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什麽時候是你親哥了?

第31章 什麽時候是你親哥了?

謝梵星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對勁。

虞又假裝鎮定, 若無其事調笑兩句,“我的眼鏡長得也太大衆了吧。”

旁邊撞來一個噸位頗大的人,“什麽玩意兒擋道, 給我讓讓!”

虞又被噸位撞開沒來得及反應, 謝梵星一把攬過他的肩将人摟在懷裏,在虞又站穩後才慢慢放開手掌。

虞又卻反過來拉住他的手,摟在了自己的腰上, 低聲。“別松手。”

他有意保持低調,周圍人的哄鬧将他們兩人淹沒, 一時只剩下一寸方地間對方的存在。

這裏的人都帶着伴, 姿勢暧昧, 兩人這樣再正常不過, 他們朝賭桌看去, 短短時間, 莊家已經贏了不少,眼見着賭徒籌碼少得可憐, 急得大汗直冒, 虞又拉着謝梵星走了過去,站定在賭桌前。

虞又貼着謝梵星, “哎呀哥哥, 你看這個人, 他輸得好狼狽呢。”

謝梵星一時意會,跟着說道, “他看上去不太會賭。”

這話直接把賭徒點炸了, 扭頭怒罵, “他娘的說什麽?!”

“你瞧他。”虞又眼神諷刺,“他還生氣, 還不如讓我來替他賭,起碼能把籌碼贏回來,你說對不對啊哥哥~”

他揪着謝梵星的領帶,謝梵星蹙起眉,但最終還是輕輕“嗯”了聲。

“你說什麽?”賭徒蹭地站起來,指着虞又的鼻子,被虞又伸手握住,順勢拉開一臉憤怒又懵逼的賭徒,坐在他的位置上,笑容燦爛,“別生氣嘛。”

“我來幫你賭。”

現場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虞又的耳朵裏,對面的莊主已經在打量他,賭徒一臉不信任,要沖上去時被謝梵星使巧力按住肩膀,“他會幫你贏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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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很厲害?”賭徒看着虞又游刃有餘地洗牌。

謝梵星很淡定,“等着看吧。”

既然已經和虞又出來,他就會無條件地相信對方。

“小朋友,你好像對這裏很熟啊?”莊主叼着根煙,上上下下把虞又掃描了一遍,沒發現多麽新鮮的事。來這裏的人多半易了容,所以這容貌大概率也是假的,看不出什麽。

“當然,我五歲起就開始在賭場混了。”

虞又從牌裏抽出一張,一雙纖長的手靈活無比,動作快到令人看不清。

“不過,也算不上很厲害——只是從來沒有輸過罷了。”

莊主哼笑了一下,“你小子,很狂嘛,不過還是太年輕了,你要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你技術精湛,都能得到的。尤其在我們賭場,沒有例外。”

賭場永遠不會讓自己看上的東西流走,他們的洗牌機以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和監視儀意味着幾乎能夠操縱所有賭徒的輸贏。

這根本上來說就是不合理的,但是誰讓這家賭場背靠大樹,所有機構不過是見風使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那我很期待,能不能成為你們的例外。”

虞又随意打出一張,目睹對面一臉“你太年輕”表情的莊家在抽走下一張牌後,臉色微微一變。

對方也是老手,并沒有明顯的慌張,只是在接下來的摸牌和審視中略顯謹慎和遲疑,再沒有之前那般信手拈來的魄力。

眼看着手上的碼越來越少,莊家卻一直抽不到自己想要的牌,皺巴巴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直到虞又甩出最後一張底牌。

“你輸了。”虞又微微擡起下巴,摁下按鈕,将籌碼全部劃到自己這邊來,“歸我了。”

四周死寂一片,因為壓根沒人看清楚虞又是怎麽贏的,唯有謝梵星眼神有些疲憊,閉了閉眼,睜開後又恢複往日的清醒,眼底的隕石碎片猶如大海中的星辰,緩慢浮沉。

他沒有看向虞又,而是在凝神注意四周的打手。

賭場內專業的打手已經互相通氣,在朝這裏靠近。

不太妙。

他按上虞又的肩膀,兩人對視,默契的寓意交換,虞又站起身來,試圖把瘋狂扒拉着籌碼的賭徒拉走,“讓一讓,讓一讓——”

“等等。”

很明顯,這裏的人不會輕易讓輕易贏走這麽多籌碼的人離開。

似乎是身上什麽時候起了褶皺,莊主拍了拍衣服,慢悠悠地踱步到虞又幾人面前,“哦,這是急着要去哪兒啊?”

