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洪伯放心不下安市宅子裏的花草, 見連翩在海城一切都好,放了心,年後就又回了安市。

他走的突然,連翩和謝燕歸都在外上班。

連翩知道洪伯要離開, 還是洪伯給他打電話說的, 他向來并不強求,只道:“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洪伯應了, 只道:“睫毛長的快, 隔十天半個月就看一看, 免得引起發炎。”

這說的是連翩下眼睑的睫毛。

往年也沒有這個毛病,今年不知怎麽回事, 大概是應酬喝酒喝多了或者休息的不好,下眼睑有幾根倒睫。

紮眼睛。

原本以為沒睡好,仔細用鏡子看了才發現。

後來用下鑷子拔掉了。

就昨天的事,今天眼睛還有種異物感。

這種被人事無巨細關心着的感覺真好, 連翩看了眼辦公桌上新添的, 用來看眼睛的小鏡子,乖乖應了。

洪伯又問:“今天燕歸在萬澤上班?”

連翩:“是。”

那就是謝燕歸不在連翩身邊了, 洪伯道:“燕歸是個好孩子, 但謝清聽不是,他又和謝清聽血脈相連, 少爺,我總有些擔憂。”

老成持重的人, 有時候想事情就十分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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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之前出了江揖的事, 況且謝燕歸雖好, 但連翩到底才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人。

連翩明白洪伯的意思:“我會注意。”

電話是上午的事, 下午下班前謝燕歸來接連翩回家。

明明江揖的宴會還是不久前的事, 但短短兩個多月他好像就又長成了很多,不是身量也不是容貌,而是氣場。

年輕沉穩又不缺乏銳氣,集團內部的員工碰上他都禁不住屏住呼吸。

太耀眼也太鋒利了。

不過這種耀眼和鋒利在進入董事長辦公室,桃花眼微彎,桀骜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親近和依賴。

這讓連翩很想摸摸小狗的腦袋。

但辦公室還有員工在彙報工作,他只道:“你怎麽來了?”

謝燕歸:“接你下班。”

熟門熟路的在會客的休閑區坐了:“哥你忙你的。”

能彙報到連翩這裏的事大多是集團的重要項目,有些還是機密,但謝燕歸的存在,不論是連翩還是員工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謝燕歸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心中提着的一口氣漸漸松了。

專注聽連翩和員工之間的對話。

他從高中起但凡有時間就會陪謝風泉上班,悟性又好,知道一個集團運作需要什麽東西。

不得不承認,連翩真是天生的領導者,甚至于在某些問題的處理上,要比他的父親還要明晰果決。

這種明晰果決給人壓力,也讓人忍不住去學習。

對連翩來說,工作上的事輕車就熟。

分出餘力注意謝小狗,見他雖然閉着眼睛,但分明有一種豎着耳朵的感覺。

不覺好笑。

辦公室沒人了就去坐到他身邊:“聽懂了多少?”

這話一問就見小狗睫毛輕顫:“四分之一。”

其實不是,至少百分之七十。

說着話睜開眼,懊喪問:“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連翩站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已經很厲害了,哪裏不懂?”

說到這個就讓人心焦,謝燕歸現在記憶都沒有複蘇的跡象,他倒不是着急撂挑子,不差這點功夫。

就是擔心。

如果謝燕歸一直想不起來,他是不是反而坑害了人家。

這是不能對人說的事,連翩也只心裏想一想。

在他恍惚的時候,謝燕歸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不懂連翩,完全不懂。

既然說出那樣的話,既然懷着那樣的心思,為什麽現在又好像對自己半點都不設防的樣子。

難道是看不起他?

就跟招貓逗狗似的,誰會将寵物看在眼裏?

就像剛剛,還有之前的很多次,連翩總是會摸摸他的腦袋,像在撸貓或者撸狗。

以前謝燕歸很喜歡這種親近。

現在很反感。

心中波瀾起伏,但面上一絲都沒有表露,甚至調動十二分的精氣神聽連翩講項目上的事。

和誰家合作,對方什麽态度,己方利益的底線在哪裏,需要注意什麽......

謝家家大業大,合作方七成是老夥伴。

這些人家謝燕歸對其知根知底,甚至有幾家總部就在海城的,他對其的了解還在連翩之上。

他一手按着連翩的椅背,這樣方便看連翩翻閱的文件。

目光落在連翩白淨的後脖頸上,修剪整齊的頭發上,這個人好像每一處都長在他的心尖上,卻也狠狠的在他心上插了一把刀。

愛恨交織,握按在椅背上的手指力道收緊,甲蓋都泛起白色。

連翩偶爾一擡眼,正看到桌角半豎着的小鏡子上,身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人桃花眼狹而幽深。

那絕不是什麽都不記得的謝小狗會有的眼神。

連翩垂眸,語氣波瀾不驚,但後脖頸卻驟然涼徹。

很多不在意的細節襲上心頭。

比如謝燕歸的頻繁出門,對謝清聽的親近,忽然對公司的事非常上心......

所以,是在防備他嗎?

