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級測評
等級測評
因為拍攝場地就在江市，蘇翎羽直接背着包乘坐地鐵前往。
“小黑，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嗎？要委屈你了。”
蘇翎羽拿出了舍友丢掉的快遞紙箱，準備将小黑裝進去。
昨天上網時蘇翎羽就查過，地鐵上允許攜帶“妥善封裝未外露的小型動物”。同時，網上也說，貓咪喜歡狹小的空間。
但看着簡陋的紙箱和傲嬌的黑貓，蘇翎羽有些遲疑，“不然，你在學校裏等我也……”
蘇翎羽還沒說完，就見黑貓探出腳，以近乎液體的姿态，鑽進了箱子裏。
看起來自得其樂。
“好吧，不舒服你就叫我，但盡量低調點。網上說，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我真的很擔心你被人拉去切片研究。”
黑貓回給蘇翎羽一個靈性的白眼。
在蘇翎羽前去拍攝地報名的過程中，一款名叫《300天，崽崽興趣養成》的游戲app在動物雲上更新了。
雲網上，交流區的刷新速度一度讓app的屏幕卡頓，差點死機。
[蜓蜓子：終于等到你，我成蟲壽命也就200多天，養個崽太不容易]
[皇狨猴：上次養成的是熊貓崽崽，上上次養成的海獺崽崽，這次也該輪到我們猴族了吧]
[停不下來的二哈：雖然但是，我們哈奇士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只拍側臉的角雕：哈士奇有什麽值得養的？直播拆家嗎？陸地動物、海洋動物都養過了，輪也該輪到我們飛行動物了吧]
Advertisement
[……]
[長脖子伶鼬：卑微鼬科坐等吸崽]
[平頭哥蜜獾：樓上你沒點AC數嗎？自己就是個崽]
[超兇的兔狲：樓上驚現平頭哥，給平頭哥排面，送平頭哥出道]
[藏狐想削骨：給平頭哥排面+1]
所有的動物們翹首以盼，等待這一年一度的雲養成活動。
半個小時後。
動物雲上更新了第一個宣傳片：
純白的雪地中，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少女由遠及近出現在畫面中。
她穿着不合身的大衣，看起來格外纖細，白皙的鼻頭被凍得有些發紅，瞬間激起了動物們骨子裏的保護欲。
少女有着琥珀色的雙瞳，澄澈而明媚。
她專注地搓着雪團，眼前的雪堆已經初現雛形，看來，她準備堆一只圓潤可掬的雪貓。
當給雪貓安上琉璃珠做眼睛、并捏好尖尖的耳朵時，少女滿意地笑了。那淺笑嫣然，如同冰雪裏的一縷暖陽，讓觀看者怦然心動。
只是，少女外露的皮膚沒有皮毛，沒有鱗甲，沒有翅膀，也沒有尾巴。
[草原狒狒：诶诶诶，搞錯了吧？]
[紅鼻子山魈：居然是人類！]
[長臂猿：人類有什麽不好？你們不覺得養成人類崽崽很帶感嗎？反正我愛了]
[牛氣沖天：哞——你們靈長目手快刷屏了不起啊，反正我不喜歡人類，棄游了，明年再見]
[深海龍蝦：棄游+1]
[三黃雞：棄游+1]
[只會卷成球的穿山甲：棄游+1]
[有蝠同享：棄游+∞]
[……]
[大橘為重：你們都走，這麽可愛的鏟屎官崽崽，我們貓主子養了]
[黑臉的暹羅：喵]
[軟萌的折耳：喵喵]
[優雅的布偶：喵喵喵]
[超兇的兔狲：嗷嗚~喵？]
蘇翎羽并不知道動物們因她吵作一團。
站在一群要麽過于浮誇、要麽看起來很貴的設計練習生中間，抱着紙箱的蘇翎羽，看起來像是一個拾荒少女。
從小到大，蘇翎羽早就習慣了別人對自己的非議。她目标明确，就是努力通過今天的首輪等級測評。
只要順利晉級，蘇翎羽就能享受接下來的免費食宿。否則，節目組只給報銷往返的交通費用——共計8塊錢的地鐵票。
前來參加節目的練習生大多神采奕奕，看起來信心十足，這讓本就經驗不足的蘇翎羽更加緊張。
她用手指不斷摳着紙箱。
直到主持人入場，引發全場歡呼。
“居然是李偉主持耶！”
“李偉！活的李偉！”
誰？蘇翎羽雙目茫然。
斷網少女蘇翎羽，只認識春晚主持。
“101位練習生你們好，我是《設計練習生202》的主持人李偉。接下來，我們将進行第一輪等級測評，測評采用現場命題的創作方式，時間為30分鐘，由專業導師進行打分，依次分為ABCD班，後40名為F，直接淘汰。”
殘酷的賽制讓全場嘩然。
蘇翎羽确認箱子裏的小黑安然無恙後，開始檢查背包裏的鉛筆。
不知道節目組測評是否會發紙筆。
如果不發，蘇翎羽就只能在墊試卷的草稿紙上畫素描了。
主持人繼續控場，并宣布測評題目：
“請大家按照報名編號依次入座，本次測評的命題是——未來，形式不限。”
節目組下發了統一規格的畫紙。
畫筆工具自備。
既然是設計類節目，大多數練習生都帶了吃飯的家夥，比如畫箱、畫板、顏料、噴漆、馬克筆等，最不濟的也有報名用的簽字筆。
