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枇杷種

枇杷種

“真君,這次若琰回到了故鄉,得到了一件珍寶,想要送給真君。”潘若琰從懷中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錦盒,遞給陽旻。

陽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總是若琰贈我些好玩的物什,我卻不曾回贈些什麽,倒是有些失禮了。”

潘若琰搖搖頭,說:“若琰送真君禮物不是為了回報,真君開心便好。”

“我明白的”,陽旻接過錦盒,“那就謝謝若琰了。”

“這是一種珍稀枇杷樹的種子,這種枇杷樹結的果實又大又甜,真君一定會喜歡的。”潘若琰一本正經地向陽旻解釋道。

陽旻承諾之後會把種子種下,并且等到枇杷樹結果的時候會将第一顆果實給潘若琰吃,潘若琰欣喜萬分,恨不得馬上就回天宮種枇杷。

然而,還沒等二人種下枇杷,變故卻已經陡然發生。

潘若琰和陽旻回到天宮的時候,天宮中燈火通明,大殿裏喧鬧聲此起彼伏,共工、祝融、颛顼三神争執不下,吵得面紅耳赤。

“諸位,發生何事了?”陽旻穿過大廳,徑直走向專屬于他的寶座。

見陽旻回來了,衆神終于找到了主心骨,不再慌亂無度,紛紛靜了下來。共工心直口快,立馬将事情的原委說予陽旻。

“真君,神獄九重塔中鎮壓的荀奚,乃是南方神的接班人,南方主神聽說荀奚罹難,特意派使臣向我方下了戰書,要我們把荀奚交出去,否則就向上天庭開戰。”

聞言,陽旻神色一凜,“把荀奚交出去?那我千萬子民受到的苦難該向誰追究?”

“真君,這畢竟是我們的家務事,硬要扣着一個南方神也不是個事兒。”颛顼沉聲說道。

“禍端因荀奚所起,他理應和塔中的妖獸同生共死,只要本君在一天,就沒人能救得了荀奚。”陽旻這副嚴肅的樣子不怒自威,場上的氣氛又冷了幾分。

“可是這樣下去免不了一場惡鬥,南方神的實力不可小觑,南方神猴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測啊。”人群中又冒出了一聲不和諧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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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惹惱了共工,他一甩袖子,指着衆神官的鼻子罵道:“瞧瞧你們這群貪生怕死的蛇鼠之輩,虧你們還是神官呢,我問你們,你們将蒼生社稷置于何處,将黎民百姓置于何處?尤其是你颛顼老兒,你枉有千年修為,竟不敢與那南方神正面對峙麽?還有你門下那一群鼠輩,盡是些懦弱之輩。”

“好你個共工老兒,竟敢蹬鼻子上臉,曲解我的意思,上天庭所有神官如若都像你一般莽撞,那上天庭算是完了!”

颛顼氣急敗壞,氣得汗毛直立,看樣子像是要同共工一決生死。

“你懂什麽!”

“我就是比你懂!”

“好了!”陽旻被二人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二位不要再吵了,這件事就交給本君。南方使臣何在?”

“真君,南方使臣此時正在折枝館中。”一神使回答道。

“本君知道了,若琰,你同我去一趟。”陽旻對潘若琰說道。

路上,陽旻終于松了口氣,他平日裏最厭煩看神官們争來吵去,只因他不善調停。

而共工和颛顼二位又是多年的死對頭,聚在一起難免起口舌之争。

“真君,我覺得你做得沒錯,那荀奚罪大惡極,害了多少生靈,單是北方疫病的死傷就不計其數。若是就這樣放了荀奚,日後指不定還會生出別的禍患。”

潘若琰自然是看出了陽旻被煩得不輕。

“若琰說得沒錯,荀奚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才放出塔中的妖獸,我們不得而知,總之他是一個危險人物,我們得小心對付。”

陽旻很欣慰,至少潘若琰是懂他的。

說話間,二人到了折枝館,陽旻敲響了使者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黝黑的面孔,男人五官立體深邃,尤其是他那一雙眼睛,深得快要把人吸進去。

他的額頭上有一個奇異的圖騰,像是一只四頭的猴子。

“想必你就是傳說中的陽炎真君吧。使臣負手而立,一副傲慢無禮的樣子。

陽旻還沒作反應,潘若琰就替他回答了:“這就是南方神的禮節嗎?”

“你是誰,我在和陽炎真君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使者有些惱怒地瞪了一眼潘若琰。

“你......”

“好了若琰”,陽旻安撫似的拍拍潘若琰肩膀,“你先去後花園照料一下我近日栽下的小樹吧。”

陽旻都已經這樣說了,潘若琰只好乖乖聽話,他悶哼了一聲,然後朝禁地的方向去了。

見潘若琰離開,使者的臉色好看了些,他把陽旻請進屋,對陽旻說道:“真君知道嗎,我南方神庭默認枭陽國每一任國主為神使,神使負責溝通人間與天庭,責任重大。如今老國主仙去,少主卻被囚禁在異域他鄉,我們的處境也很為難啊。”

使者一番話情理俱備,但陽旻沒有心慈手軟,對于自己認定的事,陽旻向來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既然如此,貴天庭何不早日遴選新任神使?”陽旻假裝聽不懂使者的言外之意。

“陽炎真君,你別太不識好歹!”使者有些生氣,一拍桌,桌上的茶杯稀裏嘩啦地滾作一團。

“不識好歹的是你們才對吧!使君可知道,荀奚擅闖神獄九重塔,私放妖獸,人間因此動亂四起,如同煉獄,無數生靈因此喪命。使君大可以去看看我東方幹涸的土地,西方冰川的來勢又是如何兇猛,北方疫病使得多少無辜百姓流離失所,自相殘殺,南方的霜凍又是如何無情。大旱、大澇耽誤了數年的收成,疫情的餘威不是一天兩天便能消退的,使君要我天下無數百姓如何是好?要是就此放了荀奚,誰來為這些冤債贖罪!”

