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兩個都是男的,你也會羨慕嗎?”溫廷烨說。

我點頭,在酒精的作用下難得吐露真心:“跟男女沒有關系,關鍵是是否付得出真心……”

我見他面露深沉,一臉難以捉摸的表情,微微笑了笑,把酒杯往吧臺上一放,“你慢慢玩,我回去了。”

“哥……”溫廷烨在我身後叫住了我,語氣不同尋常。

我腳步一頓,故作鎮定地回過頭,問:“什麽事?”

“我們……可以試試。”他看着腳底下交錯旋轉的燈光,小聲說。

“試什麽,跳舞嗎?我不會。”我顧左右而言他。

“我不是說這個。”溫廷烨難堪地擡頭,臉上一紅一白得像蛋炒西紅柿。

不等他張嘴組織語言,我立即先發制人,冷聲說道:“不适合。”

“怎麽不适合了?”溫廷烨大約是開了頭弓,膽子也大了,看了看周圍,自帶音效嘿嘿笑了一笑緩和氣氛道,“我覺得我讨厭我媽,讨厭二哥,讨厭身邊的很多人,但是一點也不讨厭你,你應該也不會讨厭我。”

我說:“遲早會讨厭的,不急。”

溫廷烨連忙祭出秘密寶典:“我絕對不會告訴二哥你回惠城了,你放心。”

我拿出手機,翻出近兩天的未接記錄,指着那一串陌生號碼問他:“那這是誰打的電話,你告訴我?除了孟曉凡,還有誰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溫廷烨目光幽幽地看着我,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涼涼:“這手機號是二哥沒錯,但我真的沒有告訴他任何關于你的事,你相信我成嗎?”

我掀了掀嘴皮子,說:“你的嘴,沒人管得住。信你的概率不大,我選擇相信孟曉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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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廷烨“呵”地冷笑一聲:“得,一個屋檐下長大的,我還不如孟曉凡。”

我借機岔開話題,說:“叔叔怎麽樣了?”

溫廷烨那寫在臉上的暧昧情緒立即來了一百八十度轉變,正色說:“能怎麽樣,還是那樣。別看我媽在家辦公,其實很少進我爸的房間,都是保姆去看他照顧他。雖然他不會說話,手腳也動不了,不過他能聽,能認出來誰是誰。”

我點點頭,說:“嗯,行吧,有時間的話我再回去看看。”

溫廷烨臉上立即挂上了笑,問我:“什麽時候?”

我說:“再說吧,等我方便的時候。”

溫廷烨連忙說:“二哥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很少回家了,你如果回去的話,我讓家裏的保潔幫你收拾收拾房間。你以前住的那間房,我媽一直給你留着呢,什麽也沒動。她說等你想家的時候再回去,她永遠歡迎你。”

我難為情地說:“算了吧,我在你家白吃白住了十幾年,已經夠了。”

溫廷烨順口說:“我媽說了,車禍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不需要有什麽愧疚心理。”

我一聽“車禍”兩個字便心口鈍痛,腦袋發暈,當即摸着額頭轉開臉,眯着眼敷衍地說:“但是跟我有關,是我爸媽造成的,對我來說,這是一筆巨債。你媽好心收養我。我如今卻混成這副德性,已經夠對不起人了。哪還有臉回去,但是我……”我不知道說什麽了,理性告訴我,我如果一次都不回去看他爸,很沒有道德底線。

雖然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卻一分錢也沒有報答過人家。人家是不缺這點錢,但是我打心眼裏其實一點也不想去溫家,不希望跟他們溫家有任何牽扯。這麽說有點沒良心,可我寧願就這樣沒良心地消失在人海裏,誰也不認識,誰也找不着我。

無奈的是我的身份證快要過期了,我必須回到惠城補辦。不然,在溫明光找我麻煩之時,我根本沒辦法逃離這座城市,繼續我的“換工作之旅”。

“哥……”溫廷烨在叫我。

陷入沉思的我連忙抽回神來,手撐着吧臺,搖頭說:“我好像有點醉了,你接着玩吧,鑰匙給你,我走了。”

“哥,如果是你的話……”溫廷烨還惦記着之前的話,意猶未盡地望着我,跟小雞望着母雞似的可憐巴巴,“我不想渾渾噩噩地玩下去,我只想跟你好好的。”

“你認真的?”我猜他這分鐘說這句話也許真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于是試探着問。

“嗯。”溫廷烨小聲說。

“被你媽知道了呢?”我直截了當地甩出了定時炸彈。

“知道又怎麽樣,我幹過的壞事數不勝數,她不也拿我沒辦法。”溫廷烨說話的時候還有點小驕傲,他比我小好幾歲,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年少輕狂的味道。

我心裏算盤已定,說:“那成,你回家去找你媽,把我家的戶口本要來。”

溫廷烨問:“拿戶口本做什麽?”

我如實回答說:“辦身份證,我身份證快過期了。”

溫廷烨了然地看着我,笑着說:“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回來,一回來就聯系孟曉凡,要不是我打電話追問他,他估計要瞞我好一陣子。”

我裝沒聽見,快速低頭劃着手機日歷,說:“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之內拿不到,你說的話我當沒聽見。”

“好,今晚我回家就去拿,拿了去找你,你記得給我做好吃的。”溫廷烨成竹在胸地說。

“嗯,我頭很暈,回去了。”我轉過了身,有些心虛地握緊了手機。

“哥,我玩完了就回家,晚上你要做飯等我……”

酒是個好東西,不管溫廷烨在我身後說了什麽,我都懶得搭理了。

只要拿到戶口本,辦好身份證,我就離職走人,與溫廷烨的約定就可以單方面作廢,我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反正他純粹是覺得新鮮,覺得好玩。

出了酒吧一分鐘不到,一輛奔馳便尾随在我身後。

“嗨,帥哥,要不要搭你一程?”