101位練習生中，所學專業五花八門：有純藝術專業，比如油畫、雕塑、插畫、中國畫等，他們對繪畫測試相對游刃有餘；也有設計專業方向，比如建築設計、工業設計、服裝設計、視覺設計等，他們一般各有所長。除此之外，還有創意藝術、新媒體藝術等。
蘇翎羽目前大一上，所屬門類為三流綜合大學中的“藝術設計”，具體專業方向要等大二才會細分。
蘇翎羽甚至沒有專門學過繪畫。
因為窮。
繪畫，是蘇翎羽的愛好。
小時候的蘇翎羽，喜歡拿着樹枝在泥土地上塗鴉；長大了的蘇翎羽，喜歡拿着鉛筆在廉價的練習本上描摹。
線與面的世界，讓人心安。
對于此次測評的題目——未來：
很多練習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機器人，想到白色金屬感的科幻世界，甚至是廢棄鋼筋遍地的末世環境。
而蘇翎羽，想到了自己的未來：
畢業後當一個設計師，賺錢買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養一只皮毛柔順的大貓，門前種着幾棵蔥，白雲飄飄，流水潺潺。
簡單，但溫暖。
大概是想象過無數次，測評正式開始後，蘇翎羽手執半長的2B鉛筆，一蹴而就。
30分鐘的測試時間，着實有些短。
很多學生平時擺好畫具，刷手機點杯奶茶，照下鏡子補個妝，進入狀态的時間大約就是30分鐘。
“倒計時5分鐘。”李偉提醒道。
“啊？我才剛起了個形。”
“這麽快的嗎？我才剛構思好。”
“……”
不一樣的考場環境，同樣的抓耳撓腮。
“倒計時最後1分鐘。”
60秒鐘後，工作人員上前收走了所有畫稿，間或還能聽到“我的畫還沒幹”、“我的畫不能蹭到”的叮囑。
測試塵埃落定。
練習生開始等待導師進行打分，宣布等級結果。
哪怕剛才沒有發揮好的練習生，也心存僥幸，萬一呢？萬一就通過了呢！萬一就A了呢！
本季節目的導師共四位。
分別是藝術學院出身的當紅演員付成宇，節目的流量擔當；首都美院教授萬輕舟，當代著名油畫家；國家設計院首席魏文韬，國際知名建築師；以及新生代荷國設計天才Brandy，權威獎項拿到手軟的視覺藝術師。
付成宇拿着手卡，建議道：“咱們先各自挑選出喜歡的作品，這樣更方便評級。”
付成宇首先選出了幾張完成度較高的油畫和水彩畫，在百餘張畫作中，濃墨重彩的作品更容易引人注目。
因為速度較慢而導致沒能完成畫作的，基本上就無緣晉級了。
油畫家萬輕舟頭發已經斑白，他對油畫作品的要求極為嚴苛，所以能入眼的油畫作品反倒最少。比起匠氣太重的畫作，萬輕舟更欣賞有靈氣、懂得留白的作品。
建築師魏文韬穿着藏青色的棉麻男裝，腦袋後面梳着黑色小辮，看起來藝術範十足。他選作品不看繪畫功底，更注重主題的契合度。跑題偏題的，一概PASS。
最後一位天才設計師Brandy，年僅20，不懂中文，選擇畫作的标準……就很迷。
在練習生們等待測評結果時，雲網上的動物也不閑着，還有什麽比刷屏快樂？
[梅花鹿：哈哈哈，你們看鏡頭裏的那張鬼畫符，還沒有我用蹄子踩出來的好看。]
[孔雀東南飛：人類對于未來的想象怎麽那麽狹隘？是希望未來被鐵疙瘩取代嗎？]
[大橘為重：我崽的畫呢？怎麽沒看到？]
[短腿基：話說，你們沒發現崽崽很窮嗎？人家都是一箱子畫具，我們崽崽就只有一根綠色的鉛筆頭]
[深海龍蝦：+1]
[有蝠同享：+1]
[大橘為重：樓上兩位不是棄游了嗎？]
面對質問，龍蝦舞着螯鉗據理力争：
[深海龍蝦：一年一度的動物養成活動，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就想看看人類生活到底是有多讨厭的]
[玄虎：這年頭連龍蝦都開始口嫌體直了]
[……]
[土豪德牧：插個隊！我只想知道，氪金通道開啓了嗎？我要給崽崽充錢買畫筆！買顏料！便宜的不買，必須是最貴的！]
[獅王駕到：1000000雲幣已備好。]
[大胃鯨鯊：2000000雲幣已備好。]
[哈斯特鷹：5000000雲幣已備好。]
[熊貓滾滾：比不過比不過，我就安靜的吸個崽]
電子屏幕裏，節目組和導師協商出了測評标準：
獲得四位導師一致認可的，等級為A；
獲得三位導師認可的畫作，等級為B；
獲得兩位導師認可的畫作，等級為C；
只有一位導師力保的畫作，等級為D；
四位導師均認為相對落後的40個畫作，等級為F，即直接淘汰。
測評規則省去了導師間battle的過程，所以很快有了結果。
為了保留節目的懸念性和期待感，所有畫作由四位導師按照考試編號依次講評，并當場宣布結果。
鏡頭聚焦到了蘇翎羽身上：
她是101號，最後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