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進了四九,一日比一日冷。
朱九良也開始忙碌起來。
除了置辦自家年貨外,還要幫陳凡幾人準備年貨。另外,每日巳時,她都會去一趟醫館,看陳凡給摒塵針灸。
所謂針灸,即在耳門、聽宮、宜風、中渚、外關、曲池、陽陵泉、三陰交、足三裏這些穴位,用粗針紮至一寸處,再将特配的藥液注入。
一日紮一次,十日為一個療程。中間歇息五日,再繼續下一個療程。
每天忙個不停,朱九良覺得今年臘月過的比前幾年要快的多。
臘月二十這天,摒塵不用紮針,朱九良便偷了個懶,窩在自己屋裏喝茶看書。
朱文松吃過早飯,也拿了本書過來,在她屋裏看。
周氏端着點心進屋的時候,就見他歪在臨窗的塌上看書。
“越來越沒個正經樣子了。”周氏将點心放在桌上,笑罵道,“若是夫子知道了,定要打你板子。”
“只要阿娘不說,夫子又怎麽會知道。”朱文松從盤子裏拿了塊綠豆糕,咬了一口道,“阿娘,這才放了假,你就先讓我松快松快罷。”
周氏睨了他一眼,道:“回你屋裏松快去,莫要整天煩你姐姐。”
朱文松當即坐直了身子道:“阿娘,姐姐明年就要嫁到別人家了。我日後念書也沒時間日日與姐姐見面,所以,現在自然得與姐姐多親近親近。”
提起這個,周氏就嘆了口氣,道:“原本想趁着歇息,去縣裏給你姐置辦些嫁妝的,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這雪也不知要下到那一日才停......”
見周氏提到了嫁妝,朱九良放下書,道:“娘,這個不急,慢慢置辦也是一樣的。”
“好歹陪嫁的田地給你置辦好了。”周氏才松了口氣,緊接着又想到家具大件,就有些着急道,“只是這妝匣、悶戶櫥、樟木箱、喜被那些也要開始備起來。”之前她一直忙着鋪子的事,走不開。如今提前歇息了,這天又不遂人願。
朱九良略一思索,道:“娘,咱們家不還有爹留下來的香樟木嗎?”
周氏就愣了愣,道:“對啊。瞧我這記性。”又笑道:“娘過幾日就讓杜仲去找個工匠。”
正說着,玉桂就來禀報:“太太,姑娘,陳公子來了。”
一聽陳凡來了,周氏眉開眼笑。
立時吩咐道:“把小凡請進......”說着一頓,心下想道,這是朱九良的屋子,若就這麽請他進來,于理不合。
想了想,還是叫玉桂先把陳凡請去堂屋坐。
又對朱九良姐弟道:“你們兩個快收拾好了。別讓小凡等太久了。”
說着,笑着出去了。
朱文松看着周氏的背影,不禁搖頭:“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夫才是阿娘親生......”
話音未落,就見朱九良擡手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再亂說話,下次娘真要讓夫子好好管教你了。”
朱文松胡亂的揉了揉腦袋,道:“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可別告訴阿娘。”
朱九良掩唇笑了笑。然後兩人很快出了門。
陳凡正端起茶杯,飲了半杯熱茶,見周氏、朱九良三人走進來,忙起身行禮:“嬸子。”
周氏就笑着道:“小凡不必拘禮,快坐下說話。”
“姐夫。”朱文松乖乖叫人。
陳凡點頭,看向朱文松道:“聽說小弟今日放假了?”
朱文松作了個揖,回道:“是,姐夫。我們書院今日開始放年假,明年正月十六開學。”
別看朱文松平時在娘和姐姐面前不正經,但對這個姐夫他還是很敬畏的。
陳凡聽了,就對周氏道,“嬸子,既然小弟放了假,我想趁着這幾日有空,帶九兒和小弟去永福寺賞雪。”
朱文松一聽出去賞雪,高興極了。
“姐夫,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去罷。”
周氏皺了皺眉,“可這個天......”
朱文松卻不以為意道:“阿娘,永福寺離這裏不遠,我們路上走慢一些不礙事的。”
說着,又遺憾道:“上次臘八節我就想跟姐姐、姐夫一塊去了。只可惜第二天我要上學......”
周氏聽他這樣說,便不再攔着了。
她知道朱文松讀書辛苦,就算平日裏鄰裏孩子來找他出去玩,他也都一口回絕了。
現下好不容易放了假,想玩一玩......
正想着,玉桂就在門口禀報:“太太,葉二奶奶來了。”
周氏連忙道:“快把人請進來。”一面吩咐,一面在心裏暗道,葉氏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哎喲,我說,侄媳婦,你們還在這裏坐着呢。”一道急促略帶着激動地聲音道。
周氏擡眼,見葉氏正激動地朝她這邊走來。微微愣了愣,問道:“二嬸子,可是有什麽急事?”
葉氏瞥了陳凡和朱九良一眼,才走到周氏身邊,坐下道:“你猜我方才瞧見誰了?”
瞧見誰了?
