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你是高歌的雀,我是醉死的山。
正文:
嚴私試着回抱着他,接着緊緊抱住了程佑京。
這種牽挂的感覺,甜甜的,不管身上疼不疼都甜。
嚴私看了一眼程佑京脖子上淡淡的咬痕印。
昨天程佑京就解開了紗布,傷口結了痂之後就不疼了,只不過還留下了一些痕跡。
“京哥,我不要忘了你。”,嚴私放低了聲音,徐徐的從肺腑最溫柔的孔腔中,吐出怕驚碎了這薄而透明的溫情。
程佑京拍拍他的背,“那就一直記得。”
嚴私測了測腦袋,吻了吻那個漸漸淡化了的咬痕印,程佑京扭了扭脖子,不太好意思,耳根子一下就紅了。
“京哥,痕跡消失了,我就再也記不住你了。”
看到這裏,大家或許已經有些累了,那不妨聽我講一個小故事。
有一個男孩總是喜歡搗弄發光的小玩意兒,因為他怕黑。
在他十歲的時候,家裏起了場大火,父親外出,母親剛生完,妹妹走不動路,燒死了。後來父親再婚,生了個女兒,之後,他的親妹妹身上總是青紫一片。
小男孩長大了,在16歲的時候撞見了後媽毒打妹妹。一氣之下将後媽推倒,後腦勺撞出了血,後媽以此為要挾,逼迫小男孩的父親将小男孩送進了精神病院。
之後小男孩被關進了小黑屋,被人欺負,被護工保安毒打,再後來有人送了他一顆夜明珠,太好了,小黑屋裏終于有光了。
小男孩17歲了,他想過許多逃出精神病院方法。
正常人都難走出精神病院,何況一個被定義為精神病的患者。
事實就是這樣。
他能越過精神病院裏的所有高山,卻永遠爬不出最低的那道門檻。
不過好在,終于有束光照向了他。
一則小故事,圖個樂趣。
好的,回到正文。
程佑京不解猶豫的目光從他臉上掠過,嚴私突然狠狠抱住了程佑京,嘴唇吻向了他的脖子,反複舔着他的傷口,說着不想忘了他的話。
程佑京耳根子紅紅的,卻任他胡來,只是緊緊抱着他,心中又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嚴私你啊,到底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程佑京的腿都跪麻了,即使脖子那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也沒有叫停嚴私,直到嚴私自己停了下來,他如釋重負,跌坐在地,覺得脖子有一個地方腫痛的厲害。
嚴私的舌頭舔了舔唇,久久不動的凝視着程佑京。
程佑京撫摸着他的臉,心中燃起了心疼的火苗,接着火焰燎舌燒毀了他思考的草原。
再過了會兒,兩人便出去了。
外面臨近中午湛藍的天碧空如洗,清爽的風吹過廊道空隙,發出悠遠的聲響。
程佑京拉着他的手走過亮堂的通道,中午的時候護工大多都在午休,加上患者本來就不多,廊道安靜多了。
“哎,佑京,你怎麽還沒去午休啊?”,身後傳來聲音。
程佑京回頭,看上去那個人應該是個護工,端着一份資料向他走來。
此時好巧不巧,一陣風撲面而來,護工手中的資料被刮飛了一張,飄落到了程佑京附近,出于禮貌他松開了嚴私的手,轉身為她撿了起來,目光卻停留在了資料上的名字上。
沈辭。
程佑京凍住了……辭……不是劇本上的詞……
“京哥,你怎麽了?”,嚴私拍了拍他的肩。
程佑京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把資料還給了護工,護工笑着接過了,督促着兩人回去午休便走了。
程佑京遲鈍了好久,他覺得怪怪的。
現在時間算起來,最悲傷的詞已經被挑膝蓋筋了,那麽如果沈辭不是最悲傷的詞的話,他便會安然無恙。
“嚴私,你在這兒等我一下。”,程佑京留下這句,跑去找沈辭了。
嚴私的目光跟随着他離開,最後冷凝了下來。
如果沈辭是最悲傷的詞的話,那他現在大概是在醫護室。
程佑京狂奔去了醫護室,醫護室的隔間挺多的,他便一間一間的查了起來。
到只剩下最後一間都無果的時候,程佑京心裏面無味雜陳,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最後一間,他上前扣了扣門。
“請進。”
……是他的聲音。
程佑京推門而入,跌入眼簾的便是沈辭的膝蓋,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他正躺在病床上。
他……是最悲傷的詞。
“佑京,你……”,沈辭還想起身迎接程佑京。
“別,你躺好別動!”,程佑京慌忙的制止了他的動作。
沈辭聽話,也乖乖的躺了下去,只是擡起了前身,笑得格外明朗。“你怎麽來了?”
可下一秒他看見了程佑京頸子上的痕跡時,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聽護工阿姨說你受傷了便過來看看。”
不知怎地,程佑京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心頭,他随意找了把椅子端來坐在了沈辭旁邊,示意他躺好。
“你怎麽受傷了?”,他問。
“摔的。”,沈辭艱難的扯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你騙我!”
