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可惜沈婉婉的如意算盤沒打多長時間,短短一日功夫,韓翎便帶領東宮衛将一應物件全部裝箱。

一日功夫,是留給東宮衛修整的時間。

“太子殿下吩咐,郭夫人可以帶些貼身的金銀細軟,其他物什,東宮衛會押送進京。”

沈婉婉聞言,柳眉微微輕佻,眼傳密意,“那些嫁妝都是母親生前留下的,我怎麽能棄之不管呢!”

見韓翎不為所動,遂扶着大肚子蹒跚起身,無處不妖嬈,“我自己同太子表哥講。”

剛行幾步,卻被站在珠簾外的韓翎當即攔住,“郭夫人,太子殿下正在閱看劄子,外人不能入內,郭夫人出身侯府,應該知道規矩。”

韓翎還是分得清裏外的。

一句話噎得沈婉婉差點嘔出血來,外人!怎麽就成了外人!

“你還知道我出身侯府啊!我以為韓指揮攀附了新主子,忘了自己是個奴才了。”嬌滴滴的小女娘裝不下去了,沈婉婉瞪着圓眼,雙手叉腰,頗有瘋婆子罵街的架勢。

“屬下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滾開!”沈婉婉喝道。

韓翎自始至終垂目而立,沈婉婉這些撒潑打诨的計量全然屏蔽在外,寸步不讓。

她哪裏是在屋內休息,明明是被軟禁了。

沈婉婉見一招不奏效,另起一式,扶着自己的肚子忽然亂叫起來,“啊!秦嬷嬷。我肚子好疼。”

秦嬷嬷剛從外面端了參湯來,聽見沈婉婉哭救,參湯半摔在桌子上,扶住她躺回貴妃榻上,“娘子,你怎麽了?你杵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緊請太子殿下,我們娘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定然讓你們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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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翎立于原地倒是不驚不慌,幹淨利落地吩咐,

“請太醫過來診脈,穩婆也叫來,在門外候着。”

秦嬷嬷與沈婉婉交換了個眼神,這才明白過來形勢,破口大罵,“你個狗東西,瞎了你的狗眼,我們沈娘子還得是宣平侯府的,如今竟讓你這麽糟踐。你個壞了心肝的,娘子待你以前如何,你現在尾巴一搖腚一扭,翻臉不認人。”

“以前娘子出入東宮,誰可曾攔過,是不是太子妃命你這麽做的,走,咱們到太子身邊好好說道說道,定讓你個破腸爛肚的狗腿打斷。”

說話間,秦嬷嬷朝韓翎身上撲過來,撕扯着他的铠甲,奈何他下盤極穩,紋絲不動,面沉如木,“來人,将秦嬷嬷請出去冷靜冷靜,莫要擾了沈娘子清淨。”

頃刻間就有兩個粗壯大漢将秦嬷嬷架了出去,秦嬷嬷嘴裏塞着破布,叫喚不得,只能眼巴巴地向沈婉婉求救。

沈婉婉從榻上坐起來,渾身油煎火燎一般,手掌都要掐出血來,見太醫進門,轉而梨花帶雨起來,

“韓指揮這是做什麽?我們不過是一介女流,哪裏懂得什麽朝堂大事,耽擱了太子殿下的事自當擔待不起,就聽韓指揮的,咱們即日啓程,我本就是破敗的身子,也無甚顧念的。”

這招對韓翎不管用。

他面不改色地等到太醫把完脈,得知脈象無礙,多休息不可傷心勞神之類,韓翎便大步朝書房走去回禀太子。

事實上,這些皆非韓翎自己的意思,只是傅暝交代過,“修整一日,明日啓程。你看着點郭夫人,無甚大事不必回禀我。”

所謂大事,韓翎理解,便是胎象穩定。

太子不願意被郭夫人打擾,他只管執行命令。

這口氣,沈婉婉咽下了。

犯不着為了個奴才氣壞了自己的身體。她自小就是個有盤算的,要嫁便嫁最尊貴的男人,因此自小與傅暝交好,誰料父親卻如此狠心将她下嫁個窮秀才,她怎麽會認命,好在郭秀才聽話,她又打定主意步步推他成為中書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架空未來的官家也未嘗不可。

但終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偏偏郭秀才是個短命的。

索性他臨去的時候讓他幫了自己一把,在西北戰事吃緊的時候喪夫,天家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不論是當作拿捏沈家的棋子,還是為了讓沈家安心,都會接她回去。

沈婉婉打了一手的好算盤,既然上天再次讓她有機會觊觎那最尊貴的鳳座,她豈能再錯過。

*

官道寬敞,車馬行駛,盡展壯觀的景象。

為了讓行進速度加快,沈婉婉乘坐的馬車上鋪了厚厚的四床被褥,車輪上也裹了厚厚的棉布,坐在裏面如履平地。

秦嬷嬷匍在腳邊替她揉着腿,嘴角咧得很開,“娘子,太子殿下雖然面冷,但還是顧念着往日的情分,不說他親自迎您回京,您看車裏的一應準備,太子心裏還是有您的。韓翎那厮定是被姓莫的收買,才故意刁難。像娘子您蕙質蘭心、知書達禮,哪個男的不喜歡。”

這話說得沈婉婉很是受用,推開車窗望着傅暝挺直如松的背影,羞搭垂目,“秦嬷嬷,我做的茶水果子帶着了嗎?”

