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chapter39

新的一周到來,淅淅瀝瀝了三天的雨終于停了,天空放晴。

趙栖栖和張蓉在培訓時生出的龌龊,不知怎麽在學校傳揚開了,她從學生嘴裏聽說時,傳言已經像是爆發的流感,找不到病源。

班裏有同學問起,趙栖栖沒說太多,只是吩咐他們別下場參與。

只是事情遠不止如此,初一二年級的學生開學報道時,中午在食堂吃飯,周靜芸突然說:“張蓉好像沒來。”

趙栖栖夾菜的手一頓,擡頭看她。

同桌的幾個老師也恍然,“好像是沒見到哎。”

“之前不是還說,她這學期要帶初一班,當班主任的嗎?”

“誰知道呢,反正今天是沒見到人,上午全校老師開會時也沒見她啊。”

“你們沒發現,楊副校長也沒在嗎?”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趙栖栖眉梢一挑,有點詫異。

好像是啊。

但是……

“之前不是傳楊副校這學期要調動嗎?”有人提出疑問。

“宣布了嗎?”那說楊副校不在場的人給了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趙栖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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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幹啥?

她啥也不知道啊!

“你是不是聽說了啥?說說啊。”周靜芸聽出點門道了。

“楊副校好像被人舉報了”,那人壓低聲音說,“利用職權。”

此言一出,衆人嘩然。

“真的假的?”

“張蓉嗎?”

“但張蓉不是臨時的合同聘用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那人一臉神秘的搖搖頭,把碗裏的飯幾口吃完,“等着吧,用不了幾天就該宣布這事兒了。”

他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幾人心裏信了七八分,目光都都飄向了趙栖栖。

趙栖栖雙手一攤,“別想,我沒那麽大本事。”

衆人頓時目光收回,對那動手的人好奇得不行。

但是那位透露內幕的男老師也不多說了,端着吃光的餐盤溜之大吉。

趙栖栖也好奇,甚至有些幸災樂禍,但是她沒表現出來,對他們八卦的話也不插嘴一副沉穩大氣的樣子。

如果趙西祠在,又該說她裝了。

趙栖栖輕叩桌子的動作一頓。

又想起他了。

自從上回感冒,兩人之間像是進入了冷淡期,發消息不熱絡,打電話更是寥寥無幾。

倒不是趙西祠的問題,是她有點不知道怎麽回應他洶湧的愛意。

開學日,初三年紀的同學也很興奮,一整個自習課都沉不下心來,不是交頭接耳幾句,就是伸長脖子看外面。

臨近下課時間,趙栖栖拍拍手,叫停。

一顆顆腦袋像西瓜似的擡了起來,有的迷茫,有的心虛。

趙栖栖掃了一圈,欣賞了半分鐘他們臉上的忐忑,手裏的圓珠筆按下,撕了張紙,說:“新學期開始,咱們利用晚飯時間聚個餐吧,想吃啥都說一下,在預算之內的盡量滿足。”

頓時,聽取‘哇’聲一片。

“老師!我們有錢嗎?”有人問。

“有,你們上學期的班費還沒用完,李老師交給我了,晚飯咱們五五分,班費一半,我出一半。”趙栖栖說,又問了一句,“想吃啥?”

“想吃漢堡!”

“炸雞排!”

“澱粉腸!”

“你們都喜歡吃垃圾食品啊?”趙栖栖嘴上說着,卻是一一記下。

“因為我們是垃圾啊!”有人大聲回。

一片爆笑聲。

趙栖栖也忍笑,“誰說你們是垃圾的啊?”

“李老師!”異口同聲。

“李老師說我們不好好學習,以後連垃圾都撿不到!”

“還說我們是社會的垃圾!”

……

趙栖栖啞言一瞬,不好評判,只是道:“不愛國,不遵紀守法,沒有道德底線的人才是社會垃圾,你們啊,如果非要用垃圾來定義,那就是可回收垃圾。”

“快點,還想吃啥?”

“烤紅薯!”

“大夏天的哪兒有烤紅薯,換一個!”

“哈哈哈哈哈……”

“涼皮!”

“西瓜!”

“聖代!”

“要喝可樂!”

趙栖栖一個個記下,下課鈴響了。

她招手喊:“張加來一下。”

後排的男生站了起來,朝講臺這邊走了過來,“趙老師。”

“嗯,你帶幾個同學,把這幾個買一下,別走遠,門口的超市就有。”趙栖栖指着紙上的幾個點單說。

“好。”

全班沒有人拿着飯卡起身,有外班的同學過來找自己的飯搭子。

女生擺擺手,笑眯眯眼,“你們去吧!我們班晚上聚餐!”語氣不無得意與炫耀。

趙栖栖坐在講臺上點外賣,腦袋沒擡起,唇角卻是揚起了。

哎呀!有點點光榮呢~

“趙老師,西瓜……”

“啊,這個不用在超市買,我聯系就行。”趙栖栖收回思緒,連忙說。

“好。”

趙栖栖給他開了張出校門的假條,“去吧。”

“诶,手上的筆跡先去洗洗。”

“……”

教室裏鬧騰的歡,趙栖栖利索的點好外賣,拿着手機出了教室,走到相對安靜的側樓梯撥出一個電話。

鈴聲響到快要挂斷,那邊才接通。

“怎麽?”