謝梵星手放在腰間的微型量子槍上,被虞又不動聲色按下。

他同樣笑着回,“當然是回家啦,您有所不知,這位啊,是我和哥哥的叔叔,因為沉迷□□,家裏人要我們帶他回去。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你們,還請多包涵。”

賭徒迷茫地看着虞又,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多了兩個大侄子,但眼見着場景不妙,他縮頭躲在兩人身後,自然不敢多發一言。

“放你們回家倒是可以。”莊家攔住身後幾個要沖上前的打手,微微獰笑,“不過,我縱橫賭局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栽到別人手裏,還是你這麽個小朋友。賭場的規矩是不被發現就不算老千,我甘願讓你一回,但是你怎麽作的弊,可得好好和叔叔我說一說。”

“我這弊叔叔您做不了的,”虞又輕笑,“趁早放棄吧。”

與此同時,一股清新的花香悄無聲息地擴散,慢慢彌漫整家賭場。

“怎麽回事……”

賭徒們紛紛捂住額頭,就連莊家和打手都眼神一變,紛紛捂住鼻子。

虞又才剛剛放出信息素,忽然被謝梵星捂住了腺體。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謝梵星,對方蹙着眉,更加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兩個對彼此行為都難以置信的人震驚地對視着,随着不知哪裏傳來的一聲槍響,兩人同時邁開步伐,一人一只手拽着身後的賭徒開始逃命。

逃跑期間,虞又想趁亂拍掉謝梵星的手,但是對方異常固執,他不由得問,“你幹什麽?”

“我在阻止你侵犯在場的alpha。”謝梵星眼裏散發出相比之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憤怒的色彩,“你怎麽敢?”

虞又實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什麽敢不敢的?

兩人速度很快,利用地形很輕松地躲過打手,然而對方還有機器人在手,數量和裝備占據了優勢。

虞又忍無可忍,撸起長袖,要掀翻謝梵星的手時,莊家看到他細白手腕上的鏈子時,臉色大變,立刻叫了一聲。

“等等,你們,停下!”

對方的人手竟然停在原地,撤了下來。

幾人順利來到門外的空地,飛快閃進一家巷子。

虞又捂住膝蓋,發覺到什麽。

“糟糕……”

他頭疼地擡起手給謝梵星看,“我不是有意的,但是他們是不是認出來了這東西?”

待在他手腕上的正是謝梵星要他之前戴上的那條據說“王妃才有資格佩戴”的手鏈。

這手鏈遠遠看着難辨真假,謝梵星見到他戴上時候的反應似乎也算開心,虞又便沒有再摘下。

誰知這麽大衆的款式,沒有細細比照,對方連這都能認出來。

“沒關系。”謝梵星只在手鏈上停留一眼,就轉移開視線,似乎并不想在這方面多費口舌,“你想怎麽處理他?”

他指着被一同帶出來的賭徒。

“當然是——”虞又微笑,在賭徒不妙的眼神中淡淡吐出幾個字,“交給警察咯。”

**

處理完一切,兩人都累得夠嗆,虞又請謝梵星喝了飲料。

“謝謝哥哥的幻術,一如既往,非常精彩。”虞又眨眨眼,喝下青檸味的飲料。

其實也沒有最喜歡這個味道,只是青檸味在所有的零食中往往最為便宜,所以習慣喝了而已。

但是上次謝梵星給虞又買過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慢慢上瘾了。

不知道這些多餘的習慣,是不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謝梵星卻沒有接過他的話頭,而是捏着飲料,低下頭,露出的一截脖頸在陽光下白得驚人。

“……剛剛,為什麽,要說……我是你的親哥哥?”

他忽然問道。

虞又嗆了一口,“我剛剛有這麽說過麽?”

