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真愛

番外:真愛

“笨蛋,小笨蛋……別看手機了,出去吃飯吧?”岑景之揉着我的頭說。

我不好意思地關上手機,笑道:“吃木桶飯怎麽樣?”

“好啊。”岑景之笑着說。

和岑景之相處的日子裏,我慢慢地了解了他這個人,他不喜歡吃姜,喜歡吃甜食,偶爾還會背着我站在陽臺上抽煙,一抽就是一小時左右,背影看起來很落寞,像是懷有心事。

我們和平相處了一個多月。

純粹的相處,沒有吵過一次,除了那次我感冒吻了我一下,之後就沒做過一次親密的事,這讓我很詫異。

岑景之很會照顧人,會做飯,會洗衣,每天我送完外賣回來。他都會問我喜歡吃什麽,他去買。

我喜歡吃蘋果,他便每次上街都給我買新鮮的蘋果,有時候是削了皮切成一塊塊放在碟子裏,有時候是煮蘋果湯。

岑景之很喜歡将梨子和蘋果放在一起煮,我明明不太喜歡水果煮了之後吃在嘴裏的澀澀的味道,可是他親手煮的,我也就每次都吃得一點不剩。

兩個人一起吃飯聊天時,我漸漸注意到岑景之的手指總是習慣性地輕敲桌面。

“你不會是有小兒多動症吧?”我不禁打趣他。

岑景之下意識地收起了放在桌上的手,遲疑了一下,說:“其實我上學的時候,暗戀過一個女生,她很喜歡彈鋼琴,可是她媽媽不允許,說彈鋼琴沒出息,說辛辛苦苦賺錢養她,不是在讓她将來上街賣藝的……”

岑景之說着揉了揉眼睛,紅了眼眶,臉上卻依然帶着溫柔的笑意。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問他:“那個女生長得好看嗎?”

他說:“好看啊,高中畢業晚會的時候,她彈了一首《天空之城》,特別好聽,我就在那時候被她迷住了。可惜我一直沒有勇氣表白,後來看着她喜歡上別人,我就放棄了……但是當她抱着玫瑰花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是很難過,難過得想抓住她的手,但是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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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故作輕松的笑容,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那天,岑景之握了我的手,他的手并不光滑,有薄薄的繭和很長的疤痕,指尖溫熱,握起來很舒服。可惜有一只手的尾指指骨斷了,剩下的半截彎曲着不能動,看着讓人心疼。

我曾經問過他,是怎麽弄的。

但他毫不掩飾地說,出車禍弄的,當時很疼,現在不疼了……

某天傍晚,我們一起驅車去了敬亭山。

夕陽西下,我們坐在開滿了荷花的湖邊,欣賞着落日餘晖的美,東拉西扯地說起各自少年時的夢想。

他說:“我以前的夢想當畫家,後來的夢想是只要能賺錢都行……”

我說:“我想設計漂亮的房子,上小學的時候也很喜歡畫畫……”

說到這裏,岑景之打斷了我的話,他盯着我問:“那你現在怎麽不畫了?”

我無奈地笑笑,長嘆了口氣:“後來嘛,後來上我爸爸我媽媽死了,我辍學跟着我姐出了社會,有了手機,才知道天下之大,比我優秀的人太多,為了維護世界平衡,我還是做一只吃飽喝足的懶蟲吧,把機會留給更多的人……”

“噗……”話還沒說完,岑景之就攬着我的脖子,笑得一臉癫狂。

而我為了阻止他一直笑下去,伸手擰了他腰上的肉。

沒想到岑景之笑得更厲害了,臉頰上有一對淺淺的小酒窩,整個人看起來儒雅又溫柔。

也許是他剛好對着我笑,所以我也發自內心地笑。

那一刻,我想我已經開始喜歡岑景之了。

而岑景之也漸漸開始把“小笨蛋”這三個字挂在嘴邊,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喜歡低頭親我。

有時候是去逛超市,有時候是在上樓梯的時候。

每一次,我的心都莫名地被甜到小鹿亂撞。

一轉眼,清明節快到了。

“喂,我說,你都不用上班嗎?”晚上送完外賣下了班,我終于忍不住對枕在我手臂上閉目養神的岑景之說。

“你希望我上班嗎?”岑景之反問我。

我戲谑地說:“難道你還在上學。”