程佑京抓住了他的手。
沈辭沒笑了,只是低眸,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麽,程佑京沒聽清,便做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
沈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向他勾了勾手,“佑京,你靠近些。”
程佑京往前靠了一點,準備傾聽。
“佑京,再靠近一些。”
程佑京再往前了一點,耳朵都快貼到他嘴巴上了。
誰知,沈辭又稍微往前了一些,說了“佑京”兩個字後,驀然,始料未及的吻了吻程佑京的側臉。
程佑京瞳孔地震,立馬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辭,“你幹什麽?”
“佑京,我不疼了。”,沈辭笑着。
“不疼了,那就好好休息吧。”,程佑京轉身便想走了,心裏總覺得有什麽事情還沒做妥,也沒心情再和沈辭周旋了。
“佑京,能陪我聊會兒天嗎?”,沈辭近乎懇求的目光。
“沈辭,你受傷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行嗎?”,程佑京好聲好氣,依舊溫柔。
“那我撕了紗布。”,說着沈辭還真行動了起來,一邊說着“你肯定是讨厭我的腿,沒關系,我會讓他……”
話還沒說完,程佑京已經妥協了。
“好,我陪你。”,程佑京又坐了下來。
“佑京,今天是中秋節。”
“嗯,護工阿姨發的月餅你吃了嗎?”
沈辭搖頭,“我留起來了,你喜歡吃嗎?”
“喜歡。”
“那我給你吃。”,說着沈辭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個小小的月餅。
“我有,你吃吧。”,程佑京推拒了他。
“我不喜歡吃月餅,還是你吃吧。”
程佑京有些難為情,但拗不過沈辭,只好收下了。
沈辭笑了,“今晚,能陪我看月亮嗎?”
程佑京看着他,搖了搖頭,“我很困,想睡覺了。”
沈辭遺憾的垂下眼。
人有時候就是自私的,他們見識過月亮的溫暖後,便想将月亮鎖起來。
誰知這一坐就是半天,再回去時天都昏暗了。程佑京讓他睡下後便回去洗漱了,他上床準備睡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茬子事。
嚴私好像還沒回來。程佑京一激靈,恰逢此時,外面雨打芭蕉,一串焦脆的雷雨打破了寧靜。
程佑京身子一哆嗦,害怕嚴私還在外面,他穿上了鞋,不顧細針般的細雨,匆匆趕去。
程佑京頭上沒有遮擋,雨落在他的眼裏,通道那兒窗戶大,程佑京怕嚴私傻到連躲都不躲,怕他身上打濕了。
遠遠的,程佑京就看到了有人站在那兒。
他很難想象,居然有人會在那個地方從中午一直待到晚上,連位置都不帶挪一下的。
嚴私啊你,怎麽能這麽傻?
“京哥。”,在程佑京要抵達之際,嚴私好似預感他要到來一般,看了過去,正正與他對視上了。
“身上打濕了嗎?”,程佑京抓住他的兩肩。
嚴私傻傻的笑了笑,“只打濕了一點點,京哥,你全身都打濕了。”
程佑京喘了兩口粗氣,擺了擺手,“沒事。”,趕快把嚴私拉到了淋不到雨的地方。
“你怎麽那麽聽話?那麽久了還待在那裏,下雨了,你也不知道躲一下的。”,程佑京佯作埋怨。
“我怕你找不到我。”
程佑京頓時語塞,無法當場給出恰當的回答,只是心道:他真的……
程佑京身上都淋濕了,便把外衣脫了下來,留下了一件近似透明的濕襯衫,抱着膝蓋,悶着腦袋,冷的發顫。
“京哥,要抱抱嗎?”,嚴私側頭看他。
程佑京冷的兩齒打架,卻只是搖搖頭。
嚴私沉默了一會兒,“京哥,我能抱抱你嗎?”
他擡頭看他。
程佑京愣了一下,“我身上都是濕的。”
嚴私思忖了一下,“那穿我的外套,好不好?”
程佑京回:“你會冷的。”
“不會。”,說着,嚴私脫下了外套就給他披上。程佑京擡頭看了他一眼,終是沒說什麽。
随之,嚴私輕輕依靠着程佑京,把腦袋靠在他肩頭,“京哥,好暖和。”
程佑京順了順他的頭發,“抱歉,今天讓你等了那麽久。”
嚴私搖搖腦袋,“我願意等。”
程佑京嘆謂少年的無畏。
“京哥,今天是中秋節。”
“嗯,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京哥,要吃月餅嗎?”
程佑京還沒說話,嚴私便湊近了他,伸手在他的身上摸着什麽,最後終于從外衣口袋裏面摸出了月餅。
程佑京笑了笑。
“月餅。”,嚴私把東西遞給了他。
“你吃吧,我不餓。”
“有人告訴我,兩個人一起吃月餅的話,之後的每一年他們都還能一起吃月餅。”,嚴私鄭重其事。
程佑京反倒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
“好。”
嚴私将小月餅分成了兩半,兩人就着圓圓的月亮吃了起來。