謝梵星的眼神如射線般直直射過來,“當然。”

他那個目光仿佛是無聲的譴責。

“那,大概……”虞又彎起唇角,弧度鮮活,“我潛意識裏很希望,擁有的是你這樣的哥哥吧。”

“……”謝梵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虞又的檔案其實很少,只有關于他從前獲得過的一些獎,以及比較困難的家庭情況,但從沒有提到過他有兄弟姐妹。

他也曾經問過柯金斯校長,校長只說,虞又的能力特殊,更高級別的檔案要上尉以上的軍銜才有資格開啓。

謝梵星也不太想從文書或者他人口中了解虞又,他更想要聽他主動說起過去的一切,雖然謝梵星自己沒有多少十五歲前的記憶,但當虞又偶然提及時,他總覺得自己也在親歷一般。

虞又能夠給他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他只當虞又比較缺愛,所以希望擁有一個哥哥來疼愛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我去買點東西。”

他的身影往對面的城鄉結合部的小賣部走去了,虞又好笑地看着他和一個Beta大媽費力地交流了一會,拿走了整整一大袋橘子。

謝梵星回到虞又身邊,把橘子往他腿上一放。

“送你。”

橘子透過薄薄的塑料袋和褲子布料,傳來的觸感涼涼的,有點奇怪。

虞又卻覺得謝梵星更奇怪。

“為什麽要買橘子給我?”

謝梵星從裏面挑出一個大個的桔子,彈鋼琴的手細致地剝着厚厚的皮,“我僅有的對母親為數不多的印象,就是她會在意識清醒的時候給我剝橘子吃。”

“我不喜歡吃橘子,但是想和她待在一起,吃多了,就習慣了。”

虞又捏着青檸味飲料的手一緊,塑料瓶發出“吱嘎”的呻·吟聲。

謝梵星在這時将一瓣橘子喂進虞又嘴裏,對着虞又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我不能成為你的親哥哥,這是我能理解到的關于家庭的愛。”

虞又嚼了嚼嘴裏的橘子,味道特別甜,過了一個範圍,已經有點發膩,沉甸甸的甜。

是路邊攤的小橘子,不是大少爺平時吃的橘子。

但是大少爺剝的神情有點認真,他忽然像咽下過甜的橘子般咽下了打斷的話。

**

事實證明,那個賭徒是查爾斯的叔叔,拿了離家的叛逆少年的身份證去賭場賭博,甚至利用社會經驗在網絡橫行霸道,四處騙錢。

寧朦抱着自己的一箱子成品,感激地握住虞又的手,“一輩子的好兄弟!”

他松開虞又的手,去握丁時年的,“一輩子的好學長!”

他又握謝梵星的,“一輩子的,好……”

他“呃呃”了半年,想不出後綴,虞又幫他補上,“好哥哥。”

“啊,是的,好哥……不對。”寧朦瞪了虞又一眼,“你比我小,會長又比你小,那他怎麽成我哥了?還有你,你怎麽老是叫會長哥哥?你個老東西真不害臊啊你。”

他的手還緊緊握着謝梵星的,虞又掃了一眼,“你最好趕緊把人家放開,真不要臉哦。”

寧朦立馬把手拿走,道了句歉,眼尖地發現謝梵星的視線,或者說餘光,一直放在虞又的身上,寧朦甚至看出點乖巧和依賴的意味。

……救命。

他揉了揉眼睛,靈光一閃從箱子裏掏出一件東西,“會長,這個送給你……”

還沒遞到人家手裏,就被虞又截了胡,“誰讓你給這玩意兒的?”

他瞟了眼謝梵星,“那不是侮辱了我們會長的品味?你看他想戴這眼鏡麽?”

謝梵星看着他手裏的眼鏡,認真道,“我想。”

虞又:“……”

寧朦哈哈大笑,“你看,我就說吧。”

虞又:“那不行,這眼鏡……是仿照我的眼鏡做出來的,版權在我手上,才不要給你呢。”

寧朦一臉問號看他,“可這明明是我——嗚嗚——”

他被虞又捏住了嘴。

“話說起來,你們是怎麽在賭場裏贏的呢?”丁時年及時轉移走話題,“莊家不可能讓你們輕易贏走的吧。”

虞又和謝梵星對視了一眼。

“是會長的幻術啦。”虞又講解,“我沒賭過,只是略微了解規則,同時也知道賭局裏有個很著名的凱利準則。”