每說一句話,陽旻腦海之中便不自覺地浮現出他在北方的所見所聞,他始終忘不了照影以骨血殉陣時的慷慨大義。一個柔弱女子尚且能做到這地步,他身為陽炎真君,又豈能妥協?

說完,室內一片寂靜,使者看着方才尚且溫潤的真君轉眼兇相畢露,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怕意。

末了,陽旻補充道:“我很歡迎貴天庭前來做客,但是貴天庭不要妄想能從本君手下帶走任何人。”說完,陽旻一甩袖子便離開了折枝館。

“真君。”陽旻一出折枝館,就聽見潘若琰叫他。

陽旻料到潘若琰不可能放心離去,所以對他的存在也并不感到驚訝。

“若琰,你都聽到了?”陽旻問潘若琰道。

潘若琰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是成心要偷聽,只是碰巧從禁地出來之後路過。”

“我明白的。”陽旻淡淡地笑了笑。

陽旻帶潘若琰來到瞭望處,二人登上瞭望塔的高處,可以将人間的景象盡收眼底。

經過衆神的平定,凡間的情況明顯得到改善,人間的秩序有條不紊地運轉着。

“若琰,你看到了嗎?”陽旻欣慰地笑着。

潘若琰點點頭,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這就是真君所期望的。”

“這也是我們為神的責任,若琰可知道,正是百姓們一個個樸素的信仰構成了這樣無所不能的我們,所以,反過來,我們應該保護他們那渺小而堅定的信仰。這也是我心中一直堅守的信仰。”

一陣風吹過,陽旻的黑發和白衣在空中翩然起舞,二人的背影在雲霧中靜默而立。

西方最高主神的壽辰到了,陽旻作為東方的最高主神,理應前去賀壽。

他本想帶潘若琰一同前去,可是祝融提醒了陽旻,朱雀和圳業如今都不在天宮,折枝館本就神力空虛,如果潘若琰再一走,那折枝館就徹底沒有能做主的神仙了。

确是此理,陽旻只好忍痛将潘若琰留在天宮中,共工、祝融、颛顼也各自留下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幹将鎮守天宮。

臨行前,陽旻一直沒有看見潘若琰,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就是沒有他最想見到的那一個。陽旻不由得在內心嘆了口氣。

早知道這樣,無論怎樣都要帶潘若琰一同出行,天宮中的神官多了去了,随便抽調一些鎮守折枝館都可以。

只是事到臨頭再要反悔,顯得有些不夠誠心了。

“靖川,替本君取來長鞭。”颛顼吩咐身後一個身穿黑衣的神官。

那神官領了令,快速取來颛顼的鞭子交予他,事畢,靖川又退回神官隊伍中。

陽旻一行人準備妥當後便出發,行到南天門的時候,陽旻看見一個熟悉的黑衣身影,原來是潘若琰,他不知在此等候了多久。

見到潘若琰,陽旻顯然十分高興,他叫停了隊伍,吩咐衆神先休息一會兒,自己則快步走向潘若琰。

“若琰,你來了。”陽旻輕柔地說道,語氣裏帶着一絲歉意。

“我來送送真君。”潘若琰有些扭捏。

“若琰,下次我一定帶你一同出行。”陽旻拍拍潘若琰的肩膀。

“真君不必擔心我,我明白真君的為難”,潘若琰目不轉睛地看着陽旻,睫毛忽閃忽閃,“對了,真君種下的棠梨樹結果了,我用果實給真君做了一些糕點,真君拿着路上吃。”

潘若琰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布包沉甸甸的,分量不輕。

陽旻手裏拿着潘若琰親手做的棠梨糕,心裏暖暖的。

“那若琰就不遠送了,真君一路上要保重。”潘若琰最後一次向陽旻揮別。

衆神仙紛紛騰雲駕霧,陽旻則坐在歸子的背上,此時歸子化了形,體型膨脹了數十倍,陽旻安坐如山。

“真君,你在吃什麽,好香啊。”歸子情不自禁地偏頭,想要看看陽旻在吃什麽。

陽旻則很是大方地告訴了歸子:“我在吃潘若琰給我做的棠梨糕呢,口感綿密,入口即化,當真是天上人間都絕無僅有的極品。”

身後傳來一陣笑鬧聲。

“若琰神君的手藝當真是好呢,能讓真君贊不絕口。”

“是呀,若琰神君和真君的感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真想知道那棠梨糕是什麽味道。”

陽旻看着手中的棠梨糕,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露出得逞的笑容。

“真君,我可以嘗嘗嗎?”歸子“吸溜”了一聲,想要向陽旻讨要一塊棠梨糕。

“我很想給你嘗嘗,但是我已經沒有多的了。”陽旻把僅剩的幾塊棠梨糕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貼身的裏襯中。

玩笑間,衆神仙到了西方神的領域,西方神庭和東方神庭的風格大相徑庭,與南方神庭的裝飾同樣是兩個風格。

只見一扇雕花的镂空大門橫在空中,門框上綴着兩團巨大的紅紗,随着風吹而輕緩擺動,周圍是暗色的雲。

“歡迎各位!Welcome!”大門猛地一開,一個身披鬥篷的男子張開雙臂作擁抱狀出現在東方衆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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