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不會死
你不會死
鐘相青又消失了，但謝清無暇顧及。
入冬，他的病越來越重了。
呼吸變得艱難，喉口刀剌般刺痛，心髒發瘋一般不停跑跳。
他開始更加沉迷酒精，更加沉迷性。
欲望的無尺度放縱讓他的生活一切亂了套。傅原向他提出分手，咖啡店也因他無心經營而面臨倒閉。
直到某次手抖被熱水燙傷，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去醫院檢查。
他的面上呈現病态的蒼白，瘦得脫了相。醫生似乎很生氣，他看着他久久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搖頭嘆息，神色黯然。
黑暗的雲層厚積着不斷壓近。
江城不下雪，那是那年冬天最大的一場雨。
雨點驟然落了滿身，白色毛衣吸水後如千斤重，一個踉跄，天旋地轉，謝清向地上倒去。
一只手橫出扶住了他。
“謝清？”男人頗為訝異。
謝清沒說話，整日沒有進食，他的眼前只有模糊的光點。
後來，男人大概帶他去了某個尋歡作樂的笙歌舞所，五顏六色的光胡亂的閃，熟悉的喧鬧刺耳的人聲和音樂逐漸平息了他的不安。
玻璃碰撞的聲音不停響，謝清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直到喉嚨的燒灼感被苦澀淹沒，直到心跳在酒精作用下變得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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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眼一黑，終于睡了這個月唯一一個好覺。
沒有做夢，非常倉促地被叫醒了。
雙手被拷在一起，藍色制服的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被保釋了。”他說。
“......”謝清還在迷茫。
手铐被解開，有人牽起他的左手，走進了茫茫細雨裏。
鐘相青不斷加快腳步，趕鴨子一般疾走。
潮濕的寒氣擁有穿透血肉的能力，謝清覺得自己快變成一塊冰，很快就要凝結死去。
他掙開手。
數日未眠，他的眼睛裏綻放了數朵紅色血絲。
鐘相青看着他，一字一句：
“你吸了嗎？”
謝清被問得發蒙。
“你吸了嗎？！”他又抓起他的手，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謝清終于明白他的語意，下意識想否定，但又想起醒來時的畫面，一時失語。
他仰頭吃力地看着他。
“很好。”他聽見他說。
手被狠狠甩開，謝清後退兩步，退進沿路店面的屋檐下。
鐘相青則轉身走進了大雨裏。
雨水壓垮了他的脊背，每一滴都在磨滅着他的意志。
謝清想說話，卻“唔”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鮮紅色彙入潔淨的雨水裏，延成一條小河靜靜流淌。
說不清眼淚或是雨水，鹹濕滑進嘴裏，苦澀無比。
鐘相青抱住他，兩個臨近崩潰的人一齊倒進了雨裏。
他為他擦去血跡，用溫潤的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臉。
世界靜音，他聽見他說：
“謝清，你不會死。”
在這冰冷的世間，他終于找到了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