“賭局的洗牌機會大幅度提高莊家的勝率,但是幾率不會是百分之百,在重複性的賭局中,只要我能把握住勝率,在不斷的幻境中引導莊家試錯,得知他的下一張牌,最後能算出最正确、對我最有利的那張牌,再進行下一輪試錯。”

虞又攤手,“不過這很消耗梵星哥哥的體力啦,他那天晚上回去睡得好早好早。下次再也不用這種方法了。”

謝梵星面無表情,只是藏在碎發後的耳尖稍稍紅了一點,“還好,不過你最後的舉動才是爛牌。”

他指的是虞又放出信息素的行為。

虞又已經被他明裏暗裏控訴很多遍了,已經完全不在意。

一旁的丁時年和寧朦兩臉懵逼。

等等,你倆是什麽時候住在一起的?!

**

大約一周後。

虞又被一向不屑于和他打交道的雪朝叫到了外面。

“你上次是不是去找那個賭場了?”雪朝開門見山。

“是啊,幫寧朦拿回了他的一點東西。還沒來得及謝謝你。”

雪朝一臉惡寒,“你謝我?還是算了。”

虞又笑眯眯地看着他搓了一下胳膊,“不要這麽傲嬌嘛,雪朝哥哥,有話直說。”

雪朝直截了當地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謝梵星了?”

虞又聳肩,“你特意喊我出來,我還以為會有什麽有趣的問題,結果還是這種。雪朝,你越長大越沒意思了啊。”

“……什麽才算是有意思?”

向來只會冷笑嘲諷的雪朝忽的逼近,定定看着他,眼睛裏像是藏着什麽深重的情緒。

“和謝梵星單獨執行任務抓走詐騙犯,和他住在一起,陪他度過易感期,無視他的家世,無視那個間接逼你哥哥叛逃導致你母親病重的公爵,還要和他的兒子在一起,這就是你說的‘有意思’?”

虞又與他視線交彙,眼神慢慢覆上一層霜。

說到最後,雪朝的聲音也輕了些,“虞又,你到底是在玩弄別人的感情,還是把你自己都騙了?”

虞又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遠了些,“我沒有騙自己,你離我遠點。”

他實在有點受不了陌生alpha的氣息。

雪朝俊美的臉上出現了些冷漠和諷刺之外的表情,他慢慢垂下眼簾,輕嗤。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能因為我醒過來。看起來,你是全部忘了。”

那些怨恨,說到底也只有他和其他平民背負了而已。

他看向虞又手腕上的手鏈,從這塊粉色的晶石就看得出來,虞又的心已經變了。

不,或者說,從沒有變過,就同以往很多次時刻一樣,他只是,不夠了解虞又而已。

他忽然走到窗邊,低頭望着外面,語氣冷淡下來,“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虞又直覺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是一種名叫好奇心的東西讓他走了過去。

高層的窗臺外,可以一覽教學樓的大部分空間。

有兩個眼熟的人正面對面,湊得很近,他們在交談,嘴裏在動,看不清在說什麽,但其中一人神情有些激動,随後伸出雙手抱住了對面那人,開始哭泣。

虞又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一場鬧劇。

是阿塔和謝梵星。

“那又怎麽樣。”他重新看向雪朝,“你想表達什麽?”

雪朝将耳機慢慢給虞又戴上,話語如同冰原般寒冷。

“我只希望你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那個叫阿塔的,我調查過,他的父親雖然只是謝家家仆,祖上也曾是顯赫貴族。更何況,貴族alpha在特殊情況下,可以重婚。”

耳機裏傳來新聞播報員冷靜而理智的播報聲。

“塔米洛時間,2363年4月23日18點,整,霍伯特攝政親王于王府中去世,舉國哀悼……晚八點,謝公爵于宅邸舉行交接儀式,從此将正式接手攝政親王一職……”

謝梵星的父親成了攝政王。

虞又想起原著裏他們的野心,謝家多年集權,對嫡子無比嚴苛,從始至終,都是奔着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去的。

他緩緩拿下耳機,遞給雪朝,“……不用你提醒。”

就像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般,虞又笑了,“沒關系,我從來都是自由的。”

他如果不想要什麽東西,就會果斷抛棄。但是一旦真的想要什麽東西,反而會是最最固執的那一個。

他的一切都由意志支配,他是自由的。

人是,

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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