“帶了帶了。娘子的手藝天下無雙,呆會在驿館住下後,我支開韓翎,娘子盡管送去給太子嘗嘗。”

官道如條盤踞的巨龍蜿蜒向北,兩旁盡是數不清的參天松柏,遒勁蒼老、枝條盤踞、蔽陰匝地,陽光穿過枝丫縫隙,投射在刻着圖紋的石板道路上,遠處的田地裏是一片綠油油的小麥苗,一簇一簇的,是這蕭索中的一抹亮色。

一行人馬行了一路,在一處驿館歇息。

太子隐匿身份,只有韓翎出面,途經路道州縣全都謹慎相迎,派兵護送,都被韓翎擋在門外。堅持在驿館下榻,一應陳設全是自己帶的,未用當地一絲一毫。

夜色漸沉,傅暝屋裏的光亮如晝。

這得益于收拾行裝時,莫念秋放進去的兩顆夜明珠。

先是秦嬷嬷以看見可疑之人為由,将韓翎引至後院查看,趁這個檔口,沈婉婉輕而易舉地推開了傅暝的屋門。

她扭捏着比柳枝還軟的腰肢,美麗妖嬈地行至珠簾外,隔着珠光閃爍,小颦微笑地偷偷瞄着英姿綽約的傅暝,恍恍惚惚宛如昨日,

即使遠在泗州,她收到的一些京中密友的信箋,裏面多多少少提到過傅暝與太子妃的事情,

長公主府門外,傅暝親自扶莫念秋下車,回寧之日攬住莫念秋的腰身,還有他們何時圓的房沈婉婉都知道。

一雙狐貍眼彎彎,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悄聲打量着傅暝,他以前可是不準女娘近身的,如今看來是治好了,

沈婉婉又多了幾分把握。

她今夜對他勢在必得。

想罷,沈婉婉伸出嫩如春蔥的手,翹着小小的蘭花指,撥弄開擋在她和傅暝之間最後一道屏障,

嘩啦啦細碎的聲響引起傅暝的注意,他微微掀起眼皮,眉峰間仿佛郁結着化不開的冰霜,見是沈婉婉,眸色一沉,

“你怎麽來了!”

這表情,還是她相熟的表哥。

沈婉婉勾唇一笑,紅唇微張,靥豔比花嬌,盈盈款步上前,

今日她特意挑了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着粉色牡丹花紋,臂上挽迤着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绡,松松垮垮搭在身體上,

身孕不顯臃腫,體态倒是豐腴不少,別有一番風韻,一颦一笑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着男人,牽動着男人的神經,

這是一個從骨子裏散發着妖媚的女人。

“太子表哥,您連日奔波前來迎我,白日趕路,夜晚還要閱看劄子,我心裏過意不去,做了些茶水果子給您當宵夜。”

一開口,聲若黃莺,酥麻入骨。

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媚意蕩漾的嗓音任哪個剛硬的漢子骨頭都得化掉。

傅暝修眉有點不耐煩的微皺着,簡單吐出兩個字,“不必。”

點心盒子才剛剛擦上桌案的邊,沈婉婉含笑的嘴角瞬時拉攏下來,眼中瑩出星點淚光,

“我知道表哥嫌我拖累了你。我記得小時候,太子表哥到我家玩,阿爹說讓我把你當親哥哥對待,是以,我待您如同對自己的兄長一般,可是,竟然在京中流出那樣的閑言碎語,我一介薄命也就罷了,污了太子表哥的清譽,我是萬死難辭其咎的。”

聲音凄婉,情誼切切,傅暝輕抿薄唇不語,舅舅一直待他極好,教他習武識兵法,只要他想得到的舅舅總會想方設法為他尋來,父皇記不得自己的生日,舅舅總能記得。

為了這份恩情,傅暝也不允許自己苛待沈家人。

沈婉婉與傅暝太熟了。

熟到可以精準踩在傅暝的七寸上,且力度剛剛好。

“郭夫人言重了,舅舅待我視如己出,我怎會忘記。”

說着,傅瞑微微側目看着那盒茶水果子,捏起一個抿了一小口。

對吃食從不在意的他,今日卻嘗出了這個果子做得并不好吃。

怎麽說呢!比莫念秋做得難吃。

看着手裏這個晶瑩剔透的果子,傅暝念起了小妻子,此時不知身在何處,是否安好,她為何要去西北呢?是否留了口信給他?

沈婉婉從旁看見傅瞑眼眸鮮有的平靜柔和,盯着自己做的果子,仿若盯着她瞧,

當下心中歡喜,果然還是喜歡的。

遂乘勝而上,那柔弱無骨的雙手捧起桌案邊的一盞茶碗,徐徐走到傅暝身旁,眼中含笑含妖,嗓音湊得極近,“太子表哥,請用茶。”

忽然有女子接近,傅暝身體發出本能地抗拒,輕輕松松往後一撤躲開了,

可不知怎的,就碰到了那盞茶,

滾燙的茶水灑濺到他的肩頭後,整個扣在了沈婉婉胸口,

“啊!”

一聲嬌嗔哀婉的聲音劃破夜空。

韓翎聽到響動趕回書房破門而入,看清眼前的場景時,頓時羞紅了臉,

沈婉婉坦露着半個身子,眼淚汪汪,斜靠在自家主子身上,傅暝的衣領被扯開,一室香艷,滿面春情,

韓翎全身僵硬木讷,“嚯”得關了門,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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