“放心,我保證不去你家過夜。”

“帥哥,真不要我搭你一程,就一次嘛……”

我忍不住回過頭,看到車窗內那張面孔招搖撞騙地沖我笑着。

“不要錢的喲。”面孔的主人死皮賴臉地說。

“不用!”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大步朝前走。

對方依然緊随我身後:“帥哥,怎麽說我們兩天就見了兩次面,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這就是緣分呀,上天賜予的緣分呀。”

我聽着這酸掉牙的釣魚詞,突然有些憋不住笑了,拒絕道:“你神經病啊。”

“哎,剛才吃糖葫蘆的那個人和那天照片上的男生的側臉很像,好像是兄弟,你跟他們很熟嗎?”那人走下車,倚着車門,瞅着我意味深長地說。

“不關你事。”

“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你一定喜歡他們兄弟中的一個,是不是?”

“不是,你別亂說!”

“那是家GAI吧。”

“我知道,與你無關。”我擡起腳,走到車主身旁,恨不得踹他兩腳。照片被我塗成那樣他都認得,見鬼了。

“好吧,我就是來叮囑你兩句,你叫岑景之對吧,昨天早上的事兒,你就當做沒看見可以嗎?”那人突然放軟了語氣。

我冷哼一聲:“這種事我沒興致記住,你也沒有必要特意大老遠跑來提醒我。”

“呵,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那人說。

我笑岔了氣,上上下下打量他道:“你是明星嗎?我憑什麽非要知道你是誰。”

“不好意思,明星談不上,十八線演員倒是真的。我聽酒吧裏的人說,溫明光是你表弟。我和溫明光經常在飯局上見面。昨天的事……你別跟他說。”

姬子軒糾結了良久,開啓了叨逼叨模式:“我怕他會想不開。溫明光那個人有點瘋。追冉冉的時候正常得不得了,追到手卻像個神經病一樣,經常跟蹤冉冉,翻看冉冉的手機,不給人私人空間,冉冉受不了,就跟他提分手了。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但是溫明光一直不同意,一直追着他不放手。經常去她租房的地方送玫瑰花。冉冉換了好幾個地方也被他找到了,甚至報了警,但是不管用,他那個人嘴上答應得很好,但還是不時地打冉冉的電話,把冉冉當成他的私人物品,簡直變态,真的,我沒開玩笑。”

“我聽冉冉說,溫明光手機裏有個相冊,裏面全都是你和他前女友……那個李什麽美的照片,各種角度,全是偷拍,相冊會上還用紅字标着‘去死’之類的字樣,看來他恨你得很,因為冉冉說,溫明光前女友的死跟你有關系。”

我“哦”了一聲,從兜裏掏出手機往前走。

也許是喝了酒,走了半天也沒走回住處。

這個點,路上一個人沒有。

“喂,岑景之,你慢點走。你看,這裏新開了一家咖啡屋,我可以請你喝咖啡嗎?”叫姬子軒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跟我走了一段路,突然開口吓了我一跳。

“操,你跟蹤狂啊。”我握着手機,側頭鄙夷地看了一眼穿了外套後依舊儀表堂堂的姬子軒,他比我高半個頭,借着酒意,我笑着問,“還是……你想跟我處關系?”

“……”姬子軒被我問得傻了,怔怔地望着我,沒有說話。

“小子,要勾搭我家崽子,你也不看看主子。”孟曉凡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英雄救美似的将手搭在我肩上,捏了捏我的下巴,半開玩笑地說。

我有些無語地拍開他的手,複又想到姬子軒已經将一切看在眼裏,索性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拽着孟曉凡匆匆走開了。

“跑個球啊,慢點,累死老子了。”孟曉凡走了一陣就甩開了我的手,弓着身站在路上直喘氣。

“我還沒問你呢,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到咖啡廳喝咖啡。”我吸吸鼻子,先發制人地問他。

孟曉凡嘆了口氣,感慨萬千地說:“最近好幾家廠子急招臨時工,把我給累得忘記了相親。”

我說:“上次那個長頭發的呢?”

孟曉凡連連嘆氣:“吹了,看上個比老子帥的,馬不停蹄地跑了。”

我露出一臉羨慕嫉妒恨的笑容:“所以你媽又給你相親了,你還真是豔福不淺啊。”

孟曉凡翻了個白眼,擺擺手:“得了吧,我媽說那女的是個護士,約好今晚八點咖啡廳見面,結果我忙着招工遲了半小時,人就不見了。”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拍拍孟曉凡的肩膀,安慰他。

“走,老子請你吃石鍋魚。”孟曉凡慷慨地說。

“好哇,我回惠城這些天,頭回見你肯出血。”我滿口生津,推拉着他朝火鍋城走去。

當天夜裏九點,與孟曉凡分別後,我做了兩道溫廷烨愛吃的菜,一個人玩手機,等到了深夜一點,因為太困了不小心睡覺。迷迷糊糊三點醒了一次,五點又醒了一次,都是被那個陌生號碼吵醒的。再然後,天就亮了。

溫廷烨沒有來,我拉黑了三個陌生號碼,都是惠城本市的,不是騷擾電話,是私人號碼。

我一點也不意外。

首先,溫廷烨他媽岑婉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戶口本那麽重要的東西,按她的習慣,她肯定鎖在某個保險箱裏。其次,姬子軒認識溫明光,那麽我這個該“去死”的人回來了,他也許早就知道了。

溫明澈沒來找我,這讓我越發提心吊膽。

我發信息,打電話,全不見回複,仿佛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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