臣聊過這方面的事,所以他們也不敢貿然将韋泠泠拉下水,雖然這姑娘表面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其實很細膩。這樣的姑娘能看透人心,那麽讓她一輩子知道自己的夫君最愛的人不是她?忘羨二人誰也不敢耽誤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啊。

“我們,我們還是不要瞞着叔父了。”藍湛不确定的看向魏嬰,叔父已經傳訊來好幾次了,他們已經快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況且兄長的樣子沒有絲毫的進展,再瞞下去真要到最後一刻才告訴叔父真相嗎?那不是更殘忍嗎?

“我和你一起。”魏嬰握住藍湛的手,不管叔父到時候怎麽責罵,反正他陪藍湛一起承擔吧。

叔父倒也沒說什麽,只是收到通訊的第二天一早就趕了過來,抱山散人陪着他,從兩人眼下的青黑和微濕的衣衫看來,他們應該是連夜趕來,通宵未睡。忘羨二人什麽都沒說,只是“噗通”一聲直挺挺跪在叔父面前。叔父繞開二人去看藍曦臣,等看完藍曦臣後,叔父兩眼發直,雙腿發軟,他是被韋阿爺和韋阿爹攙扶着走出來。他在椅子上坐了許久,抱山散人和韋家人屏息靜氣在他面前陪坐了許久,忘羨二人也在他面前跪了許久。

“……我,我要怎麽向兄長和嫂子交代啊?”藍先生問自己。曦臣這些年來一直不順利,先是金光瑤的事情給他當頭痛擊,好不容易才好一點,去年差點被活活煉成兇屍,今年又,又被洞神看中了。藍先生一時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他甚至想着回去後要不要找個八字先生看看侄子的生辰吧,要是能想辦法給他改改運也好,要不要這麽接二連三啊?

這時候,藍曦臣飄飄然的從瀕臨崩潰的叔父面前,搖曳生姿的步出房門,今天他和韋泠泠約好了要去逛逛集市,差不多到了該出門的時間了。給叔父最後一擊的是藍曦臣發髻邊清雅秀麗的鮮花,藍先生目光呆滞的看着他身形健壯的大侄子就這麽婉約優雅的走出屋子,關門前回頭一笑,那笑容映襯着髻邊的鮮花,其他人已經見怪不怪到麻木的地步,第一次看見這一幕的叔父一口鮮血當場噴出來,這下子,除了手拉着手已經出門的韋泠泠和藍曦臣,其他人全部亂成一團。

“老哥老哥,你冷靜冷靜,還,還沒到最後的時刻,還有救,還有救的。”韋阿爹趕緊安慰藍先生,藍先生此刻的臉色太難看了,似乎就比死人多口氣。

韋阿爹其實已經想這個問題有段時間了,他自以為想到一條萬全之計。熟悉他的韋家人基本都無視他,只有藍先生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他,這樣的目光讓他大為受用,于是他說出了這麽一個方法,“我們洞神看中的都是幹淨純潔的好孩子,那麽,要麽找個姑娘,要麽找個兒郎,破了你家大公子的身子就好了,到時候洞神就看不上他,他不就得救了嗎?”

韋石頭、韋烏鸫第一次覺得自家阿爹聰明絕頂、智謀無雙,韋阿爺和黃月安一左一右同時一巴掌把他拍的差點跟忘羨二人一起并排跪在藍先生面前。抱山散人倒是不發一言,藍先生居然也跟着認真思索起來。

這次瀕臨崩潰的是藍湛和魏嬰,他們完全不敢想象大哥恢複神智後發現自己被迫失身,究竟會是哪個打擊更大一些。還有,韋石頭和韋烏鸫,怎麽哪哪都有你們?就算我大哥真的要找人破他身子,也絕對絕對不會是你們。當魏嬰發現自己居然想到要去找合歡派的弟子時,他恨不得一巴掌抽翻自己,唉,韋阿爹這個提議太洗腦了,他差點也要被帶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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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先把曦臣帶回雲深不知處吧,”抱山散人終于整理出自己的思路,“一直留在這裏,也就是留在洞神的眼皮子底下。那麽如果我們離開呢?如果把距離拉開,離開這裏足夠遠,洞神的威力還能那麽大繼續影響曦臣嗎?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這個方法。”

“對啊。”所有人頓時覺得醍醐灌頂,苗民們從沒想過要離開十萬裏大山,但他們不是苗民啊,他們的家在姑蘇,離這裏十萬八千裏,去到那麽遠的地方還會被洞神影響嗎?這個方法不是更具有試試的可能性嗎?