岑景之雙手摟着我的腰,一臉撒嬌樣:“小笨蛋,我只是怕我上班了,就沒那麽多時間陪你了。”

“你不知道距離産生美嗎?”我扳開他的手,笑着說。

岑景之睜開眼角,擡眸我看了我一眼,突然湊近我的臉:“可我感覺,即使是現在離你那麽近,可能你的心,卻始終不屬于我。”

我看了一眼他放在床頭的手機,咽了咽唾沫,有些生氣:“如果你不喜歡現在這樣,覺得跟我在一起很沒意思,我可以走。”

經過我這一個多月的了解,我知道他手機設有密碼。

我的手機從來不設置密碼。

自從去敬亭山看日落回來後,我知道他總是趁我半睡半醒的時候偷偷翻看我的手機。

我也在他睡得死氣沉沉時候偷看過他的手機,不過因為他的手機設置了密碼,即便是我偷偷根據他的手勢嘗試解鎖,也總是失敗,後來我漸漸發現,他經常更換密碼,最近甚至設置了指紋解鎖。

而我,總是能在不經意的時候,偷看到他手機屏幕上彈出的信息。

印象最深的幾條短信,是一個叫“小烨”的人發的。

他說:“你從他身上什麽也得不到……”

他說:“有錢人早就把他玩膩了……”

他說:“你幹嘛要撿別人玩剩的破鞋……”

他說:“聽說他媽以前吸毒的,後來喝毒藥死了……”

其中還有一句:“你玩夠了就回來吧,我哥等你……”

我倒吸一口涼氣,告誡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可是心裏始終憋着一口悶氣,吞吐不能。

也就是我偷看他信息的第二天,岑景之跟我說:“你陪我去蹦極吧。”

我噎了噎,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節奏:“怎麽突然想去蹦極?”

岑景之摸摸後腦勺:“想做一件只有咱們倆才會一起做的事啊。”

我硬着頭皮說:“好……好吧。”心裏卻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次日,我在岑景之的催促下懶洋洋地起床,吃了飯,驅車直奔白馬山。

一路上,我思緒萬千。一方面想着怎樣和岑景之解釋我恐高,一方面想着如果岑景之非要讓我和他一起蹦極,我可不可以選個高度相對低點的……

總之,我肯定是腦袋短路才會答應他去蹦極!

稀裏糊塗的,我和岑景之到了白馬山,藍天白雲下,望着離地面越來越遠的蹦極塔,聽着蹦極體驗者們鬼哭狼嚎般的尖叫聲,我的腿抖成篩子。

“太高了……”我發怵地退到一邊。

岑景之一邊配合着教練系安全繩,一邊回頭看了我一眼,笑得十分歡快:“岑景之,你不陪我也行,等我摔成粉身碎骨,你可得對我下半身負責的!”

聽他這麽一說,我更害怕了,可一想到是雙人蹦極,我又豁出了一口氣。

死就死吧,有個人陪我一起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哪來的勇氣,深吸了一口氣,雙腳離地的那一刻,我緊緊地抱住了岑景之。

強風呼呼穿過身體的那一刻,四周的景色都像往事般極速往後旋轉,還沒來得及看岑景之一樣,我們便像甩出去的魚鈎一樣飛速下墜着。

明明只有幾百米的高度,愣是被我想成了萬丈懸崖,只要緊緊維系我們的繩子斷裂,我便會和岑景之雙雙墜入愛河,永不超生。

繩子仍在晃晃悠悠地來回蕩着,岑景之潇灑的面容卻在那一刻映入眼簾。

“……”岑景之張嘴說了什麽。

心髒仿佛驟然停止了跳動,繩子也在那一刻平穩地懸在半空中。

等到解下安全繩,坐在吱吱滑動的小船上。我看着小船靠了岸,盯着碧波蕩漾的湖面,踩在踏實的地面,心空空蕩蕩的仍驚魂未定。

落日餘晖,遠處游樂場的摩天輪轉了起來,五彩斑斓的燈光灑在平靜的湖面。

“小笨蛋……”岑景之突然回頭叫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看着遠處的摩天輪:“什麽事?說。”

“我們……除了親吻,能不能做點別的事?”岑景之走到我面前,小聲說。

我急忙掏出他的車鑰匙:“天快黑了,上岸了我們就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岑景之和我都沒有說話。