像在原著中防備謝清聽那樣的防備他?

然而等他轉身去看,謝小狗那雙桃花眼純淨而親賴的望着他,一如往常。

剛才那一瞥似乎是錯覺。

論起演技來,連翩自然勝過謝燕歸許多,他決定靜觀其變。

捅破當然好。

只要話說開,霎時心中郁氣便能盡數傾瀉。

但一時沖動會壞事。

謝燕歸為什麽會懷疑他而親近謝清聽,這其中謝清聽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在謝燕歸懷疑他的時候撕撸開,無異于将謝燕歸推向謝清聽,若想将讓拉回來,除非将謝氏的權利盡數交付。

只是沒被謝清聽磨砺過的謝小狗,撐得起來嗎?

這也許正中謝清聽下懷。

畢竟比起掌控他,作為叔叔和總經理的謝清聽想要掌控謝燕歸可更容易。

墓地清冷肅寂,

連翩看着墓碑照片上中年男人儒雅端正的臉:“謝總,送佛送到西,九十九步都走了,我不會倒在最後一步上。不過說真的,你這一單還真是費勁。”

演戲沒什麽,差點将自己演進去,感情上怪不好受的。

不過倒也不會過分難受,謝小狗也不容易,而且平常對他的關心和依賴也并非完全做戲。

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麽妥善應對這件事。

想歸想,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謝燕歸對集團的事很上心,連翩也由着他,問什麽教什麽,反正恢複記憶的謝燕歸再怎麽也不會做損害集團利益的事。

只是若謝燕歸要什麽項目說練手,連翩便會嚴苛,除非謝燕歸真做到極好,否則不會讓他沾手。

他想,謝小狗在謝清聽前缺失的磨砺就由他來。

将來很多事,還是要小狗自己面對。

謝清聽看的分明,找機會對謝燕歸道:“我原本以為他對你到底還有幾分情誼,畢竟事無巨細的教你,沒想到一旦動真格的就舍不得了。”

謝燕歸眸光轉暗。

說實話連翩絕對是個好領導者,也是個好領導,但在工作上,當真對他生出幾分壓迫。

只他從不服輸,反倒更精益求精,一時間進步飛快。

也不放過謝清聽來上眼藥的機會,誠懇道:“二叔,求你幫我,我現在只能依靠你了。”

怎麽幫?

當然不管是人力物力還是工作上的經驗,都要不吝賜教。

人品如何暫且不論,謝清聽能坐穩謝氏集團總經理的位置,工作上的能力和建樹毋庸置疑。

謝清聽和藹道:“這個當然,二叔不幫你幫誰。”

心中卻是發急。

他最知道那錄音根本就是假的,看問題便更公允,知道連翩是在有意鍛煉謝燕歸。

而謝燕歸也是真能下苦。

長此以往,沒等他輔佐謝燕歸将謝氏奪過來,沒準連翩已經将謝燕歸歷練出來而後慨然放權。

到時候那份錄音的真假就瞞不住了。

.

二月初,海城商會舉辦宴會。

年年如此。

有資格與會者都是海城商業圈子裏的翹楚,連翩和謝燕歸以及謝清聽都在受邀之列。

因為是海城內部的宴會,負責宴會的都是海城的商業大拿們。

今年輪到海城鄭氏。

鄭家在海城頂尖集團中排最末,是謝清聽去世妻子的娘家。

宴會前,謝清聽帶着兒子謝承安約了鄭家當家人,即謝承安的舅舅吃飯。

席間難免聊起連翩。

鄭舅舅感嘆:“老謝總真是眼光毒辣運氣絕佳。”

話裏帶着遺憾。

他是謝清聽的姻親,謝承安的親舅舅,當然更偏向謝清聽,如果不是連翩,現在謝氏就是謝清聽說了算。

本來妹妹去世的早,樞紐一斷,感情按理說也會淡很多。

但這些年謝清聽從未續娶,又一直和鄭家走動頻繁,鄭舅舅如今是将謝清聽當自己的親人看待。

為親人考慮,人之常情。

縱然連翩再優秀百倍,這種立場鄭舅舅也絕不會動搖。

而且假若謝清聽上位,對鄭家好處更大。

謝清聽給鄭舅舅倒酒,低聲道:“大哥,事在人為。”

成年人之間,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意向,陪坐的謝承安懵懂,但直覺的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鄭舅舅将車鑰匙給謝承安:“承安,我手機落車上了,你去幫我拿。”

外甥像舅,他待謝承安如同自己的親兒子。

有些東西便舍不得讓謝承安過早接觸.

反正将來長輩們打下基業,孩子們只管安安穩穩的守成就行了。

.

轉眼就是商會舉宴的當天,

一切都安排妥當,謝清聽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将事情淺淺的跟謝燕歸提一提,免得到時候謝燕歸沖動再壞事。

謝燕歸皺眉:“什麽叫不管出什麽事都讓我不要管?”

他是極敏銳的人。

一時間心慌意亂手腳發麻,緊緊盯着謝清聽,逼問道:“二叔,你是不是要對我哥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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