于是大家紛紛行動起來,忘羨二人出發去找回藍曦臣,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把韋泠泠和藍曦臣一起帶回來了。韋泠泠聽說他們這就要回姑蘇,沉思半晌,忽然做了一個決定,“我和你們一起回姑蘇。如果能解決問題,我自己回家就行。如果不能解決,到時候想必還要回這裏,到時候有我帶着也還方便點。”

藍先生和忘羨二人都不贊同,但是韋家人很支持,“這個辦法好,泠泠想的周到。況且此事泠泠也是要付一部分責任的,她把三人帶回來,卻沒有照顧好,理應如此解決。”

藍先生和藍湛魏嬰都覺得這根本與韋泠泠無關,純粹是運氣問題,但他們此刻回家心切,不想繼續拖延,看韋泠泠和韋家人如此堅持,也就不再啰嗦,立刻出發了。

行至快出十萬裏大山的地界時,一直安靜的藍曦臣忽然掙紮起來,早有準備的藍湛和魏嬰一起壓制住他,到後來,幹脆又是一掌劈昏過去,這才把藍曦臣順利帶着離開。這期間,魏嬰注意到韋泠泠面露難受、心疼之意,他與藍湛交換一個眼神,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順利回到雲深不知處,幾人誰都沒有驚動,悄聲無息的後山尋了一處空置的屋子,膽戰心驚的守在藍曦臣身邊。到第二天卯時藍曦臣睜開眼睛,他身邊圍了一圈的人,大家一起大眼瞪小眼,然後這才反應過來,藍曦臣他,好像可能似乎恢複正常了。

“我,我這段時間……”藍曦臣緊閉雙眼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其實這段時間是有意識的,只是在那時覺得正常無比的行動,現在回想起來,簡直荒唐到無臉見人的程度。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藍湛和魏嬰幾乎要軟倒在地,藍先生更是有馬上去祠堂給祖宗們上香的沖動。

抱山散人不動聲色繼續觀察着藍曦臣,“曦臣小子,你不許隐瞞,你拿阿羨的生命起誓,絕不隐瞞的告訴我,你真的恢複了嗎?一點點異樣都沒有嗎?不愛靜坐不愛獨處不愛清潔了嗎?”

抱山散人知道以藍曦臣的個性,是絕不會拿弟弟的幸福冒險的。聽她這麽一問,大家的心又提了起來,然後藍曦臣長久的沉默,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其實已經好多了,我現在真的清醒了不少。”藍曦臣反過來安慰大家,尤其是看到叔父臉上更多的皺紋和頭上的白發,他越發愧疚。

“你繼續在這裏住着,先住上一個月,看看情況是慢慢減輕還是繼續加重。”抱山散人比任何人都冷靜,她經歷了長長久久的歲月,也差點送走了所有的徒弟,雖然很悲慘,但到底歷練出來了,“就是小泠泠你能不能也多留一個月呢?你跟我一起住好不好,我那院子裏還有空房間,我們一老一少彼此有個照應也挺好。”

“沒問題,我去跟我家人說一聲。”韋泠泠爽快的答應下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高興,但是她現在有個正大光明留下的借口,她是真的感到開心。

這一個月裏,雲深不知處所有人都被隐瞞住了,沒有人知道家主藍曦臣的異樣。韋泠泠自告奮勇承擔起照顧他的職責,每天每天關心着藍曦臣的衣食住行,比誰都盡心盡力。她自己不知道,但她的行動其實已經表露出她的心意。而她所作的一切,都被藍先生、藍湛、魏嬰和抱山散人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情況是往惡化的方向發展的,藍曦臣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時間少,當這天他又開始站在花叢邊流連忘返,藍先生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我們該跟大哥談一談了,大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魏嬰和藍湛站在叔父身後,他們也看見大哥的變化,魏嬰覺得他們不能再繼續自己騙自己了。藍湛什麽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趁着大哥又恢複了清醒,藍湛和魏嬰把大哥請來靜室,三人面對面坐了下來,魏嬰從乾坤袋裏掏出好多瓶天子笑,将它們放在自己和藍曦臣面前,“大哥,我們談一談好嗎?有些事情我覺得我們還是說開來吧。”

藍曦臣盯着天子笑盯了許久,然後微微一笑,拔開瓶塞,直接就灌下一壺酒,“阿羨,我聽你的,你想問什麽我就答什麽,絕不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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