就像有什麽東西,游走在我們兩人身上,蠢蠢欲動,都在等着對方開口。

心不在焉地吃飯,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岑景之自然而然地從背後抱住了我。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歡我,現在就要證明給我看。”我說。

岑景之在背後輕聲一笑,伸手攬過我的肩将我扳過去面對着他,之後一個輕輕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不夠……”我搖搖頭說。

岑景之順勢将我壓倒在床上,從上俯視着我,呼吸有點急促,甚至有些緊張地看了看窗外。

“這樣,夠不夠?”岑景之握住我的手,将頭埋在我的脖頸處蹭着。

我看着他手臂上的那條疤痕,有些釋然地想笑,可還是故作鎮定老練地挑撥他的底線:“要是把我換成你,喜歡一個人,那麽現在這個人一定很難受。”

“行,你等着……”岑景之又急又氣,一低頭便在我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我咬着牙,抱着岑景之的脖子,滿臉緋紅地道,“你故意的是吧,不脫衣服就這樣撩我……”

岑景之唇角微揚,笑得有些玩味:“是誰撩誰你比我清楚。”

我笑着搖頭:“明明是你撩的我。”

“好,是我。”岑景之握住我的雙手,十指緊扣,下一刻便按了遙控器,将屋子裏的遙控燈全關了。

“等等,你怎麽把燈關了。”我驚恐睜大了眼睛,四下裏摸索着。

“方便我了解你呀。”岑景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心裏突突地跳着。

那一晚,我和岑景之像兩只渴魚的貓,互相玩鬧……

模糊記得,他最後累了,大汗淋漓地趴在我身側摟着我的腰的時候,我心裏閃過一個想法。

不管他到底愛不愛我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人陪在我身邊,我就求之不得了。

清晨,岑景之一大早就起了床,一邊抽煙一邊打電話。

窗外,正嘩嘩地下着雨,清冷的空氣竄入鼻孔,我脊背有些發冷。

“下雨了,如果你要出門,記得帶傘。”我拉着被子蓋着小腹對他說。

岑景之握着手機,溫柔地點頭,對我說:“和我去一個地方,行嗎?”

我望着窗外的雨,問他:“下着雨呢,去哪?”

岑景之說:“去惠城給我爸媽上墳。”

我立即直起身來,說:“不好吧,你爸媽在天之靈要是看見我,會生氣的。”

岑景之說:“不會的,你現在是我認定的愛人,他們不會生氣的。”

我笑着問他:“愛人?有多愛?”

他低頭親了親我的臉,鄭重承諾:“永遠不分開的愛。”

可我們終究是沒去成,因為那天雨越下越大,堵車了,後面的車超速撞了溫明光的車……

永遠不分開的愛……

多年以後,我看着走進咖啡廳的一對青年男子,細細地咀嚼着這句話,低頭戴上口罩,用筆記本電腦擋住了臉。

同事曾春見坐在我對面,一邊打字,一邊好奇地向我投來探尋的目光,說:“你的方案設計完成了嗎?”

我輕咳一聲,挺直腰板,看着從我身旁經過的那對青年男子,答非所問地在微信上對他發信息:

如果你身無分文,機緣巧合地遇到了某個人,某個人說愛你,給了你一大筆錢,然後就消失不見了,你覺得那是愛嗎?

曾春見茫然地搖頭:“不知道,沒有人給我錢,我身無分文的時候只會找別人借錢。平白無故給你錢的人,只能說是施舍,不是愛。”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面紅耳熱地打字問他:“那假如你想把錢還回去,又不好意思開口,那該怎麽辦?Ps:他現在已經跟他的真愛在一起了。”

曾春見蹙眉,沒有答言,顯然這個問題難倒他了。

幾分鐘之後,曾春見夜回了我一條微信。

他說:你說的“某個人和真愛”,不會就是坐在咱們後排的那兩個人吧。

我:(擦汗)操,你火眼金睛啊?

他說:你戴口罩我就看出來了,居然輸給一個只會傻笑的男人,你這戀愛經歷有點離譜啊!

我:曾哥,保個密成不?

他:成,下個項目賺的提成分我一半。

我:行,到時候銀行卡還是微信?

他:銀行卡。

我:謝謝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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