男人低沉的聲音順着電流聲傳過來,像是跑進了她的心髒。

趙栖栖背靠在欄杆處,夜風從身後襲來,吹亂了她的發,手捂住胸口,感受這那裏突然飙升的溫度和節奏。

她半天沒說話,那邊疑惑的‘嗯’了一聲,尾音上挑。

“趙西祠”,趙栖栖吶吶出聲,聲音輕到像是怕被誰驚擾。

“怎麽了?”他又問了一遍。

明明不是那麽耐心的人,但她卻總是能在他身上感覺到溫柔。

“我要跟你談一筆生意。”趙栖栖語氣一本正經的說。

那邊似是愣了一瞬,低促的笑了聲,“談吧。”

“我要十顆西瓜,還要送貨上門的服務。”趙栖栖理直氣壯道。

趙西祠似是覺得不可思議,又或是覺得她在大放厥詞,輕聲笑了聲,極具嘲諷意味,“價格呢?”

“我。”趙栖栖說得不好意思,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又霸道蠻橫的逼迫:“不許說不行!”

趙西祠這次是真的被她逗樂了,看了眼自己渾身的泥,站起了身,望着天上隐隐輪廓的月,語氣混不正經,“行啊,趙老師以身相許,怎麽能不行?”

明顯逗她玩兒的話,趙栖栖卻還是沒忍住,被這一句撩得心髒砰砰跳。

晚飯快到上自習時才回來,但問題不大,這節自習課,是趙栖栖的。

“都別不好意思吃啊,這是用你們自己的錢買的。”趙栖栖咬着肉串說,“這哪家的啊?烤的真好吃!”

張加指了指旁邊埋頭啃漢堡的一個西瓜頭男生,“他家的。”

男同學聽見,擡起頭來,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家烤串很好吃啊!”趙栖栖不吝誇贊道,“叫什麽名字啊,我給你朋友圈宣傳一下。”

她沒什麽架子,班裏的同學也沒什麽顧忌,吃着喜歡的食物,聊着最近播出的電視劇、大熱的明星和剛出的游戲。

趙栖栖看着他們,突然想起她初中畢業時的謝師宴了。

青春期的小孩兒,一個個卻是裝大人,用不熟練又突兀的大人語氣說話,叫嚣着要喝酒。

有人挑頭,自有人附和,聲音大得隔壁包廂的客人都投訴了。

老師們離場後,男生們更是肆無忌憚了,有人颠颠兒跑去搬了一箱啤酒來。

一口下去,女生吐了,但是男生們卻在暗自較勁什麽,嚷着夠勁兒。

那晚,趙西祠醉了。

身邊的朋友同學各自離去,他們打車回家。

趙西祠難得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兒,坐得很乖,像個小朋友,眼睛亮,臉也不紅,話更是少,跟突然啞巴了似的。

如果不是身上濃烈的酒氣和走路往她身上撞,趙栖栖不會發現他醉了。

那時的趙栖栖,忘記了因為什麽,單方面跟他絕交,走到路邊去攔車。

十幾年前的小地方,出租車不發達,趙栖栖喂了半個小時的蚊子,才攔到一輛空車,一屁股坐了進去,回頭一看,醉鬼乖乖坐在石墩子上看她。

“看啥?回家了!”趙栖栖兇巴巴的喊。

像是按了什麽開機鍵,那人搖搖晃晃的朝她走過來了。

十幾歲的小孩兒好像格外要面子,趙栖栖不想承認她認識這個醉鬼,卻又不得已的跟他一起,頤指氣使的讓他坐副駕駛,別臭到她。

趙西祠動作一頓,把後座車門給她關上,腳步挪一挪,上了副駕。

司機也嫌棄,語氣不太好的說:“別給我吐車上啊。”

一路回到村裏,兩人在亮着燈的小賣部下車。

司機欺負小孩兒,漫天要價,一張嘴就是七十。

趙栖栖脾氣硬,捏着一張二十塊錢的紙幣,直接跟他吵了起來。

突然,安靜了一路的人動了手,兩張十塊錢的紙幣拍在那人臉上,語氣嚣張至極:“就二十,愛要不要!”

說着,就推開了車門下車。

趙栖栖愣了一下,也飛快的下車,對着那要追下來的出租車司機,指着小賣部威脅道:“我爸在,小心我喊他和我哥來揍你!”

出租車司機坐進去,罵罵咧咧的掉頭走了。

光亮只剩下小賣部檐下一點點橘色光暈,趙栖栖鼓着臉,把手裏的錢遞給他,“找我十塊錢。”

趙西祠目光在她手上停了幾秒,又慢吞吞的挪開,說了句裝大人的話,“不用,拿去買糖吃。”

趙栖栖覺得他是醉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手很誠實的收了回來,把錢裝進自己的草莓編織小包包裏,“你說的啊,明天酒醒了不許反悔。”

趙西祠雙手插兜‘嗯’了聲。

他那會兒就有了裝逼範兒了,還說要送她回家。

白得了十塊錢,趙栖栖心裏虛虛的,擺手道:“我送你吧!”

那天,她第一次送一個男生回家。

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醉鬼,遠遠跟着她,看着她進了家門,聽她在院子裏興高采烈的跟林紅娟掰着手指頭數晚上吃了什麽好吃的。

那晚的月亮,也像今晚這麽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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