葉氏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周氏也聽不明白。
她看葉氏,道:“二嬸子,可是出什麽事了?”
看她這模樣,葉氏推了推她道:“我方才見你二嫂子鬼鬼祟祟的出了巷子。”
又道:“八良成親前,我聽說你二哥拘着她們娘倆在家,哪裏都不準去......”
話還沒說完,周氏就忍不住道:“二嬸子,你這話與我說有何意?”
葉氏就嗔她一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何氏之間的事。”
“你......”
周氏剛想問你都知道些什麽,就聽葉氏道:“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我過來跟你說一聲,也是看在咱倆從小一塊長大的份上。”
“今兒這麽個天氣,你說她背着人出去做什麽?總不能回娘家罷?你也知道她那個娘家......”
周氏有些微窘,看着葉氏道:“那她到底也沒幹什麽,我若就此懷疑上她,要是讓她知道了,定會鬧個天翻地覆。”
魯春和那事,不就是冤枉何氏了麽。
後面若不是朱來財按下此事,何氏還不知要怎麽鬧呢。
葉氏說道:“今兒可不一樣。我眼睛瞧的真真的。若她心裏沒鬼,做什麽鬼鬼祟祟的。”
轉頭又對朱九良道:“九良,你快勸勸你娘,左右現在你家又不是沒人使喚,随便喚杜仲或杜衡跟着看看,也不耽誤什麽事。不是有句話叫什麽有什麽患麽。”
“有備無患。”朱文松插話道。
“對對對,就是有備無患。”葉氏一臉高興的看着朱文松道,“還是文松腦袋瓜子好使。”
說罷,還對周氏道:“你看,連文松都知道有備無患,你作為兩個孩子的娘,怎麽還不明白。”
周氏扶額,“可這個時候即便我讓人跟上去,又能去哪找人?”
“哎呀。”葉氏一拍腦袋道,“瞧我,只記得要跟你說一聲,倒忘了讓人跟着她了。”
朱九良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道,二奶奶還真是跟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陳凡瞥了葉氏一眼,對周氏道:“嬸子,其實這事也不難辦......”
周氏看他道:“小凡有什麽法子?”
陳凡喊了一聲玉桂:“讓杜仲跑一趟醫館,把白斂喊來。”
玉桂應了聲“是。”就跑了出去。
葉氏就笑道:“咱們老朱家拿主意還得看小凡。”
陳凡笑了笑,沒做聲。
沒過一會兒,白斂急匆匆趕來了。
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聽到裏面葉氏誇陳凡的聲音。他頓了頓,才擡腳走了進去。
“少爺。”
陳凡擡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去查一查何氏去哪裏了。”
何氏?
哪個何氏?
白斂有些茫然,随後又恍然大悟,恭敬道:“小的這就去查。”就出了院子。
... ...
打聽到了事,白斂也沒耽擱,很快就回來了。
“少爺,已經打聽到了。”白斂道,“何氏去了趙家村找趙金貴。不過,趙金貴昨夜在興源賭坊過夜還未歸家。後來,何氏又轉道去了她娘家,在她娘家坐了約一刻鐘,也就回來了。”
周氏一聽到趙金貴,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見周氏面露不快,葉氏就忍不住道:“我就說她鬼鬼祟祟,要做壞事,你方才還不信。”
周氏緊鎖着眉頭,沒說話。
這時,陳凡道:“事情沒辦完,她肯定還會去找趙金貴的。”
說着,吩咐白斂道:“這幾天,你就跟着何氏。若她确實打了壞主意,你處理了便是。”
“是。”
待白斂走了,陳凡才對周氏道:“嬸子不必擔心,這事白斂會處理好。”
周氏聽了松了口氣,道:“真是多虧了有小凡在。”
葉氏就笑誇了一句,“咱老朱家這麽些人裏,就屬小凡辦事利索。”
這還是她頭一回看陳凡吩咐人辦事,竟在他身上看到了衙門老爺的那種威嚴。
雖然她也沒真正見過衙門老爺。
但就是被震驚了。
真沒想到她的發小周卿卿,能撿到個這麽能幹的女婿。
還有九良這丫頭,先頭多少人說她命苦啊。
就是那相親之事也是他家吉安見丫頭命苦,才讓她過來說道說道的。
卻沒想到,如今她竟是朱家小一輩裏,命最好的了。
想到這裏,葉氏突然哎了一聲,對周氏道:“你看這事,你要不要先給你二哥透個底?”
周氏微微搖頭,道:“我看不必了。”
葉氏點點頭,又道:“既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也該回去看鋪子了。”
周氏道:“不吃了飯再走?”
“我過來的時候,讓魏家老婆子替我看着鋪子。”葉氏笑道,“我再不回去,恐怕她要罵街了。”
周氏聽了,只好道:“那改日再請嬸子吃飯。”
葉氏擺手道:“飯就不必請了,回頭你把那鲫魚湯炖一大碗給我送去,上次你吉安叔喝了你送的湯,就非說我炖的湯跟白水似的。”
周氏痛快應下:“我晌午炖好了湯,就讓文松給你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